傅遠舟喝了酒, 暈暈乎乎的,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麽,隻是覺得身邊有謝臨在,既然解不開扣子,就找他幫忙好了, 謝臨會幫他的。


    謝臨被他拽住衣角, 站在原地不動,既沒有走開也沒有幫他。傅遠舟等了一會,迷迷糊糊地聽不到動靜,閉上的眼睛睜開了一點, 模糊地看向床邊的人影,不解地問道:“謝臨?”


    他雙眸半闔,眸光泛著水潤的濕意, 因為醉酒渾身發熱,好看的臉透出潮紅,額發被滲出的薄汗打濕了一點, 低聲叫著謝臨的名字。


    一副任人施為的樣子。


    謝臨回握住他的手, 在床邊坐在將他拉著坐了起來, 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傅遠舟的醉意轉變成睡意, 任由謝臨隨便對他做什麽。


    衣扣被逐漸解開,露出他緊實的胸口和腰腹, 接著是肩頭和後背,他的皮膚很白,現在泛出了很淡的粉色, 充滿了誘惑感。


    謝臨的動作逐漸變慢,脫了上衣後就不再繼續,開口時聲音還算平靜,卻帶著一絲沙啞:“剩下的你自己脫。”


    “你就……幫幫忙不行嗎?”


    傅遠舟困得厲害,將雙腿衝著謝臨抬高又打開,渾然不覺任何不妥:“幫我一下。”


    謝臨將他的腿按了下去,給他蓋上被子:“你睡一會,醒了記得洗澡。”


    他匆匆出去了。


    床很軟,房間裏又靜,傅遠舟真的很快就睡著了,不過他醉得快醒得也快,睡了半個多小時酒意就下去一半,打著哈欠醒了,坐了一會才想起來謝臨跟他交待了什麽,乖乖地抓著換洗的衣服進浴室洗澡了。


    至於讓謝臨幫他脫衣服,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他和謝臨是發小,早就看光過彼此的身體了,根本用不著害臊。


    洗過澡以後傅遠舟更懶得動了,謝臨家的家政準點來做飯,傅遠舟想了想幹脆留下來蹭飯了,他有一陣沒在謝臨家吃了。


    現在時間是晚上六點多,算算時差,估計lorenzo應該看到他的消息了,傅遠舟到處找手機,想要給他回複,但翻遍了臥室都找不到,就跑到樓下的客廳問謝臨。


    “你看到我手機了嗎?”


    謝臨看了他一眼,目光在傅遠舟敞開的衣服領口多停留了幾秒,回應他:“寫完作業就還給你。”


    “靠,今天是周五啊,明天又不上課,要不要這麽殘忍!”


    傅遠舟心說果然是謝臨沒收他手機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周末啊,憑什麽還這麽辛苦,再說那麽多作業,這一晚上怎麽可能寫得完,謝臨這分明是在無理取鬧!


    他猛地撲向坐在沙發上的謝臨,將他按倒下去:“快給我!”


    謝臨自然不會輕易歸還,傅遠舟鉚足了勁鬧他,他知道自己打不過謝臨,但挑戰謝臨仍是他樂此不疲的一項事業。


    兩人從沙發滾到地毯上,傅遠舟敏銳地察覺到謝臨難得出神了——這個詞用在謝臨身上很奇怪,不過意思到了,他似乎在想別的事,也在避免和他肢體接觸。


    機會難得,傅遠舟不肯錯過,終於又把謝臨按倒在地,為了避免謝臨把他掀下去,他幹脆坐在謝臨的腿上,居高臨下地恐嚇人家:“快還我手機!”


    謝臨不動,躺在地上靜靜地望著他。他的目光和平時不太一樣,深邃得好像能將人吸進去。


    傅遠舟剛開始還得意,漸漸被看得不自在了,這時謝臨向他伸出手,他差點條件反射地拍開,但謝臨不是要反擊,隻是輕輕地摸上了傅遠舟的臉。


    “遠舟。”


    他叫他,聲音很低。


    這是怎麽了?


    傅遠舟目露茫然,感到了幾分說不出的怪異。


    謝臨他……


    “我回來啦。”


    屋門突然打開了,做完事的虞菲也到家了,漂亮的麵容帶著甜美的笑意,一眼看到了傅遠舟和謝臨,瞬間受驚地睜大了眼睛:“你們在打架?”


    “沒有沒有,就是鬧著玩的。”


    傅遠舟不好意思了,趕緊和謝臨起身:“你別擔心。”


    “哦……”虞菲眨眨眼,乖乖地應了一聲。


    怕她多想,傅遠舟趕緊轉移話題:“你去做什麽了,這麽晚才回來?”


