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包的長途,老鄉,好生意嘛!”


    說完,一揮手,兩匹健馬貼著車廂繞向前麵,八蹄翻飛,絕塵而去。


    麥佳鳳推門跳了下來,凝目望著漸漸遠去的兩騎健馬,不期納罕地道:“這兩個家夥橫眉豎目的,一定不是好東西,但他們為什麽隻問了幾句話,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呢?”


    桑瓊道:“或許人家隻是一時好奇,順口問問罷了,荒僻小道上,忽然遇見馬車,難怪他們奇怪。”


    麥佳鳳道:“我看事情決不會這樣簡單,這兩個家夥,可能是曹克武派來的追騎,也可能是附近剪徑毛賊,先打聽咱們去處,準備在前麵下手。”


    鵲兒道:“如果是阿兒汗宮來的,不會輕易就放過車輛不查看,而且,這兩人的衣飾服裝,也不太像。”


    麥佳鳳冷笑道:“且別管他是什麽來曆,隻要他們敢動手,好歹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於是,囑咐鵲兒準備隨身兵刃,仍和沙娜拉回到前車,自己則跟桑瓊同乘一輛,重新登程上路。


    誰知行未多久,卻見那兩名大漢,正坐在一棵大樹下啃著幹糧,馬匹也卸去鞍鐙,散放在樹旁吃草。


    那棵大樹,離車道約有二十丈遠,附近是一片荒草亂石,並無道路通接車路,顯然,兩名大漢是有意岔離正路,去樹下坐等馬車通過。


    但,二輛馬車馳經大樹,那兩名大漢卻連望也沒有望一眼,隻顧低頭吃喝,競似視而不見。


    麥佳鳳在車廂內瞥見這情形,疑雲更盛,輕對桑瓊道:“大哥,看出破綻了麽?這兩個蠢物分明故意讓咱們走在前麵,他們好遠遠綴在車後,等同夥趕到,再對咱們下手哩。”


    桑瓊笑了笑,道;“安知他們不是跑累了,隨意休息一會?”


    麥佳鳳道:“你不懂這些剪徑毛賊的門檻,在嶺南,山野僻境,常有這種強人出沒,他們每次出動行劫,總會派出幾撥眼線,打聽過境客商的情形,叫做‘踩道’,待確定目標以後,大隊隨即掩至,這兩個,準是‘踩道’的。”


    桑瓊笑道:“就算是真的,咱們又何須懼怕?”


    麥佳鳳正色道:“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咱們共僅四人,你和沙娜拉前輩又都不能動手,萬一賊黨人數太多……”


    剛說到這裏,蹄聲急如劇雨,那兩名大漢,突又雙雙飛騎從後趕來。


    麥佳風黛眉一揚道:“這兩個大膽狂賊,我先把他們留下來再說,便待推門下車。


    桑瓊連忙將她拉住,含笑道:“在他們沒有正式行動之前,這樣豈非顯得咱們太沉不住氣?”


    麥佳鳳道:“可是,等他們人手聚齊了……”


    桑瓊笑道:“堂堂南穀一鳳,會在乎區區幾個剪徑小賊?”


    麥佳鳳粉頰一紅,訕訕地插回鳳刀,低聲道:“我才不在乎呢,我是為了你……”


    隻這交談之間,兩騎快馬已越過馬車,疾馳而去,車馬擦身而過時,兩名大漢隻向車廂掃了一眼,並未開口。


    兩輛馬車直趨正東,三天以後,徑安邊堡,沿長城內側,越過白於山,進入陝境。


    三天內,橫貫荒野,那兩人兩騎始終忽前忽後出現,但卻絕無絲毫異樣舉動,這一來連麥佳鳳也為之納罕不解了。


    若說那兩人是“踩道”賊探,一連三天,應該已有舉動,尤其白於山以西,地荒人稀,正是動手的好地方,怎麽會平靜渡過?


    如果說兩人實非匪徒,僅是湊巧同行的客人,則斷無尾隨車輛的理由,馬快車慢,他們為什麽故意行行停停,不往前走呢?


    桑瓊表麵鎮靜,心裏也漸漸起疑,但說來奇怪,又過了兩天,當車輛接近陝晉交界附近,那兩人兩騎忽然失去蹤影,從此沒再出現。


    這一天,抵達一處名叫“吳堡”的小縣城。


    吳堡瀕臨黃河,渡河便是晉西離石縣境,因有驛道東下汾陽通達大家太原府,市麵倒也頗為熱鬧。


    車輛渡河不易,兩名車把式又要求休息一宿,以便向騾馬店換馬,是以,天猶未晚,便投了店。


    四人各自滌洗風塵,用了一頓豐盛晚餐,麥桂鳳見桑瓊體力已複,不礙行動,晚飯後,就拗著他一同上街上購買幾件零星用物,順便也舒散一下筋骨,桑瓊不好拒絕,叮囑鵲兒留在店裏守護沙娜拉,便和麥佳鳳並肩外出。


