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穀穀主的大婚典禮,既隆重,又熱鬧,全穀張燈結采,一片喜氣。


    自有迷穀,曆屆穀主都有一次擇配大典,但絕無這一次的熱鬧。


    因為經長老院正式宣布,由婚禮當天起,迷穀穀主已不再是女性擔任,也不再由世代祖傳,俟後的穀主寶座,但擇才德足堪擔當者,無分男女,都有資格繼任。


    當然,隨著穀主繼任方式的變更,另外許多不合理的規例也同時修改,從此,迷穀不再與世隔絕,隻要不是心存惡念的人,隨時可以入穀交易或定居……。


    但這些改變,都無法使何淩風心裏釋然,那始終塞在心中的悶葫蘆,一直到婚禮進行時才打破。


    站在紅氈旁的新娘子,竟然有兩位。


    一是唐小仙,另一位卻是金紅玉。


    費百齡父女做了現成的媒人,唐小仙由迷穀長老院主婚,馮婉君以嫂嫂的身分,擔任新郎主婚人,金紅玉的主婚人,則是斷了一條手臂的金鵬。


    金藍玉和金綠玉同充伴娘,卻不伴隨新娘,一左一右,緊貼在何淩風身邊。


    何淩風不想被“趕鴨子上架”,稍一遲疑,立刻被兩位“大姨子”挾住,半點也動彈不得。


    金藍玉並且用威脅的口吻道:“你給我本分一點,別想打退堂鼓,三妹是為了保證紅袖刀訣不致外泄,才受這種委屈,你要敢冷落了她,咱們就跟你算算斷臂的賬。”


    何淩風苦笑道:“這是終生大事,又不是綁赴法場,你們至少也該事先告訴我一聲。”


    金藍玉道:“告訴你幹什麽,長嫂如母,楊夫人答應就行了,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何淩風還能說什麽?


    反正已經進了喜堂,既不能嚷,也不能逃,隻好“認倒眉”了。


    世上一定有很多男人,都想“倒”這種“眉”,隻不過沒有何淩風幸運而已……。


    迷穀的上上下下,沉浸在濃得化不開的喜氣中。


    很可惜,這種盛況隻維持了七天,就出了大紕漏馮婉君的兒子突然失蹤了,而且,胭脂寶刀也同時失去蹤影。


    馮婉君的兒子楊繼裘才不過半歲,人雖小,卻是楊、馮兩家的希望。


    因為,楊家的天波府和馮家的千歲府,就隻剩這麽一根嫩芽兒,一身承武林三府中二府的存續和發揚光大的責任。


    至於胭脂寶刀,雖然也是楊家的傳家寶刀,但跟楊繼裘這娃兒一比,倒顯得並不怎麽重要了。


    但不管是娃兒重要還是寶刀重要,對迷穀的上上下下而言,這個大紕漏,有如一聲晴天霹雷,全都震驚得呆住了。


    尤其是馮婉君這位天波府的女主人,更是急得快要瘋了。


    震驚、焦急,都無濟於事,重要的是趕快將娃兒和寶刀找回來。


    在全穀人員搜尋之下,隻差沒有將迷穀的地皮給翻開來。


    可是,就是沒有娃兒和寶刀的影子。


    更令人費解的是,在這七天當中,雖然全都沉浸在喜氣洋洋中,對穀中的警衛卻還是一如以前一樣的嚴警。別說是一個娃兒、一把寶刀,不可能混出去,即使是一隻小狗、小貓,也不能逃出去,但事實上,娃兒和寶刀就是不見了。


    而且,連本來不屬於迷穀的客人,如香雲府的費百齡父女和來自扶桑國的以金藍玉為首的那批人,全都沒有離去。


    也幸虧這批客人還沒有離去,否則,這嫌疑可就大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細密搜查,仍無結果之後,所有首腦人物都集中在長老院中,開始冷靜地研商對策。


    迷穀的長老院,共有長老五位。


    原來的首席長老童淑貞已被廢除,並囚禁於一棟獨立木屋中,目盲傅姥姥,仍然負責看守冰宮的大責重任。所以,實際上參與這次會議的長老,不過是三位,其中一位白姥姥,是新任的首席長老。


    當然,像這種毫無跡象可尋的案子,研商、檢討,都不可能搞出什麽名堂來。


    散會之後,何淩風特別偕同唐小仙去馮婉君的房中。


    時已二更過後,馮婉君像木頭人一樣,獨對孤燈,對何淩風、唐小仙兩人視而不見。


    何淩風小倆口也並未向馮婉君說什麽寬慰話,此情此景之下,誰都了解,一切的寬慰話,都無異隔靴搔癢,是多餘的。


    進入馮婉君的房間之後,何淩風喧賓奪主,掩上房門,唐小仙一怔,道:“瞧你……神秘今今的,莫非有甚麽發現?”


