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日(前略)晚上,明智小五郎大駕光臨了。我初次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業餘偵探。他的形象的確像人們所說的那樣。略有些花白的蓬鬆卷發。無論怎麽說都是個精力十分充沛的美男子。丈夫、s和我都在坐,但說話的主要是丈夫和明智,我和s完全是個旁聽者。


    我們從小五郎那兒得知村越的朋友,那個古怪的畫家在村越被殺的前一天晚上,溺死在於住大橋附近的隅田川至。


    這天晚上,小五郎詳細地和我們談了兩件事。一件是,他不費吹灰之力便解開了村越房間構成密室的陰謀。有關情節談得頭頭是道,並用畫圖說明。看起來不像是故弄玄虛。而且似乎說得還不夠盡興。


    另一件是,他十分詳細地談了村越的畫家朋友讚峻住的那奇特的頂樓房間。在那房間裏擺著很多破舊的櫥櫃,櫥櫃上放著一個又髒又舊的用於服裝行業的人體模特兒。這個模特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隻看到了模特兒的頭和胸連結的部分以及兩條胳膊和兩條腿,沒有發現膠和腰的部分。而且在那腿的上部和胸的下部有許多小窟窿。小五郎詳細地分析了胸和腿像是用細繩或銅絲之類的東西連接過的情況。


    於是,到此為止,他沒有再涉及案件的其它情況,也沒讓我們提供什麽破案線索。那麽,他如此詳細地和我們談這兩件事的意思又是什麽呢?能輕而易舉地解開密室之謎的小五郎,是不會不知道除此以外的更重要的情況的,他不過是故意不說而已,而把剩下的情況有意留給我們去深思。


    實在是一個可惡而又可怕的人物。


    他奇妙地看著丈夫微笑,而丈夫也嘲諷般地衝著他微笑。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丈夫也和小五郎一樣知道什麽嗎?他二人的談話難道是心照不宣?那些我所不知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呢?


    十二月十七日昨晚丈夫上床後一句話也沒說。從明智走後一直到睡覺的這段時間,我們隨便談了幾句,可他不知為什麽突然間變得煩躁起來。似乎我的話引起了他的不快,可我想不出到底是哪一句話冒犯了他。我第一次看到丈夫這種陰沉的臉色。這天晚上,我們沒有往常的那種柔情蜜意。上床以後仍是興致索然。無論是我,還是丈夫都懶得開口談點什麽。隻感到有種鬱悶和不安在侵襲著,與其說是鬱悶倒不如說是恐怖。恐怖的陰影正在一點一點地擴大。


    對於考慮問題,我並非不擅長講求道理,而是我的直感要先於道理,說是預感也好。我把首先感覺到的事情作慢慢的具體分析,而結果常常是應驗了我的預殤。至今還沒有自相矛盾的不合乎道理的先例。所以我深信自己的預感。


    我的丈夫如此擔驚受怕還是第一次。我這種異常的預感決不會錯,我一定要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因。然而分折的結果是令人毛骨依然的。很早以前我就有某種預感,而時至今日也沒有透露的原因是自己~直在欺騙自己。


    我的秘密越是不想讓人知道就越想傾訴,於是形成了寫日記的習慣。而且一定要用帶鎖的日記本。把秘密永遠藏在心裏是很苦悶的。精神分析學說認為那會成為疾病的根源。秘密越深痛苦也就越大。伊斯蘭教的懺悔台一定是為緩解痛苦而發明的,它偶然地附會了精神分析學的原理。可是,無論在多麽神聖的僧侶麵立我都不能坦白自己的秘密。於是,我決定把全部秘密都傾訴在這個帶鎖的b記上,從員減輕我的煩惱。b記寫滿了就付之一炬。至今為止共寫完了七本日記,都已化為灰燼了,這第八本不久也會被燒掉的。


    丈夫從早晨就出去了,傭人們也都靜悄悄的,沒有人妨礙我。我把昨天晚上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思考的問題逐一地再現在日記上。


