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是要去那鬼王城,便與六彩一道先且去往了那靜幽城,總好過一路上幾人在這路上跌跌撞撞來的快,若是一個不小心又遇上了一隻打哈欠的介禍說不定就又要在那介禍的肚子裏頭繞個半個來月的圈子。


    六彩原先過來這小幽城之時乃是身化流光而行,此時就從藏物囊之中取出了一個極大的轎子。模樣看上去像是雲輦,隻不過這轎子的模樣看上去要比煉氣士手中的雲輦要陰森不少,更是周身之上纏繞著詭異的綠光。


    可眾人在這冥地之中呆了應當是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也見怪不怪,便齊齊走上了這轎子。原先還以為同先前從亂石領去往圖獰城一般乃是由幾個高大壯碩的鬼魅抬著,沒想到隻走上去之後就望著這轎子腳下突兀生了陰風,緩緩將這轎子抬起來,慢悠悠地朝著前方行去。


    說是慢,其實速度快得不行。隻是因為這轎子在空中行駛異常平穩,這才叫人感覺這轎子似乎是始終停在原地。若是將這轎子裏邊的窗簾拉開的話,便能望見周遭的景色如風馳電掣一般朝後疾射而去。


    轎子看起來小,其實裏邊的空間極大,似乎如同藏物囊一般內成空間。成如是在這轎子裏邊蹦蹦跳跳幾步之後嘿了一聲,“這玩意兒還真是一個寶貝,我這麽跳都不帶晃的!”


    那邊坐在椅子上吃茶的華采冷聲回道:“你隻以為這轎子是尋常東西麽?這轎子名字扶雲輦,就算是在雲淩盛洲的仙家手中也稱得上是至寶。”


    蘇慕點點頭,附和道:“沒錯,這扶雲輦在空中行進如此平穩,確實是少見之物,更不用說其內還自成空間,便顯得尤為珍貴。”


    成如是道了一聲原來如此之後忽而反應過來,指著華采極為驚訝地問道:“你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華采白了成如是一眼,不緊不慢地回道:“怎麽?你難不成還想從我手中逃走不成?”


    “沒沒沒,我哪裏有這個意思!”成如是撓著頭,連忙解釋,隻是臉上略微失望的表情便將他的口是心非完完全全表現出來。又看見華采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心中的失望之色,成如是就又連忙道:“我就是想問問,你不用管理你那小幽城了嗎?怎麽這時候還。。。”


    華采三根手指頭捏著茶杯,翹著二郎腿,赤足揉著腳下那血色鬼魈的腦袋,冷冰冰回道:“小幽城原本就是為了看守楊老祖而設立的,如今既然楊老祖已經破開山峰走了,這小幽城便就可有可無。”


    望見成如是正欲開口,華采似乎是察覺到了成如是心中所想,“小幽城之中的事務如渠中流水一般,有條不紊。就算是我不在,小幽城也仍舊是出不了亂子。更不用說小幽城的名聲在這裏擺著,一百多年的時間也無人敢在小幽城之中撒野。”


    末了華采瞄了一眼成如是,“養在那花清池之中的鱗彩魚幾十年來也不見有人偷過,你還是獨一份!”


    成如是訕訕撓著頭,不再說話。


    此時六彩端著一大盤茶水走了過來,一一送到眾人麵前。江漓漓倒是習以為常,自然接過。其餘幾人卻是一臉驚訝,吳舟與鬼母二人更是驚慌失措。雖說主人為客人端茶倒水是正常的事兒,可那也要看主人家的勢力的。就好比皇上請你來宮中論道,難不成還親自給你端茶倒水不成?這等事兒自然是有宮女來做。


    同樣道理,這六彩的實力擺在麵前,自己就隻是幾個不入流的小人物,怎麽敢叫六彩親自端茶呢?可是六彩的茶水已經遞到了自己麵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相較之下就隻得恭敬接了過來,嘴裏止不住地喃喃道:“這事兒交給下人來做就好了,娘娘何必親自動手呢?折煞我等!”


