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劍公子?”徐邦寧這時也看出來沈長庚不是開玩笑。


    而關天盛則是神色一動,昨日小師弟還曾問過他劍公子的,隻是他著實不知南京有什麽劍公子。看沈長庚意思,這劍公子似乎有莫大來頭。


    沈長庚沒有回答徐邦寧的話,反而問道:“當今之世,諸位可知孰人劍法絕世?”


    “尚道人,一手雲龍十八式劍壓江湖,自問鼎以來從無一敗,縱然是魔教白骨夫人,也曾是其手下敗將!”苗人英突然開口說道。


    尚道人,在江湖,這個稱呼隻有嶗山那一位,眾人都暗暗點頭,縱然是徐邦寧雖然不好武藝,但也聽人說過尚道人的大名。自太白劍客大戰陸炳之後,尚道人更是穩居天榜第一。


    “塞外雪山萬劍山莊劍神南宮一鳴,劍氣縱橫三丈三,舉世無敵。”華秋白說道。


    無論是尚道人還是南宮一鳴,都是江湖最有名的劍客,沈長庚都點了點頭。但徐邦寧卻看不下去了,他現在隻想知道劍公子是誰,說道:“長庚兄,你不會想說劍公子就是尚道人,或者是南宮一鳴?”


    沈長庚搖了搖頭,道:“劍公子不是尚道人,也不是南宮一鳴,但他的劍法較之二位,絲毫不差。”


    這話一出,苗人英和華秋白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沈長庚卻是絲毫不見怪,緩緩道:“江南江北,七大名門,十三世家,包括太湖三十六水寨,燕子塢等強匪,都曾被人一劍折服。”


    “不可能!”關天盛脫口道。


    沈長庚笑道:“沒有什麽不可能,那人自稱劍公子,劍法之高絕,無人比肩。”


    “那紅衣女子和劍公子什麽關係?”徐邦寧雖然心性差了點,卻不是笨蛋。沈長庚說了這麽多關於劍公子的事,卻唯獨不提那賊婆娘,兩者間肯定有關係。


    “不知道,不過她有劍公子的劍令。”這話不是沈長庚說的,而是陸蒙生,他突然掀起袖子,臂膀上一道深深的劍痕,“這就是被她留下的。”他臉上流露出一絲陰狠,又閃過一絲驚懼,最後歎了一口氣。


    ……


    蓮園外,是蔥蘢山林。


    紅裙似火,正值夕陽西下,仿佛一抹晚霞飛泄,時而出現在樹梢,時而消失不見。這紅衣女子的劍法不說如何厲害,但這一身輕功當真高超絕頂。


    柳無涯有心追逐,奈何那女子彷如一陣風兒般,在樹梢間來回騰起,步履落下間如綻放的蓮花。行了大約十餘裏,縱然是柳無涯也感覺真氣凝滯,有些回氣不足。他沒有料到的是,白玉京這個看起來比他年齡少了十來歲的小道士竟然沒有一絲疲憊之感。


    渾身氣息平穩,甚至還趕超過他。心中納悶之餘,也起了好勝之心。


    此時,風鈴一般悅耳的盈盈笑聲遙遙傳來:“你們還不快一點,本姑娘就要逃走了。”


    柳無涯神色微微一變,白玉京竟然加快了速度,瞬間超過他兩三丈遠,柳無涯隻好凝神屏氣,顧不得真氣損耗,全力施展輕功。


    便這樣,紅衣女子在前,白玉京居中,柳無涯在後,三人在山林樹梢奔騰了足足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幽靜偏僻的山穀。那紅衣美女子突然笑道:“來敵人了,來敵人了……”


    白玉京心中一凜,停住身形,站在一顆大榕樹樹枝上。而柳無涯更是將雲霜劍護在胸前,他行走江湖數年,心知在這江湖上不是你劍法好就能平安無事,很多江湖好手就是因為大意栽在一些見不得人的下三濫手段上。


    但結果是一道人影都沒有露出來,更沒有什麽暗箭之類。


    “你們不追了?不追我就進去了。”那紅衣女子一副瞧不起你們這些膽小鬼的樣子。


    白玉京並不擔心姚明月鬥不過柳無涯,隻是那柳無涯手中利劍卻是厲害,不由道:“姚姑娘,貧道白玉京……”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紅衣女子一臉驚訝得問道:“小道士,你別給我攀交情,當初是你不和我走的。”


    白玉京不由苦笑,這都五年了,你還記得呀!


    柳無涯則目露一絲精光,他看著白玉京的神色也多了一絲謹慎,甚至他有些懷疑,這紅衣少女莫不是徐邦瑞派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白玉京的劍法並不比他差,再加上眼前這個不知深淺的紅衣女子,他今天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小道士?你怎麽不說話了?”紅衣女子笑道,“你沒在山上修行,怎麽又跑這南京來了。”


    白玉京聽她問起,也沒有注意她說的山上修行,笑道:“受人之托,來送一樣東西給劍公子。”


    “劍公子?”姚明月眉峰更緊,“有人托你送什麽東西給他?”