    “給朋友送了點東西。”虞菲笑笑,“哥,遠遠,你們一會想看電影嗎?今天我朋友給我推了部電影,她說特別好看,我想和你們一起看。”


    “行啊!”


    傅遠舟欣然同意,不僅是他喜歡看電影,更重要的是既然要看電影,謝臨就沒法壓著他作業了,這是小菲的提議,他們兩個一般都讓著她,想來謝臨不會反駁。


    果然謝臨沒說什麽,還把手機還了回來,傅遠舟高興極了,心想小菲真是他的救星,但這些想法都在影片播放時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這是鬼片?”


    看到風格詭異的片頭和電影的名字,傅遠舟臉色白了,即使他的左右兩邊坐著虞菲和謝臨,他還裹上了小毯子,現在卻也覺得渾身冷颼颼的,隻是個開頭曲而已,他就已經開始害怕了。


    沒有辦法,他天不怕地不怕,卻獨獨怕鬼。


    “對。”


    偏偏虞菲還應了他,很簡單的一個字,卻讓傅遠舟險些熱淚盈眶。


    為了觀影效果,屋裏還關上了燈,他好想竄逃出去,可現在才播了一分鍾,小菲還興致勃勃的,他實在不忍心打斷她,再說人家一個女孩都不怕,他要是現在就跑了也太丟人了。


    堅持,堅持……


    傅遠舟裹著毯子一聲不吭,默默發抖,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閉眼保命,甚至沒向謝臨求助,因為就連謝臨也不知道他怕鬼。


    謝臨對恐怖作品沒有興趣,他們兩個在一起時極少接觸過的機會,再加上小小的自尊心作祟,他有意瞞著謝臨,別說謝臨了,他父母可能也不太清楚。


    除了電影音效,屋裏沒別的聲音,謝臨和虞菲看得很安靜,偶爾會討論幾句劇情,傅遠舟是忍著不叫,一有恐怖情節全都閉眼,再加上沒開燈,倒也沒讓另外兩人發現。


    然而也隻是瞞過一時而已,傅遠舟以為恐怖情節過去了,就睜開了眼睛,卻正好撞上了特寫鏡頭,一張血淋淋的鬼臉占滿了屏幕。


    我靠!!


    傅遠舟險些原地去世,立馬撲到謝臨身上抱住他死死不放,謝臨的動作頓了一瞬,很快回抱住他:“嚇到了?”


    “謝臨,我不行了,我坦白,其實我特別怕鬼……”


    虞菲正好去洗手間了,傅遠舟真是被嚇得眼淚都要冒出來了,他認慫了,他再也不敢硬撐著了,他就是怕又怎麽了,誰規定男的就不能怕鬼了!


    謝臨摸了摸他的頭發:“怕就別看了。”


    “先把這次的看完吧,都快結束了,不然我不是白受罪了?”傅遠舟說,“以後我再也不看了。”


    “為什麽不說?”謝臨問,“你可以告訴我們。”


    “我哪好意思,而且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鬼片,我想不到自己會這麽怕。”傅遠舟訕訕,“你別告訴小菲,我怕她覺得對不起我。”


    就算和謝臨交底了,傅遠舟仍然希望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怕小菲愧疚是一方麵,還有個理由,他還是很要麵子的,尤其小菲比他小,又是女孩,他怎麽好意思在人家麵前哆嗦。


    虞菲出了衛生間,聽到動靜,傅遠舟不想她看出異樣,連忙坐好,小聲地央求謝臨:“你幫我保密,別跟她說,求你了。”


    “你是在為難自己。”謝臨說。


    “還行,反正就剩十幾分鍾了,我忍著。”


    傅遠舟悲痛地回應,不過最後的部分他倒是沒那麽害怕了,一方麵是鬼露出真身了,壓抑的恐怖感反而少了,而且謝臨一直在握著他的手,很溫暖,安撫著他的情緒。


    但就算如此,傅遠舟也清楚自己今晚是別想自己一個人睡了,所以今晚他留宿在了謝臨家,還要和謝臨睡一張床,甚至他都打算厚著臉皮和謝臨蓋一條被子了,不然他一定會覺得有鬼鑽他被窩。


    謝臨沒有拒絕,回到臥室後先去洗澡,聽著浴室中淅瀝瀝的水聲,傅遠舟還是怕,他很想和人說話,但蹲到浴室門口實在不是個事。


    好在天不絕他,他的網友lorenzo終於上線了,很快回複了他消息:晚上好,seven。


    你可來了!傅遠舟覺得這一刻的lorenzo簡直猶如天神下凡,感動得一塌糊塗,我快嚇死了!


    怎麽了?lorenzo問。


    傅遠舟說了看鬼片的事,他們兩個在現實裏素不相識,但正因如此,有些事反而更方便說了,不用怕人笑話,賬號一退,誰也不認識誰。


    這麽害怕?lorenzo回複,現在就你一個人在家?


