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王城往北一百七十裏之處乃是一座極高的山峰,聽人說這山峰名作千仞,雖然看上去這千仞山未曾有“千仞”的高度,可這山峰通體通紅,其上的山石猶如斧劈刀鑿一般,凜冽險峻,倒也有幾分千仞的氣勢。


    而在這山峰腳下則坐落著一個小城,這城市名作千仞城,想必也是借著這千仞山的名頭才取了這麽一個名字。尋常這千仞城之中並無多少鬼魅,顯得極為冷清,可是這段時間以來,這千仞城猶如成了炙手可熱的肉鏌鏌,無數鬼魅蜂擁而至,其架勢像是要將這不大的小城生生擠破一般!這些天看守城門的陰兵可是費足了氣力,先不說這麽多人往這千仞城擁進去一一盤查極為繁瑣不說,若是遇上了幾個龍象境的鬼煞鬼修,說不定人家就是看不慣你這種盤查的姿態,一巴掌將你拍死你也沒話說。


    原先這些陰兵還稟奉著城主的命令對來往的鬼魅一一盤查,可等到幾個沒有眼力見兒的陰兵為進城的鬼修一巴掌拍死之後其他陰兵便不敢再上前盤問了。再看著這城外密密麻麻的腦袋,便索性大開城門,自己一夥人躲在城牆上吃酒睡覺,倒也樂得瀟灑。這時候,城主自己都已經是焦頭爛額,他可管不著!


    這天江漓漓、蘇慕以及吳舟三人站在城外,望著這大開的城門,吳舟笑道:“這個城的城主心還真大,就這麽敞開城門任由鬼魅初入,難道不就怕有什麽意圖不軌的人混入進來麽?”


    原本以吳舟如今掉落到第三山的實力根本就不用跟著來的,因為有養鬼囊在此,雖也不會拖後腿,可來了也根本沒有任何幫助。隻是因為昨日江漓漓怒氣衝衝,走的極為匆忙,吳舟還未曾來得及給他準備傷藥他就已經乘上了那雲轎,吳舟沒有辦法,就隻好跟著一塊兒來,隻道到時候下了秘境的話將他收入養鬼囊之中就好,遇上了什麽為難事兒需要商量的話再將他喚出來,也不耽誤。


    而此時吳舟說完這麽一番話之後,身邊有一個身著武人式樣衣服的鬼修回道:“若是尋常時候必定是需要盤查,可是如今是那沉獄秘境開啟的時候,這千仞城之中便魚龍混雜,就算是叫這些看守城門的陰兵盤查他們也不敢啊,若是倒黴問到了一個脾氣不好的鬼修頭上呢?那就隻有死路一條。再且如今就算是有不軌之心的人也不敢動手,畢竟這地方太多人了,大家都是朝著那沉獄秘境去的。若是朝著這千仞城下手豈不就是壞了他們的好事?到時候引起眾怒隻怕先死的就是他了。”


    吳舟心中一動,衝著這鬼修抱抱拳之後又問道:“聽閣下話中的意思,難不成這沉獄秘境還與這千仞城有不少等關係麽?”


    這鬼修沒有其他人那麽莽撞,聽著吳舟的問話之後並未著急回道,而是先道不用稱呼自己為閣下,隻管稱呼自己為一聲老程就好。


    吳舟便也介紹了自己幾人,一一點頭行禮之後,這自稱老程的鬼修再回吳舟先前的問話道:“想必諸位也是第一次來這千仞城吧,你莫要看如今這千仞城熱鬧繁華,但也隻是這麽一段時間,尋常時候冷清得不行,就連這千仞城的城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你再看這周圍的環境,怪石嶙峋,薄土厚塵,哪裏像是富饒之地,就算是腦子有病的人也曉得這地方根本就沒有多少甜頭可嚐。因此這千仞城極為怪異地坐落在這裏的原因就隻是因為那沉獄秘境了。”


    老程極為健談,微微停頓了片刻之後又道:“想必當初這座千仞城的城主也是一個聰明人,若是在富饒之地建造一個城必定是長不了多久。便借著這沉獄秘境在這個地方建造了一座千仞城,供每一個想進入秘境的人落腳,而每三十三年一度沉獄秘境開啟的這段時間他便能賺得缽滿盆盈,接下來三十三年就隻需要消化這些錢財來修煉便好。”


    蘇慕想了想,“這千仞城這麽好掙錢,難不成就沒有人想要打下這座城嗎?”


