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趁此空隙,迅速的抱起二虎,身形疾展,閃電般由馬車頂上掠過。


    聶開泰急忙喝道:“截住他,快!”


    二十名黃衣劍手應聲而動.刹時間,劍芒流竄,黃影飛躍,紛紛向那書生追去。


    突然一聲低喝道:“射!”弓弦連響,一排勁夭迎麵射到。


    那二十名劍手有的剛剛躍起,有的正掠過車頂,恰好暴露在強弓硬署攢射威力下,眼看都要變成刺了。


    孰料那些劍手應變出人意外的迅捷,數十人一齊揮劍護身,劍吐寒光流轉,宛如水中忽然綻開了二十朵蓮花,謾天飛矢紛紛墜落,竟然一支也沒有射中。


    二十名劍手毫發未報,全部越過了馬車。


    “好劍法”


    隨著話聲,夜幕中突然湧出大批黑衣壯漢,名執兵刃,擋住去路。


    這些黑衣壯漢人數約在六十名以上,足足超過黃衣劍手兩倍,為首二人,一個懷抱長刀,一個倒提著軟鞭,正是“神刀”海一帆以和“幻影神鞭”龍元慶。


    海一帆沉聲道:“聶朋友,你們已中計被圍,何不下令貴屬棄劍認輸,免遭殺身之禍。”


    龍元慶接口道:“三年來,被你們屠殺的武林同道何止幹百人,如今報應臨頭,再不聽良言相勸,隻有自取毀滅,休怨我等未作警告。”


    那六十餘名壯漢,都是由莊丁中精選出來的年輕漢子,每人除了隨身兵刃,各帶著一雙黑市口袋,內貯石灰粉、辣椒末等辛烈之物,此外,還有十多名撓鉤手藏在暗處,準備捉人。


    但對方二十名黃衣劍手,顯然全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高手,此時雖麵對強敵,卻毫不慌亂,二十柄長劍鎬柄相連,恍如一道環繞的鐵欄杆,隻是蓄勢待敵,並無一人開口。


    聶開泰目光轉動,突然冷冷一笑,道:“追風快斬,連環七式;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如果這麽容易就被人留下,咱們也不敢來了。”


    海一帆朗聲道:“鐵門莊可不是任人來去的地方,海某人願憑掌中長刀,領教閣下的追風快斬連環劍法。”


    聶開秦仰麵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惜老夫急於追緝逃犯.今夜無暇奉陪,總有一天,咱們要好好較量一下。”


    海一帆道:“閣下反正已經走不了了,何不就在現在?”


    聶開秦挑了挑眉,傲然道:“是嗎?”


    忽然振劍一揮,喝道:“孩子們,走!”


    喝聲中,創勢迅若驚虹,迎麵向常無懼暴點了過去。


    這一劍,果然是捷逾追風,常無懼來不及舉拐格拒,急忙旋身閃避。


    聶開泰身隨刻進,一塌腰,已由常無懼身側穿過,反手一劍,閃電似削向常無懼左肩。


    常無懼怒道:“奶奶的,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訪了。”掄起鋼拐,橫掃直劈也還攻了兩把。


    就在聶開泰出手的同時,那邊二十名黃衣劍手也突然發動,飛步向前衝去。


    這二十名劍手非僅劍招辛辣迅捷,行動也整齊劃一,二十個人一齊前衝,一齊出劍,就好象一個人,但見寒光展動,慘呼之言隨起,首當其衝的鐵門莊莊丁,登時有七八名中劍倒地。


    海一帆瞧得駭然變色,長刀一抖,親自出手。


    龍元慶沉聲叫道:“大哥,不可力敵,快請退下。”


