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去!”


    猶如白虹貫日,隕星過夜,劍酒歌食指長引,盤旋在他身旁的殘枝敗葉連成洪流迎頭而去。


    “哼!休想憑這些凡物想攔住我!”白落鳳單劍直入,背後是幻化為山丘般大小骷髏的遮天死氣,劫掠之處無不腐爛成泥。


    當二人完全對峙上時,白落鳳預料的事並未發生,隻見風卷之中不堪摧殘的落葉不知受何煉化,輕而易舉地將灰霧分割成縷縷寸絲。


    小丘的壁麵,失去劍酒歌掌控的草葉非但沒有萎落,反而硬如鋼針地釘在不遠處的峭壁上,密密麻麻地將原先光禿禿的地方點綴成像是自然長出的草木,白落鳳被定在其上,全身不停的掙紮仍不得擺脫。


    “小子,認輸吧。”劍酒歌捋著銀花花的山羊胡子,身上還是之前的不整,卻不沾寸片塵土變得肮髒淩亂,“你碰不到我的。”


    “哦~”白落鳳停住身上動作,似笑非笑道:“真是如此?”


    劍酒歌忽然毛骨悚然,愕然驚覺白落鳳手中的墨冥不知去向何處,然而此刻已經為時以晚。在他的腳底板下,劍光破土而出,毫不滯留地刺向凸出的喉結。


    老漢隨即五指成爪蓋住劍尖,但是掌下旋轉直上的劍絲毫沒有停下的痕跡,劍酒歌似乎終於支撐不住,腦袋向後仰去身子立刻後傾,手掌也隨之撤離。


    墨冥失去障礙,橫衝九霄,許久之後方才筆直落地嵌入地下。


    釀蹌幾步終於收好姿勢的劍酒歌氣喘籲籲,看起來費去不少精力,但他還是嘿嘿一笑:“沒想到你能趁著我散去死氣的間隙指引墨冥暗藏地下等待時機...不錯...不錯...可惜還是差了一點火候。”


    “老頭子,誰說的?你看看你下巴胡子。”被掛在壁上的白落鳳喜形於色。


    劍酒歌此時才反應過來,仔細摸起積攢下來的白須,一摸發現手感有異,果真少了一小截,想必是之前墨冥掠過時無意間割去,他當即怒火衝冠,掄起袖子朝著白落鳳走去:“你知不知道,這胡子我留了多久,人家說越長活的越久,你一下子拿走我多少陽壽!”


    白落鳳見著武功蓋世的老漢扔去一身功夫,學三歲孩童打起王八拳,逗的他笑得全身發顫抖落壁上木枝伏倒在地依舊抽搐不止。


    “笑個屁,老子要是哪天死了做鬼也要拉你!”劍酒歌忿忿在白落鳳背上留了鞋印才略微滿足的邁腿離開,“不是說著急麽,還不開走!”


    “嘿,想去就去,一把年紀偏要嘴硬,何必裝模作樣才舒服呢?”在他身後爬起的白落鳳出言奚落,劍酒歌到底能不能擋下那一劍白落鳳是心知肚明的,莫說他出動全掌,恐怕隻要他有心,縱使八方劍來也觸不到他半分。


    背對著他的劍酒歌一聽,立刻吹胡子瞪眼跳起轉身大罵:“說你贏了就贏了,再生多話,我就不去了!”


    橫飛的唾沫星子中,依稀可以看見滿臉的胡渣下掩蓋的潮紅。


    泉陽城,劉繼宗收到了埠城城破的消息,李柏鬆最後的堅持讓他久久不能釋懷,他已經不理國事多年,所盼的無非是希望康嘉不會提起對他的忌憚與殺心。


    萬萬想不到,他在軍中留下的餘威直到如今依然有人以命相護,劉繼宗盯著桌上的沙盤,心神卻又不在它的上麵,從仇彥斌的俯首哭訴到李柏鬆的寧死不屈,他覺得自己真的少了太多東西。


    “將軍...將軍...”仇彥斌拍了拍陷入沉思的劉繼宗的後背終於將他喚醒,“將軍,自蒙人攻破埠城,其後再無大將能擋下他們半分,在我們之前的鄴城、彭流城紛紛失守敗逃,不出三日敵軍將達祠梁成,再不想法設法將他們擊退,恐怕....”


    劉繼宗深知仇彥斌不敢說出的最壞結果——兵臨京城!


    “你說該如何最好?”將軍不答反問。


    仇彥斌一番錯愕之後立馬反應過來,卻又一言不發,粗指壓在地圖上從泉城出發,向北行而至最終目的,那出並未被標注處多麽明顯的地方名叫“梧州縣”,此處比不上再往北部的祠梁城擁有高聳入雲的城牆,更別提能攀上北疆邊關重兵把守的實力。


    然而劉繼宗僅僅雙目眯起,嘴角流露不被察覺的滿意:“為何要選此地?”


    “龍根所處!”短短四字堪比平地驚雷,字字扣人心弦。


    梧州縣雖隻成一縣,可那是太祖出生之地,大虞曆任皇帝感念恩戴,把它看作龍氣盛旺之所,無不下費苦工進行修整望保千秋萬載。於是梧州縣彈丸之地被築成堅如碉堡的地步,單是希珍的炮台都繞著小縣安裝一周,明明可能百年都派不上用場閑置生灰,朝廷每年依然不厭其煩地撥款維護。


    “但是梧州縣位處蒙人進軍東南側,又有何法讓停下他們快馬加鞭的步伐折道攻打梧州縣?”劉繼宗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派人大肆傳言此地對於皇家之重!”仇彥斌冷冷道,“蒙人現在士氣正盛,氣焰猖獗,隻要以小股敗兵引誘南下到梧州縣,出於戰無不克的自信,他們必定進行攻打。倘若能借機拖住,蒙人本已長途奔波,日久不克,易起疲兵之心,待那時我軍才有希望反敗為勝。”


    “你可知此策是以皇家玄黃命數犯閑,哪怕最後梧州縣安然無事,傳到皇上耳中想必也會被斷下不敬之罪!”


    “但李柏鬆不能白死啊,將軍!”麵對劉繼宗的警醒,仇彥斌克製不住心中的悲涼,再扣圖紙,力道之狠竟把它戳破,“為人將臣,隻論殺敵勝敗,至於事後凶險一概不理!”


    “哎~”曾經萬人之上的武侯收起專注的目光,像是把重擔交付下任一樣拍了拍仇彥病的胸口,當著眼前功勳遠不及於他的下屬放下身姿:“將士以戰死沙場最為高榮,我,不如你與柏鬆。”


    仇彥斌被李繼宗舉行嚇到,那個過去高比泰山的背影,無數人仰慕的一代戰神居然自言不如,他惶恐跪下道:“將軍...”


    “沒什麽好受不起的,彥斌。”武侯重回沙盤,目光逐漸堅定並且神采奕奕,好像經過漫長的沉寂後,又回到了屬於他的世界,一掌拍下,聲破銅鍾,將令如山:“明日起,留下兩萬人由左將軍仇彥斌駐守泉陽城,其餘萬人隨我移兵梧州縣。”


    篝火搖曳的軍帳裏陡然殺氣衝天。


    “既犯我朝,有來必誅!”


    (ps:忙完這幾天我想我要投入這個自己喜歡的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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