    昨晚,當我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深思時,隱藏在我內心深處的怪物一下子竄到了我的眼前。盡管我被嚇得驚恐萬狀,但仍移不開視線。如果不把隱約的疑慮進行徹底的剖析,心靈上的不安將永遠不會消失。我要緊緊抓住那怪物,在強烈的光線下進行解剖。如果把剖析的經過和結果用文字表達出來的話是很長的,大概會用去日記的幾十頁。


    在事件的一開始,我們看到的是白色的手帕飄落到窗外的情景。這件事早就成了經常映入我眼簾的圖像。但是如果分析這手帕的含義是可怕的,我深知其中的秘密,但我還是裝作一無所知,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現在我不得不把心裏的話講出來了。


    那時,我和丈夫正在熱海別墅的二樓用望遠鏡觀察著自見崎的懸崖。當我看見在鬆樹下有一個人時,就和站在旁邊的丈夫說了。於是,丈夫取下了另一架望遠鏡觀看。他有個不慣,每次用望遠鏡之前一定要用手帕擦鏡頭。當時他拿出手帕象征性地擦了擦,這之後的一瞬間,手帕從他手中滑落了,飄飛到窗外。於是,當我們再重新對準望遠鏡觀看時,姬田恰好從崖上往下跌落著。


    是由於丈夫不慎手帕才落掉的嗎?如果是有意的,事情又會怎麽樣呢?我想他是有意的。這種想法很早就在我心裏萌生了,但我又不敢認真想下去。因為我感到恐怖、震顫,隻要一想此事,那可怕的怪物就將出現在我眼前。


    現在,我們假定丈夫是有意識地使手帕落下去的,就會產生一個可怕的結局,即我丈夫就是殺人凶手。而飄落到窗外的白色手帕,隻能被認定是給在外邊的什麽人發的信號。除此以外沒有別的可能。那麽,信號是發給誰的呢?那是發給藏在對麵魚見崎懸崖上的同樣用望遠鏡注視別墅這邊的那個人的信號。當然,那個人肯定不是姬田,而是另外一個人。那人藏在樹木叢中,這邊的望遠鏡是看不到的。


    為什麽說信號不是發給姬田的呢?因為當時站在懸崖上的那人並不是姬田本人。我們用望遠鏡隻看到了有人落下去,一直到後來發現了姬田的屍體,也不知道當時站在懸崖上的人並不是姬田。盡管借助於望遠鏡,但還是看不清,那漂亮的條紋西裝映人望遠鏡的隻是一片灰色。


    通過昨晚小五郎的談話才使我豁然明白了,我們目擊到的墜崖者並不是姬田本人。偵探麵對被懷疑者,隻說了真相的一部分,以激起被懷疑者的恐懼心理,使他措手不及而於驚慌失措中幹出意想不到的蠢事來。他們就等待著這一時刻的到來。


    昨晚的小五郎就是運用了這一手段。這是一種心理拷問的方法。那意思分明是說密室之謎不是如此簡單地被我們解開了嗎,再有那模特兒的秘密不也……所以其它所有情況我們是都知道的。


    小五郎談到模特兒時,情不自禁地把它和手帕的事聯係了起來。為什麽畫家房間裏的模特兒沒有腹部和腰部呢?因為無論多大的皮包都是裝不進去整個模特兒的,上身和腿連結的部分即使切成兩段也還是裝不進去。而那皮包就是魚見崎茶店女招待看見的穿灰色大衣的男人拎的那隻。那裏麵裝的就是那個人體模特兒。綜合所有的疑點隻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像玩拚畫玩具似的,把它們這樣拚擺起來一看正合適。


    小五郎耐人尋味地講述了在模特兒的胸部下端和兩條腿的上端有一圈小窟窿的情況。可以用粗鋼絲把二者眼兒對眼兒地縫合在一起。於是,胸部和腿部之間的鋼絲就像竹簾子似地排列著。這樣一來,用它完全可以代替整個模特兒。這樣,給模特兒人形穿上和姬田一樣的西服,在脖頸上係一條像釣魚線似的很結實的細繩,繩的長度一定要比從懸崖到海麵的距離長些。


