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質的腦袋上縫了八針,聶紹琪來看她,感歎的說:“這下真的是腦子有毛病了…….”


    林質:“……”


    還沒等她說完,橫橫拿著東西推門而入,說:“小姑姑,你好點兒了嗎?”


    “哪裏好那麽快,起碼得休息個十天半月的才行。”聶紹琪說,看著他手裏的東西,她大笑,”少爺,你都多少歲了還玩兒這些女生玩兒的東西!“


    她放肆嘲笑,橫橫卻不生氣,他邁著步子走到病床前把東西放到林質的懷裏,說:“小姑姑,你慢慢玩兒,玩兒夠了我給你買新的。”


    林質捧著一堆貼紙,表情複雜。


    “極品姑侄,真是有意思……..”聶紹琪開始在一旁鼓掌,誠心誠意的“稱讚”兩位。


    到了下午,聶正均來看她,見她一個人坐在床上擺弄一堆…….嗯,貼貼畫。


    “這是新愛好嗎?”聶正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椅子有點兒小,根本容不下他高大的身軀。況且就這把普通的黑色椅子,他非坐出了太師椅的架勢,林質心服口服。


    她說:“大哥,你不覺得這上麵的人很像你嗎?”


    聶正均不想回答這麽幼稚的問題,但林質已經從貼板上撕下來給他看了。無奈,他隻好接過裝作很認真的看了看。


    “說實話,不像。”他說。


    林質拿回貼紙,點點頭,“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不像了。”


    聶正均看著她腦袋上的一圈紗布,問:“還疼嗎?”


    “一點點疼,但更多的是暈。”她老老實實的說。


    “你怎麽會把自己摔成這樣呢?”聶正均實在是不理解,他問,“你睡的哪一間房間?”


    “就你以前睡的那間。”林質說,“是我感冒頭太暈了,一不小心就摔下來了。”


    聶正均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直到後來林質重新回到自己的房子的時候才發現,他當時那個若有所思的神情是什麽。


    她的傷口並不是很嚴重,家裏的醫生也可以代替換藥這個工作,所以聶正均就帶她出院了,林質頗為遺憾。


    “住了兩天還舍不得走了?”聶正均和她一起坐在後座,看她一臉懷念的望著醫院的大門,他不


    得不開口問。


    “嗯,我還挺喜歡那股消毒水的味道的。”她很少說喜歡,但對消毒水的味道她真是情有獨鍾。


    整個車子都沉默了,直到陳秘書詢問起關於後天商會聚會的事情才把這一段給岔了過去。


    “你明天不用去了。”聶正均說。


    林質轉頭看他,“你是說我嗎?”


    “這裏還有第二個傷患嗎?”


    “我想去。那些商界人士不是有很多傳奇故事?我想去聽一下。”


    聶正均說:“讓去的人聽完了回來講給你聽。”


    “比如…….你?”林質淺笑。


    “比如陳秘書。”


    陳秘書立馬表示非常樂意擔任這項工作,他一定會原封不動的轉述給質小姐聽的。


    “謝謝。”林質一笑,帶著些許失落。


    陳秘書緘默,他不敢轉頭去觀察老板的神色。


    聶正均帶著她回了主宅,老太太很擔心她,早已吩咐人換上了新被褥準備好她最愛吃的菜等著了。


    “才回來多久就進了兩次醫院,看來我要去華鎣寺上柱香了。”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心態的看著


    她腦袋包著的那一圈紗布,“這傷口,忌嘴的東西可多了……哎,芳姨呢,讓她去問問崔醫生,


    飲食上要戒的是哪些,列個單子出來。”


    “您別擔心,就是看著嚇人罷了。”林質笑著說,“其實傷口就一點點,不深的。”


    聶正均坐在沙發上抬頭看了她一眼,她低頭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裝作沒有看見。


    重新回到聶宅住,沒過多久她的叔叔就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前幾天剛好不在b市。”他連連道歉,聶家人對他好感增加。


    “沒事,您忙您的,質兒有我們呢。”老太太笑眯眯的說。


    木晟說:“這樣繼續麻煩您們實在是過意不去,我作為親叔叔從來都沒有照顧關心過她,能不能


    給我次機會,讓林質跟我去我那兒住呢?”


