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丈平台上,韓石的靈識散開不到一丈,便再無寸進,顯然是有一股約束之力,阻止靈識的蔓延。


    韓石沒有半分心急,他繞著這萬丈平台快速走了一圈,卻沒有發現絲毫的異狀。


    他沉吟少許,俯下身子將雙耳貼在平台上,細細聆聽,此術是他少年時從韓遠山那裏學來,用來追蹤獵物效果極佳,此時靈識不能用,便用這個原始的法子來試試。


    此法也是韓石福至心靈,突發奇想之下,才決定用的,畢竟修為到了他這般程度的修士,幾乎沒有人還會想起用這些凡人獵手常用的土法子了,但這也注定了,極少有人能夠如韓石這般,能夠知曉一些他人無法知曉的秘密。


    韓石整個身子都趴在平台上,猶如側臥一般,漸漸地,他聽到了兩個聲音。


    一近一遠。


    近的那個,便是韓石自身的心跳之聲,他麵容露出微笑,很少有人會如他一般,去品味自身的心跳,漸漸地,他的耳中,將自身的心跳忽略掉,剩下的那較遠的聲音,也是一個心跳。


    韓石冷笑一聲,緩緩閉上雙眼,靜靜地聽著,分辨著這心跳的方位。


    許久,韓石冷目如電一般睜開,那較遠的心跳聲,正在逐漸地衰落,每一次心跳之間的間隙,緩慢變大,又過了百息,那較遠的心跳聲完全停止,猶如陷入歸寂之中。


    韓石目露奇異之色,這心跳除卻張慕白,此地不會有第三人,而此人卻是死了麽?


    韓石看向心跳傳來的方向,一動不動。


    他依舊保持著側臥的姿勢,雙眼逐漸變得極為凝重,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似乎是從虛無中傳出,這種感覺便是從無到有的過程,這聲音與人心跳不同。


    人的心跳一般是短暫而急促,而這聲音卻是極為悠長,每一次的重複都要數百息之長,這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突然,龜獸身下浮出一麵雷網,這雷網並未擴散開來,隻是化作密集的雷電,將這龜獸完全包住,不斷的雷擊之下,龜獸全身發出滋滋的響聲,它的身下隨之產生了許多水汽蒸騰起來,化作霧氣慢慢消散。


    這雷網來得突然,十息之後突然消失。


    韓石一躍而起,目露果斷之色,他在親眼見到這雷網的瞬間,便對這雷山之中凝聚的大量雷之力產生了一絲猜測。


    在他看來,這萬丈平台便是一處陣法,而這雷網便是這陣法其中的一部分而已,這陣法的範圍極廣,連那雷山也是陣法其中的一部分,甚至連這秘境中無邊無際的雲海,也有可能是這陣法的一部分。


    簡單地說,整個雷雲島便是一座巨大的陣法,其目的隻有一個,便是鎮壓這巨大的龜獸。


    他甚至可以肯定,這雷雲令的產生,定然是這龜獸,每百年積攢些許破陣之力,突破陣法後幻化而出,目的便是引誘修士進入這陣法之中,以便借助修士之力破開這陣法,這龜獸看似死去多時,其實並非如此,它依舊還活著,那張慕白怕就是因它而死,適才那悠長無比之音,雖與人的心跳不同,但韓石卻有一種直覺。


    這聲音,正是龜獸的心跳聲。


    韓石膽子極大,他很清楚此時退出平台捏碎雷雲令,絕無生死之危,隻是他心中尚有數個疑惑未解,況且他答應了君舟要去尋那君家一代先祖遺蛻,絕不輕言後退。


    這平台上無法飛行,他來到龜獸身旁,一召之下,離影劍在龜獸硬殼側下方一劃,頓時出現一個頗大的傷口,傷口處肌肉泛白,毫無血色,他身子一團徑直鑽入到龜獸體內。


    雷雲令上的紋路,與骨頭紋路頗為相似,對此他早有懷疑。


    而這一切的懷疑,在他進入到龜獸體內的瞬間煙消雲散,在他眼前骨頭的紋路,也如雷雲令的紋路一般,雖然不盡相同,但大致卻是相差無幾,龜獸之血如金赤,與雷雲令的顏色別無二致,此刻,這龜獸體內的血液極為稀少。


    “骨,血,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韓石目光平靜,右手輕輕撫過雷雲令,當眼前的一幕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後,他反而冷靜下來。


    離影劍開路,韓石很快便穿透肉壁,進入到這龜獸體內,他輕輕摸了摸鼻子,這裏到處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死氣,不像許多巨大獸類體內,充斥著腥臭味道,而是較為幹淨。


    韓石朝著那悠長聲音的源頭而去,他行進間極為謹慎,這龜獸腹腔早已冰冷,但仍給韓石一種生機深藏之感,行走間極為小心。


    他身影化作一縷青煙一般,在龜獸腹腔內遊走著,每當遇到一些巨大的髒器時,韓石便避讓而行,直奔心髒,至於這龜獸內丹韓石尚未看到。


    這龜獸的模樣,讓韓石有了一絲疑惑,鼎天石訣中包含有許多記憶片段,其中,便有關於玄武的記憶,這龜獸與玄武從外表上看去,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但也有一些不同之處,例如四肢和首尾上的猙獰利刺。


    這利刺,他在圍繞龜獸而走時曾經觸摸,其堅硬鋒利的程度,較之離影劍也不過稍遜一籌,龜獸全身上下利刺極多,數以萬計,可以想象這龜獸發怒的悍然之勢。


    這龜獸,十有八九便是傳說中的玄武,即便不是,也與玄武有著密切的關係,隻是,這般模樣的龜獸竟被鎮壓在此,可見施法鎮壓之人修為驚天。


    驀然,韓石腳下定住,不再前行。


    他身前不遠處,出現一顆巨大無比的心髒,張慕白,此刻雙眼正散出邪異的目光,麵容上帶著詭秘的笑容,雙手按在那心髒上一動不動,對韓石出現沒有絲毫反應,這心髒猶如一座小山一般,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跳動著。


    張慕白邪異的眼神,隨著這種跳動也變得更加詭異。


    “不對!”


    韓石看著張慕白,心頭一緊,他能夠感覺到,張慕白身上的生機,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失,此前他在龜獸身外,距離頗遠,尚沒有如此直觀的感覺。


    張慕白身上消失的生機,通過雙手傳輸到那心髒之中,在這股生機的作用下,心髒外表的顏色好似有了一絲血色,跳動的聲音,也從數百息一次縮短到百息上下。


    張慕白的麵色灰白,渾身上下透出濃濃的死氣,猶如死人,隻有臉上還保持著詭異的笑容。


    韓石立刻便想到,此前在山洞深處,那些骸骨也是帶著這般詭秘的笑容,他心中微微一動,離影劍劃過一道隻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劍光,從張慕白脖頸間削過,此人頭顱頓時斷裂,掉落下來翻滾幾圈後,依舊保持著那詭秘的笑容。


    失去頭顱,身體頓時沒了支撐也倒了下來,那心髒失去生機的源頭,跳動間又逐漸變得緩慢起來。


    剛有的一絲起色,在韓石一劍之下被強行打斷。


    這一劍韓石沒有動用多少元力,他不僅不喜,反而眼露精芒,身影閃爍間後退數丈,看向那巨大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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