    何淩風正容說道:“發現倒沒有,隻是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噢……”


    “由於這問題太過嚴重,如果在會議上提出來,會使很多人涉嫌而不安,所以,我隻好單獨跟你說。”


    唐小仙道:“究竟是甚麽問題?”


    何淩風反問道:“你說,娃兒和寶刀會不會長翅膀飛走?”


    唐小仙苦笑道:“那怎麽會呢?”


    何淩風道:“但事實上,娃兒和寶刀都不見了,而且是遍尋無著。”


    “……”唐小仙苦笑著沒接口。


    何淩風又道:“所以,我認為,本穀除了公開的通道和穀後的冰官、火窟那條通路之外,必然還有一條由某一個人在無意間所發現的秘密通道。”


    唐小仙身子為之一震,道:“這麽說,本穀有內奸?”


    何淩風道:“是的,所以,我隻能單獨提醒你,從現在起,暗中特加注意。”


    像木頭人一樣的馮婉君,忽然插口說道:“不錯,我也是這麽想。”


    唐小仙苦笑道:“如果說,本穀還另有秘密通道,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門外有人躬身說道:“啟稟穀主,輪值白邊侍者第七號有要事稟奏!”


    唐小仙沉聲說道:“進來說!”


    “是。”七號白邊使者進入室內,分別向唐小仙、何淩風、馮婉君等三人行禮之後,才苦笑道:“啟稟穀主,童姥姥已經自盡了。”


    曾經貴為首席長老,如今已被廢除職位和功力的童姥姥,其了無生趣,不難想見。但她的自盡也趕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也好像是有點不可思議。


    這是巧合?還是另有蹊蹺呢?


    唐小仙一怔,道:“是如何自盡的?”


    七號白邊侍者道:“回穀主,童姥姥是自己掌碎天靈蓋,連臉部都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一個已經廢去功力的人,以自己的手擊碎自己的天靈蓋來自盡,已經不是易事,如果連麵目都擊得血肉模糊,那絕對是更為可疑。


    因此,何淩風向唐小仙投過會心的一瞥之後,插口問道:“童姥姥的自盡是你發現的嗎?”’


    七號白邊侍者躬身道:“是的!”


    何淩風接問道:“你說,童姥姥的遺體連臉都血肉模糊,那一定難以分辨她的本來麵目?”


    “是的。”


    “那你怎能斷定那是童姥姥的遺體?”


    “因為,不論身材、衣服,以及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綠玉戒子,都證明她是童姥姥……。”


    何淩風截口接道:“走,帶我去瞧瞧。”


    “瞧瞧”的結果,證明七號白邊使者的話沒錯,那應該是童姥姥的遺體。


    不過,對於一個失去功力的人,自擊天靈蓋自盡時,為什麽有那麽大的力量,竟然將自己的麵目也擊得一場糊塗,這一點,何淩風始終存疑不解。但他這個疑團,也僅僅是向唐小仙、馮婉君兩人悄聲提及而已。


    如果何淩風的懷疑沒錯,那麽,童姥姥去哪兒了?


    那個跟童姥姥身材相同,麵目卻難以分辨的屍體,又是由哪兒來的?


    這是不是表示,迷宮中果真有另一條通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清晨,又有了新的事故。


    事故之一是一名輪值的白邊使者死在崗位上,死因是一刀穿胸。


    事故之二是馮婉君失蹤了。


    馮婉君是在她的寢室中失蹤的,房間中沒有任何跡象可尋,誰也分辨不出來,她是自行出走?還是被人所劫持?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了,那就是迷穀中必然有第三條通道。


    第三天,又有人被殺死的是負責看守冰宮的目盲長老傅姥姥,死因也是一刀穿胸。


    傅姥姥雖然是瞎子,但她的身手,卻是所有長老中最高的。


    像傅姥姥那樣的高手,也莫名其妙地被一刀斃命,那位神秘人物的高明,已不難想見。


    不過,這一次也有點跟前兩天不同,那就是傅姥姥的遺體旁,留下十六個血字:


    一日一個,


    十日五雙,


    血洗迷穀,


    威震八荒。


    現在,幾乎被逼得發瘋的是何淩風、唐小仙、金紅玉等人了。


    但他們雖然心急如焚,頭腦卻還很冷靜。


    他們明白,目前當務之急,是找出那第三條秘密通道來,加以阻斷,然後再企圖複仇良策。


    否則,像這樣一天死一個,死者固然死得窩囊,未死者更是精神上飽受威脅,長久下去,整個迷穀的人,都會精神崩潰的。


    皇天不負苦心人,第五天,也就是第五個迷穀中人被殺的那一天,終於找到那一條第三通道。


    那第三條通道,竟然是在童姥姥以前所住房間的床鋪下。


    也由於此一發現,童姥姥的神秘死亡和死狀,就顯得更為可疑了。


    那是一個天然石洞,石洞除了可通花園中的假山之外,還可通穀外。


    假山中的出口,為一根移植來的石筍擋住,故經多次搜查,都未被發現。


    穀外出口則在一道奇險的山澗中,根本不可能被人發現。


    當何淩風、唐小仙兩人追查到出口處時,發現一紙預先留置的便箋,便箋上很潦草地寫著:


    我知道,你們遲早會查出這一條秘密通道,幾時查出這一條秘密通道,也就是你們被活埋的日子……


    才看到這裏,心中一動,並聽到有引線燃燒所發現的“嘶嘶”聲。


    不及說話,何淩風立即拉著唐小仙的手,以最快的速度,飛射而出。


    一出洞口,一個左轉,又發射到十多丈外一株斜伸山澗半空的雜樹上。


    就這當口,“轟”然一聲巨震過處,那出口處的石洞,已整個兒崩坍、封死。


    山鳴穀應,濃煙迷漫中,何淩風、唐小仙兩人臉色一變再變,默然無語。


    稍停過後,何淩風才恨聲說道:“鼠輩,好陰險的手段!”


    唐小仙輕輕一歎,道:“那便箋還在不在?”


    何淩風苦笑道:“還在……”


    再度展開便箋,繼續看下去。


    ……你們一定會罵我太陰險,其實,我倒是認為我還算是厚道的,想想看,如果我不先行說明示警,現在,你們還能活著嗎?


    當然,你們反應快、輕功好,也是現在還能活著的原因之一。


    現在,言歸正傳,寶刀、美人、娃兒都在我手中,如果說這是一場豪睹,我是莊家,我等著你們下注,也等著你們發問。


    唐小仙蹙眉自語道:“這鼠輩還在附近?”


    不遠處,立即傳來一串清朗語聲道:“我當然還在附近,否則,方才誰去點燃那炸藥的引線?”


    聽口音,這個人好像還很年輕。


    時已薄暮,暮靄四合中,不但顯得陰森、恐怖,也令人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唐小仙目注十多丈外的雜木林中,也就是那發出清朗語聲的地方,喝問道:“你是誰?”


    那清朗語聲道:“那信箋上已寫得很明白,我是複仇者。”


    唐小仙道:“你跟誰有仇?”


    那清朗語聲道:“所有迷穀中的人,都是我的仇家。”


    “不能說詳細一點?”


    “我會的,但不是現在。”


    “要到何時何地,你才肯詳細說明?”


    “這個嘛!”那清朗語聲的人,好像是沉思著說道:“地點是飛虎寨……”


    唐小仙截口問道:“就是跟武林三府齊名的三府一寨中的飛虎寨?”


    那清朗語聲道:“不錯,至於時間方麵,那就要看你們自己了,現在這條秘密通道已經封死,我也做得再去迷穀殺人。所以,從現在起,不論你們什麽時候去飛虎寨,我都在寨中恭候諸位俠駕。”


    話鋒一頓又起:“現在,我要特別說明,你們去多少人,我都不限製,但卻有一個限製,那就是最少必須去三個,你、何淩風、金紅玉,三位中,缺一個都不可以。”


    唐小仙冷笑道:“好,我們不會教你失望,也會盡快的趕去飛虎寨。”


    “那麽,在下告辭。……”


    “慢著,我還有話要問……”


    對方沒有接腔,隻見那雜木林中騰起一道人影,在夜空中劃上一個美妙的半弧,就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唐小仙頓足怒叱道:“該死的王八蛋!”