    鐵門莊在丁在龍元慶號令之下略作後退,紛紛揚手擲出了手中黑市口袋。


    布袋被劍芒一絞,頓時破裂,石灰粉、辣椒未滿天飛散,黃衣劍手防不及此,閃避間,行動立即滯緩下來。


    龍元慶軟鞭淩空飛卷,發出“劈啦”兩聲脆響,莊丁們齊聲呐喊,一湧而上。


    隱藏在暗處的撓鉤手也趁機加入戰圈,長鉤紛舉,專向人叢中下手。


    豈料那些黃在劍手進得快,遲得更快,二十人仿佛心意互通,忽然疾退丈餘,竟一分為二,迅塊絕倫的向兩側分頭突圍。


    鐵門莊人數雖多,畢竟缺少臨敵經驗,隻注意堵截正麵,毫未想到對方會化整為零,一時應變稍遲,竟被黃衣劍手們突圍而出。


    海一帆和龍元慶也大感意外,急忙分頭追截。


    然而,那二十名黃衣劍手的行動實在快得驚人,兩隊人穿透重圍之後,忽又合而為一,劍影翻飛,其勢如滾湯潑雪,銳不可擋,所至處,鐵門莊門下紛紛中劍,慘呼連聲,血肉四濺。


    聶開泰見屬下已經突圍而去,仰麵一聲長笑,緊攻兩劍,身形破空飛起。


    常無懼怒吼道:“那裏走!”


    鋼拐一頓,騰身急追。


    兩人在半空中一記硬拚。劍拐相觸,激起一陣金鐵交嗚之聲。


    聶開泰借力使力,身子淩空一翻,卻飄落到兩名黃衣人倒臥處,一控手,將兩人扶了起來。


    他隻當這兩名昏迷未醒的黃衣人真是“金蚯蚓宮”弟子,所以臨去時仍未忘記要帶兩人同走,誰知剛將人扶起,突覺左臂陽穀”穴上一麻,竟被其中一名黃衣人反手如住。


    另一名黃衣人同時掙脫了挾持,飛快的抽出一柄短劍,抵在他背後命門上,沉聲道:“勝聶的,要命就不要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聶開泰駭道:“你們是”


    那扣住他手膀穴道的黃衣人笑道:“在下海雲,這位姑娘姓韓.咱們並非金蚯蚓宮弟子,而是鐵門莊的人,聶老前輩沒有想到吧?”


    蘋兒連忙叫道:“姑爹,你們快采,這老家夥被咱們捉住了!”


    海一帆和龍元慶正為了黃衣劍手們傷人突圍而去感到氣惱,見此情形,不禁喜出望外,急忙帶著剩餘的莊丁,飛步趕了過來。


    常無懼仰麵大笑道:“跑了尾巴,卻捉住了頭頭,雲賢侄的妙計果然高明得很,姓聶的,你還有什麽話說?”


    這時,神州三傑和近四十名莊丁,已經密密層層將聶開泰圍得風雨不透,刀劍平舉,宛若鐵桶釘牆。海雲緊扣著他的穴道,蘋兒的短劍抵著他的命門要害,眼看他已成為網中之魚,甕中之鱉,縱有通天本領,也無法脫逃了。


    但是他的神色卻出人意外鎮靜,巍然屹立不動,長劍斜垂,臉上居然還掛著傲慢冷峻的笑容。


    海一帆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聶朋友,隻要你棄劍投城,咱們決不會難為你。”


    聶開泰沒有回答,卻仰麵問天,長長吸了一口氣,喉嚨裏不停的發出“嗬嗬”輕響,似在冷笑,又似在喘息。


    片刻之後,身軀也開始顫抖起來,喉中異響加劇,咱吸越來越急。


    龍元慶急道:“亮火!”


    莊丁中有帶著火折子的,應聲燃亮了火把。


    火光下,隻見聶開泰的臉上忽然變成一副奇異的樣子,左頰鐵青,右須卻血紅如火,兩雙眼睛也起了驚人變化。右眼中青光蒙蒙,左眼中血絲滿布。整個臉上色彩對照鮮明,就像戲班唱戲時特意塗繪的臉譜一般。