    “她閑不住的!”華采在一旁解釋,頭也不抬,“有時候還真搞不懂就這副性子如何就能夠修煉到神通境的!”


    六彩隻是笑,白了華采一眼,又罵了一句死丫頭之後對眾人道:“無妨的,這扶雲輦之中並無下人,一般就隻有我們母女二人。此時來了客人,可不好叫客人幹看著吧?禮儀之道還是要有的。就隻將我當做是尋常人等來看待便好。”


    六彩渾然不似華采臉上的冷冰冰之色,反倒是時常笑靨如花,同眾人閑聊了一陣子之後與鬼母相談甚歡,最後拉著鬼母的手一起去了這扶雲輦之中的一個小房間之中聊些女子私家話去了。


    蘇慕望了那房間一眼,略微感慨道:“這六彩娘娘還真是平易近人。”


    “可不是哩!”成如是端著茶吃了一口,“原先還以為冥地之中的鬼修都是那等冷麵劊子手,今日一見,果然是我見識淺薄了。”


    說著成如是偷偷瞄了華采一眼,連忙轉過頭來,意思不言而喻。


    尋常都是天真兒女嚴厲父母,這時候六彩娘娘溫文爾雅得很,怎麽這華采就隻曉得打打殺殺的呢?怪哉!


    其實說是平易近人也沒有道理,還得要加一個前提,應當說是對江漓漓這一夥人平易近人。難不成


    還真以為這六彩娘娘在路上遇見一隻小鬼還會問她餓不餓,請他吃一杯茶不成?


    凡事無絕對之分,但有相對上下。先前六彩就說過在這扶雲輦之上一般就隻有她與華采二人,一個下人都沒有,頂多就再加一個雪色鬼魈,就連一直對華采言聽計從、寸步不離的阿大此時都留在了小幽城之中,未曾踏上這扶雲輦半步。而此時江漓漓一夥人盡數上了這扶雲輦,就足以看出這“相對”是何意了。


    扶雲輦果然是非同凡響,原先聽說這小幽城與靜幽城之間相距有數百裏,可如此就隻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達了這靜幽城,而這扶雲輦便停在了靜幽城六彩的府邸之中。


    六彩拉著臉色反常紅潤的鬼母從房間裏邊走了出來,對眾人道:“先前就已經是晚上,此時外邊早就已經黑下來,若是要去那鬼王城的話要花費少有數個時辰,便請諸位在我靜幽城之中小住一晚。明日我且再派人護送你們去往鬼王城。”


    末了六彩又笑道:“隻是諸位若是想多住一段時間的話也無不可,小女子必定拱手相迎。”


    隻道了數聲叨擾了,便由著幾個下人領著自己繞過曲曲折折的小路。可剛走之時,華采就衝著成如是道:“成如是你留下!”


    成如是腳步一頓,小心翼翼轉過頭來,“作甚?”


    其餘幾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轉頭望著這一幕。


    華采冷笑道:“難不成你忘了還要教我讀書寫字的嗎?”


    成如是愣了愣,道:“自然是不會忘,自然不會。”


    六彩眉眼一動,看了華采數眼之中眼神之中泛起了異彩,隨後望向成如是的眼神便變得尤為古怪起來,隻惹得成如是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華采已經轉身走了,成如是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轉頭看了一眼江漓漓。


    江漓漓哪裏會理會他?隻罵了一聲滾。


    成如是又抬頭看了六彩一眼,這才硬著頭皮跟上了華采,心裏止不住抱怨,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提這件事兒?


    誒?完了!江漓漓明日就要去那鬼王城,豈不是自己會被這華采扣押在這兒?不成不成,今日回來還要同江漓漓說道說道。否則若是一直將自己扣押在這冥地之中,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旁人已經走得四散了,就隻有江漓漓站在原地,六彩笑著問道:“怎麽?還有什麽事兒麽?”


    江漓漓點點頭,沉聲道:“像你打聽一件事兒。”


    六彩回道:“自然可以,可若是太過辛密的話,我可不一定曉不曉得。”


    江漓漓嗯了一聲,問道:“你曉得趙嫻芝嗎?”