    何淩風苦笑了一下,道:“小仙,你是不是準備問他,跟童姥姥的淵源?”


    唐小仙點點頭,道:“是的……”


    何淩風道:“其實,事到如今,不問也可以猜想得到了,童姥姥不但沒死,而且還跟方才那個複仇者一定有很深的淵源。”


    一陣兵刃相擊聲和叱喝聲,遠遠傳來。


    何淩風、唐小仙兩人互望了一眼,循聲飛射而去。


    鬆林中,一處較為空闊的地方,一場罕見的惡戰正在進行著。


    惡戰的雙方是一個青衣中年婦人,和一個身材頎長的年輕男人。


    五丈外,還有一個雙十年華的紅衣女郎在觀戰。


    紅衣女郎眉目如畫,身材多姿,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那中年婦人跟紅衣女郎麵目有八成近似,很可能是母女。


    那年輕男人也算是一表人才,但一張俊臉上卻充滿殺氣,目光中更含有怨毒。


    兩人使的都是刀。


    那年輕男人使的,竟然是迷穀中不傳絕藝的“紅袖刀法”。


    當何淩風、唐小仙兩人悄然欺近十丈之外,藏身於一堆雜木之後,向鬥場窺視時,唐小仙不由向何淩風投過困惑的一瞥。


    那意思好像是說:“怎麽又有一個會使‘紅袖刀法’的外人?”


    何淩風的反應是聳肩苦笑,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時候,那一旁觀戰的紅衣少女,也有意無意之間,扭頭向他們藏身的地方深深地盯了一眼。


    據唐小仙暗中觀察,那年輕男人對紅袖刀法的嫻熟、精練,不下於她自己。


    經驗告訴她,那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練成的。


    這情形,自然使唐小仙驚上加驚。


    而更使她震驚的,還是那青衣婦人的表現。


    那青衣婦人一直隻守不攻,從容地見招抵招,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如所周知,紅袖刀法是當代武林所公認的最好、最玄的刀法。


    麵對紅袖刀法而能有這樣的表現,那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青衣婦人也熟悉紅袖刀法,而且,她的身手還必超過那年輕男人。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何淩風、唐小仙兩人到達現場之後的第一個印象。


    唐小仙心念電轉之間,又向何淩風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色。


    那年輕男人一套紅袖刀法使完,竟然未能將對方迫退過一步,不由色厲內茬地問道:


    “你為何不反擊?”


    話聲中,他的紅袖刀法又由第一式開始攻出。


    由他問話的嗓音中,何淩風、唐小仙兩人己可確定,這個年輕男人就是那自稱來自飛虎寨的複仇者。


    那青衣婦人還是一麵從容地見招拆招,一麵談然一笑道:“我正等著你施展另一種刀法。”


    那複仇者一怔,道:“甚麽另一種刀法?”


    那青衣婦人道:“最近幾天、你不是正在學習一種新的刀法嗎?”


    那複仇者冷笑道:“那你是自己找死……”


    話音中,刀法忽變,風雷之聲大作,那青衣婦人已被淹沒於一片刀海之中,也沒法看到她是如何的在應付這雷厲風行的攻勢。


    刀光霍霍中,隻聽那複仇者冷笑道:“現在,你見識到真正冠絕武林的刀法了。”


    這兩句話,對暗中窺視的何淩風、唐小仙兩人,也同樣適用。


    迷穀的紅袖刀法,一向被公認為武林一絕。


    為了學習紅袖刀法,以往,多少人不惜犧牲生命去闖迷穀的冰宮火窟。


    何淩風雖然是唯一生還的幸運者,但也在目睹目前那複仇者所施展的神奇刀法之後,不由不覺得那種冒險,實在太不值得了。


    那青衣婦人沒有接腔。


    在對方那刀化千鋒的層層刀幕中,也還是沒法看到她是如何在應付。


    那複仇者又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再不答話,我可要下殺手了。”


    如果像目前這種刀法還不能算“殺手”?


    那麽,更厲害的“殺手”刀招”,又是怎樣的呢?


