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毒’可是活的!”楊昭咧嘴笑開,枯燥的皺紋在這一刻擰緊在一塊,“今日老夫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對你施了三次毒!”


    “這老家夥手法不錯。”擂台的不遠處,剩餘的四人中一位中年人開口,他身上隻披著尋常人家的麻衣,饒是一看像是宰牛的屠戶,但他臉上道道傷痕顯得心驚犯怵,增加了許多凶氣,他雙臂被一圈圈粗實的鐵鏈纏繞著,鐵鏈的源頭死扣著背上兩把巨劍,這兩把巨劍都足有一人之高,劍身有兩掌寬,不用說就能感受到千斤厚重,站在他旁邊便能聞到巨劍上的鐵腥味。


    “哦?不知‘金屠’閣下看出什麽?”劉繼宗坐在位上,場上刀光劍影著實精彩,而如今楊昭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這讓他極其矛盾——納蘭折風,你必須輸但千萬別有事啊!


    “啟稟武侯,這第一道毒是‘氣味’,第二道毒是‘血’,第三道毒是‘劍’!”嬴龔暘回答道。


    “此話怎講?”


    “楊昭的手掌確實帶著劇毒,隻是要求要擊中才能奏效,而與納蘭風這類人交手就算百個來回恐怕都觸不到對方毫毛,所以掌不過是個掩飾,真正有用的其實是在與對方交手時,已經用內氣揮發融入空氣中的掌毒,也正是台下人退避的原因。以楊昭的能耐隻要常人吸入一絲足以斃命,但納蘭折風似乎無礙,看來他修為的確深厚。”


    “嗯......”


    “而血毒則是楊昭受傷後所下,江湖上傳聞可不是空穴來風,這老毒物已經把自己修行到毛發都是劇毒,更何況是血液。對方抽劍的那一刻血液飛濺恐怕也是他故意為之,身手再好的人在如此近距離都沒法一滴不沾,所以納蘭折風必中無疑。


    最後一道毒就在落雪上,落雪刺破他的手掌,劍身就染遍了楊昭的血,楊昭之所以說自己的毒是活的,那是因為隻要是用器之人,必定會附自己的內氣於刀刃之上,使它們與自己產生交互,從而力求接近‘人兵合一’的境界,所以劍上的毒早通過內氣的不斷循環進入納蘭折風體內。


    最重要的是修行之人所用內氣其實是吸收外界五行之中自己能掌控的部分,因此不論是開始時彌漫的‘氣’,霧化的‘血’,還是最後手上的‘劍’,這老毒物都是借著內氣的來去進出將毒投入其中,隻要對手是擁有修為的人,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將毒攝入體內!”


    “他的毒,窺食之蟒,跗骨之蛆。”劉繼宗心中暗自歎服。


    “我知道。”場中納蘭折風筆直靜立,落雪被收入鞘中,“可我的內氣不是從外界五行吸取,你還是小看了我。”


    “怎......怎麽可能!”楊昭的自豪瞬間被擊碎,他施毒手法知者甚少,即便知道也無計可施,因為世間內氣必須靠不斷與外界轉換才能生生不息。納蘭折風第一次與自己交手就知道根本已讓人震撼,而他的話更是駭人聽聞。


    “你再看看你的傷。”


    楊昭一被提醒,半身居然開始不禁顫抖,他感受到那股冰寒從手中傳來,卻怎麽也抬不起來,就在他欲自己低頭查看時,整個頭顱竟然也被定住無法動彈,他發現到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冒著寒氣,被劃傷的半臉上的眼睛灼痛無比並且忽明忽暗,


    “嘩!”台下一片驚歎——楊昭的身體由右手和側臉為中心開始慢慢被冰晶覆蓋,甚至他身下的地板因重寒析出了霰。


    “你對我做了什麽?”楊昭終於露出了驚恐,他感受到自己正慢慢被吞噬,體內的內氣像被凝固住般,無法挪用。


    “我用的方法和你差不多,隻不過似乎我的寒氣更甚一籌。”納蘭折風一步一步走向楊昭,“老人家,為了之後大會不發生太多傷亡,就委屈你了。”


    楊昭隻有一個念頭:他要逃!


    但他根本無法動彈!


    “救我!”這一聲竭盡了他所有力氣。


    話沒說完,他的身後一把束著鐵鏈的巨劍橫空出現,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直向前進的納蘭折風。


    “你們輸不起啊!”台下男子嘲笑的聲忽響。


    一道殘影在半空掠過,眾人還看不清那是何物時,巨劍就被擊中在半空翻轉一圈後垂直插向地麵,而納蘭折風在這一刹那瞬化成白影。


    “不可!”劉繼宗大喊一聲。


    巨劍落地,半個劍身進入地下,掀起無數碎石,花崗岩鑄成的擂居然被撞出一道深坑。


    撞擊聲還未平複,所有人卻早已看見納蘭折風站在楊昭麵前,食指和中指並攏點在楊昭的眉心。


    楊昭喉中的慘叫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座冰雕就出現在眾人視野裏。


    “我隻是把他冰封,以他修為加上你們協助四五日就可從冰中脫離,半月之後就能化去內寒恢複原樣。”納蘭折風朝著劉繼宗方向說道,“至於這把巨劍,如果剛才妄想以此傷到我......”


    落雪出鞘,將那巨劍一挑而起,隨後劍尖極其準確刺中巨劍劍柄中心,巨劍沿著原路疾馳而去。


    嬴龔暘眼見自己的武器被納蘭折風“送回”,徒手就要接住飛來的巨劍,但觸碰的刹那,一股刺心的冰寒從巨劍襲向心髒,嬴龔暘當即一甩鐵鏈,眼到跟前的巨劍隨即被拋向他處,再一次從半空墜落鑽入地麵。


    “金屠”轉身查看自己巨劍到底有何異樣,卻發現以劍為中心的地麵在他回神的時刻被覆蓋上了六丈寬的冰麵。


    “絕跡!”嬴龔暘一眼認出納蘭折風的招式。


    “看來還有些見識,所以說不需要你幫忙。”納蘭折風轉頭對台下的白落鳳不滿嫌棄。


    “一粒石子能做的事,搞那麽大動靜幹嘛?”白落鳳嘀咕。


    此時聽見白落鳳低語,方才又看見那道殘影的人吸了口涼氣,一粒石子就把看起來如此沉重的巨劍擊落!


    嬴龔暘卻盯著冰麵暗自後怕,如果剛才自己未反應過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雖說冰麵隔著如此遠,可通過劍上鐵鏈自己還是覺得冷徹透骨,傳聞納蘭折風曾有一式劍法所釋的寒氣已經勝於凜冬飛雪時節的冷冽,能夠真得做到“千鳥飛絕,萬蹤行滅”的地步。


    那便是一劍“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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