    老程笑道,“你要這麽想,這地方乃是位於中府之地,位於鬼王城方圓兩百多裏內,因此稱得上是富饒地段,隻是因為這沉獄秘境的原因周圍才呈現這麽一副荒涼的模樣。離這裏最近的城那也是一座大城,尋常就隻有小城與小城之間吞並打鬥,哪裏會有大城會攻打一個小城呢?再且,這千仞城雖然這段時間賺得多,可莫要忘了,這也隻是三十三年一度,其實算起來的話賺的錢還比不過尋常小城一年的稅收盈餘,因此沒有人會做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兒的!”


    蘇慕點點頭,恍然大悟。


    老程望了望這千仞城城內的場景,便道:“一直站在這城門口算什麽話?咱們還是且先進這千仞城之中吧,如今這千仞城中的房間可著實是緊俏得很。”


    便緩緩往這千仞城走去,入了城之後才發現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外如是。江漓漓略微警惕,“難不成這些人都是要進入這沉獄秘境之中的?”


    老程回道:“不盡然,其中大部分肯定是想入那沉獄秘境的,可是仍舊是有許多人曉得自己實力不濟,便來到這千仞城之中做那等賣東西的小販,也能掙不少的錢兩。”


    吳舟點點頭,轉頭衝著老程笑道:“老哥看起來對這千仞城極為了解啊,老哥莫不是這千仞城中的人?”


    老程搖搖頭,回道:“我可不是這


    千仞城中的人,隻不過來了這沉獄秘境有五六次了,一回生兩回熟,便也對這千仞城中的事兒曉得不少,倒也如你所說能稱得上是半個千仞城之人。”


    捂住眉頭一挑,又問道:“老哥進入過那沉獄秘境有五六次之多?我們幾人初次到這裏,不曉得老哥能夠為我們解釋一番?隻不過若是。。。”


    “自然可以,其實這都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兒了,說於你們一聽也無妨!”老程回道:“這沉獄秘境三十三年開啟一次,每次開啟就隻有半個月的時間。需得花一些錢兩從看守秘境的幾個鬼修手裏頭買下一塊玉碑,秘境關閉之時拿著這玉碑來到製定地點自然便能出去。若是沒有的話,便隻能搶別人手中的玉碑了!因此,你們若是進入秘境的話,還需得留意其他鬼魅,說不定就是要從你手中奪玉的。”


    “玉碑?”吳舟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塊藍色的牌子,“是這東西嗎?”


    這藍色的牌子是馬卿來在他們臨走之時交給他們的,因為匆忙之時未曾言明作用,隻是說一定要好好保管。


    老程看了一眼,略微驚訝,“沒想到你們準備如此充足,要曉得,這秘境還有幾天的時間才會開啟呢,到時候再買也來得及。”


    吳舟笑道:“未雨綢繆而已。”


    “未雨綢繆也沒有這等必要不是?這玉碑可不便宜,若是到時候遇上了什麽要緊事兒脫不開身,豈不是就是浪費錢?”


    “無妨,我們幾人都沒有其他事兒,耽擱不了的。”


    老程便未再多說,隻是接著道:“每自開啟之時這千仞山之上必定要亮起一層幽光,就又會在半山腰的地方出現一個藍色的漩渦,那便是進入秘境的通道了。這沉獄秘境之中多有寶物,據說是這秘境連同著一處虛空戰場,這些寶貝就都是從那虛空戰場之上所遺留下倆的。秘境之中極為凶險,其中陰獸眾多,但是隻要是不往深處去的話就不會遇到龍象境的陰獸。因此還有許多人進入這沉獄秘境不為寶物,反而是專門為了這些陰獸而來。若是能逮到一隻幼獸的話,出了秘境之後必定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


    不多時,幾人就走到了一個熱鬧的酒樓之中,老程介紹道:“我來來往往數次,還是屬這酒樓最為公道,隻是不曉得如今這裏還有沒有房間。”


    就看見老程走到櫃台麵前與那掌櫃的笑談了幾句,半晌之後老程衝著江漓漓幾人招招手,“房間還有不少,一人一間仍然是有富餘,咱們來的不算晚。”


    吳舟走上去付了三人的房錢之後看著老程道:“還真是有勞老哥了,沒想到老哥如此熱心,在下幾人還真是過意不去。如今也算是飯點了,倒不如請老哥坐下來吃上一杯如何?”


