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休好說歹說,費盡了口舌,總算是讓柳芳不在糾結於他晚上見的到底是什麽人。


    這幾日真稱得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萬事屋的人就跟潮水一樣,一浪接著一浪的,開始沒完沒了了。


    就是鐵人,也糟不住這麽折騰啊,更何況柳不休還一下莫名其妙接管了個老弱病殘一樣不缺的琅琊樓,根據“無孔不入”四人的介紹,琅琊樓在柳不休腦中的初步印象基本就是養老院加福利院。


    心中想著事,人就會忽略周圍的事,比如柳不休自己靠精湛演技得來的帝王椅,現如今也不在乎是沾上餘曉航還是齊德隆剛的體香了。


    他隻是默默靠在廚房邊的牆上,聽著廚房裏餘曉航洗刷碗筷的聲音,愣愣出神。而幾名女子則在姚曳的率領下回了女屋,笑聲不斷,好像在討論著睡前的皮膚護理,看樣子又有了什麽奇特的手段來引領護膚的新潮流。


    很快,夜深了。


    “掌櫃的,走吧,到時辰了。”餘曉航的聲音打斷了柳不休不知天馬行空到何處的思緒。


    “走?都半夜了,去哪啊?”剛回過神來的柳不休明顯沒理解餘曉航的意思,問道。


    “這個啊。”餘曉航把雙手往柳不休麵前一伸。


    隻見餘曉航一隻手拖著個盤子,上麵放了五個燉的剛剛好,散發著微甜香氣的醬豬蹄,盤子邊緣上還放了幾瓣剝好的蒜瓣。而另一隻手則拿著兩個木棍,與昨晚的木棍稍有不同的是,這回兩根木棍明顯被打磨過,所以光滑的很,而且還在底端做了個方便抓握的握把。


    柳不休一看這兩樣東西,瞬間就明白,又到了“熬鷹”的好時候了。要不說一回生,二回熟呢。這回道具準備的實在是充分,餘曉航也難得露了一手高超的木匠手藝。


    今天有解油膩的大蒜和精心製作的木棍握把,明天指不定就整上酒和骰子了。柳不休實在是不知道該為豐富的夜生活高興還是該為齊德隆剛難過,不過就算難過,估計也顧不上了。因為,醬豬蹄,是真香!


    “曉航,我們的主角“鷹”上哪去了?“柳不休順手抓起盤上的一個豬蹄,啃了一口,四處張望著,問道。


    “小剛啊,今天怪得很。還不到睡覺的點兒,他就早早叫我把他捆好,還嫌捆的不夠緊,讓我加大力度。我都快把他和椅子捆為一體了,他這才滿意,給我累得都出汗了。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了,捆好了之後自己在那躺著傻笑,可瘮人了。”


    餘曉航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說著咬了瓣蒜,發出幾聲嘖嘖聲。


    “還有這事兒?別是昨天晚上雙管齊下給他整瘋了。”柳不休聽了摸了摸下巴,也覺得十分怪異,推測著。


    “那不能,能正常溝通,神誌清楚的很,這我能保證。就是對被捆這事莫名的積極,捆完還十分亢奮。”餘曉航跟著分析道。


    “該不會是抖……”柳不休話說了一半,看向餘曉航。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嘴角上揚,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餘曉航微微點點頭,說:“就衝他平時練劍對自己那個狠勁,這事兒還真說不定。”


    “男上加男還抖癌……,這家夥可真是病的不輕啊。”


    “掌櫃的,看來你沒少讀那些正常書上不讓寫的東西啊。”餘曉航壞笑著看向柳不休,挑了挑眉毛。


    “我可沒讀過,我那都是讓一個老乞丐給教的。”被人戳穿的柳不休,直接把這個黑鍋甩給了布曉得,然後轉移話題故意高聲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怪不得你當廚子呢。”


    餘曉航一臉無辜,無力地反駁著:“掌櫃的,你手裏那可都是第二隻豬蹄了。”


    “咳咳,那個,影響不大,影響不大。”柳不休尷尬地無言亂語。


    就這樣兩人聊著天,帶著對齊德隆剛深深地惋惜走向了男屋,心裏還一個勁兒感歎:多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麽就……哎。