    那複仇者顯然並非虛予恫嚇,說完之後,刀光更盛,映得星月無光,風雷之聲也更盛,令人有如置身於夏日暴風雨之中。


    何淩風、唐小仙兩人目瞪口呆中,隻聽那青衣婦人答非所問地道:“短短幾天當中,能將風雷刀法練到此種程度,你的天分,實在叫人震驚。”


    “鏘”地一聲,惡戰戛然而止。


    那複仇者的大刀被架住,人也被製住了。


    此刻,那複仇者臉上的震驚、凜駭,和詫異的複雜表情,即使是世間最頂尖兒的丹青妙手,也不可能將它完整地描繪出來。


    同樣,暗中窺視的何淩風、唐小仙兩人,也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青衣婦人抽回寶刀,抬手一掠鬢際青絲,淡然一笑道:“放心,我不會殺你,但你必須告訴我,胭脂寶刀在什麽地方?”


    那複仇者苦笑道:“我……我不知道!”


    那青衣婦人道:“那怎麽會哩!你已經學會了胭脂寶刀上的風雷刀法,豈有不知寶刀下落之理。”


    胭脂寶刀上還有一套風雷刀法,這,對何、唐兩人來說,也是聞所未聞的奇聞。


    因此,唐小仙、何淩風兩人也交換了一個既驚且詫的眼色。


    那複仇者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青衣婦人道:“好,我不妨多費點兒口舌,最近幾天,你跟童淑貞在迷宮所玩的把戲,我全都知道……”


    那複仇者臉色一變,道:“你……也是迷穀中人?”


    那青衣婦人道:“我要是迷穀中人,你還能活到現在,聽著,我不過問江湖是非,也不過問人間恩怨,我的任務,隻要將胭脂寶刀收回。”


    那複仇者道:“那……你是天波府楊家的人?”


    那青衣婦人道:“你別以為胭脂寶刀來自天波府,就認為我是楊家的人,其實,胭脂寶刀本係寒家所有,隻是流落江湖已上百年了。”


    那複仇者道:“那麽,大嬸究竟是哪一個門派的高人?”


    那青衣婦人道:“你不必過問這些,隻要告訴我胭脂寶刀在哪兒就行了。”


    那複仇者苦笑道:“大嬸既然對我的一切那麽清楚,當也了解胭脂寶刀並不在我身上了。”


    那青衣婦人道:“我知道寶刀在童淑貞手中,但童淑貞很機警,已經躲起來了,你既然跟童淑貞朋比為奸,我隻好由你身上追究。”


    那複仇者道:“我說的話,也許大嬸不相信,事實上,我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童姥姥了。”


    那青衣婦人道,“我好像應該相信你,記著,趕快去找童淑貞,告訴她,胭脂寶刀是不祥之物,誰擁有它,都不得善終,天波府楊家的沒落,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所以,請轉告童淑貞,趕快將寶刀交給我,遠走高飛,還可能逃過這一劫,如想妄圖頑抗,下場必然慘不忍睹。”


    話鋒一頓,又沉聲問道:“記得沒有?”


    那複仇者身子一震,道:“記得了。”


    那青衣婦人淩空揚指,解開對方穴道,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是……”


    目睹那複仇者狼狽而去之後,那青衣婦人才微微一笑,道:“何公子,你們小倆口,是否也該出來了。”


    何淩風、唐小仙兩人隻好苦笑而前,雙雙恭敬地行禮,道:“何淩風、唐小仙見過前輩。”


    那青衣婦人點了點頭,目光來回掃視了一陣子,才輕歎一聲,道:“果然是仙露明珠,佳偶天成。”


    接著,又向一旁的紅衣女郎道:“珠兒,還不見過何公子、何夫人。”


    那紅衣女郎連忙向何淩風夫婦襝衽行禮,道:“見過何公子,何夫人。”


    鶯聲嚦嚦,如珠轉玉盤,悅耳已極。


    何淩風夫婦也連忙還禮,道“不敢當,不敢當……”


    那紅衣女郎好像是很少跟陌生人打交道,這會,竟然連脖子都窘得緋紅。


    但由於她長得實在太美,俏臉飛配下,更格外具有一股撩人的風韻。


    真個是:淡淡衣裳楚楚腰,無言相對亦魂消。


    那青衣婦人含笑接道:“老身夫家姓冷,兩位叫我冷大嬸或冷夫人都可以。”


    何淩風夫婦又雙雙行禮,道:“冷大嬸,您好!”