    兩個人在街上溜了一轉,東兩也買好了,正準備返回客店,忽見一家酒樓門前,停著輛十分華麗的雙轅馬車,車旁並係著四五蒙古種健馬,桑瓊一見那輛華麗馬車,臉色立變,連忙拉著麥佳鳳,疾步低頭越過酒樓,沉聲說道:


    “鳳妹妹,你留在這兒,暗地監視著這輛馬車,半個時辰以後,咱們在河邊渡頭碰麵,千萬小心別露了形跡,也別再回客店去了。”


    麥佳風恍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惑然問道:“為什麽?咱們今夜不住在城裏嗎?”


    桑瓊低聲道:“咱們必須連夜渡河動身,詳細緣故,等一會在船上再告訴你吧!時機急迫,愚兄得盡快去通知鵲兒她們。”


    說完,匆匆轉身便走。


    回到客店,沙娜拉和鵲兒都已經歇息了,桑瓊急急敲開房門,催促鵲兒趕快收抬,自己卻去後院尋兩名車把式商議。


    兩名車把式聽說要連夜渡河,都有為難之色。


    桑瓊並不勉強,當時加倍開發了車資,並且結算客店費用,立即領著沙娜拉和鵲兒直奔河邊渡口。


    可是,渡口船家在天色人夜都已收嵩停業,任憑桑瓊出多高的價錢,竟無人肯渡,船家們異日同聲,黃河湍急,白晝渡河尚且要特別謹慎,夜晚搶渡,除非是不要命了。


    桑瓊無奈,隻好道:“咱們因有急事,等不及明晨,諸位如果不肯擺渡,能不能分一艘船,售給咱們自己駛,船價盡可高一些,決不吝嗇銀子。”


    船家們聽了這話,不禁驚詫相顧,其中一個斑發老頭答道:“咱們靠船為生,誰會把船賣給你?不過,你這們哥兒究竟為了什麽急事,連一夜都不肯等待呢?”


    桑瓊順口胡謅道;“在下奉母攜妹,急須趕去離石縣城,替母親醫治眼疾,假如明天清晨前趕不到,那位大夫就要離開了。”


    那老頭向沙娜拉打量了一遍,側然道:“這麽說,哥兒竟是個孝子,好吧!老頭兒拚著一次險,成全你一片孝心。”


    桑瓊大喜,連忙道謝不迭,領著沙娜拉和鵲兒上船。


    老頭兒那條船,既舊又小,篷艙內僅容數人並坐,已無餘地,船上還有一名粗壯大漢,是老頭的兒子,傻兮兮的,看來頗有一身蠻力。


    桑瓊等三人上了船,老頭兒抽去跳板,叫道:“小虎仔,撐篙開船啦!”


    那壯漢剛答應,桑瓊忙道:“船家請稍等片刻,在下還有個妹妹,去街上買點東西,隨後就來了。”


    等了一會,鵲兒忍耐不住,輕聲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好好地忽然要走?”


    桑瓊向沙娜拉指了指,搖頭示意,道:“現在別問,一切等渡河之後再說。”


    正說著,麥佳鳳已經匆匆趕到。


    桑瓊連忙招呼上船,立命開行,待小船離岸,又搶先向麥佳鳳遞了個眼色,暗示她不可多問,以免引起沙娜拉疑心。


    小舟揚帆駛行,夜風勁疾,其速如箭,四個人擠坐在狹小的船艙裏,各懷心事,默然無聲。


    過了頓飯光景,船至河心,風浪忽然加大,船身隨波起伏,顛簸不已。


    麥佳鳳趁船家正忙於卸帆撐舵,暗用傳音之法,輕輕問道:“大哥,你會不會認錯了?


    我在店外守了很久,那馬車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桑瓊頻頻搖頭,閉口不答。


    麥佳風又問道:“究竟疑心那輛馬車是誰的?為什麽一見竟這般慌張?你一向行事不似這樣,那馬車怎會使你這麽害怕?”


    桑瓊真氣未複,無法用“傳音人密”的方法回答她,隻得拉起她的手掌,用指尖緩緩在她手心上寫了幾個字。’誰知麥佳鳳一驚之下,竟駭然失聲叫道:“什麽?天殘門的金綹馬車……”


    桑瓊急欲掩住她的口,但為時已晚,沙娜拉和鵲兒都倏然色變。


    沙娜拉沉聲道:“桑少俠,你真的發現天殘門的金綹馬車?”——


    明輝掃描,elle007ocr,舊雨樓獨家連載,獨家連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玉連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高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高庸並收藏玉連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