    魚見崎茶店女招待看到的穿灰色大衣的男人,把模特兒分解著裝在大皮包裏,拿到了懸崖上。然後把它藏在從我們別墅二樓的窗口看不見的樹木叢中,再把它組合成很像姬田的木偶人形,之後把係在脖頸上的細繩拴在鬆樹枝上,至此,模特兒便成了需要人操縱的木偶站在懸崖上。操縱木偶的男人仍藏在樹叢中,他用那根細繩控製木偶活動。我們用望遠鏡看到的站在懸崖上的人實際是木偶人。


    當時,丈夫也拿來了望遠鏡。而那手帕落到窗外,其實是暗號。藏在懸崖上的男人此時也正看著這邊。當他看到飄落的手帕後,馬上使木偶從懸崖上墜落下去。於是,這一幕映入了我們二人的望遠鏡。


    為什麽要用手帕為暗號呢?這已不言而喻。如果沒有這邊的兩個人在看著,那邊是什麽也不會發生的。那意思顯然是說望遠鏡可正在看著你那邊呢。多麽微妙的計劃呀!盡管有那麽幾秒鍾的瘋狂,但所有的計劃都已付諸東流了。啊!那若無其事地弄落手帕伎倆!可怕,多麽可怕的企圖啊。


    僅僅進行一項表演就付出了相當的心血。而賽那麽多的辛苦為什麽一定要人看到木偶墜落呢?這是在洗刷自己,從而製造出一個無可置疑的證據。當時用望遠鏡觀看魚見崎的隻有我和丈夫,而在司或彥也在場,並且他說用肉眼也看到了一個象豆粒似的東西從屋上落下。這樣,就有了三個證人。而且這三個人還是這個案件的首先發現者。正因為我們報的案,警察才發現了姬日的屍體。但真正的凶手既是遠離現場的目擊者,又是這一事件的發現者。哪還有比這更精心的策劃呢?


    從海裏打撈上來的不是模特兒人形,而卻是真正的姬田。不言而喻。在我們目擊到這場假墜落之前,姬田已經被人在同一懸崖上推下去了。這以後才又演出了這場木偶墜崖戲。至此,殺人過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完畢。而當我們離開別墅二樓的窗戶時,那個穿灰色大農的男人用係在模特兒脖頸上的細繩把它從崖下拉上來,分解以後裝回那個大皮包,悄悄地溜走了。


    分析到這兒,那些細微的情況漸漸地也弄清了。那男人拎著皮包返回熱海站的時候,茶店已經關門。茶店一般在五點左右關門,那天晚上一直開到五點二十幾分。而拎皮包的男人是比那還晚才回來的,所以茶店的女招待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回來。


    那麽,那個叫依田的農村青年看見的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又是誰呢?那個男人不是和姬田一起向懸崖方向走了嗎?稍加考慮就會發現這裏邊有一個很大的疏忽。鄉下的青年沒有手表,因此他不知道那兩個人走過時的確切時間。而調查者也沒有留意這一點,他們誤把穿同樣灰色大衣的兩個男人看作是一個人了。青年看到的那個人沒有拎皮包,如果解釋為此時皮包被放在別的什麽地方了也是合乎邏輯的。不過,事實上茶店女招待和鄉下青年看見的戴禮帽、穿大衣、戴眼鏡、留小胡子的人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種裝束和打扮。如果不認為是兩個人就不合乎清理了。那麽,鄉下青年看到的是誰呢?那就是真正的凶手大河原義明,也就是我的丈夫。


    僅有那一天,丈夫是自己開車去的高爾夫球場。在回來的時候,他把車停放在距魚見崎較遠的森林中,去見預先約好的姬田,並一同到懸崖上散步。丈夫的替換衣物中有灰色大衣和禮帽,他把這些衣物帶在車上更換是可能的。胡子和眼鏡也一定是事先準備好的。


