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麵吳舟正處在一個姑且可以稱作為“停屍房”的小屋子裏頭,這屋子內外雖然不算是豪華,卻也沒有那麽簡陋,更是無多少“停屍房”的氣息。而在這屋子裏頭,歪歪斜斜躺著不少渾身淤黑的陰兵鬼將,另有三三兩兩的幾個或可稱作是“藥師”的鬼魅在屍體之中快速穿行。


    吳舟左右望了一眼,問道:“怎麽會將這些為毒殺的陰兵放在城主府裏頭?不應當是要放在那兵營裏邊嗎?”


    三隻眼回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我們圖獰城之中藥師極少,又大多被供奉在這城主府之中,便就將這些受傷的陰兵抬回了場城主府,一來是方便這些藥師行事,二來是抬回來也不用費多少的氣力。”


    吳舟心神已經放在了那些陰兵身上,聽到三隻眼這麽一番回答,便隨口道:“戰場上受傷的陰兵數不勝數,若是盡數都抬回來必定是浪費時間的,更不用說一來一回便耽擱了不少療傷的時間,以後還是要在兵營之中就地療傷才好。”


    三隻眼連連回道:“是是是,鬼奴大人教訓的是。”


    吳舟沒有注意到三隻眼此時話語之中的微微心虛,隻是走到了一個渾身漆黑的陰兵身邊,小心翼翼地放出一絲鬼氣觸碰了一下這陰兵的身子,毫無異常。


    吳舟微微一皺眉,心道這陰毒難道不曾蔓延嗎?


    可這時候也來不及細想,隻道是這陰毒如此,又因為不用擔憂這陰毒蔓延到自己身上,便也稍微有些放肆了起來。他將這陰兵微微擺正,掏出了數根銀針,在其天靈蓋,太陽穴,手足以及胸上上各自插上一根銀針,等待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時候又依次將這些銀針取出,便見這銀針插入陰兵身上的部分盡數漆黑如墨,而未曾觸碰到陰兵身子的部分仍舊是錚亮如常。


    三隻眼連忙走了過來問道:“大人,可曾發現這陰毒的解毒方法?”


    吳舟搖搖頭,“現在還未到時候,仍需仔細查看一番。”


    說著吳舟又將一絲鬼氣從這陰兵的口中往其內部探去,卻發現這陰兵已經是隻剩下一副皮囊,內部早就已經為那陰毒給侵蝕一空,此時還未曾魂飛魄散已經是這陰兵的體質驚人了。


    可此時吳舟卻更加納悶,問道:“這陰兵真是為那血凶城所下的陰毒所害嗎?”


    三隻眼點點頭,“自然如此,我等怎敢在這個地方誆騙大人?”


    “這就奇了怪了。”吳舟皺緊眉頭。


    這陰毒殺傷力極強,說是隻要沾染上就難逃一死也不為過,甚至在死之前還會給中毒的陰兵極大的痛苦。可唯一說不過去的是,這陰毒好似根本就沒有傳染性。吳舟原以為這陰毒是將陰兵鬼魅毒死之後才會散發,可如今這陰兵已經是隻有一口氣了,說是已經死了也不為過,可這陰毒仍舊是沒有任何異動。


    試想,在兩軍交戰之時使用陰毒攻擊,所選的陰毒最重要的是什麽?必定是要有傳染性。否則花費了大氣力投入道敵軍之中的陰毒就殺了幾百個士兵那又有何用處?


    因此,吳舟便始終想不通這個道理,他又沒有想過會不會是這城主府誆騙於他,實在是因為將他騙過來真是沒有多少好處。


    就圍著這個陰兵轉了三四圈,吳舟又伸手按住了這陰兵的腹部,良久之後隨意問道:“對了,那些藥師查看出來什麽東西了嗎?”