    老程先是擺擺手說自己可不是為了這麽一頓飯才好心幫忙的,可望著吳舟的眼神之後就笑了,“罷了罷了,我今日便吃你一頓酒吧。都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等下你想問什麽就隻管問吧!”


    吳舟笑道:“老哥果然精明。”


    “也稱不上是什麽精明,活了這麽久,耳濡目染之下也必定有幾分見解。人一到老,若是沒有變成癡呆的話,也便必定是一頭老狐狸。更不用說咱們這些鬼魅,一活就是幾百年,上千年。”


    吳舟點點頭,表示同意,卻沒吭聲。


    老程雖然是一副武人打扮,吃酒的樣子卻不顯得粗獷。隻用筷子夾起一粒類似花生米兒一樣的玩意兒放進嘴裏慢慢嚼,再端起酒杯微微抿上一口,如此反複,不多時,杯中便見了底兒。


    吳舟與這老程相談甚歡,先前的話題便還在這千仞城與那沉獄秘境之上,隨後便是天南海北,竟然是論起了以往身為生人的經曆。


    蘇慕是那種雖然話不多,但是卻很認真聽人講話的那一類人。隻有吳舟與老程提起他的時候才插上一句嘴,尋常時候就隻是一麵吃菜一麵聽,聽到好笑部分嘴角還自然地勾起笑意。


    而江漓漓卻是屬於那種不聽也不插嘴的哪一類,隻顧著做自己的事兒,對別人的交談全不在意。此時江漓漓透過窗戶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諸多鬼魅,暗暗琢磨以如今自己的實力能夠在沉獄秘境之中算的上是哪一類。不多時,就忽而望見街角出走過一個女子。


    江漓漓眯上了眼睛,他始終覺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可是卻說不上來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麵兒。沒多久,就望見那女子朝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兒走了過去,江漓漓心中一動,這才想起了那兩人。


    還要追溯到剛剛走出大隋之地,在那回龍江上的事兒。那時候因為成如是昏船的事兒江漓漓還與那行人起了口角,最後不了了之。江漓漓還記得那時候那老頭兒聽著自己與成如是的交談之後還問了一句,“是不是去冥地鬼王城尋寶的?”


    原本江漓漓還沒大留意,卻沒想到竟然是會在這裏遇上他們。尋寶?那時候那老頭說的應當是這鬼王城開啟的沉獄秘境吧!


    隻是江漓漓記得原本那老頭一行人種還有幾個年輕男子,可這時候就隻有老頭與這女子兩人的身形,難不成那幾個男子去別處了?


    一直等到老頭與年輕女子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江漓漓都未曾望見那幾個男子的身形,卻也沒


    在意,隻道是入了房間還是如何。而這時候他想起了在那回龍江之上那老頭談論起冥地鬼王城尋寶之時臉上根本就沒有半點忌諱之色,便微微皺眉,忍不住插嘴問那老程道:“這沉獄秘境以往有陽世之人進入嗎?”


    老程愣了愣,隨即點點頭,“是有,隻不過是少數。聽人說像是鬼王城城主與陽世人之中達成了某種協議還是如何,對陽世人進入秘境視而不見。”


    末了老程問道:“為何會如此問?難不成是在這街上看見了陽世人的身影?”


    江漓漓點點頭,老程便道:“想必你們也是要進入那秘境之中的,若是在秘境之中遇上了陽世人的話便見而遠之就成,不用仇視,也不用交好,井水不犯河水,他們也不敢做挑事之人,一直以來,無論是冥地還是在沉獄秘之中都是遵循著這種規矩。”


    這一番話說的極為誠懇,隻是老程不曉得坐在對麵的兩個年輕少年都是陽世之人。先是望見吳舟,又未曾在蘇慕與江漓漓的身上感受到陽氣的氣息,便以先入為主的思想,還隻以為江漓漓與蘇慕都是洗塵成功的鬼修。


    蘇慕臉麵有些發紅,瞥了一眼江漓漓,發現其臉色仍舊是波瀾不驚,便默默感歎道:“在這方麵我還是比不過江小子啊,我還需得更加不要臉一些才行。”


    此時江漓漓微微琢磨了一番,問道:“對了,你曉不曉得那浮羅寒紗衣?”