    這樣合情合理的要求實在是無法拒絕,他們縱然不放心也不能剝奪人家叔叔照顧侄女的權利呀。


    “林質,你看呢?”聶正均氣定神閑的坐在一方,問她。


    林質低頭撩開頭發,她說:“我都可以。”


    他一愣,而後抿唇露出微笑。


    “那就去吧。”


    就這樣,沙發還沒坐熱,芳姨還來不及打聽林質需要忌嘴的東西,她就已經跟著叔叔走了。


    “畢竟是親叔叔,血濃於水。”老太太這樣感歎道。


    聶正均端起茶幾上的一杯綠茶,茶氣氤氳,遮蓋住他的半張臉。


    林質在車上拿出了封得好好的貼紙,說:“我不相信你們的為人,所以這個東西我會給程潛讓他□□。”


    木晟說:“你的考慮很正確。”


    林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說:“我從未想過會與我大哥為敵,你們可真夠有本事的。”


    木晟說不出違心的話,也隻是沉默的揚起了嘴角。


    “做完這件事我就會讓程潛銷毀他的指紋,這個你們沒意見吧?”


    “沒有,很合理。”


    林質的指甲深入皮肉,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像是在回想大哥拿起這張貼紙的時候的樣子 ,那麽正經的說著不像。


    木晟的住所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品味獨特,幽雅詩意。牆上隨便一副作品就是大師級的作品,陽台上隨意的一簇花朵都可能是絕世稀種。


    林質坐在陽台的搖搖椅上,手邊是木晟給她泡的一杯清茶。


    兩人安靜地坐在陽台上,彼此沉默,靜謐的空氣在他們之間流淌。不知何時,外麵下起了秋雨,淅淅瀝瀝,整個城市像被蒙在一副水墨畫的背後,霧蒙蒙的。


    “別恨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林質閉著眼像是在小憩,輕聲說:“我不恨他,我可憐他。”


    “你要明白,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相認,他的痛苦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林質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她說:“我會向他證明這一切,以我的方式。”轉頭看旁邊的人,


    關於他這麽不計得失的幫那個人她很好奇,“你為什麽會這麽幫他呢?你本來就是一個悠閑的


    人,沒必要卷入這些肮髒事裏來的。”


    木晟的喉嚨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透過朦朧的窗望向外麵的雨簾,他說:“他在,我在,最簡


    單不過的道理。”


    林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轉頭看她,“能代替他照顧到你,我也很高興。”


    林質挑眉,她對眼前這個男人一點兒都恨不起來。


    這個晚上,林質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聶家的仆人就上門了,對於他們一聲不吭就能找到這裏來,木晟給予了十分的寬容,邀請了他們進來。


    “質小姐,大少爺請您去參加聚會,我們帶來了您的禮服和化妝師。”仆人恭恭敬敬的說。


    林質放下手中的書,奇怪的問:“大哥請我去?”


    “是的,時間不多,請您配合我們好嗎?”


    林質看了一眼木晟,他好笑的聳了一下肩膀,“他是怕我把你搶走所以一大早就這麽積極嗎?”


    林質耳根微紅,起身跟著仆人去了臥室。


    她換上了一身桃紅色的禮服,露肩掐腰的設計,她不是很習慣。但鏡子是不會騙人的,她自己就直到這身衣服有多麽合身…….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額頭這一圈紗布了,怎麽看都還是像從醫院跑出來的瘋美人一樣,怪異得


    很。


    化妝師出馬了,她帶了一條刺繡抹額,看上麵針腳的走勢,應該是蘇繡。


    “您真有眼光,這可是好東西。”化妝師從一個精致的盒子裏取出來,展示給林質看,“這種針


    法現在基本已經失傳了,上麵繡鑽的手藝也甚少有人會了。”


    “它有什麽來曆嗎?”林質伸手撫摸上冰冷的鑽石和光滑的布麵。


    “佳士得在09年掛牌拍出,聶總高價拍得。”化妝師小心翼翼的將她戴在林質的頭上,“要是不


    舒服您就說,我這裏還有其他替換的。”


    林質微微一笑,“大哥眼光這麽好,不用了,這條我很滿意。”


    “您戴上更美。”造型師鬆手,對著鏡子驚歎道。


    麵紅齒白,人比桃花,眼前的美人活生生像是從桃花林走出來的仙子。她出塵飄逸,眼神淡然,身似神更似。


    後來造型師在其他女星頭上見過這條抹額,但她猶記得第一次見它被人戴上的場景,無與倫比,驚塵絕豔。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好東西不再屬於她,她還有些失魂落魄,頗有些看著寶劍和英雄分離的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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