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怒不可遏,接連打出數件法寶。


    有一把赤紅尺子,熾熱無比,打人時入骨三分,血肉都要被它化去;又有一條金色繩索,最能拿人,但隻要觸上人軀,就如附骨之疽,不能擺脫;更有一條銀鞭,劈頭打來,若是得中,就要讓人皮開肉綻!


    但徐子青是不慌不忙,他隻管讓青雲針纏住那對子母劍,自個則以那青色巨掌“嘭嘭嘭”連番拍下那幾件法寶,硬是搶奪而來,同樣抹了印記,全數收好。


    那極樂老祖對他嫡孫果真不錯,竟給了他如此之多的靈器,品級至少也在中品以上。可惜李才無用,不能將法寶保住,遇上徐子青這個不給他臉麵的,就全數將掠去。


    其實老祖用心,也算良苦,這般提拔李才,不外乎就是“護短”二字,想要讓他出一出氣。原以為徐子青不過一個剛剛到達築基中期的小修士,李才有了築基後期巔峰修為,哪裏不能是手到擒來?


    老祖本要在百人大比之前,了結此事,怎料想徐子青竟是一路突破,就此闖入百人大比……他才隻好換了手段,使李才也能勉強晉入,才能在第一場就同徐子青對上。


    如今徐子青是實打實的築基後期,李才也是,這築基後期與築基後期之間,一個根基紮實積累雄厚,一個根基虛浮積累淺薄,便是後者法寶再多,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是立時現了原形。使得李才自覺本事大漲,結果反倒更加丟臉。


    數件法寶都被徐子青抓去,李才也不算太過愚蠢,他心知但凡是厲害的法寶都拋了出去,再弱些的便是祭出,也是無用,便不多費心神,幹脆全心控製子母劍,同青雲針周旋起來。


    可惜他要專心,徐子青卻容不得他專心。


    隻見那青衣少年兩手左右急抓,空中就竄出數道青色爪影,四麵八方往李才身上籠罩而去。


    然而李才所著碧青鎧甲上光芒一閃,就有許多爪影被其彈開,李才輕蔑一笑,嘲諷道:“你若有本事,把老祖賜我的鎧甲也抓了去?”


    徐子青也是笑道:“正要來抓你了!”


    說罷,原來空中就狠狠拍下另一隻巨大手掌,比之方才那一掌還要大上數倍,竟是把整個對戰台都遮掩了大半去。


    李才隻覺頭頂昏暗,就有一種絕強的壓力狠狠打下,生生是連他帶著鎧甲,全都給拍到了地麵上!


    這一擊用了徐子青七成真元,即便鎧甲卸去大半勁力,仍是讓李才胸口悶痛,啞然出聲:“你――”


    之後徐子青右手重重一摁,青色手掌就隨他心意,將李才也牢牢地壓製了住。


    可憐李才被壓得結實,連操縱本命法寶也是顧不得了,子母劍無人控製,就是跌落下來,在地麵上發出“叮當”響聲。


    徐子青左手一招,青雲針應招而回,又被他就手指點,就飛快地竄了出去,輕盈地抵在了李才的眉心之間。


    他便微微一笑:“李師兄,你認輸麽?”


    李才被壓得動彈不得,青雲針更近在眼前,似乎隻要他說一個“不”字,那根針就要刺破他的皮肉,將他化為一座木雕。


    如果當真是變化成了那般模樣、要給人踢下台去,那便越發丟臉了。


    恨恨不甘許久,李才眼裏閃過一絲光芒,從牙縫裏擠出字來:“……我認輸。”


    徐子青聞言,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此戰是我勝了。”


    他說完,就將青色手掌鬆開,那青雲針也收了回來,飄在他的身側浮動。


    李才忿忿起身,抬手把子母劍召回。許是為了麵子的緣故,他也不曾開口要徐子青返還他的法寶,自個深深吸了口氣,就縱身往台下掠去。


    徐子青見狀,也才準備離開。


    然而下一瞬,李才忽然轉身,在鎧甲前胸一拍――


    刹那間,就有一團極為猛烈的力量噴湧而出,混沌一片,卻是夾雜著強烈的爆炸之意呼嘯而來!


    眨眼間,就要接近徐子青近前!


    這正是李才之前拿來對付過徐子青的水火太極之力,可這一團水火太極之力中,所蘊含的力量,卻是方才的十倍不止!


    李才臉上終是露出陰狠的笑容,厲聲叫道:“徐子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才是我的手下敗將,哈哈哈哈――”


    然而徐子青卻也是即可抬手,幾乎是同一時刻,他的手指間也迸發出一道無形的力量,冰冷而凜冽,帶著一往無前的絕強殺念!


