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寅卯時候,太陽還沒醒來,天色還特別暗的時候,一行八人,五頭毛驢,走出了劉家村西大門。山路難行,大家得在今天晚上之前趕回村裏,所以就盡早出門了。走在最前麵的一個人,三十來歲,方臉圓耳,濃眉大眼,微有胡須,此人名叫劉江河,是雙虎的二叔,本來他是不叫劉江河的,而是叫做劉二娃,在二娃還隻有五六歲大的時候,村裏偶然來了一個遊方算命道士,看了小二娃的麵相連說好,二娃他娘,也就是雙虎的奶奶聽見了心裏高興,便請那蓬頭垢麵,衣服破爛的算命先生吃了一根本來屬於二娃的雞腿,喝了三碗自家釀的果酒——這果酒可是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喝的,那算命先生吃好喝好本想拍拍屁股走人,無奈二娃他娘,雙虎的奶奶拉著人家一定要請他給二娃取個好名字,也不知道那道士是不是胡謅的,說什麽這孩子命屬水性,遇水便能交大運,便取了這劉江河的名字,有江有河的這不就有水了嗎,本來二娃他娘聽說海的水更多,想給改成劉江海的,那道士聽了卻連說不可,說那海深難測,裏麵都是危險,一般人是不敢取這名字的,怕一個不好這名字太大,反而害了孩子性命之類的,二娃他娘一聽,趕緊歇了改成大海的心思,二娃於是就成了江河。後來二娃漸漸大了,聰明懂事兒,早早就給家裏分了負擔,十幾歲開始就隨著大人出村進貨,長了見識,為人處事變得十分幹練,村裏人都交口稱讚,如今大家出村采買東西多數由他出麵帶隊,多則十幾人,少了也得要八九個身帶武器的青壯獵戶,這次是最少的,但是東西卻一點都不少,五頭毛驢背上的東西都是滿滿的,毛皮最多,其次就是村裏自製的臘肉,然後是在山裏采來後晾幹的蘑菇,還有就是四支熊腿了。


    雙虎跟在自己二叔後麵,再後麵是嚴叔跟天幸,嚴叔一邊抽著煙一邊走路,八人裏隻有他跟草兒葉子是不用牽著驢趕路的,草兒跟著大山,葉子也在旁邊跟著——她要好好看著她的熊掌,二牛走在最後。光線不明,山路難行,八個人每個人都舉著一個火把慢慢地走。


    因為山路不好走,大家都不說笑,中間說上幾句話,也是注意哪裏,小心跌倒,慢慢走之類的,行程顯得沉悶,這一點讓葉子心裏十分不爽快,十分後悔跟出來,不時地小聲抱怨,不敢大聲——因為來之前跟江河叔打了保票的,要不怕辛苦,不能抱怨。


    太陽已經升上了半空,快到巳時時分了,葉子再次抱怨起來:“這麽難走,走的我腳都酸死了!!!”草兒說道:“不讓你來,你非得來,看你下次還來不!快過來,我拉著你走。“


    二牛在後麵說道:“小葉子,這次知道大夥沒騙你吧,看你下次再歪纏不!”葉子回頭衝二牛做了個鬼臉:“我樂意,要你管?!”二牛撇過頭不再理她。


    大山對草兒說:“再忍一下,過了這山,路就好走了。”草兒點點頭,衝他甜甜地笑了下。


    葉子聽了不高興道:“大笨山,你也就騙騙我姐姐,都是山路,怎麽前邊就好走了。“


    天幸在前邊聽到,回頭對葉子說:“葉子,大山哥可沒騙你們,前邊的路的確很好走。”


    草兒聽了,跟大山對視了一眼,二人滿眼都是笑意。


    葉子嘟噥道:“真受不了你們倆!!”


    翻過了山頭,站在高處,草兒跟葉子果然看到有一條有一丈來寬的平整山路鋪在山上,可惜隻鋪到了半山腰。


    草兒對大山問道:“這路是誰鋪的啊?!”大山還沒說話呢,二牛搶著說道:”當然董家集的董老爺子讓人鋪的,就是這董老爺子死的早,這路就沒鋪完。“


    葉子好奇地問道:“不知道這董老爺子鋪這條山路要做什麽啊?!“


    二牛說道:“這有誰知道。“


    葉子回頭乜斜了他一眼,說道:“你當然不知道了,我又沒問你,大笨牛!“


    大山笑著說道:“這個我倒是聽江河叔說過,聽說這董老爺子本來是個飯館裏的夥計,後來因為在山裏收毛皮發了財,不過以前因為山路難走,一個跟他合夥的很要好的兄弟跌下山死了,所以他就發誓,以後有了錢,一定要修一條路出來,讓大家進山采買東西不再有危險,後來董老子因病去世,他兒子——現在的董老爺掌了家,覺得修山路太費錢財,於是這條路就沒有再鋪下去。”