    六彩黛眉輕蹙,搖搖頭,“未曾聽說過,是人名麽?”


    “恩,是一個女孩兒。現在的話。。。是二十二歲的年紀,比我大五歲。”


    六彩搖搖頭,“未曾聽說過,這女孩兒是誰?是你姐姐嗎?”


    江漓漓沒回這個問題,又問道:“再同你打聽一件事兒,曉不曉得一人全身漆黑,一人全身雪白這兩個人?應當也是鬼修。在冥地。”


    六彩臉色便凝重了下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江漓漓回道:“我隻問你曉不曉得。”


    六彩點點頭,“曉得是曉得,隻不過這兩人的事兒我不能透漏,更何況我也隻是曉得一星半點兒。”


    江漓漓便不再問,轉身正欲離去之時六彩又道:“這事兒你或許可以問鬼王城城主大人,他見多識廣,所交的朋友都是冥地之中的大人物。我不便於說的事兒他盡數都能說,我不曉得的事情他也盡數都曉得。”


    江漓漓轉過身來看了六彩一眼,沒說話,就又轉過身走了。


    一夜無眠。


    第二日清早練完刀江漓漓便挨個兒叫醒了眾人,想快快上路。鬼母與吳舟兩人還好,本就是不用睡覺的主兒,甚至吳舟還比江漓漓更早來到了院子裏邊。蘇慕自然也不用操心,一晚上的冥想就叫他容光煥發,根本就沒有半點倦意。就隻有囫圇子迷迷糊糊地睡在樹上,被蘇慕叫醒來之後仍舊是躺在蘇慕的懷中打盹。


    可尋了半天江漓漓仍舊是沒有尋到成如是的影子,原以為成如是隻怕又是在晚上偷偷出去闖禍了,心中火起不想去尋他,可到了那城主府前坪一個大院子中後卻發現成如是與華采兩人早早就在等待了。


    成如是連忙跑了過來,略微埋怨:“你們幾人怎麽來的這麽晚?時間都耽擱不少了!”


    沒回成如是的話,江漓漓問道:“你昨晚去哪兒了?怎麽一晚上沒有見到你?今日還起這麽早,不像你的風格!”


    成如是眼神飄忽,轉了話頭,“咱們還是快快上路吧,六彩娘娘給咱們準備了一個雲轎,就和先前咱們去圖獰城之時那轎子差不多,隻不過這雲轎要比那轎子威武堂皇多了,連拉轎子的都是幾隻陰獸,氣派!”


    成如是不想回答江漓漓便也懶得再問,


    隻看了華采一眼,望著其架勢問道:“難不成她也要跟著咱們一起去鬼王城嗎?”


    成如是點點頭,“據說她許久沒有去過鬼王城了,鬼王城城主又念叨了她許久,便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去鬼王城之中瞧上一瞧。”


    江漓漓一挑眉,隻覺得若是華采同自己一道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給自己一些便利。雖然那鬼王城城中有陰使在那兒,可難保陰使那廝不會反水,記恨自己在陽世之中的所作所為,喊上一大幫子人將自己堵在牆角尋自己的晦氣的話還真是難辦。


    強龍擰不過地頭蛇,如此而已。


    便未在多說,眾人便緩緩上了這雲轎,依稀聽見六彩囑咐了華采幾句什麽東西,卻未曾在意。不多時,這雲轎緩緩上升,拉開窗簾一看,便見有五六隻頭上生著幽藍色火焰的馬駒拉著這雲轎一步一步走上了天,又見有一個相貌不算太過難看的轎夫手中拿著一根皮鞭驅使這五六匹馬兒,靜幽城中的景色便如流水一般朝後流逝而去,便曉得這雲轎已經在往前趕路了。


    六彩果然是極為客氣,或許可以稱作是大氣。這雲轎之中不僅配了數位侍女,還有不少尋常難見的瓜果野蔬,據說這些都是靈物,吃下都是可以增進修為的好東西。


    成如是一手拿著一塊瓜果啃著,忽而驚醒,“完了!”


