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楓喬裝易容,躲過了一路的官兵盤查,於一個時辰之後抵達青元鎮,青元鎮中自從戒嚴之後,冷清了不少。但依舊可見擺夜市的攤子,相比於衛安城還是熱鬧了許多,李子楓走在街上,倒也不算顯眼。


    隻是,他總感覺一直有人在跟著他,憑感覺,此人似乎並沒有惡意。他不敢有太過分的舉動,隻是隨便找了個麵點小攤要了碗熱湯麵吃起來。


    一陣風掠過,一個粗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板,來碗熱湯麵外加兩個牛肉燒餅,再燙一壺酒。”緊接著,往桌上放了一個包裹。


    “好嘞。”夥計熱情地收拾桌子擺碗筷此人打開包裹開始整理,包裹裏麵是一把把各式各樣的扇子,夥計好奇地問道,“這位客官,天涼了還賣扇子?”


    “權當樂趣罷了,我也不指望能養活誰,他們愛買不買。”


    夥計樂嗬嗬地去準備吃食了


    一邊的李子楓微微一怔,偷偷地打量著剛才來的客人,果然麵熟,是在衛安城的時候,與他打過交道的有暗渡人之稱的獨眼漢,他決定利用獨眼漢來擺脫跟蹤,可是自己身上沒有沈之屏的信物,也沒有青鬆堂的令牌,要如何請他幫忙?


    即便是憑一麵之緣,他現在也易容成了他人的模樣,根本辨認不出。


    獨眼漢大口地吃著麵,眼看一碗麵見了底,李子楓連忙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掏出一塊碎銀放到他麵前,“我方才一直在看你,你的扇子挺有意思,怎麽賣?”


    獨眼漢放下碗筷,打量著李子楓,“我說你這人挺有意思,難得看見大冷天的來買扇子,不知你能出多少價格呢?”


    “我隻是個跑腿的,我們沈家主隻給了四兩銀子,若超了這個價格,剩下的就隻能我來擔負了。”李子楓從身上掏出一枚印章,“你看這些足夠嗎?”


    獨眼漢拿起印章仔細地看了看,隨後一怔,又凝視著這位陌生人,“你是…”


    李子楓低聲說道,“是我,衛安城我打擾過你,隻是現在…”李子楓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我買你扇子,你幫我個忙如何?”…………


    不遠處,一個漁夫打扮的人將獨眼漢和李子楓的舉動控製在他的視線中,棚頂懸掛的燈籠隨風搖曳,灑下朦朧的光,帽簷下的麵孔被照得清楚,徐祥琨!


    徐祥琨也點了些小吃,看著不遠處的二人吃的熱火朝天。


    寒風吹過,桌上的水已經換過一次,徐祥琨忽然覺得二人吃飯的場景,有些不大真實,於是以討水喝的名義上前找夥計,卻發現,獨眼漢的身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見一直有人看著他們,“看什麽看?”


    一張陌生臉映入眼簾,且此人臉上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活脫脫就是中年婦女。徐祥琨有些疑惑,即便是李子楓易容,他也不可能把喉嚨也變了。


    徐祥琨道了一聲抱歉後,轉身離開,期間一直在想李子楓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脫身的。但剛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再次看向二人,原本的座位上,早就不見了獨眼和中年婦女的身影,徐祥琨莞爾,暗歎道:好你個李子楓。


    李子楓走至無人處,再探不到任何跟蹤人的氣息,便摘了眼罩和假胡子,一路向西麵走去,直走到一處看似荒廢已久的宅院前。


    宅院前雜草叢生,怪石亂堆,門柱破舊的不成樣子,上方匾額搖搖欲墜,一磚一瓦皆被磕掉了棱角,慘淡的月光下,毫無章法的雜草隨風擺動,上空,飛鳥撲朔著翅膀飛過,發出陣陣怪叫,讓人心生寒意。


    若說這是一處鬼宅,怕是也有人會相信。李子楓不敢相信,這裏就是朱邢逸所說的宅子,幾經確認之後,才試圖推開門,門上積了一層灰,還打掛著木刺,怎麽看怎麽都不像住過人的樣子。


    李子楓本以為裏麵的環境同外麵一樣破舊不堪。誰知進去後才發現,裏麵是另一番天地,桌椅櫃子雖然有些陳舊,但都擺放得十分講究,也十分幹淨,燭台、茶壺等一應物品皆是一樣不缺,牆上甚至還懸掛著名人字畫。


    看上去更像是雅致小居的待客廳,李子楓毫不猶豫地走上前,自行倒了杯水喝進去,水還是熱的,看來是剛剛燒好晾上的。


    “公子真是好膽量,不請自來。”