    浮羅寒紗衣?老程的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難不成你們還是為了那浮羅寒紗衣而來的?”


    江漓漓點點頭。


    這時候老程便顯得有些局促了,左右觀望了一眼,隨即就又極為小心地望著三人,喃喃幾個字兒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吳舟看著老程這番模樣略微狐疑,先前說到陽世人身上都未曾有任何臉色變動,為何說到這浮羅寒紗衣之後就變得如此模樣了?便問道:“老哥,難不成這浮羅寒紗衣還有什麽古怪不成?”


    老程搖搖頭,看著吳舟的臉色忍不住問道:“你真不知道?”


    吳舟一臉納悶,“知道什麽?”


    老程失笑,又搖了搖頭,這才道:“若不是那浮羅寒紗衣已經破損,已經毫無用處的話,我還真是以為你們別有心思。”


    “老哥這話何意?”


    老程回道:“上次秘境開啟之時,發現那浮羅寒紗衣的正是我啊!”


    吳舟恍然大悟,難怪提到這浮羅寒紗衣之後老程就變了顏色,這放在誰身上不會以為你們是別有二心的人物呢?


    “真不曉得!我們幾人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巧!”吳舟笑道:“還真是緣分。”


    “我今早出門之時就覺得心中有些不對勁,沒想到是提醒我莫要出門,否則就要遇上你們這群人了!像是專門從我嘴裏邊竊取消息一般!”老程哈哈一笑,微微抿了一口酒之後道:“我上次進入秘境之後,才隻是剛剛在秘境之中尋了幾件小玩意兒,就遇上了一頭陰獸的襲擊。我雖然健談,好交友。卻在這種尋寶的事兒上曆來是獨行,就是害怕會遇見一件寶物之後兄弟兩人反目的事兒!因此,我一個人如何會是那陰獸的對手?便隻好逃命。不曉得是不是我什麽時候刨了那陰獸的祖墳,那陰獸對我鍥而不舍,一連追了我有五六天。最後我才發現我已經入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那地方古怪得很,像是一座宮殿,但是殘破不堪,掩藏在了綠林叢中,我便是在那宮殿之中發現那浮羅寒紗衣的。我原本想去取,卻發現一入宮殿之後就遇上了無數厲鬼襲擊。”


    “鬼?”


    老程點點頭,“正是鬼,而且是那種已經全然失了神智,隻曉得殺戮的惡鬼!我哪裏是這麽多惡鬼的對手,便隻好匆忙逃出宮殿。奇怪的是,我一走出宮殿,那些惡鬼便盡數消失。我原本還不甘心,可這些厲鬼如此凶狠,我便隻能罷手!再仔細一看那浮羅寒紗衣竟然是破了一個大洞,心裏頭這才舒服許多。隻可惜我當時被那陰獸追得頭昏眼花,渾然忘記了方向,因此也說不出確切的位置來,隻能告訴你我當時是往南跑的。”


    “南方?”江漓漓默默記下。


    老程又道:“可是仍舊是想不清楚你們要取那浮羅寒紗衣做什麽?雖然這浮羅寒紗衣確實是一件至寶,進可呼陰風喚死雨,退可開屏障養根基,可若是破損的話其內的精氣便隨之消散,便隻能充作一件軟甲了。唯一能擺上台麵的就能是這浮羅寒紗衣的材料了,可沉獄秘境之中比這些材料珍貴的東西可多得是!”


    吳舟正準備隨意找一個借口搪塞一番之時,忽而就聽見外麵一聲大喊,接著就是齊齊的驚叫之聲。


    老程心中一動,連忙跑出門,便看見那千仞山之上浮現出一抹藍色幽光,而在半山腰上,一個藍色的漩渦憑空而生,其內的一幅幅幻象轉瞬而逝。


    老程喃喃道:“為何會在今日開啟?不是說至少也是明日麽?古怪!”


    末了老程轉身看著眼神閃爍的吳舟一行人,無奈笑道:“你還真是未雨綢繆綢對了,這時候想必別人都在加緊買玉碑,先機盡數抓在你們手裏頭啊!”


    吳舟撇撇嘴,掂量著手中的玉碑,“未雨綢繆?難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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