    “現在哪還用他們再進山啊,等著我們自動上門了都。”二牛說道。


    巳時時分,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董家集的西路口,這裏已經出了山,距城門還有三四裏的光景時,四下裏便已是平地,路兩旁是成片的莊稼地,地裏忙著翻地播種的人到處都是。


    走到跟前,草兒,葉子,還有雙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高大的門洞,石頭堆砌的牆頭足有一丈多高,牆麵還那麽的平,門口的路麵也那麽的平整白淨,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門洞口進進出出,門口站著四名一式穿著打扮的壯漢——手握長棍,青色長衫黑布帽,隻是此時四人都是依在門洞邊的牆上,手裏的長棍或是雙手拄著,或是靠在肩窩處,兩兩說笑著。


    四人看到一行人來,立馬來了精神,都站直起來,北邊靠外的一人走上前來,本想盤問一番,一看走在前麵的劉江河,立馬笑道:“原來是江河兄弟啊,不知這次又有什麽好東西要賣啊。“


    劉江河笑道:“這次的貨多是羊皮鹿皮兔子皮,還有幾張狐皮,不知道六哥想要什麽毛皮。”馬老六前後大略看了看,問道:”你們這次總共有多少張羊皮?”


    劉江河心裏算了算,說道:“大概有三十來張吧。“


    馬老六笑道:“這麽多啊,能不能賣哥哥幾張啊?“


    劉江河說道:“瞧六哥說的,你要幾張都成,這次沒有我自家的,我不好作主,若是我自家的,我送六哥一張都成。”


    馬老六笑道:“咱哪能占兄弟那便宜啊,走,咱到門口說話。“


    眾人來到門洞旁邊,馬老六去跟其它三人說了幾句,問他們要不要買羊皮之類的話,然後四人便都一起走到跟前來挑羊皮,馬老六最先挑好了一張黑羊皮,然後跟劉江河推讓了一番,付了二十文錢,他一看那三人還在那裏慢慢挑揀,就衝他們喊道:“都快點,又不是生娃的婆娘,還讓不讓人進城辦事兒啦。”那三人一聽,趕緊各自選了張差不多的羊皮,也都是付了二十文錢。


    進得城門,大家就看到前邊不遠處兩座二層樓立在中央大道的南北兩側,路兩旁不時看到蒸包子烙油餅的攤位,那包子白白的,蔥油餅金黃金黃的,葉子想不到這包子可以這麽好看,蔥油餅能夠這麽香,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糕點攤位,擺的東西讓葉子看了都直咽口水,最可氣的是,自己的肚子都咕咕叫了,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聽到的。委委屈屈的,葉子讓她姐姐拽著往前走。


    葉子還在往前走呢,忽然頭撞在一人身上,抬頭一看,卻是自己撞到了大山身上,大山笑著看了看她,對她說:“小葉子,是不是餓了啊?”


    葉子可憐巴巴地朝他點點頭,草兒看了安慰她道:“再忍會就好了,你看大家不都沒吃飯嗎,呆會兒就去吃了,哈!“


    大山摸摸她的腦袋,跟她說:“葉子再忍會兒,大山哥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對於大山摸自己腦袋的行為,葉子心裏本來是很不耐煩的,不過一聽他說要帶自己去吃好吃的,也就不理會了,隻忙著點頭說好了。


    這個時候,葉子才聽嚴叔在跟江河叔說話,而大家此時卻是停在了兩座高樓間,路南那座樓的匾上寫著“鬆風酒樓”,路北那座則是“董家貨棧”。


    也不知嚴叔跟劉江河說了些什麽,說完之後,他自己就進了鬆風酒樓,而劉江河則跟大家交待了幾句,讓大家原地等等,他則進了董家貨棧,不一會兒,他就跟一個四十來歲的短須中年胖子走了出來,由那胖子領著大家從貨棧西側胡同進了後院,那胖子便帶著院裏的幾個人把東西清點了一遍,然後一一記在了一本賬簿上,完事兒之後,短須胖子對劉江河說道:“你們大家夥一定餓了吧,請到前麵酒樓吃飯,對了,劉兄弟,不知道這次你們要采買些什麽東西?”