    三隻眼便道:“根本就沒有,若不是如此,我們也不會搶您請過來,畢竟您是我們城主府的客人。”


    吳舟點點頭,按上了這陰兵的腦袋,隨意道:“無妨,原本我們一行人就受到了城主大人的照顧,如今城主請我來幫一個小忙我怎麽能推辭呢?本就是本分之事。”


    說著吳舟又低聲道:“其實你將我請過來也是好的,鬼母娘娘她陰晴不定,雖然我跟了她許久的時間,可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伴君如伴虎,終歸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正是這個道理!”吳舟這番話觸動了三隻眼的內心,他惺惺相惜地點點頭,道:“鬼奴大人你與我二人還真是處境相同。盡管我在這城主府做了有幾十年的事兒了,可終歸是不敢放開手腳。其中最難說的便是小姐了,小姐一直不大喜歡我,嫌我生得醜!”


    吳舟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咱們還真是同病相憐,你主子有一個小姐,我主子也有,成天作弄你,你還隻敢笑臉相迎,煩得很。”


    三隻眼笑道:“想必鬼奴大人說的就是那八個娃娃兒吧!”


    吳舟臉上的談笑意味頓時收住,露出了一絲驚怒,一巴掌將這三隻眼拍開,“你這混賬,竟然敢誆騙我等!”


    三隻眼一臉迷茫,方才他與吳舟還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了顏色?還來不及解釋就看見吳舟一腳踢開麵前這陰兵,朝著門外大步跑去。


    三隻眼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想要拉住吳舟。


    可吳舟怒火在心頭,哪裏是這麽一個小鬼所能夠拉得


    住的?頓時化作了鬼身,轉頭衝著這三隻眼一聲厲嘯之後遠遠遁去。


    。。。。。。


    那小鬼已經被斬殺,江漓漓便不想再與這鬼將糾纏,退出三步,可望著麵前這密密麻麻的陰兵,實在是插翅難逃,隻得背水一戰。


    此時鬼將身上的煞氣有些重,方才那小鬼就在他的庇護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中被斬,著實是丟了他不少的顏麵。便冷很一聲,手中的長槍猛地砸入地麵,望著江漓漓厲聲道:“陽世之人,你可敢與我一戰?!”


    江漓漓冷聲道:“有何不敢?莫要跪地求饒便是好事!”


    這鬼將未曾理會江漓漓的言語,隻將手中的長槍在空中轉了幾個圈之後,一腳蹬在地上,身形便朝著江漓漓直射而來!


    江漓漓目光凝重,方才與這鬼將對力之時便感受到了這鬼將身上的巨力,再不用說望著這鬼將身上的煞氣,不似第四山的修為,更像是初入龍象境的地步!


    江漓漓深深吸了一口氣,暴喝一聲,便見手中的虎魄刀如同長水一般在空中流轉,圓潤無暇,就有一層層刀意化作的波浪朝著四麵八方滾去。


    鬼將看出了江漓漓這一招的精髓,略微側目,可也沒有多少時間來細想,在空中借力停步,收了方才自己的那一招,反而往後退了三四步,又將長槍砸入地下,喝道:“來得好!咱們就比一比氣勢!”


    說著這鬼將猛地一拳錘在長槍之上,吼道:“殺!”


    便見從長槍之上奔湧出無邊的血煞之氣,朝著江漓漓蓬勃而去!


    本就是無實質的兩樣東西,可這刀意波浪與這血煞殺氣相觸之時,卻猛地爆發出巨大的響聲,無窮無盡的刀鳴,無邊無際的殺念,兩者在兩人之中相互交織,隻是一瞬間,就將地麵的各種磚石掀起,攪成了碎屑。其聲勢更是逼得圍觀的陰兵齊齊退了兩三步!


    越是與那鬼將對峙江漓漓就越是覺得那鬼將身上的殺氣浩瀚無邊,在他刀意瀕臨潰敗之時,那鬼將的殺氣仍舊是如同最開始一般洶湧起伏!


    這也難怪,畢竟那鬼將已經在自身體內練成了一絲先天陰氣,可供他源源不斷地使用煞氣,江漓漓如何能夠比得過?


    自知不敵,江漓漓便立馬收了刀意,身形躍上半空,又吼道:“吞鬼!”


