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束逸才現在昏迷著,可能根本就聽不到。


    她在邊上坐著,看著昏睡中的束逸才,心中是百感交集。


    誰能想到最初一個小小的誤會竟然會讓兩人之前的關係變得這樣友好。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束逸才是那種表麵上看著對人很好,但是其實隻是下意識行為而已。


    這樣的人很受女孩子喜歡,但是身邊卻留不住一個女孩子。


    就像她一樣。


    雖然眷戀著束逸才給的溫暖,但是也知道,這溫暖並不是獨一無二的。


    因為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溫暖。


    他的溫暖並不是專屬某一個人的。


    這樣的人會在一時受到女孩子的喜歡,但是等到冷靜下來,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後,就會知道,這人其實並不是像大家以為的那樣情深。


    他更像是遊走在邊緣的人,對你好,但是對其他人同樣好。


    一開始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是因為束逸才對船上另外兩位姑娘的態度。


    她現在知道的是,那位嶽清漓姑娘,是束逸才的師父。


    但是她能看得出來,兩人的師徒關係其實不像是真的,他們相處起來的時候更像是朋友。


    況且那位嶽姑娘身邊還有薑隱塵公子在,所以就算束逸才有心,也不敢對嶽姑娘太好。


    於是身邊就隻剩下了那位玄蕊姑娘。


    其實玄蕊跟嶽姑娘同樣漂亮,但是性格卻相反。


    嶽姑娘為人冷清,往往臉上都是冰冷一片,隻有極少數的時候,在看見薑隱塵公子的時候才會笑一笑。


    而玄蕊姑娘脾氣不是很好,但是自從她跟著他們到了船上後,就幾乎沒有見過玄蕊姑娘的笑意。


    而且從束逸才躲閃的態度中,也能看得出,這兩人中間是發生過什麽事情的。


    但是因為嶽姑娘的存在,這兩人努力在裝作無事的樣子。


    隻是他們表麵上裝得像,但是大家都明白。


    她也能看得出來,嶽姑娘為了他們兩人的時候,一直都在擔憂著。


    嶽姑娘很想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但是束逸才卻總是在逃避著。


    或許不是故意為之,總是下意識就逃避開了。


    可是船上就隻有這麽大一點,他又能逃避到什麽地方去呢?


    於是就隻能躲在駕駛艙,跟她還有張叔在一起。


    雖然他很少會說話,但是隻要跟他說話,他就能立馬恢複成那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其實薑箏覺得自己更愛看的,還是那個一個人獨坐,斂去了麵具似的笑容的他。


    眼前的束逸才陷入昏迷中,臉上的笑意也早已不在了。


    好像隻有褪去了這層笑意,他才是真的他。


    薑箏看著看著,手仿佛不受控製一般,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龐。


    她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眼前這個人就算再好,也給不了她想要的。


    因為這個人臉上笑著的時候,臉上其實是落寞的。


    他雖然從來不曾說過,但是她就是能看得出來。


    其實想要接近他是很容易的,但是想要走進他心裏卻是很難的。


    她不知道玄蕊姑娘是不是曾經走進到他心裏過,但是現在看來,束逸才卻是排斥著那種親密的關係。


    誰也不是他,誰也說不好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看似跟所有人都保持著很好的關係,但是內心的寂寥卻始終隻有他自己知道。


    薑箏收回手。


    她跟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是強求,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哪怕他看上去再怎麽寂寥,能安慰他的人也從來都不是她。


    她不知道他對玄蕊的心思到底是怎麽樣的的,但是也能看得出來,其實他是不想傷害玄蕊。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有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外人,無法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對她來說,或許遠離他才是最好的。


    她怔怔看了束逸才一眼,起身,想要離去。


    但是在剛剛轉身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輕微的動靜。


    那動靜其實很小,但是放在一室靜謐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另一邊段墨雖然說是有事,但其實就是一個借口罷了。


    他沒有走遠,而是在距離房間不遠的地方。


    嶽清漓也沒有離開,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總覺得段墨是有話想說。


    可是兩人站了許久,段墨都不曾開口。


    於是忍不住的嶽清漓問道:“聽說你要帶著束逸才回淇山?”