    劉江河回頭問道:“你們有沒有特別要買的東西?”葉子真想說想吃剛才看到的油餅肉包子,可是不好意思說,看著二牛在一邊不時的舔下嘴唇,雙虎則是木木呆呆的,大山哥,天幸哥,還有姐姐一句話不吭,心裏就別提多鬱悶了,雖說大笨山跟自己說好了,要帶自己去吃好吃的,但誰知道他能帶自己吃什麽啊。


    劉江河一看,便笑著說道:“四家子的日用就好,趙掌櫃。”


    趙掌櫃笑道:“如此,大家夥未時過來,東西大概就能準備妥當。”


    劉江河客氣道:“那就多謝趙掌櫃了。“


    趙掌櫃說道:“劉兄弟不必客氣,你們是胡爺的朋友,胡爺對我有恩,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與那趙掌櫃分開,劉江河就帶著大家夥來到鬆風酒樓,葉子看著酒樓大大的匾,問大山:“大笨山,我們不會真的是要在這裏吃飯吧??”


    草兒也有點好奇地看著大山,大山笑著說:“那當然是在這兒吃了,剛才趙掌櫃不是已經說了嗎。”


    葉子訥訥的笑道:“我還以為人家隻是跟咱們客氣客氣呢?”


    雙虎說道:“俺也以為這樣呢,這裏的菜不知道跟俺娘做的一樣好吃不。”


    鬆風酒樓兩層東南西麵都是包間,正對門口的是櫃台,櫃台西一道樓梯連著二樓,


    大家正往裏走呢,一個十六七的俊俏小二上前招呼道:“劉先生,請這邊走。”說完便引大家走到西側最裏麵的一間包間,看來是熟識的,進到屋裏,包間中間一張大大的黑色八角桌,上麵擺著五小碟不同樣式的點心。這小廝給眾人都滿好茶水後,說了句請大家稍候片刻,酒菜馬上就好,然後輕巧的出去,並輕輕地合上門。


    葉子,草兒,還有雙虎被這小廝的小心翼翼弄得有些緊張了都,看他出去後,也不敢出聲。大山把一盤略扁方塊兒的褐色糕點端到草兒跟葉子跟前,說道:“餓了吧,先吃點兒點心,菜可能還得等會兒。”葉子一聽,就先拿起來一塊咬了口,這一大口,一塊糕點就差點全塞到嘴裏去,草兒看到,拍了她一下,說道:“你就不能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嘴裏嚼著還沒咽下去,就把手裏剩下塞到嘴裏,又從碟子裏拿起一塊兒,一臉興奮說道:“姐,這點心可好吃了,你怎麽不吃啊?”看姐姐還是不吃,葉子恍然大悟,怒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以前大笨山給你吃過,哼,姐姐你也不說給我留點。”


    草兒聽了大窘,氣道:“哪有,你不要胡說,大山哥從來沒有給我吃過這個.”


    天幸端了一盤圓圓如餅的點心給雙虎,點心上還有粘有黑芝麻,說道:“來,雙虎,嚐嚐這點心好吃不?”雙虎看了看叔叔劉江河,劉江河笑道:“吃吧.”聽了這話,雙虎才拿起一塊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葉子邊吃邊又問她姐:“大笨山沒給吃過這個,那他給你吃過什麽好吃的?“


    草兒說道:“什麽也沒給過!!“


    葉子說道:“你少騙人了,上次來董家集,他還給你帶回一隻燒雞呢!!“


    草兒道:“那燒雞你不是也吃過嗎?!我是說大山哥給的東西,你也都吃過了。”


    葉子笑嘻嘻的說道:“誰知道大笨山有沒有偷偷給你其它的什麽東西呢。”


    見葉子這樣胡攪蠻纏,劉江河,天幸,大山跟二牛都不禁莞爾一笑,雙虎則是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楞楞的看著大家。


    二牛笑著對葉子說:“小葉子,你可不要錯怪了草兒姐,我哥還真不會偷偷給草兒姐什麽東西,有什麽好東西啊,他也隻會光明正大的送給草兒姐,天幸,你說我說的對吧。”


    天幸點頭道:“嗯,不錯,就憑每次打獵回村,大山哥先給你們送獵物就看得出來,他不會藏著掖著。”


    葉子眨了眨黑黑的大眼睛,轉頭問劉江河:“江河叔,你覺得大笨山他會不會偷偷摸摸的幹壞事兒啊?”