    白虎在空中以猛虎下山之勢朝著那鬼將撲去,鬼將目光之中露出一絲凝重,拔起長槍,空中舞動,周圍的土石便被其風勢卷起,更是大放自己身上的煞氣,遠遠望去,就隻見這鬼將手中持著一個極大的血色圓盤,將周圍一切都納入在這圓盤之中碾成殘粉。


    白虎已經朝著這鬼將撲下,鬼將大喝一聲,長槍更快地舞動起來,在白虎就要觸碰到自己的一瞬間,猛地甩出自己手中的長槍,便以滾雷之勢直接砸穿了白虎的身軀!


    江漓漓麵色劇變,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將以吞鬼刀意凝結而成的白虎給直接砸碎!


    長槍在空中旋轉呼嘯一周之後重新落入了鬼將的手中,這鬼將又將長槍砸入地麵,不動如山,隻喝道:“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


    江漓漓麵色極為凝重,他一直遇上的敵人都未曾有這等的魄力。這鬼將久經戰場,身上的殺氣已成實質,竟然還將其煉成了自身的氣勢,極為難纏。


    緊緊打量著這鬼將,可也未曾在其身上發現有何破綻,便曉得靠偷襲是根本不能取勝的。便深吸一口氣,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刀,又緩緩虛空朝著那鬼將一刀斬下,念道:“第一刀。”


    這一刀落在眾多陰兵眼裏隻是虛晃一刀而已,比起方才的異彩來根本就無多少奪目之處。可這鬼將眼中卻爆射出精光,竟然哈哈一聲笑,“好刀法,來來來!”


    一道極大的風刃便從江漓漓的身後突兀升起,江漓漓咬緊牙關,反握虎魄刀,以自己背後風風勢推著自己往前疾行!


    “退開!”鬼將衝著自己身後的陰兵暴喝一聲,轉頭亂舞長槍,盡管心中駭然,可竟也一步踏在地上,超前奔去!


    一步落下,鬼將腳下的磚石盡數龜裂!


    兩步踏出,鬼將周身被濃濃的殺念煞氣包裹!


    三步邁去,鬼將身上的殺念凝固成了一個手持長槍的巨大幽冥鬼尊!


    江漓漓悶吼一聲,高高躍起,自上而下一刀朝著這鬼將斬下!


    鬼將目光閃爍,手中長槍經轉一周之後朝著江漓漓高高刺去!


    就在刀口與槍尖相觸的瞬間,鬼將身後的那幽冥鬼尊手中的長槍同樣與江漓漓背後的風刃相交鳴!


    頓時氣浪翻飛,亂石穿空,那密密麻麻的陰兵更是盡數被這股氣浪掀飛有數十步之多!


    虎魄刀放肆錚鳴,長槍放肆呼嘯。


    鬼尊怒吼,風刃卷襲!


    兩者相峙片刻之後,便隻聽見一聲巨大的暴鳴之聲,如滾雷震耳,如山巒傾覆。那鬼尊與風刃齊齊砸碎,而江漓漓則被這股


    力道直接擊中,身形爆射而去,砸在了後方的牆壁之上,吐出一口淤血。


    鬼將同樣也不好受,雖然隻退了五六步,可周身鬼氣繚亂,想必自身的氣息也在這股爆炸之中變得紊亂不堪!


    江漓漓隻覺得胸中一陣沉悶,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江漓漓緩緩站直了身子,又深吸了一口氣,不依不饒地抬起刀,“第二刀!”


    “好好好!”鬼將長聲一笑,對自己紊亂的氣息不管不顧,朝著江漓漓一把甩出自己手中的長槍!


    江漓漓對這鬼將即將刺下的槍尖絲毫不予理會,隻一刀朝著鬼將虛空斬下!


    從未有過雲彩的冥地上空突兀升起了雲氣,純白如仙境渺渺,可其上殺氣十足!


    鬼將又長長一笑,那長槍觸碰到江漓漓周身十步之內後就被濃密的刀意阻攔住,絲毫不得寸進,有如撞上了銅牆鐵壁!


    這長槍便借著反力又朝著鬼將彈回,鬼將抬頭望著那片雲層,竟然高高躍起,在半空之中抓住了那飛回的長槍,直接撞入了那雲彩之中!