    冷夫人又道:“這是小女玉珠,還是第一次跟老身跑江湖,很土氣,兩位請莫見笑。”


    唐小仙搶先嬌笑道:“冷姑娘一片純真,教人羨煞,晚輩夫婦又怎敢見笑。”


    冷夫人笑笑道:“方才,老身跟那位複仇者的談話,兩位都已經聽到了?”


    何淩風夫婦同時點頭,道:“是的。”


    冷夫人娓娓地說道:“胭脂寶刀又名魔刀,一般武林中人都不知道它的來曆,也不知道它的刀柄中,藏有一套冠絕古今的風雷刀法。”


    接著,又輕歎一聲,道:“此刀已通靈,不但殺孽奇重,也深具魔性,擁有它的人,如果不懂得廣行善事,多積陰功以自求多福,必遭它的魔性所克,不得善終。


    “它,流落江湖已百年,天波府楊家是它的第三代主人,百年來,三代主人都不得善終。”


    唐小仙忍不住問道:“冷大嬸,胭脂寶刀是否本為府上的傳家之寶?”


    冷夫人點點頭,道:“不錯。”


    唐小仙道:“既然是貴府的傳家之寶,又怎會流落江湖數百年之久?”


    冷夫人笑笑道:“個中原因,說起來太繁瑣,但簡略地說,兩個字就可以包括,劫數。


    它流落江湖百年,是刀的劫數,也是那些應劫者的劫數。現在,寶刀的百年劫數已滿,我就是奉先祖的遺柬指示,前來將它收回的。不料陰錯陽差,半途被洪水阻道,遲來了幾天,以致又使它落人居心叵測的童淑貞手中,而童淑貞居然知道寶刀刀柄中的秘密,因而使寒家的風雷刀法流入江湖,這也是劫數……。”


    一頓話鋒,又輕歎著接道:“這也就是表示寶刀收回本門之前,還有不少在劫難逃者要應劫。”


    唐小仙嬌笑道:“這麽一來,冷大嬸可有得忙的了。”


    冷夫人道:“不,方才我已說過,我不會過問江湖是非。”


    何淩風插口道:“如果冷大嬸不過問,目前的童淑貞,和那複仇者,誰能收拾得了?”


    冷夫人神秘地一笑道:“自然有,而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唐小仙道:“大嬸說的是令媛?”


    “不!”冷夫人含笑接道:“珠兒不過是配角,你們小倆口才是主角。”


    唐小仙苦笑道:“大嬸真會開玩笑……”


    “不,老身說的是正經話。”


    “可是,我們會的武功,童淑貞和那複仇者全會,而他們會的,我們卻一點都不懂。”


    “這不成問題,一切包在大嬸我身上。”


    “……”唐小仙美目為之一亮,但沒接腔。


    冷夫人又道:“那複仇者能於五天之內,將風雷刀劍法練成,我絕不相信你們小倆口的天分不及那複仇者,何況,那複仇者和童淑貞,不過是按刀訣圖解暗中摸索,而你們卻由我親自指導。”


    何淩風、唐小仙兩人目光中異彩連閃,但還是沒有接腔。


    冷夫人神色一正,道:“不過,我傳給你們風雷刀法是有條件的,但我的條件一定是不違天理,不背王法、不悖人情,你們大可不必緊張。”


    何淩風、唐小仙兩人仍未接腔。


    冷夫人笑問道:“你們小倆口有什麽意見?”


    對何淩風來說,這又是一次等於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他還能有什麽意見呢!


    小倆口互望一眼之後,何淩風才含笑答道:“一切但憑大嬸安排。”


    “好。”冷夫人正容接道:“咱們先小人後君子,現在,我先說條件,第一、你們必須替我收回胭脂寶刀。”


    何淩風正容點首,道:“晚輩等當全力以赴。”


    冷夫人道:“第二、收回寶刀之後,立即代我去救一個人,救下那個人,也等於是救了數以萬計的天下蒼生的命,功德無量。”


    何淩風道:“這件事,晚輩等更是義不容辭。”


    冷夫人笑笑道:“其實,這兩項都不能算條件……”


    她的目光向冷玉珠飛快地瞟了一眼,道:“真正算是條件的是第三項,不過,這第三項,我要暫時保留,保留到你們完成前麵二項之後再說……”——


    葉楓小築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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