    草兒一聽這話,就知道她要往別的地方轉壞心思,趕忙對劉江河道:“江河叔,您別理她,她就隻會調皮搗亂,不會正經說話。”


    葉子說道:“我怎麽就不會正經說話了,我說得可是事實,以前大笨山臉皮還沒現在這麽厚的時候,每次找你,都先要我傳話,大笨山,你不準否認,以前你還能拿糖葫蘆香油餅海棠果甜水梨熟雞蛋什麽的來給我吃,自從你臉皮厚了,你就再也不理我了都,也不給我帶好吃的了。”


    大山聽了真是哭笑不得,天知道,每次都是這小丫頭變著花樣的給自己要東西吃,若是不給,她就拿給草兒說自己的壞話來要挾他。


    劉江河笑道:“葉子,聽江河叔的,少吃點點心,不然呆會兒菜上來,你的小肚子騰不出地方來,那你可是會後悔的。”


    喝了口水——這水居然是苦的,沒喝過茶水,葉子正在納悶這水怎麽這麽難喝,聽了這話,遲疑了起來,不過她滾動了下黑亮的眼珠立馬反應過來,跳起身,把三碟點心全都扒拉到自個兒跟前,然後一塊塊的往衣兜裏麵裝,終於將點心全都裝好了,抬起頭一看雙虎還吃著呢,就笑著對雙虎說道:”虎子哥,咱聽江河叔的,不吃點心了,哈,來把點心給我,我幫你帶回去。”雙虎聽說,居然很聽話地將點心遞了過去,劉江河看了,隻能感歎自己這個侄子太過老實了,其它人也是一臉的無奈,二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傻雙虎,小葉子就是一鐵公雞,你點心給了她,還想還給你啊,做夢吧你,哎!!!!!”


    “死笨牛,要你多管閑事,虎子哥,別聽他的,回去以後,咱倆吃,就不給他。”葉子一邊裝著點心,一邊說著,順帶著狠狠地剜了二牛一眼。正說著,屋門被人推了開,剛才那小二走了進來,緊跟著還有幾個人,每人都是整潔的青衫黑布靴,手裏各端一托盤,托盤上是用不同陶碗盛放的各色菜肴,一進屋,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勾得眾人兩眼發亮,直咽口水。小二擺好菜,恭聲對劉江河道:“劉先生,嚴爺請天幸少爺去一下。”劉江河點了點頭,對天幸說道:“天幸,嚴叔讓你過去一趟,快去吧。”天幸答應了一聲,對大山說道:“大山哥,我去一下。”大山說道:“你去吧。”


    “大家請慢用,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打完招呼,小二就帶著天幸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大廳,要去到二樓,剛上了幾階樓梯,就聽頭頂有個人說話,聲音清亮幹脆:“劉先生,以我看來,胡爺並無意離開董家,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是回綠水山莊,還是再找胡爺談談呢?”聽到這裏,天幸留心聽了起來。


    隻聽一中年人說道:“胡爺此人器量非凡,德才兼備,托身在一個小小的董家莊,真是明珠暗投,我實在不願看到如此人才被終身埋沒,一定得想個辦法才成。”


    天幸抬起頭,看到兩個人從樓上緩步走下來,年輕的一人眉毛直而長,一對略微扁長的雙眼與雙眉平行,平平整整地,高高的鼻梁,如刀削般的麵旁,腰身挺直,手提一柄五尺長劍,英氣逼人,他身旁中年人兩鬢一綹白發垂到肩部,跟一頭的黑發一比,尤為顯眼,雙眉輕蹙,眼睛微眯。


    那年輕人見天幸看過來,深深地看了天幸一眼,天幸心裏不由得一緊——世上居然有人有這種眼神——簡直就像利劍一般刺人。


    小二對兩人道:“二位爺慢走!”天幸也對兩人點了點頭。


    中年隻是看了天幸一眼,那年輕人也對天幸點了點頭,兩人接著下樓去了,走到大門口,那年輕人又回頭看了看已經到了二樓的天幸,才跟中年人離開。中年人問道:“怎麽了,讚山,那個後生有什麽問題嗎?”


    年輕人說道:“沒什麽,隻是沒有想到小小的董家集居然會有這樣的年輕高手!”


    “噢?年輕高手嗎?”“嗯,隻怕不在小勇之下。”


    那中年人聽了不禁動容,過了好一會兒,問道:“那你覺得那位嚴老先生呢?”


    年輕人道:“很普通的感覺.”中年人聽了鬆了口氣,不過聽了下麵一句話,心都提起來了


    隻聽那年輕人道:“那位嚴老先生,舉止如常人,如果不是先生提起,再過段時間,我隻怕就把這人給忘了。以我看來,他如果不是善於掩飾自己,那就是功夫遠在我之上.”


    中年人笑著說道:“如此看來,我們還真不好判斷呢!”