    “你認識劍公子?”白玉京喜道,那人隻說在南京秦淮畔能找到劍公子,但是南京秦淮河畔那般長,人來人往,他實在想不到如何才能找到那位劍公子。若是姚明月認識劍公子,他不就省心許多。當然,讓他更高興的是他心中隱隱覺得這是一種緣分。


    姚明月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還未等她說話,一直靜候一旁的柳無涯突然開口道:“白兄,這女子無端襲擊徐三公子,你身為大公子的人與之交往恐有不便吧?”他這句話看似為白玉京著想,實質卻是想逼迫白玉京與他聯手對付姚明月,就算不能聯手,也要白玉京袖手旁觀。


    為了赤焰劍和雲霜劍,柳無涯說什麽也得拚命一回,更何況趁著白玉京與姚明月搭話的時間,他也恢複了體內真氣。


    但他不知道的是白玉京根本不是徐邦瑞的人,他隻是幫關天盛一回。更何況,在他看來,姚明月又沒有傷到那徐邦寧,兩者根本算不上什麽仇怨。


    “柳兄此言差矣,貧道與姚姑娘本是舊識,又有什麽不便。”白玉京緩緩道。


    姚明月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道:“江湖人都說春風化雨如何劍骨錚錚,怎麽?你是要抓我回去見你那位膽小如鼠的主子?”


    柳無涯臉色一黑,他堂堂一位名劍客,徐邦寧豈能做他的主子。但不說雲霜劍是他師門之物,他必須要回來,那赤焰劍在他手上也能增添幾分實力。若是在其他小門派手中,他盡可威逼利誘,但徐邦寧可不是一般人,他縱然劍法過人,也不敢強取豪奪。


    白玉京此時也是一臉沉靜地望著柳無涯。


    柳無涯心中輕歎一聲,轉頭就走,竟然沒有絲毫再糾纏的意思,足見此人內心之果斷!


    待他走後,姚明月笑道:“什麽人托付你送什麽東西給劍公子?”


    白玉京聽她這語氣,看來是真的認識劍公子,便將路上遇見三十六水寨的事一一道來,最後他才緩緩道:“隻是那異鐵暫時留在了魏國公府,不然讓你先瞧瞧也無妨。”


    “明日黃昏,你帶著那塊異鐵去秦淮河畔聽琴軒,本姑娘現在先去請示劍公子。”姚明月說完,朝來時的路飛掠而去,留下呆愣的白玉京,“不用那麽急,都來這兒了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


    已經離去的姚明月聽了他的話,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想明白白玉京的意思。


    而白玉京正為姚明月離去隱隱失落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笑聲,抬頭一看,姚明月已經折身回來,隻見她滿臉笑意,似乎都笑得快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才說道:“你個傻道士,你還以為本姑娘住這裏呀?”


    “怎麽,這裏不是你住的地方?那是誰的?”白玉京驚道。


    姚明月看白玉京不似說謊的樣子,不由徹底樂了,“本姑娘又沒有成仙,也不想和你學做道士,怎麽可能住這荒山野嶺,餐風飲露。剛才不過是真氣不濟,尋到這裏逗一逗你們二人。”


    “原來是這樣呀!”


    “走了,小道士你也趕緊回去吧,不然這荒山野嶺可沒有什麽給你住宿的地方。”姚明月笑道,說完施展輕功飛騰而起,落在一根樹枝上,腳尖借力一點,又飛躍出去。火紅的身影如同飛翔的彩鳳,翩翩妙舞。


    在她身後,白玉京遙遙喊道:“等等我,我不認識路。”


    等白玉京回到魏國公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一刻,所幸此時城門未曾關閉,大明其他城市例行宵禁才會關閉城門,而南京作為陪都,縱然是倭寇都不敢輕易冒犯,再加上商業繁華,所以一直沒有按規定例行宵禁,城門也一般都不關閉。讓白玉京有些疑惑的是,姚明月似乎有意避開了他,半路上追著追著就跟丟了。


    此刻沒有關天盛帶路,他想光明正大的進魏國公府可不容易,隻好等人去通知關天盛。好在,關天盛一直在等著白玉京的消息,並沒有早早休息。沒多久就將白玉京迎了進去,他第一個說的就是關於劍公子的事情。


    白玉京好歹也是他師弟,所以他還是很放在心上,更何況今天若不是白玉京出頭,他怕隻能低頭做個鵪鶉。


    白玉京聽他說起紅衣女子是劍公子的人,心中沒來由的生起一絲不高興。“那劍公子究竟是何等人,聽師兄你說起來如此諱莫如深。”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房間,燈火搖曳,四周一片寂靜。


    關天盛眉頭微皺,將沈長庚的話說了,白玉京這才感覺這位劍公子好厲害的本事。不知為何,他隱隱感覺,這位劍公子是他所熟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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