    一會不是了,但現在是。


    傅遠舟瞥了一眼浴室,盡管離著不過幾米,但隔著一道門,就不能算同一空間,他說得很坦然。


    要不要語音通話?lorenzo說,我可以和你聊聊。


    好啊。


    傅遠舟愣了一下,馬上答應了,戴上耳機連接了和lorenzo的語音,認識一年多,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語音通話,雖然是意料不到的情況,但他還挺開心的。


    “你好,seven。”


    耳機中傳來了lorenzo的聲音,是個年輕男人,語氣溫柔,聲音很好聽,微微帶著笑意,顯然能和傅遠舟通話也讓他感到很高興。


    第一次和關係很好的網友通話,傅遠舟有點害羞和緊張,也應了一聲:“你好,lorenzo。”


    “現在感覺還好嗎?”lorenzo問,“你這麽怕,為什麽還要看,陪著其他人看的?”


    “對……陪我發小的妹妹。”


    傅遠舟跟lorenzo大吐苦水,當然不是在抱怨虞菲,而是在罵這部電影,作為鬼片它無疑是部佳作,但就是因為質量太好,傅遠舟心裏更苦了。


    “原來是這部。”lorenzo在那邊笑了笑,是帶有安撫意味的,“害怕很正常,不止是你害怕,很多人都怕,包括影片的演員和導演。”


    他給傅遠舟講了一些影片拍攝期間的趣事,傅遠舟聽了一會就笑出來了,不知不覺放鬆了很多,笑問他:“你都是怎麽知道的?”


    “我認識女主演,她是我朋友的未婚妻。”lorenzo笑。


    “真的假的?”傅遠舟驚訝,“我記得她還是個名演員吧。”


    lorenzo笑著應了,又轉而聊起了演員,他知道的事情很多,傅遠舟本來還有點拘謹,也在通話中全部消散了,他真的和lorenzo非常投緣。


    謝臨從浴室出來時,傅遠舟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謝臨在浴室裏能隱約聽到傅遠舟的聲音,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lorenzo,以前和你提過。”


    傅遠舟笑了笑,和lorenzo告別:“我發小來陪我了,我得按照他的作息來,先睡了,明天聊。”


    “好,晚安。”lorenzo溫柔地說。


    傅遠舟掛斷通話,見謝臨站在原地,掀開被子非常熱情地迎接他:“快來!”


    “我以為是你的同學。”謝臨說,“你和網友通話?”


    “這是第一次,他知道我害怕,就跟我聊聊天陪我等你。”傅遠舟說,“我哪好意思找同學。”說著他上下翻弄被子,“來啊。”


    謝臨這才上床,床很寬,被子也很大,足夠容下他們兩人。


    燈沒有徹底熄滅,留了一盞床頭燈,傅遠舟拉著謝臨的手,後來更是得寸進尺,抱住謝臨的腰,這才覺得夠踏實。


    “這麽抱著你睡,你覺得難受嗎?”傅遠舟問。


    “不會。”謝臨說。


    “這樣呢?”


    傅遠舟得寸進尺,把一條腿搭在謝臨的腿上,換來謝臨的一瞥,雖然沒說話,但傅遠舟也知道是什麽意思,悻悻地把腿收回去了。


    “幸好有你陪我。”他感歎,還翹尾巴,“不是誰都有這麽好的發小的。”


    “睡吧。”謝臨說。


    有謝臨陪著,還和lorenzo聊了很多,傅遠舟也沒那麽害怕了,很快睡著了,反而是他身邊的謝臨還沒睡。


    “唔……”


    睡著的傅遠舟翻了個身,放開了謝臨,平躺在床上。


    謝臨坐了起來,見他睡得很熟,沉默良久,伸手用指尖輕輕滑過他的眉眼,一直到唇瓣上停了下來,久久沒有抬手。


    唇瓣的觸感比任何一處都要柔軟,帶著幾分濕意,謝臨看著,慢慢俯下身,將臉靠近過去,幾乎就要吻上傅遠舟的雙唇。


    然而就在相距分毫之時,他停了下來。


    他沒有吻上傅遠舟的雙唇,轉而親了親他的臉頰。


    是沉默的,輕柔的,又小心的吻。


    “呼……”


    走廊裏有一點風吹了進來,是屋門沒有關嚴,剛才是傅遠舟後進來的,也許是因為心慌意亂,他匆匆地沒有將門徹底關嚴。


    謝臨起身去關門,卻透過門縫發現虞菲站在門口。


    她捧著兩杯牛奶,神色很怔忪,愣愣地望著謝臨。


    “哥,你……”


    謝臨的心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你綠我我綠你的,就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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