    姬田愛我但也很尊敬丈夫,這事對他來說一點也不矛盾。他把丈夫看作是超越一切的偉大人物。所以隻要是丈夫說的事,無論什麽他都肯幹。如果丈夫約地傍晚在魚見崎會麵,他一定會如約前往。假設丈夫讓他不要把約會之事對任何人講,他會連我也不告訴的。於是,丈夫在與他談笑之中把他帶到那棵鬆樹下,又於談笑之中抓住機會把他推下懸崖。然後自己返回停車處,若無其事地駕車回到了別墅。


    從丈夫回到別墅到在二樓窗前看望遠鏡,大約有四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差。所以真正的殺人事件應該是在五點十分前的五十分鍾左右,也就是說大約在四點二十分左右進行的。鄉下青年看到兩個人走過去的時間一定是在比這個時間還要早幾分鍾的時候。無論是鄉下青年還是調查者都搞錯了時間,忽略了這五十分鍾的間隔。而在頭腦中同樣的灰色大衣和禮帽這一概念過強,所以疏忽了時間差。


    這樣,我丈夫就成了從遠處目擊此案的目擊者。若把遠離現場的目擊者看作是殺入者似乎是不可能的。這就形成了物理上的不可能。昨晚我一夜未睡,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這些事。當我最終得出丈夫就是殺人凶手這一結論時,驚恐得幾乎要大叫起來,同時,更為我的推斷而驚歎。


    躺在身邊的丈夫背對著我,像是睡著了。也許根本沒睡,正在擔心害怕。也許和我一樣處於極度的思慮之中。可是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喘息也很平穩。因此,我的深思熟慮沒有受到絲毫妨礙。夜漸漸地深了,可我的大腦卻越發清醒。一個個設想不斷地湧上心頭。


    如果丈夫平日不是偵探小說通,不是犯罪學者,而我也不受其影響狂熱地沉醉在丈夫的那些藏書中,決不會產生如此推斷的。丈夫也就不會受到如此可怕的嫌疑了。不幸的是丈夫具備策劃出如此複雜陰謀的心術,而我也具備推斷這種陰謀的能力。


    那麽,這場可怕的犯罪動機是什麽呢?原因當然是在我這兒。姬田奪去了丈夫所愛的妻子,他要複仇。他對我依然如故,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滿,他隻懲罰他的情敵姬田。我認為丈夫是高深莫測的了不起人物,可是,我怎麽也想象不到他對我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改變,卻以鋼鐵般的意誌巧妙地把情敵殺掉。他竟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感到我現在的內心世界,我的整個人生都忽然間變得畸形了。我無時不被驚恐衝擊著。


    我敬畏我的丈夫。我把他作為偉大的人物敬愛著。我對他的愛是超越一切的。盡管其中伴隨著與人私通的不貞,但我對丈夫的愛情卻絲毫沒有改變。男女間的愛情有兩種,一是超越了一切的永恒的愛;一是肉體的瞬間的愛。這兩種愛情是有區別的。我認為瞬間的愛是無法破壞永恒的愛的。


    我自認為丈夫那含蓄而深沉的愛,無論我做什麽都不會因此而淡薄。我堅信這種超越萬物的博大的愛。當然,我是瞞著丈夫愛這些青年的,但在我的內心一直認為即使是丈夫知道了這一切,也不會弄到不可收拾的局麵。所以,我從未把這種事放在眼裏。丈夫總是高人一等,我深信他不會因為愛情上的糾葛而走下那高高的台階,與我一般見識。


    的確,丈夫對我的愛情並沒有因此而淡漠。他知道的也許不隻是一個姬田,我和村越、莊司的情事他也早有察覺。雖然他對這些事了如指掌,但對我的愛情仍是一如既往。從這一點來看我所深信的事情還沒有錯。然而,丈夫盡管強烈地愛著我,卻一點也不寬容我所愛的人。在這點上我原來的估計是大錯特錯了,也是無法挽回的失算。盡管如此。無論說丈夫是怎樣的犯罪通,又是如何精心安排了這次殺人事件。但是,這樣恐怖的計謀要想不讓人懷疑是癡心妄想的。