    這事,柳不休和餘曉航是誤會齊德隆剛了。其實齊德隆剛的思想十分單純,他就是想起了早晨玉昭來幫他鬆綁的情景。所以想如法炮製,等到早上再和玉昭說上幾句話,找機會拉近一下兩人的距離,根本沒什麽其他想法。


    不過他現在的狀態確實挺讓人奇怪的,躺在老年椅上,幻想著天亮和玉昭說著的親密情話,不住地嘿嘿傻笑。


    鄭大看著老年椅上那個瘋笑的蠶蛹,對同樣坐在床邊的勝七疑惑地低聲問道:“他這是怎麽了?得了失心瘋?”


    “前輩,我也不知道,昨天還不是這樣呢。不過他們這奇怪得很,晚上這三個男的都不睡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勝七恭敬地回道。


    “我沒病,前輩。你們睡就行,我現在特別期待天亮!”齊德隆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亢奮的緣故,竟然聽到了鄭大和勝七的對話。把臉轉向鄭大,帶著燦爛的笑容大聲回答。


    鄭大畢竟是千機門掌門,一般的疾病他很快就能辨認出來。他就是因為沒看出齊德隆剛到底得的什麽病,這才出言詢問勝七。


    確認了齊德隆剛沒什麽問題之後,鄭大聽到勝七說的“不睡覺”三個字,突然想起那個在沙場睡覺都能篩沙的少年,於是隨手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瓷瓶,打開往勝七麵前一晃,然後就收了起來。


    勝七深知以鄭大這種前輩,不可能出手偷襲自己。所以根本沒有躲避,反而還湊上去聞了一聞。奇怪的是,勝七並沒有聞到什麽味道,而且也沒覺出什麽異樣,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正想開口詢問,不料自己竟然發不出聲來了。瞪大了眼睛,用詢問的眼神望向鄭大。


    鄭大伸手虛按,示意勝七不要慌張。解釋道:“這是助眠的黑白散,白天聞了不瞌睡,晚上聞了睡得香,助眠的藥物,不要擔心,無毒的,隻是暫時幾個時辰不能說話而已。”


    勝七聽了,心中鄭大的形象一下高大了起來,前輩果然有前輩的風範,睡覺都不忘照顧自己。勝七懷著感恩的心,衝鄭大行禮抱拳。


    鄭大這時心裏還是有點受之有愧,黑白散其實隻是普通的啞藥。但是畢竟感受過沙場半夜的雷聲,鄭大也隻是想好好睡覺而已。


    兩人也不再說話,和衣而睡。


    這時,柳不休跟餘曉航走進屋來。齊德隆剛一見兩人,跟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蠕動著身體,熱情的招呼著:“掌櫃的,你們來了啊。快坐,快坐。”


    柳不休和餘曉航一看老年椅兩旁擺的兩個涼席,基本確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想。連這都準備好了,這熱情程度還用猜測嘛,已經石錘了。


    齊德隆剛越熱情,餘曉航和柳不休眼中的惋惜之意越盛。


    柳不休坐在涼席上,手裏的棍子實在是不忍心捅,就連嘴裏的醬豬蹄都仿佛失去了滋味。看著笑成一朵花的齊德隆剛自責地說:“小剛,是掌櫃的不好,是掌櫃的害了你啊。”


    “不不不,掌櫃的,你是在幫我,哪裏是害我。”


    柳不休一聽齊德隆剛還說自己在幫他,默默放下了手裏的木棍和豬蹄。躺在涼席上心疼地說:“小剛,你要是困你就睡吧,別難為自己。”


    餘曉航也扔了手裏的道具,邊躺下邊幫腔道:“是啊,小剛,你就聽掌櫃的話吧。”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我根本睡不著啊。”齊德隆剛看著窗外,興奮地說:“太陽啊,你怎麽還不出來!”


    躺在老年椅左右兩側的齊德隆剛和餘曉航,聽到這熟悉的台詞,險些留下自責的淚水。


    今晚,注定又是個無眠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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