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朝著街道上走去,便看見不少的鬼魅圍在那花清池旁邊,盡數都是高聲談論那兩個偷魚賊的無恥以及膽大包天,其實還有不少人眼裏若有若無地透著一絲羨慕。盡管隻是口腹之欲,可這鮮美味道比得上龍肝鳳膽的鱗彩魚又有何人不想吃上一頓呢?


    此時吳舟長歎了一聲,道:“不用多想了,這兩個偷魚的必定是成如是與囫圇子那兩人了。昨日成如是吃醉了酒在外邊耍酒瘋,隻怕就是這個時候心血來潮,慫恿著囫圇子同他一起做了這事兒。”


    末了吳舟又喃喃道:“不過還真叫成如是這廝得手了,隻是不曉得這鱗彩魚的味道究竟比不比得上龍肝鳳膽。”


    蘇慕眉宇之間藏著一抹憂色,“囫圇子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主兒,同成如是一起做出這事兒也不足為奇。隻是不曉得他們如今在何處?”


    江漓漓冷哼一聲,麵如寒霜,“我早就說過在這個時間段內莫要給我惹出事兒來,好嘛,結果他將人家公主小姐給惹毛了!如今說不定早就被抓入了牢獄之中,又被嚴刑拷打了一番,就算不死也脫了一層皮!咱們也甭去找他了,直接在城外給他立一處衣冠塚便好,也算是對得起他!”


    曉得江漓漓說的隻是氣話,蘇慕搖搖頭,轉頭看向吳舟,說道:“昨日那名作清流子的帶路小鬼說不定曉得這小幽城的牢獄在何處,趁著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被這檔子事兒吸引無形顧及之時偷偷溜進那牢獄之中,說不定能夠將他們帶出來!”


    吳舟皺著眉頭,“這小幽城雖然隻是一個小城,可其實地方極大,說不定這設立在這小幽城之中的牢獄不止一兩個,到時候咱們難不成要一個個尋過去嗎?”


    蘇慕頭腦清明,回道:“不一定,這小幽城之中應當就隻設有一個牢獄。昨日成如是對這小幽城的評價極有道理,因此,按照那華采小姐的性子來說,設有一個牢獄就已經可以稱作是極為為難的了,怎麽可能再設立一個醜惡的牢獄來擠兌掉一所華美的房屋?”


    蘇慕說的也有道理,隻不過吳舟仍舊是對蘇慕先前的提議不敢苟同,又道:“可咱們乃是外來人,若是向那清流子打聽牢獄所在的話,說不定就要被他看出什麽底細來,到時候。。。”


    蘇慕嘿嘿一笑,眼神之中露出一絲精明,“那便隻能旁敲側擊了。他隻是一個領路之人,雖然頭腦精明,但也正是因為頭腦精明,才會擺正自己的位置,不逾矩。隻作為一個小廝,就算是聽出了咱們的話語之中有什麽毛病,也不敢去細想。因此,咱們隻要不直截了當地問牢獄的所在便好,他就算是感覺奇怪也不會去細想的。”


    聽完這麽一席話吳舟看向蘇慕的眼神便多了一抹異色,心想原來這迷糊的少年心中還有一絲精明勁兒。


    吩咐了雜役去尋那清流子之後,不多時清流子便趕了過來,恭敬行禮之後問道:“大人,有什麽吩咐麽?”


    蘇慕領著清流子緩緩超前走,從懷中拿出半枚冥晶遞給清流子,道,“我們幾人初入此地,想要尋一處商鋪購買一些藥材輔助修煉,卻不曉得這小幽城之中哪裏有價格公道的藥材商鋪。你曉得的,雖然我們幾人不差錢,可若是無緣無故被人當成是肥羊宰了的話心中必定是不痛快的,因此。。。。”