    “什麽完了?”囫圇子也是好吃的主兒,手中捧著一根極似香蕉的果子啃著,抬起頭望著成如是。


    成如是一臉懊惱,“先前六彩娘娘說等我們來了靜幽城之中後請我們吃一頓鱗彩魚,可是咱們趕路匆忙,竟然將這件事兒忘在了腦後!你說虧不虧?”


    “虧大了!”囫圇子同樣是一臉不痛快。


    吳舟端著一杯陰釀品著,笑道:“你們虧什麽?按理來說我們幾人才是最虧的。你們好歹也嚐過那鱗彩魚的味道,我們可是連碰都沒碰過呢!”


    此時有一位端著一壺茶水的侍女走上前來,聽見了吳舟的話,笑著回道:“大人不用懊惱,娘娘說昨日幾位大人來得匆忙,又去得匆忙,便未曾有時間為幾位大人設宴。便吩咐奴婢帶上了幾尾鱗彩魚上了這雲轎,等到晌午時候再為大人充作是一道膳食。對了,說到這裏,婢子還險些忘了,不曉得極為大人喜歡清蒸還是紅燒?”


    “清蒸,必須清蒸!”成如是嚷嚷道:“上次未曾吃出多少這鱗彩魚的味道來,想必是因為沒有湯的緣故,這次一定要清蒸!!”


    囫圇子在一旁點頭附和。


    這侍女點點頭之後隨即離開了,吳舟倒是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轉頭衝著眾人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受寵若驚?”


    眾人還未曾說話,臨窗坐著的華采回道:“不算,鱗彩魚本就不算是什麽貴重東西,若是想要,我娘的後花園池子之中還養著一百多條。”


    成如是有些悶悶不樂了,“既然你家有這麽鱗彩魚的話,當初為何要將我與囫圇子抓起來。”


    “就是就是就是。。。。”囫圇子最先開始的話音極重,似乎對華采臉上萬年不變的冷色仍然是有些懼意,後麵幾個字兒如倒吊一般飛快弱了下去,最後一個“就是”簡直可以形容為氣若遊絲。


    “規矩要有的,雖然我家鱗彩魚多的是,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要拿走送人的!”說到這裏華采更是微微眯上了眼睛,便寒意縱生,“更不用說養了幾十年都未曾出事的鱗彩魚竟然還被人偷吃了,不將你們抓起來,那我抓誰?”


    蘇慕也笑著道:“不錯,規矩是要有的,偷吃人家東西總歸是不好!”


    囫圇子連忙道:“是成如是這廝非要慫恿我去的!”


    成如是啞然,得,說來說去矛頭就又指到自己身上來了,早曉得自己就不該提起鱗彩魚這檔子破事兒!


    望著路上的景色,似乎是沒有多久的時間,就望見遠處坐落著一座氣勢恢宏的豪城,如刀兵鑿刻一般,一股濃濃的威嚴之氣便鋪麵而來。


    吳舟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驚疑,“難不成這就是鬼王城了嗎?被稱作是王城,果然是不同凡響!”


    成如是此時躺在一個搖椅上回味著方才鱗彩魚的味道,聽到這話之後連忙拉開了窗簾,驚歎了一聲。


    雲轎緩緩停在了這鬼王城麵前,而望見這雲轎之後,原本站在城門口的眾多鬼修一哄而散,露出了一大塊空地。那看守在城門周圍的陰兵鬼將更是連忙迎了上來,列成兩行,單膝跪下,又大開城門,齊聲道:“拜見大人!”


    江漓漓緩緩下了轎子,望著眼前諸多陰兵鬼將組成了一條寬敞的大道,心中似乎是有些微動。成如是更是被這勢頭唬住了,一時之間不曉得自己該不該說話,該說何話?


    隻有華采麵色不變,想必是見過了這種陣仗,已經是習以為常。


    正往前走著,忽而就望見在從城門口走出來一個臉色病態蒼白的男子,身著黑色長衫,儒雅模樣,笑道:“許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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