    便見那潔白的雲彩之中突兀迸射出斑點猩紅之色,愈來愈多,愈來愈濃,江漓漓瞳孔猛縮!


    便見一道巨大的身形從雲彩之中射出,身上滿是刀痕,就連氣機也弱了不止一層,卻氣勢磅砣,如長天風起,仰麵而歌,豪氣頓生!


    而在他身後,就在他從雲層之中衝出來的一刹那,那雲層猛地化作了雲氣飄散!


    紅白雙色崩裂而走,如天降流光,餘威更是豪奪了數十個陰兵的性命!


    江漓漓麵色駭然,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夠硬抗這第二刀刀意所凝成的雲氣!


    鬼將巨大的身體砸在地麵之上,如鯨入海,虎嘯林,聲勢極大!他再次將這長槍砸入地麵之中,望著麵前僅有自己小腿高的江漓漓,“好刀法!隻不過對我而言,仍舊是差了許多!”


    末了這鬼將就又沉聲道:“我乃龍象境,你為第四山,你不是我的對手!若是有朝一日入龍象,我便是你手下敗將!”


    江漓漓不知這鬼將說這話意欲為何,沉默不語。


    這鬼將突兀猛地一砸自己的胸膛,“吾乃鬼煞泅奪,手中長槍名作崩山破軍槍,還未曾曉得你的姓名!”


    “江漓漓!”江漓漓捂著胸口冷聲回道。


    “今日與你一戰實屬痛快,可城主有令,不得不行,我仍舊是要將你斬殺在這城主府之中!”泅奪忽而一轉話頭,“不過,可你是為一個歹毒小鬼所出賣,本就是極為不公!又有諸多的陰兵攔路,為你不利,吾殺之有愧!你可遁去一炷香,一炷香之後我再且去追殺於你!”


    江漓漓眉頭一挑,仔細看著這泅奪的臉色,想確定他這麽一番話究竟是真是假。


    “大人!不可!”泅奪身邊一個陰兵連忙勸道。


    泅奪大手一揮,“我自有處事之道,你莫要多說!”


    那陰兵尤是勸道:“可城主那邊如何說?”


    “此事不用你多提!”泅奪道:“若是再敢勸半個字,我便殺你祭旗!”


    聽聞這兩人一番對話之後江漓漓便確定了這泅奪所言為真,更何況這龍象境的人物自然有傲氣,如何會出爾反爾?江漓漓便將虎魄刀收回腰間,“一炷香?”


    泅奪一抬手,便有一個陰兵手持一炷長香走出,立在泅奪身前,嫋嫋青煙。那密密麻麻的陰兵又齊整整地讓出了一條路來。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好!”


    說著江漓漓衝著成如是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便緩緩穿過這處狹小的通道,不曾觀望兩側陰兵鬼將的麵色,隻抬頭挺胸,一路朝前!


    從這通道之處穿行而過之後江漓漓才與成如是加快了步子,消失在了拐角處。


    泅奪轉過身來,望著兩人所走的方向默不作聲。此時一個肩上披了一條紅纓的鬼將緩緩走上前來,低聲問道:“大人,這裏無數陰兵,多有城主大人手下的親衛,若是他們。。。。。”


    泅奪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不以為然之色,“就算是他們將此間之時稟告給了城主大人又如何?我既然升了龍象,就已經在這圖獰城之中立地頂天,城主大人還是能夠分得清孰輕孰重!”


    末了泅奪又沉聲道:“可做人做鬼並無不同,處事則應當頂天立地。就算是在這冥地之中也得抬頭卻也看那朗朗乾坤!若是小人行事,便做人做鬼並無不同!”


    聽到泅奪這句話之後這鬼將麵色一變,連忙道:“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哼,有何不能說?”泅奪語氣之中露出一絲鄙意,“我泅奪資質上佳,就算比起那眾人看好的張庭遠來也仍舊甩開他十萬八千裏。可為何他為鬼修我為鬼煞?天大的恩情擺放在我麵前,我如何能夠放任置之?拚著將鬼修之道棄之十萬八千裏,我也要還了這份恩情。拚著做一個永遠不得大道、不見曙光黎明的鬼煞,我也要頂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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