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常看到三人站在自己的禁製外的表現,就知道自己下的禁製罩子絲毫沒有影響到三人洞悉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自己的隔音禁製顯然隻是起到了一個做三人的帷幕的反作用罷了。


    於是他索性自己也不解釋什麽了,放下剛才的事不提了,納頭拜倒在地,頭也不抬的說道:“奴才不知聖主和倆位貴客駕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陳玄明冷哼了一聲,說道:“寧真人還是請起吧,在下不過是僥幸讓雪國賞了個元嬰的可憐人罷了,可當不起您這雪國貴使的大禮。


    這麽多年來,寧真人始終未曾跟在下提及過雪國之事,也不曾告訴在下您有雪國特使這層身份!所以在下是真不知道寧真人身份尊貴,對您多有冒犯,不周之處,還望您大人雅量海涵了。”


    陳玄明的話明顯夾槍帶棒,透著通天的怨氣!想想也是,換成誰得知自己推心置腹的貼己人其實對自己有二心,心情也好不起來。


    而且陳玄明仔細想想,這寧無常應該早早的就已經是自己的監視人了!


    因為自己在得到元嬰後不久,這個一直追隨自己的內府管事就跟自己提出要去劫餘島修行,理由就是因為自己的修為高了,所以他才要水漲船高的衝擊元嬰。


    虧得自己當時還苦勸過他——金丹修為在內侍裏已經是不多見的存在了,沒必要去求那九死一生的閹人元嬰,又不增長壽元!


    當時的寧無常對自己說:“聖主如今得了這外道元嬰,暫時壓製住了國內的局勢,但是馬孟剛賊心不死,四大國公又都虎視眈眈,其實聖主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的。


    奴才承蒙聖主不棄,提攜奴才於微末之間,這份知遇之恩奴才記在心裏了。如今奴才有心為聖主分憂,但是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才想去求下那萬中無一的大機緣。


    若是僥幸得道了,也算有能力替聖主在前麵擋擋風雨了,若是不幸回不來了,奴才也無兒無女的,也不指望聖主能給奴才什麽恩典,隻要聖主能偶爾記得曾有個叫寧無常的小奴才為聖主死去了,奴才就心滿意足了。”


    當時的陳玄明被這番話打動得都落淚了,如今看來,自己還真是單純啊!


    寧無常在做金丹內侍的時候,應該就已經是雪國的人了,他去找雪國人要元嬰大概就像自己成元嬰那樣簡單,又哪裏來得什麽萬中無一的機緣,九死一生的幾率啊!


    自己這些年來,被寧無常當真是騙得好苦啊!


    寧無常此時抬起頭,苦笑著對陳玄明說道:“奴才也是有苦衷的,但是聖主你放心,奴才對您的忠心可鑒日月!


    奴才是做了雪國的密探,但是奴才從沒背叛過陳國,背叛過您!”


    陳玄明不怒反笑,對寧無常說道:“你的忠心就是做雪國的探子嗎?這也叫可鑒日月的忠心,你自己說服得了你自己嗎?你憑什麽說你沒背叛過陳國,背叛過我?”


    寧無常此時目光反而一片清明,說道:“就憑我生死都在雪國的一念之間的時候,仍然瞞下了太一神教的事!


    奴才剛才幫太一神教編造了個彌天大謊,把太一神教要建造的聖城編造成了霧國想造的一個祭壇而已,把法相真人坐鎮,仙界金仙為後盾的太一神教說成了一個妖修想建立的小小國度,這些還不能說明奴才沒背叛陳國,背叛您嗎?


    聖主您說我是雪國的探子,我跟您明說了吧,整個靈通界的內侍,凡是有修為的都是雪國的探子!


    劫餘島上隻有聽雪國的話,答應給雪國送消息的人才可能活著回來,剩下的都喂化生池了!


    在場的這倆位想來就是太一神教的使者了,你們不是一直想找化生池的下落嗎?如今你們抓住了我,不需你們用刑,我這麽多年受的疼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我直接告訴你們所在!


    化生池就在無盡之海上的一個小島上,全界的閹人,如果想出人頭地,都會去那個島上求機緣的。而去那個島的航路就在海家手裏,那是海家的獨門生意。


    那個島上有座高山,山上有大大小小好多的洞,故老相傳,洞內的石壁上,刻著可讓閹人修行的法門。


    其實這都是掩人耳目的說法,所有的洞都是想通的,其實那牆上的鬼畫符大概就是個幻影禁製,所有人隻要走進洞在洞中呆上半天,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每隔段時間,雪國的人就會把洞中所有居住的人都抓到山腹中的大平台上,那平台中間就是一灘翻滾著霧氣的池水,就是你們要找的化生池!


    而隻有答應替雪國做探子的閹人,才可能被賞賜給脈輪,成為有修為的閹人放出來,剩下的都被扔到化生池裏做化生池的養料了。


    聖主您想想,全界的閹人內侍都是雪國的探子,都在看著太一神教的動靜那,我這番謊言能瞞得住多久?就算你們不知道此事,不殺我,等不多久,我這辦事不利的罪名就該臨頭了,我已經是去喂化生池的命了!