    這是一張詭異的臉譜,尤其在火光下,更使人怵目驚心,不寒而栗。


    龍元慶駭然失聲道:“雲侄快出手,點他的‘聖絕三桂’穴道。”軟鞭一抖,飛擲了過去。


    海雲手上一運力,突覺指頭所扣處,軟綿綿、冷冰冰宛如捏著一把爛泥,根本無法著力。


    他一驚之下,連忙鬆手,抬肘猛向聶開泰胸腹撞去。


    就在這石火電光的刹那,忽聽聶開泰一聲暴喝,長劍已經迎著軟鞭揮出,同時飛起右腳,反踢身後的蘋兒。


    叱聲入耳,劍光鞭影交措,場中形勢頓變一龍元慶的軟鞭與劍鋒齊腰截斷;聶開泰的背上被蘋兒一劍插進兩寸多深;蘋兒也被聶開泰踢得滾倒地上。


    幸虧聶開泰在踢中蘋此之前,胸側已挨了海雲一記“撞肘”,力道略歪,才未傷著蘋兒要害。


    但蘋兒的短劍雖然刺入聶開泰背部,也因中途被踢,未能致命,竟被他帶著短劍飛身掠起,衝進包圍圈中。


    常無懼揮拐攔截,才交手,銅拐即被削斷,其餘莊丁蜂湧而上,但隻要與聶開泰的劍鋒相觸,兵刃便紛紛斷折。那柄本來並無出奇之處的長劍,此時在聶開泰神功貫注之下,忽然變成了削如泥的寶物,劍身上閃爍著刺眼紅光,遇劍劍折,通人人傷。不過眨眼工夫,莊丁已死傷了十餘名,眼睜睜看著他直透重圍,脫身而去。


    這變化太出人意外,“神州三傑”加上數十名精選在丁,居然無法截住聶開泰單人雙劍。


    三傑麵麵相視,不覺都驚呆了。


    好半晌,才聽海一帆長歎一聲,哺哺道:“這是什麽武功?居然不畏穴道受製,居然能使一張臉變成兩種不同的顏色?居然能將一口凡鐵,變成神兵利器?”


    常無懼也茫然聳了聳肩,嘎聲道:“小弟平生經曆過無數惡戰,從未見過這種不可思義的事,難道姓聶的會施魔術邪法?”


    龍元慶默默不語,隻顧低頭檢視自己軟鞭被削斷的良印,臉色透著無比沉重。


    海一帆皺眉道:“二弟,看出什麽征狀沒有?”


    龍元慶搖搖頭沒有回答,卻反問海雲道:“蘋兒傷得可重嗎?”


    海雲正替蘋兒喂藥,應道:“還好沒有踢中正麵,隻傷著右側腰脅,肋骨可能斷了。”


    海一帆道:“那也傷得不輕,快送她回莊去仔細檢查一下,我房裏有接骨藥膏,請周大娘替她敷治傷處,綁上夾板,好好靜養”


    又對常無懼道:“此地也該清理一番,受傷的及早醫治,陣亡的厚殮安葬,從優撫血。”


    常無懼一麵點頭答應,一麵苦笑道:“這是咱們兄弟重入江湖的第一仗,沒想到計謀落空,而且敗得如此淒慘,消息傳到潘倫老頭耳中,不被他笑死才怪哩!”


    海一帆唱然歎了一口氣,道:“被人恥笑猶是小事,可惜一番心血付諸流水,死傷如此慘重,毫無一點收獲。”


    海雲道:“並非全無收獲,譬如咱們已經知道禍水雙侶和黃衣人都來自‘金蚯蚓宮’,而且知道還有一柄‘秘室金鑰’和一個姓顏的書生,也是聶開泰奉命追查的對象……”


    海一帆喝道:“幾十條性命,隻換來這點無關痛癢的消息,這就是你的妙計?你有臉自鳴得意?”


    龍元慶道:“事出意外,這不能責任雲賢侄,何況今夜之敗,並不是敗在計謀疏失,而是敗在對方的武功太過玄妙,‘金蚯蚓宮’的辛辣劃招和詭異武功,放眼天下,實在沒有幾人能夠解破。矣”


    一聲長歎之後,忽然詫異的道:“那位枯禪和尚什麽時候走了?”


    眾人遊目四顧,這才發現枯禪和尚果已人蹤棋遝。


    常無懼冷笑道:“那禿驢滿口仁義,一肚子鬼胎,如今形跡敗露,無臉再留,不走還等咱們送他不成?”


    海一帆點點頭道:“讓他去吧,經過今夜這次教訓,他也該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此收斂狂態了。”


    大家感慨了一陣,開始清理戰場,清點傷亡,除了“三妖”和章冰岩、胡一帖不計,鐵門莊弟子死傷過半,道旁林邊,遍地死屍,慘不忍睹。


    治傷葬死,少不了又是一番忙碌,待諸事妥當,回到莊中,天色已經大亮。


    眾人雖然都很疲乏,但心情沉重,難以入睡,常無懼更捶著桌子嚷道:“取酒來!取酒來!”


    借酒澆愁愁更愁。


    半壇老酒落肚,常無懼忽然放聲大哭起來,獨臂緊緊抱著海一帆,顫聲道:“大哥,我好恨啊!若有四弟在場,咱們怎會落得如此狼狽?”