    在懸崖上操縱木偶的男人是誰呢?那就是村越。如果不是他,在他的那位畫家朋友的房間裏就不會出現帶針眼兒的模特兒人形。


    丈夫一定查明了村越和我的關係,然後利用這一把柄來威脅村越,迫使他充當了殺人幫凶。如果村越違抗丈夫的意誌就會身敗名裂,從而毀掉自己的一生。丈夫一定把我和姬田的關係也告訴了他。他無路可走,以致參與了致姬田於死地的陰謀也是不無道理的。在姬田死後,村越很不願意與我約會的理由也因此而得到了證明。我曾三次約他都被拒絕了,偶爾見麵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曾走嘴說出“我也許被殺”的話來,而且,他所擔心的事果然成了現實。他也被人殺掉了。


    村越在丈夫的脅迫下履行完操縱木偶人形的任務後,急忙把分解了的木偶及木偶穿的西裝和望遠鏡等裝回那個大皮包,然後仍化著妝回到了東京。而且多半是直接到畫家那裏去了。他在那兒換了衣服,卸了裝,把皮包和灰色大衣的處理委托繪畫家,他則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公寓。


    然而,村越有在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據。姬田事件發生的當時他正在歌舞伎茶座,和我們家裏的種田富婆婆見過麵,有確切的證人。但這些都是製造證據的名手。我的丈夫親自籌劃出來的。那是假證,我想是那個畫家受到了村越的委托,穿著村越的衣服去了歌舞廳茶座。而在人群嘈雜的走廊上和種田富婆婆打了招呼,這會很容易地蒙混過視力不佳的種田富婆婆。丈夫在事先一定已了解到婆婆那天要去看歌舞伎表演的。丈夫那可怕的狡黠會把一切都考慮得十分周全的。


    畫家大概把村越放到他那兒的灰色大衣,禮帽和皮包等都拿到了卡住的舊物市場,賣給了舊物“店。皮包中那件很像姬田穿的西服可能也在那兒賣掉了。隻剩下模特兒是賣不掉的,所以索性把它放在了根櫃上做裝飾品。一定是認為把它擺在破舊的石膏像等物品當中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那麽為什麽不把模特地扔掉呢。如果扔掉了,小五郎沒有發現它,木偶替身的秘密也許永遠保住了。但不拆掉反而當作裝飾品擺在家裏,也許不光是畫家的聰明,更多的是村越的狡黠。村越讀過一些偵探小說。因此,這是他在仿效前人的智謀,認為最好的隱藏方法就是放在明處。而且,這種手段如果不是明智偵探這樣的智慧過入的人,也許是發現不了的。


    模特兒本來是幹淨的,是從懸崖上落到水裏以後才變得髒乎乎,殘缺不全的。那模特兒一定是畫家從千住的舊物市場上買來的。兩條腿是後來從根部給切斷的,針眼也是後來才紮上的,進行了一番bu工。


    昨晚,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所想的大致就是這些情況。一邊把它寫在日記上一邊進行整理,新想到的情況也隨著加了進來。盡管這樣,仍會有很多疏漏,但今天就寫這些了。


    追憶有關姬田的事件的同時,他使我想起了村越事件。尤其在姬田事件的各種關係得到了理順和證實以後,不由得更加激勵我去思考村越事件。


    一直到黎明前我也沒睡上一覺。大腦像計算機似的隻是不停地想啊想,一個接一個地入情入理的推斷浮現在眼前。思考的速度竟有趣地加快了。


    早晨我才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個小時。在送走了丈夫以後,我便拿出日記一直寫到現在。一邊想一邊寫得費時間,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我決定休息一會兒再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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