    一個沉穩而渾厚的聲音傳來,隨即一把刀泛著寒光閃過,架在李子楓的肩膀之上,一個個身著勁裝的人如潮水般從裏側湧進來,皆亮出了明晃晃的刀。


    領頭之人是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體寬壯,麵相粗狂,領頭人眉頭上揚,冷聲道,“敢闖到這裏來喝水的人,不是我們的貴客,就是不知死活的家夥。不知閣下是屬於哪一種?”說著,手中的刀又往李子楓的脖頸處貼近了些。


    “貴客?”李子楓毫不畏懼地與領頭之人對視,隨後抬手伸進腰間。


    “別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領頭人以為李子楓要拿武器反擊。


    李子楓似乎並未被震懾住,依舊自顧地從腰間拿出一枚龍鳳玉佩和翼坤王府的令牌,“不知你們口中的‘貴客’,指的是皇帝,還是王爺?”


    “龍鳳玉佩,翼坤王府的令牌?”領頭者顯然是認識李子楓手中的這兩樣東西,頓時瞪大眼睛,詫異地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有這些?”


    李子楓目光深邃,似笑非笑,“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現在還能相信誰,你說是嗎?衛統領?”李子楓說著,又把手中的玉佩放到領頭者麵前。


    “你知道我?”領頭者微微一怔。


    李子楓平靜地說道,“看來你們就是以行動力聞名的暗影衛隊。”


    暗影衛隊是皇帝朱邢湛與翼坤王朱邢逸聯手培養的一支衛隊,培訓殘酷,個個都是精兵強將,能以一當十,且每個人都能獨領一支隊伍。


    暗影衛隊平日裏分散於各地,混跡於普通百姓之中,隊長衛鶴。平日通過特殊聯係方式聯絡。一旦接到皇帝和翼坤王的指令,衛鶴便會召集人手在青元鎮的這處宅院中暗中聚集,以備不時之需。


    暗影衛隊見令追隨,當龍鳳玉佩與翼坤王的令牌合二為一時,便能號令這支隊伍,而擁有者,等於擁有強大的勢力,相比朝廷的統軍將領,絲毫不差。


    李子楓環視一圈,繼續說道,“在下慕風,受人之托與各位聯絡。”慕風是李子楓在外辦事的化名。


    領頭者放下武器,揮揮手,所有人都收了武器,衛鶴帶頭下跪見禮,“原來是貴客。在下衛鶴,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公子…哦,慕統領見諒。”


    “衛隊長不必客氣,以後直接喚我名字便可。”李子楓麵色凝重地扶起衛鶴,這個統領之稱太過沉重,他著實不大習慣。


    “想必各位一定很奇怪,我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得知這個地方。還有,你們為何到這裏駐守多日,卻再沒了其他指令?”


    眾人不明就裏,自從他們在指定地點齊聚後,便再接不到任何消息,派去打探的人也都有去無回。衛鶴想是,若等到明日還是沒消息,便親自去趟翼坤王府。


    就在他準備明日的行動時,李子楓帶著令牌找到了這裏。


    李子楓將一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情況緊急,有些話我不方便詳說。我隻能告訴各位,現在的衛安城已處於淩夜宮和鴻苑山莊的嚴密監視之下,情況危急。”


    為穩妥起見,李子楓並沒有提及有謀逆之心的清平王朱落風。


    衛鶴憤恨不已,“那還等什麽?我們即刻進城誅殺逆黨!”


    李子楓如潭水般冷徹深邃的雙眸製止了眾人的附和,“然後呢?因情報不準錯殺,引起混亂,陷衛安城於危難中,給逆黨以可乘之機?”


    眾人沒了聲音,這確實是衝動之舉,做不好,滿盤皆輸。


    “其實我明白衛安城形勢緊張,可是如今我們被困在這裏,進不得退不得,實在是…哎!”衛鶴說著,重重地歎了口氣。


    “不,你們還有機會。”李子楓神色堅定。


    “什麽機會?”


    “後天便是皇帝祈福的大日子,那天,便是你們的機會。”李子楓看向衛鶴,“衛隊長,你們每人手下不都是有獨立的隊伍嗎?”


    “是啊!”


    “現在他們可方便聯絡?”


    衛鶴想了想說道,“都困在衛安城外,若仔細些,聯絡他們倒是沒什麽問題。”


    “好。你們目前要做的,便是暗中聯絡他們,到了後日,你們趁機潛進衛安城,務必要保證皇宮的安全。”李子楓說話擲地有聲。


    衛鶴疑惑,“既是出行祈福,為何不是保證陛下和王爺的安危?”


    “陛下與翼坤王自有安排,你們要做的,就是守住皇宮,切勿讓逆黨趁虛而入!”李子楓沉了口氣繼續說道,“至於光瑕寺那邊,自會有人去辦。”


    衛鶴不再多嘴,帶眾人跪地領命,“謹遵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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