    隻見那無形之物直直撞上了水火太極,爆發出明亮的光芒。


    “轟轟――”


    巨響之後,森寒的劍氣四處流竄,極冷的殺意將整座對戰台上的空氣都凍結起來,強大的氣流翻滾,霎時間,無情冷漠的氣息驅走了一切異類力量。


    是劍意!


    李才的狂笑聲戛然而止,麵上突然帶上了強烈的恐慌與畏懼:“不!這是什麽?你怎麽會有劍意!啊――”


    在無限的畏懼之中,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劍意逼近,洶湧的殺氣一瞬竄進他的識海之中,緊接著,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當這好似狂風一般席卷而來的殺氣漸漸消退的時候,對戰台上一人站立,一人橫臥。站立的自然是徐子青,而橫臥的,則是“暗算不成反受害”的李才。


    那一道劍意太過純粹,它無人操控,隻是被釋放而出。


    故而它沒有情感,也不會留下什麽分寸。


    因此,在破去水火太極之後,殘餘的劍意便直接絞殺了李才的意誌和神識,在他如今的識海裏,便隻有空蕩蕩的一片了。


    也就是說,如今這地麵上留下來的,不過隻是李才的軀殼罷了。


    徐子青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李師兄,何苦如此。”


    雖說李才有他老祖為他灌頂、賜下諸多法寶,而他徐子青,卻也有師尊與師兄對他關懷。


    劍意強大,非特殊材料不能留存,大比之時時光易逝,不及準備,因而早在徐子青得到百人大比名額之時,雲冽就將一道劍意存入徐子青的儲物戒中。


    所防備的,便是那等有長輩寄托了力量於其身之人。


    李才口中認輸,可徐子青了解他的品性,怎會不去提防?更何況他之殺氣雖然極力隱藏,又怎麽瞞得過對殺意極為敏銳的徐子青?


    所以李才剛要出手,徐子青已有反擊。


    那一團水火太極的確厲害,不過因著並非神通,也不過隻是強大些的力量聚合罷了,不知隻用了李才老祖或是某位長輩力量的幾分。而劍意凝實,殺戮極重,帶著的是雲冽劍道上的所有領悟,讓水火太極也不是無情殺戮劍意的對手。


    這一番師長之間的較量,亦是徐子青贏了。


    再不去看那李才一眼,左右人也未死,自有司刑掌事來收拾殘局,而後徐子青便騰空而起,回到了高台之上。


    眾人看徐子青勝者歸來,都是麵含笑意,對他恭喜。


    徐子青倒是有幾分歉疚之意,說道:“李才之事,恐怕要連累諸位。”


    幾個年輕修士對視一眼,都是搖頭:“無妨,此事原怪不得你。”


    丘訶真人則是說道:“子青這是說的什麽話,為師難道這般小家子氣不成?”他又看向自家大弟子,笑得很是慈和,“雲兒增子青劍意,做得很好。”


    徐子青也是笑吟吟:“的確虧了師兄,不然我怕要重傷。”


    雲冽並未多言,隻手指一點,在徐子青儲物戒內又存了一道劍意進去,才說:“若非生死關頭,不可輕用。”


    徐子青自也是笑著應了。


    一時氣氛和樂,都隻把對那元嬰老祖的一絲憂慮掩了去。


    雖說李才身後有極樂老祖,不過他們既入長生之道,便也不會心生畏懼,今日之事分明是李才所做的不妥,極樂老祖絕無理由主動出手,隻是日後旁的地方就要更加謹慎小心,不能被人捉了把柄、鑽了空子。


    徐子青這一場勝了,名次再晉,就入了前五十之列。


    丘訶真人與有榮焉,笑說:“上回的宗門大比,雲兒正在劍洞之中苦修,並未參加,以至於錯失過去。如今子青能在數十萬眾中脫穎而出,著實是讓為師欣慰不已。”


    當年雲冽一心修煉,盡管一身修為同等級內難有人及,卻是深居簡出,不曾在宗門大比中風光一把,直到今日,仍是被丘訶真人引為遺憾。這時候提及,也是難免有些唏噓。


    徐子青見狀,有心寬慰,便勸道:“以師兄如此實力,全不需要以此揚名,如今天龍榜上第五的戮劍雲冽,有哪個年輕的俊傑不知?師尊切莫掛懷了。”


    又有個新入門的丘澤,得友人指點,也來勸說:“二師兄說的是。師尊且想想,但凡年輕修士,百年內往往也隻能參加一次宗門大比,頭一回去的,頂多不過就是築基、化元的修為罷了。可大師兄如今也是不足百歲,卻有兩次機會。便是頭回錯過了罷,可第二回來了,就已是金丹真人了,可比旁人強了太多!”


    兩個親傳弟子這般勸解,丘訶真人那一點遺憾也很快消散,對他兩個也越發滿意、越發喜歡了。


    徐子青又是笑了笑,袖子抖了抖,就從裏頭掉了五六件法寶出來,都是光芒耀目,靈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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