    清流子便連忙回道:“大人今日可算是找對了人,小的對一些辛密或許不熟知,但是這小幽城之中的各個商鋪我都清楚一二。你先看著街頭左麵的德雲商鋪,盡管那掌櫃麵目和善,可卻是精明之輩。不僅如此,更是多在自家的藥材之中做手腳,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尋常來往的旅人沒少被他坑害過,更是有一個即將要洗塵的鬼修在這商鋪之中買了一件清心靜氣的丹藥輔助修煉之時,這丹藥的藥力卻無緣無故在體內暴動起來,導致那鬼修洗塵失敗,隻能做一個鬼煞之流。那鬼修也曾找上門來,隻不過沒有半點證據,而後便不了了之了。”


    說完這話之後清流子又小心翼翼道:“大人心中明鏡高懸,但能否懇求大人隻將這事兒當做是笑話來聽,莫要將這些話說出去?盡管大人是不懼這德雲商鋪的掌櫃,可小的卻是要在這街上混的,因此。。。。”


    蘇慕笑道:“無礙,你若是誠心誠意對待我等,我們自然也不會害你。”


    清流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接著道:“還有那街尾的長運商鋪,掌櫃的也是一個奸商,坑蒙拐騙之事也沒少做過。不過大人也莫要以為這條街之上的掌櫃都是這等不入流之輩,也還是有憨厚老實的。例如那名作清水閣的藥材鋪子,其掌櫃的就從來沒有做過這等欺瞞客人之事,還有那。。。。”


    話還沒有說完,蘇慕便皺著眉頭道:“我在這街上走一遭,就看見這些藥材隨意擺放在門外的架子上,難不成就不害怕有人搶嗎?”


    清流子回道:“小幽城的名頭極大,沒有人敢在這街上做這等


    強搶之事,就算是偷也隻是小心翼翼,也偷不走什麽重要的東西。放在外邊反而能夠吸引客人,兩者一向比較便是利大於弊。”


    蘇慕笑道:“也不盡然,還是要小心為妙,世上總不會少那等被豬油蒙心之人。昨日不就有人偷了那花清池的兩位鱗彩魚嗎?這時候還傳得沸沸揚揚。隻是不曉得偷鱗彩魚的那兩人有沒有被抓起來!”


    清流子便順著蘇慕的話頭接道:“難道大人還不曉得嗎?”


    蘇慕一挑眉,“哦?你有小道消息?”


    “其實也不能算作是小道消息,大家都曉得的,隻不過因為大人日理萬機,又在修煉關頭,這才沒有仔細了解,小的便給大人說道說道。那兩個偷魚賊其實在昨日就已經被抓起來了,說起來也可笑,那兩人隻看著那鱗彩魚無人看管,便趁著天黑偷了兩尾,竟然還膽大包天到就地將這兩尾鱗彩魚烤熟吃了,卻不曉得每日深夜都會有城主府的侍女前來喂食,這才發現了這兩人的不軌,派遣陰兵將這兩人抓入了大牢之中!”


    “哦?”蘇慕略微驚訝,“我看著這小幽城如此和睦,獨有幾分雅致味道,還以為在這小幽城之中沒有牢獄之說。”


    “原先華采小姐是不打算建造這大牢的,可後來不曉得是何人勸了幾句才建了一個大牢。大人以為小幽城之中沒有牢獄其實也是許多初入此地的人心中所想的。這小幽城之中盡數都是繁華熱鬧之相貌,又無暴徒行凶,連陰兵都少,哪裏會有牢獄?可還是有的,隻是將在城主府的斜後方建了一個地牢,又在地牢之上建造了一個小花園。也是為了雅致著想,您想想看,若是在這小幽城之中突兀冒出一個黝黑昏暗、煞氣凜然的大牢,那得多煞風景?”


    蘇慕轉頭衝著吳舟眯眼一笑,嘴裏隻管回道:“原來如此。”


    。。。。。。


    而在這地牢之中,成如是望著自己眼前那麵如寒霜的少女,極為勉強地在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那個,那個。。是不是搞錯了?我可不是那種無恥小人。。”


    話音剛落,就見那少女冷笑一聲,“打開牢房!”


    “是!”


    那獄卒便連忙起身,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了這鐵柵門,轉身之前朝著成如是投出了一抹同情的眼光!