    這句話,正是港一帆和龍元慶內心的隱痛,被他一語道出,忍不住都暗然垂首,熱淚盈眶。


    “神州四傑”的老四王克爽,外號“八臂哪叱”,乃是劍道中的罕見高手,“四傑”武功各有專長,隻有王克爽是用劍的。如果他在場,或許有破解“追風快斬,連環七式”劍招的方法,這場惡戰,就不致敗得如此之慘了。


    三人痛定思痛,越發惦念這位下落不明的義弟,相對呼唬,悲不可抑。


    這時,海雲正好踏進大廳,一見廳中情景,再想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硬著頭皮,默默立在門旁。


    海上帆礙於做父親的尊嚴,急忙拭淚擺擺手道:“坐下來吧.你表妹的傷勢怎麽樣了?”


    海雲垂手答道:“已經敷過藥,上了夾板,在密室休養,看情形,傷勢並不太重。”


    海一帆歎道:“這就好了,女孩兒家身子單薄,最忌內腑受傷.早知道會遭此挫敗,咱們真不該讓她去冒這份風險。”


    海雲強笑道:“表妹精神倒是很好,剛才還問起那一劍有沒有刺中娃聶的呢!”


    海一帆眉峰微皺,道:“提起這件事,實在使人費解,蘋兒那一劍分明已經刺中了聶開泰,居然被他帶劍逃走,毫無負傷的正象,難道姓聶的竟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了麽?”


    龍元慶搖頭道:“金剛不壞之身,豈是容易練成的?依小弟看.姓聶的所施展的功夫,和那位自稱‘天涯飄萍生’的所用‘血焰刀’掌力,倒有些近似。”


    海一帆驚問道:“何以見得?”


    龍元慶凝容道:“血焰刀掌力,乃是將全身精血貫注掌上,作孤注一擲,故能無堅不摧,掌發有如烈火;而聶開泰卻是將體內精血集中在半個身軀,拚著另一半中劍受傷,故能不畏穴道被製,帶劍脫身。”


    海一帆道:“你的意思是說,那聶開泰竟能將自己分成兩半?”


    龍元慶凝重地點了點頭,道:“雖然不是將身體分成兩半。但體內機能和氣血運行,事實上隻在半個身內活動,換句話說,當他臉上顏色變成一半紅一半育的時候,紅的一半是活人,青的一半卻是死的。”


    海一帆和常無懼都駭然道:“這是什麽武功?”


    龍元慶道:“小弟雖然不知道這種武功的名稱,但想必是一種‘分血化神’的玄功,‘血焰刀’既能將全身血氣集於一掌,聶開泰自然也能將全身血氣移於半邊,這話聽來很玄妙,卻並非不可能的。”


    海雲奮然接口道:“二叔說得對,小便也有同感。”


    海一帆沉聲道:“你又知道什麽了?”


    海雲道:“孩兒扣住聶開泰的左臂穴道,本來以為他無論如何脫不了身了,誰知就在二叔發覺他的呼吸聲音有異,喝令點燃火炬的刹那,孩兒突然感到他左臂變得又軟又冷,好像血氣已經完全停止運行,再想加力對閉他的穴道,業已無濟於事了。”


    海一帆聽了,臉色一片陰沉,默然許久,才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十年闊別江湖,想不到就出了這麽多奇士異人,看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咱們這點功夫。,實在膚淺得很。”


    常無懼道:“其實那聶開泰也沒有什麽難鬥,咱們如果先下手砍斷他的兩條腿,難道他還能把血氣運集到背上,生出兩隻翅膀不成?”


    海一帆苦笑著搖搖頭道:“可惜時機已逝,隻怕再難有昨夜這種機會了。”


    常無懼道:“他不是從什麽蚯蚓宮來的麽?咱們就不能找到他蚯蚓窩去麽?”


    海一帆道:“金蚯蚓宮隻是一個名稱,誰也不知道它在什麽所在,咱們縱然想去,也無法尋到那地方。”


    海雲突然應聲道:“孩兒倒有一個辦法,或許能查出金蛆蚓宮的所在。”


    海一帆臉色一沉,冷叱道:“不許再逞能多嘴,你的主意害人還不夠嗎?”