    年輕人揚了揚眉毛道:“想要試出他的身手,這有何難,找個人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天幸跟著小二到了二樓,走進最北邊朝西的一個房間,房門口有個黑木牌,上麵寫著“壹”的字樣,進了屋裏,小二對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人道:“胡爺,天幸少爺已經到了,那小的先退下了。”中年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小二躬身退出了房間。天幸打量了一眼,這中人頭頂淡藍色方巾,濃眉深目,一副黑黑的胡須垂到胸前,穿著打扮一絲不苟,約摸五十來歲的樣子。


    嚴叔跟那中年人坐在方桌的東邊,桌子南北兩側還有兩副筷子,好像沒有動過的樣子,天幸進來時,兩人好像正笑著說些什麽,門打開後,兩人都看著他,尤其那個黑袍中年人,那眼神看得天幸頗有點不自在。


    小二出去後,那黑袍人站起身來,走到天幸身邊,拉著他的手走到桌著,拉了一張椅子,讓天幸坐在了自己身邊,端詳了好一會兒,笑著對嚴叔道:“真沒想到,轉眼天幸就長這麽大了。”聽了這話,天幸心裏驚疑不定,也不吱聲。


    嚴叔說道:“是啊,畢竟是十九年的時間啊。”


    嚴叔接著對天幸道:“天幸,這位是胡爺,這些年我們村裏人多虧胡爺的幫助才能過得好些。”


    天幸聽了,忙站起來對中年拱手行禮道:“多謝胡爺,胡爺真是我們劉家村的大恩人,請受小子一拜。”說著就離開椅子拜了下去,胡爺伸出右手抵住了天幸的肩窩,隻一帶,天幸身子就不由地直立起來——高手,絕對是高手——天幸心下震驚。


    胡爺又拉著天幸坐到椅子上,笑著對他說:“天幸,不要這麽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對了,你在下麵還沒吃什麽東西吧,來,趕快吃吧,過午你們還要回去呢,不吃飽了路上可沒有力氣。”邊說著,他一邊給天幸碗裏夾了一塊野雞肉,嚴叔也催道:“胡爺說得是呢,我們未時就得走了,天幸你快點吃吧。”天幸點頭答應了,便坐在那裏自吃東西,那胡爺卻湊到嚴叔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細微地隻聽到一點聲音,根本聽不清楚,嚴叔則偶爾點點頭。一頓飯天幸吃得滿肚子都是疑問,但是外人在側,天幸又不好直接問嚴叔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看看還有一刻鍾不到就是未時,天幸此時早已是吃飽了,胡爺問了一句吃飽沒有,天幸答應了,胡爺便對嚴叔說道:“嚴兄,我們就定在三天後吧,三天之後你們到西風鎮的天風酒樓來找我,我在那裏等你們。”


    嚴叔說道:“好,那麽胡兄,我跟天幸就先告辭了。”說完兩人拱手作別,嚴叔帶著天幸離開。下得二樓,先前那小二忙跑過來說道:“二位,劉先生他們已經先走了,特地讓小的告訴一聲,說他們就在城東門口等二位爺。”


    “多謝小二哥傳話。”說完兩人便往外走去。


    兩人趕到東門口,正見劉江河在跟馬老六說話,而大山他們則在門外稍遠的地方等著。見嚴叔跟天幸到了,劉江河便辭了馬老六,三人跟其它人合在一處查看貨物綁紮是否牢穩,完了,眾人便立刻開始趕路,眾人都頗有興致,尤其是葉子,一路上興奮的說個不停。回程不知時間,不知不覺,太陽已開始要沒入西山,而劉家村的傍晚時的飲煙也已進入眾人的視線,一段歡快的旅程就要走到終點,一天的忙碌也將在這紅紅的夕陽裏結束,天幸也知道,一段屬於自己的道路卻即將開始。


    三天後嚴叔帶著天幸離開了劉家村,接下來的時間,大山二牛雙虎三人便跟村裏的另外十個人共同組成了捕獵隊,每天一同進山。這個隊伍也被全村人看好,因為在黑雲嶺這一帶從來都沒有一隻捕獵隊在人數跟實力上跟這個隊伍相比。這裏麵有村裏最善追蹤獵物的劉天來,三十歲,身高七尺;有善長攀爬的劉猴子,原名劉大力,也叫劉胡兒,因為他小時就有胡須,身高也是七尺,年齡二十五;還有經驗豐富對山裏地形又極為熟悉的劉大勇,四十二歲,身高七尺半,還有大山這樣村裏公認的打獵好手。


    這一天,一行人早早的出了村子,劉大勇年齡最長也最有經驗所以自然是他來領頭。大家跟在他的後麵,跑在隊伍最前頭的是劉大勇的獵狗“小白”,其實這狗不是特別白應該說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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