    奴才拚著一死,也要為太一神教爭取點不長的時間建造太一聖城,我這難道不是忠心嗎?”


    杜無名聽了寧無常的話,微笑著開口問道:“剛才陳國主可是把我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你了,但是跟你匯報的大相徑庭,你跟雪國人匯報的這些說法都是你自己想的嗎?你怎麽知道我們需要時間建造太一聖城?”


    寧無常看向杜無名,答道:“這沒什麽難猜的,你們自己沒能力造這麽龐大的聖城,所以才要借助凡間王國的力量,我不知道聖城裏有什麽東西,但你們現在若不需要這聖城就可以對抗雪國,又何必在海家和陳國首尾兩端的挑撥離間那?


    憑我對海天擎的了解,他是個進取心不足的謹慎守成之人,若沒你們的慫恿,永遠都行不起造反的心思。


    很多東西你們瞞得過我家聖主,可瞞不過我!你們這太陽一脈跟太陰一脈不合根本就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你們讓海家幫你們建城,然後再把海家出賣給陳國,騙幹海家的家底後,再讓陳國收拾海家。


    你們給聖主許下莫大的好處,然後讓陳國接著幫你們建城,而到了最後,你們那個一直按兵不動的秦山河就會出頭了,把你們這些所謂的太陰一脈都驅趕出去,然後你們跟聖主許下的願就都可以不作數了。”


    他的話落下,陳玄明的臉色變了,但卻沒嗬斥寧無常,而是略顯驚疑的看向杜無名,顯然寧無常的話讓陳玄明也起了疑心。


    杜無名微笑著點點頭,說道:“猜的不錯!這就是我們的計劃,那就說說你是怎麽猜到的吧?我很感興趣。”


    陳玄明衝杜無名厲聲問道:“所以你們開始就是騙我的!你們……”顧天仇在一旁一把抓住陳玄明,陳玄明登時不能動彈,也說不出話了,隻是瞪著驚疑不定的眼睛看著他們。


    杜無名仿佛沒看到陳玄明的反應似的,接著問寧無常道:“說說,你怎麽猜到的?”


    寧無常看了眼不能動彈的陳玄明,對陳玄明說道:“聖主,您對所有的事情都沒調查那,怎就能輕信他們的話那?奴才今日在死前跟你最後進句忠言——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太一神教比我們強大太多了,所以他沒必要讓給我們這麽大的好處的!


    奴才將死之人,沒必要騙你,所以您對太一神教不可不防啊!”


    他回頭看向杜無名,說道:“你們在海家的一舉一動我都調查得很清楚的,別忘了,海忠和我都是閹人,包括陳國和海家的所有內侍閹人,我們其實才是一條心的,我們在劫餘島上劫後餘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至死不渝的攻守同盟了!


    你們賣給海家元嬰,鼓動海天擎造反,但是海家並不是所有人都想造反的,所以你們從靈台界第一個回來的元嬰才是海森威。


    你們是故意留了明遠堂一脈的暗線的,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等海天擎建好了浮空城後,由明遠堂對海天擎發難,這樣隻犧牲掉一個海天擎,就可以從海家拿走浮空城全身而退了。


    你們來陳國又是故技重施,這次頂在前麵的換成了我家聖主,而最後幫你們收場的是馬孟剛。


    其實根本就沒人聯係馬孟剛,而馬孟剛撒的彌天大謊你們卻幫他圓了,就是因為你們發現這樣對你們的好處最大!


    你們不需要事先征求馬孟剛的意見,因為等馬孟剛被我家聖主逼到山窮水盡的時候,秦山河找到他對他來說就是救命稻草,到時候你們扔出我家聖主是鬼族元嬰的消息,馬孟剛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廢掉我家聖主,當陳國之王了。


    這份好處如此巨大,馬孟剛不會不同意的,你們不費一兵一卒,就掏空了海家和陳國為你們建造這聖城,最後輕輕鬆鬆的在明遠堂和馬孟剛的感恩戴德下拿走我們辛苦為你們建造的聖城,當真是好手段啊!


    你們為何能讓我猜出真實想法,就是因為你們的戲太投入了,演的太好了,讓人從各個角度都找不出毛病來,所以才反而不真實了。


    要知道過猶不及,事上的事情如果來回推敲都沒毛病的話,那就必然是在演戲了!因為真實世界裏沒有那麽多完美的事情,十事九不全才是天理!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你們根本沒必要給我們好處,你們實力太強大了,你們是獅子,我們是野狗,獅子何時需要分給野狗食物,看野狗的心情了?


    隻要想通了事情本源就不對勁,那你們的戲裏破綻就太多了。


    你別忘了,我們靈通界的閹人內侍這輩子都在演雙麵角色,我們要演一生的,而且演的不好就是死,所以跟我們比起來,你們的演技還差得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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