    海雲受了責罵,默默垂首,不敢再開口。


    龍元慶沉吟了一下,說道:“此次雖然受了些挫折,總算保持住秦河的秘密尚未泄露。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些許挫折,其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他口裏在勸慰海一帆,暗中卻由桌下伸過手去,輕輕握住了海雲的手,並且向他使了個眼色。


    那眼神中,包含著撫慰、鼓勵和深深的關懷,海雲緩緩抬起頭來.當他接觸到龍元慶那親切的目光,感受到龍元慶手上傳來的溫暖,滿腹委屈頓時煙消雲散。


    這一刹那間,他忽然覺得這位盟叔對自己的了解,竟較相依為命的父親還要深切得多。


    海一帆慨然道:“不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愚死並非為了遭受挫折耿耿於懷,而是覺得以往太過自負,經曆這次教訓,才知道自己實在膚淺得很。咱們兄弟都已年逾半百,來日無多,空有雄心壯誌,怎奈力不從心……”


    常無懼截口道:“大哥何必這樣氣餒?太公八旬始遇文王,咱們才多大年紀,就算老邁了?”


    海一帆苦笑道:“三弟,江湖武林,讓的全是真才實學。技遜一分,萬難相爭,不服輸是不行的。就拿昨夜的事來說吧!金蚯蚓宮的追風劍招迅快絕倫,那書生的‘血焰刀’掌力更是霸道絕頂,這兩種功夫,愚兄自問都無能破解,其他就不用提了。”


    常無懼大聲道:“那書生武功雖高,卻是金蚯蚓宮的對頭,至於‘追風快斬’劍把,隻要”


    說到這裏,語聲忽變低啞,獨眼中淚光閃了閃,竟沒有再說下去。


    海一帆頷首道:“是的,如果四弟也在,或許能夠想出破解追風劍招的方法,可惜他已經退隱多年,不知如今還在不在世上?”


    常無懼硬聲道:“一定在的。他若知道大哥重返中原,也一定會尋來。他雖然出家當了和尚,一定不會忘記咱們結義的情份。”


    說著,淚水又已奪眶而出。


    他本是鐵鑄的漢子,但每當提到這位盟弟,便忍不住熱淚泉湧。那每一滴淚水,都是至情發泄。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龍元慶忽然歎了一口氣,道:“禍水雙侶的紛爭暫時平息,短期內想必不會再發生事故,小弟意欲趁此機會,向大哥告別數日,回徐州去一趟。”


    海一帆訝問道:“有什麽緊要的事嗎?”


    龍元慶道:“一則設法尋訪四弟下落,二則抽調一部分入手來,以補莊中傷亡。”


    常無懼急道:“你準備怎樣尋訪四弟?”


    龍元慶道:“既然傳聞他已經削發出家,多半奇跡在名山大廟之中,江淮一帶最多佛寺,愚兄又在大江南北設有分號,倘若傳訊名地就近查訪或許能獲得一些線索。”


    常無懼道:“可是咱們並。廣知道他出家以後的法名,天下寺廟何讓千萬,卻到那兒去尋呢?”


    龍元慶道:“名號可以改變.容貌總是改不了的,何況練武功的和尚雖然很多,但劍術精湛的和尚卻很少,四弟決不會投身少林、峨嵋門下,據此,查訪的範圍就不太大了。”


    海一帆輕籲道:“話雖如此,要從天下寺廟中尋訪一個人,希望畢竟太渺茫,不過,能聊盡人力,總比坐著不動的好。”


    龍元慶道:“小弟也知道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但僧侶生活,大都深居簡出,萬一四弟根本沒有聽到大哥的消息,豈非憾事?即使尋不到他,至少可以把大哥返回中原的消息傳進寺廟中去,這總是有益無害的。”


    海一帆點點頭遺:“你打算離去多久?”


    龍元慶道:“多則半月,少則十日,就可以回來,如果大哥俯允,小弟還想帶雲侄同去。”


    海一帆道:“要他去做什麽?”


    龍元慶道:“他在莊裏閑著也是閑著,一同出去走走,小弟路上有伴,他也可以增加點閱曆。”


    海一帆想了想,道:“好吧!就讓他跟去看看世麵,以後也好收斂些鋒芒,少逞些聰明。”


    龍元慶起身道:“那麽小弟就告退了。”


    常無懼詫道:“現在就要動身?”


    龍元慶道:“不,大哥整夜辛勞,也該休息了,咱們略作拾掇。明天一早啟程。”


    常無懼道:“既如此,今晚再替二哥餞行。”


    龍元慶搖手道:“自己弟兄,不須這些俗套,咱們天明之前就走,最好不要讓消息傳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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