    那少女又衝著那獄卒冷聲道:“你先下去!”


    “是,謹遵城主大人之令!”


    成如是愣了愣,原來眼前這少女便是這小幽城的城主華采,便連忙又露出一番笑臉道:“原來您就是華采小姐,在下成如是,對華采小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息。曾多次念叨著華采小姐的美名,今日一見,果然華采小姐乃是天仙容貌,猶如凡世謫仙。河上青青草,河邊俏佳人,這句詩想必就是專門為華采小姐而著的吧!隻不過在下才疏學淺,仍舊是認為這句詩放在華采小姐的身上仍舊是太過淺陋了一些,應當。。。誒誒誒,你做什麽?你做什麽?應當用雲想衣裳花想容。。。放開我放開我!”


    華采隻冷冷地看著成如是這副嘴臉,冷聲衝著已經提著成如是的脖子將其拎起來的那鬼煞道:“阿大,將這油嘴滑舌的無恥小人給我綁在那刑台之上!竟然敢吃本小姐養的魚?今日就要叫他去同我的鱗彩魚陪葬!”


    刑台?成如是心中一驚,自己哪裏受得了這種罪?這副嬌弱的身子骨若是往那刑台上一放,就算不死也隻剩下半條命了不是?雖然以前見識過這等嬌蠻小姐,可那陸青台雖然名聲曆來不好,嘴上狠毒,但也隻是做做樣子罷了。哪裏曉得這華采曆來名聲極好,熟懂詩文,應當是那等溫柔賢淑的女子,哪裏料得到上來就給自己來真的?


    成如是便連忙求饒,一麵大喊一麵在那被稱作是阿大的鬼煞手中放肆掙紮!似乎是被成如是煩得不行,阿大拿起鐵鏈一頭的鐮刀比在成如是的脖子上,成如是立馬閉上了嘴,隻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華采。


    華采渾然不管不顧,阿大便直接將成如是掛在一個極大的十字架之上,將雙手雙腳都在這架子上綁緊,這才轉頭看著華采甕聲甕氣地道:“小姐,另一個人怎麽辦?”


    聽著這話之後華采才轉頭看向了躲在疙瘩角落之中的囫圇子。


    先前看著成如是直接被阿大如抓小雞一把拎著掛在了十字架之上,早就嚇得麵色蒼白,身形顫抖不敢做聲。如今那凶神惡煞的阿大又將視線放在了自己身上,更是打了一個哆嗦。心想完了,原以為還有轉機,現在是真的完了!


    想到自己不就之後就要死了,囫圇子腦海之中便天馬行空起來。先是想著自己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小鬆鼠吃下了陸沉淵那等大劍仙賞賜下來的一枚異果忽而就頭腦通慧,張口能言。又想著陸沉淵走後自己一人在那青雲峰之中同前來砍伐青雲鬆的黑臉魯長老鬥智鬥勇,再想著自己一人孤獨了一百多年之後忽而青雲峰


    上來了一個陌生卻又和善的少年。。。。。


    想著想著囫圇子便惱了,自己乃是陸沉淵這等大劍仙點靈而成的精怪,就算是在那阿山之中也沒多少人敢對自己惡語相向,今日竟然要栽在這麽一個小丫頭手裏,如何不氣?!


    囫圇子便不曉得從哪裏來的勇氣,一把跳了出來,指著華采破口罵道:“你這小丫頭片子,見到本尊不下跪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對本尊無禮,將本尊捉拿道這肮髒腥臭的地牢之中!本尊奉勸你一句,快快將本尊給放了!否則。。否則。。。。否則。。。”


    考慮了半晌之後囫圇子抽出了一把一指長的小劍比在自己脖子上,慷慨赴死,“否則我就自殺在你麵前!”


    成如是瞪大了眼睛,囫圇子這廝還真是看不出來啊,原以為也隻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之風骨!轉念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諂媚,便覺得無地自容。


    而其實囫圇子這話剛出口之後就後悔了,自己若是裝作是一隻不懂事兒的鬆鼠說不定這華采還能網開一麵,此時自己將這華采一番痛罵,又做出了如此的舉動,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可難不成自己要真的自殺不成?說說而已的呀!