    段墨點頭:“他身上的毒我現在沒有辦法,回去看看白行雲之前留下來的醫書。”


    這些薑隱塵在轉達的時候都跟嶽清漓說過的。


    嶽清漓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白姑娘她……”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是,段墨卻打斷了她。


    “之前師弟給淇山的回信中說到了,白行雲在魔域給予你們幫助的事情。”


    嶽清漓突然很想問他一下,現在對白行雲是什麽樣的感覺。


    但是也知道,這話由她問出來,其實是很唐突的。


    段墨看了她一眼,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一樣。


    “白行雲……白姑娘她,其實我很敬佩她。”


    不管是之前在淇山山下,還是後來聽說她在魔域的作為,段墨對她的情感都是極為複雜的。


    兩人最初的相識,直到現在都說不清是偶然,還是必然。


    那是他在一次下山出任務回來的時候,經過一個小鎮,小鎮剛好爆發了一場瘟疫。


    尋常人遇到瘟疫都會主動離得遠遠的,就算是仙門中人也不會例外。


    但是段墨早先便對醫術有些研究,雖然不是很精深,但是對於凡人來說,治療些小毛病還是沒有問題的。


    當時那個小鎮因為瘟疫嚴重,不少大夫都遠遠離開了,不敢靠近。


    段墨當即向淇山傳信,告知師父自己要在那個小鎮停留一段時間。


    他原本以為幾乎被封鎖的小鎮裏除了病人,已經不會有其他人,但是進了小鎮後才知道,這裏的病人其實已經被安排的井井有序。


    他問了小鎮上遇到的病人,才知道是有一位醫術杏手在幫所有人治病。


    而那位醫術杏手,其實就是白行雲。


    他甚至到了現在都忘不了,當時在小鎮看到白行雲時的樣子。


    那位姑娘穿著一身白衣,就仿佛是仙子下凡一般,半蹲在地上,為一個個病人診治著病情。


    留在小鎮的不少病人其實都病得很是嚴重,有些五人照料,身上都已經很髒了。


    甚至有些因為病情嚴重,身上開始出現潰爛。


    但是白行雲就那樣一視同仁,為所有人診治著。


    甚至,她連麵紗都不曾戴著。


    雖然她臉上並無溫暖人心的笑意,但是她的行為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敬佩。


    站在不遠處看著白行雲為病人診治,饒是一向沉穩的段墨都有些看呆了。


    直到身後有病人推了他一下:“要看病?排隊去!”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站在了排隊看病的隊伍中。


    一向沉穩的淇山收徒臉上頓時露出了窘迫,然後才對那位病人說道:“我不是來看病的,我也是大夫。”


    其實他從前並不自認為是大夫。


    因為大夫都有著一顆治病救人的心,而他之所以會研究醫術,其實還是為了維護自己淇山收徒的身份。


    在淇山,隻有法術練得好還是不夠的。想要得到更多人的敬仰,要麽在處事上得到不少人的信服,要麽就是有一技之長,讓不少人都對你讚歎。


    段墨天賦雖然不錯,但並不是頂尖。


    這樣的他,要想獲得所有人的認同,那麽有一身醫術還是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於是他開始在閑暇之餘鑽研起了醫術。


    事實證明,他在醫術上的造詣還是不錯的,很快一些小毛病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記得束逸才還曾開過玩笑:“倘若師兄不想待在淇山了,那麽在山下開一間醫館,想必也會很不錯。”


    大概就是束逸才的這番無心之言觸動了他的內心,他開始在醫術上花的時間少了起來。


    他學醫術是另有目的,並不是真的想去山下開醫館。


    但是這一刻,看到真正什麽都不計較,一心為他人治病的白行雲,沉寂的心卻突然狂跳了起來。


    因為小鎮上沒有其他大夫,白行雲一個人給所有人治病還是很有些問題的。


    不少人因為病情嚴重,甚至連煎藥都成問題。所以白行雲不光要為所有人診治,還得負責煎藥。


    況且她開出來的藥方,對於火候的要求也比較大,一般人去煎藥,或許就是浪費藥材。


    但是有了段墨的幫助,白行雲頓時減輕了不少壓力。


    於是他便在那個冷清溫婉的姑娘臉上,第一次看見了笑容。


    也正是這份笑容,讓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她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遊刃有餘,其實她心底大概也在微微擔憂著。


    擔憂著治不好這裏的所有人。


    雖然小鎮上有了兩人的幫助,不少人的病情都開始好轉。


    但是新的問題也隨之到來了。


    因為之前小鎮病情嚴重,所以幾乎被封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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