    華采半晌沒說話,愣了愣之後捂著嘴咯咯笑,最後看向囫圇子的眼神之中竟然露出了一絲喜愛,朝著囫圇子招招手,“別自殺了,你過來。”


    囫圇子極為警惕,往後跳了一步,仍舊是將劍比在自己脖子上,“作甚?!”


    “過來嘛!”


    囫圇子冷哼一聲,“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就是想殺了本尊。本尊如此風骨,怎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倒不如自刎而死,也算是慷慨!”


    華采噗嗤一笑,“你這小鬆鼠兒還真有趣,過來,本小姐不殺你了。過來嘛,本小姐錯了行不行?將劍放下。”


    囫圇子心中一喜,隨即就又試探問道:“當真?!”


    “本小姐從來不說假話!”說著華采放下了手中的白色小狗,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將囫圇子捧在手裏,“你這小鬆鼠兒真可愛,來來來,告訴本小姐你叫什麽名字?”


    囫圇子不曉得事情為何有這種轉機,但這也並不妨礙自己拍馬屁,“哼!你以為你生得如此好看本尊就會將自己的姓名告訴你嗎?本尊乃是天人之資,乃是你這等小小女子能夠猜透的?”


    華采咯咯笑,伸手順著囫圇子的紅色毛發,“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不過你以後可不需吃我的鱗彩魚了聽見沒有?那魚其實味道也不怎麽樣,本小姐有別的山珍海味任你吃!”


    “哼!你少用這等東西來誘惑我,本尊看起來像是。。。嗝。。。像是那種貪嘴的人嗎?”


    華采咯咯笑,囫圇子一副嫌棄的模樣看著華采,卻轉頭衝著成如是眨了眨眼。


    成如是呆若木雞,怪哉,這也能行?


    “好了好了,你且先在這裏跟小白玩一會兒,本小姐去給那廝一些顏色看看再將你帶回府!”


    說著華采將囫圇子放在地上那白色小狗的身邊,囫圇子心想這白色小狗不會就是那血色鬼魈吧!正想著,那白色小狗就轉頭看了囫圇子一眼,囫圇子心中一緊,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道了一句你好你好你好。


    聽著身後囫圇子的話華采又輕笑了一聲,心想還真是一個小滑頭。


    這麵成如是看著華采緩緩朝著自己這麵走了過來,連忙露出了一番笑臉,心想囫圇子那廝都沒事了,說不定這華采也會將我放了吧!


    正竊喜著,就看見華采轉過頭來才隻是剛剛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便頓時收作,三月暖陽立馬變作了十二月的寒冬。


    華采冷笑一聲,“無恥小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竟敢在我的城中犯事?!”


    成如是隻惱怒自己為何不是一隻小鬆鼠兒能夠惹得少女的喜愛,就算不是小鬆鼠,是一個可愛的喵咪也好啊。


    那邊囫圇子正幸災樂禍地看著成如是,嘴裏磕著鬆子兒等著看笑話,還拿出一枚塞進了身後那白色小狗的嘴裏。


    成如是惱於囫圇子的不講義氣,狠狠瞪了囫圇子一眼。


    “你在做什麽?!”華采一臉寒霜,“本小姐在你麵前還敢看向別處?!”


    末了華采轉身衝著阿大道:“將這小人推出去,斬首示眾,也好殺雞儆猴,震懾宵小!”


    看著這華采不像是說假話,那阿大也像是會偷偷放自己一馬的良善之輩,成如是心中一急,忽生一計謀,擠出了兩滴眼淚,嗚咽著口吻,“你曉得我為何要偷那鱗彩魚嗎?你曉得我為何不敢看你嗎?”


    華采皺著眉頭轉過臉來。


    成如是眼角一滴清淚落下,抬頭望天,“你是六月的驕陽,我每看一眼,便每傷眼一分。”


    “可若是不看,便傷心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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