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沒有發生過什麽亂七八糟的怪事兒,整個揚州城中一如既往,該碼頭上做苦力的做苦力,該紅樓中尋樂子的人尋樂子。


    這天江漓漓百無聊賴叼著一根不曉得從哪家的院子裏邊摘下來的月季花蹲在碼頭邊上看著諸位討活路的窮苦漢子背朝天,眼神中滿是譏諷,心道:怪不得是沒有出息的人物,那個手裏拿著鞭子的狗模狗樣的監官衝你一臉惡臉色也不敢還嘴,活該一輩子扛著麻袋過活!


    這會兒來了一個嘴裏頭叼著一根旱煙杆子的中年男人,頭上的帽子歪歪斜斜地戴著,身上武夫式樣的衣服上的扣子也雜亂地扣著,走到江漓漓身邊,往江漓漓臉上吐了一口濃煙。看著江漓漓被這股煙味兒衝得直咳嗽的模樣哈哈大笑,含糊不清地說:“小子,你也是過來討活計的?我看你這細胳膊細腿兒隻怕也是扛不了幾個麻袋!不過看你模樣還算是清秀,倒不如我介紹你去給幾個興趣別致的公子哥兒做個小兔爺?”


    江漓漓惱得不行,站起身來一腳踹在這中年男人的大肚腩上,竟然是將那中年男人踢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罵道:“不識臉麵的狗玩意兒,想來也是一個給人舔屎的貨色,竟然也敢將心思打到老子的臉麵上?”


    那中年男子先是一火,正要對著江漓漓拳腳相加的時候旁邊來了一個穿著灰色布衫的男人扯住了他的衣袖,“誒誒誒,跟一個小孩子急個什麽勁?可別著惱,今兒個的貨可多得很,哪裏還有那閑心?”


    叼著旱煙杆子的中年男人哼哼兩聲,回頭看了看身後灑熱汗的漢子,將手一甩,指著江漓漓的鼻子罵道:“今天算你運氣好,若是再讓我瞧見你一次可不能饒了你!”


    江漓漓自然是不會怕這些狠話,譏笑了一聲,“怎滴?還不敢還手?看來也是一個孬種,家裏頭的婆娘跟誰睡了隻怕也是沒有半點脾氣!”


    那中年男人轉過頭來對先前拉住他的那灰衫男子怪叫了一聲,“老鍾,你瞧瞧他!我都說放他一馬,這毛頭小子竟然還敢罵道我媳婦兒身上來?!”


    說著正要上前討討公道的時候,旁邊一個有些怯意的聲音拉住了他,“大人,這裏還招人麽?”


    中年男人回頭望了一圈,正納悶時瞟見了自己肩膀下方有一個黑乎乎的頭頂,這才發現是一個半大小子站在自己麵前。愣了半響,“你說什麽?”


    那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生得瘦弱,腳上踏著一雙磨得鞋底都平了的布鞋,身上穿的也是縫補過後的布衣,發白,隻是收拾得很幹淨,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的布包,像是行囊。


    這少年又怯生生地問,“大人,你這兒還招人麽?”


    中年男子咂咂嘴,還是沒能回過神,盯著這少年的眼睛看,這少年眼神有些躲閃。又轉過頭來看看江漓漓,江漓漓瞪著眼睛盯著他,這中年男人半響才回道:“你說的是做兔兒爺?”


    還是站在這中年男人身邊的灰衫男子推搡他一把,笑問道:“你是來這碼頭上做苦力活的?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點點頭,“我叫蘇慕。”


    灰衫男子又問道:“你來這兒做什麽苦力?先不說你掙這些錢做什麽,就你這副身子板也扛不起什麽重物啊!“


    那名作蘇慕的少年微微有些怕生,可這會兒卻敢抬起頭硬著氣說:“你別看我生得瘦,我力氣可大得很!”


    叼著旱煙杆子的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煙氣,嗆得蘇慕隻皺眉,哈哈笑著說:“你力氣能有多大,能比得上那些成年做苦力的精壯漢子麽?”


    蘇慕的語氣微微弱了下去,“雖然比不過他們,少扛一些也是能做的!”


    灰衫男子與那中年男子對望了一眼,“那你說你做這些苦力做什麽?不說原因我可不敢要你!若是你被一麻袋貨物壓死了的話我們可倒了天大的黴運!“


    說到這裏這蘇慕眼裏稀微含了一些霧氣,語氣微微哽咽,“我賣苦力換一些盤纏去找我爹!我爹我不要我跟我娘了,前些天我娘生了病,我得去找我爹哪一些藥錢!”


    那灰衫男子咋咋嘴,動了惻隱之心,便道:“那我能應下來,不過這錢還是得明算賬,不能說可憐你就多予你一些銅板。隻是先得說好,你說你氣力大,我信,可若是你受不了了這苦力活兒就得停下來,否則你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可對誰都不好!”


    蘇慕連連點頭,眼神之中滿是驚喜。


    將旱煙杆子在鞋底上磕了磕,那中年男人抱著大肚腩衝著幾個停下來看熱鬧的苦力罵了一嗓子之後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蘇慕,點點頭,“既然老黃都這麽說了,那你就先做吧!若是你死了的話我可不管!”


    “多謝大人!”


    中年男子傲慢地嗯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著在一旁笑著看熱鬧的江漓漓說:“你瞅瞅,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相差怎麽就這麽大?”


    江漓漓呸了一聲,“關你屁事兒?就你話多?莫惹老子,真把我惹惱了擔心我去你婆娘麵前管你叫爹!“


    那中年男子先是有些畏懼,隨後笑道:“你叫一聲我聽聽!”


    江漓漓同樣眉開眼笑,“當真?”


    那中年男子想來也是一個怕老婆的主兒,連連訕笑了一聲,“逗你玩!“也不等江漓漓回話,連忙衝著旁邊那蘇慕說:“現在響午時分,你先找一家小飯館吃完飯再來,免得旁人說我鍾監官不近人情!”


    說完這自稱鍾監官的中年男子叼著旱煙杆子正準備離去,突然又回頭對蘇慕說:“要不要考慮換個活計?兔兒爺掙得錢可比這多,還輕鬆得很!我還擔保你以後拉屎。。”話還沒說完旁邊那被稱作老黃的灰衫男子踢了他一腳,望著滿臉迷茫的蘇慕笑了笑,“等會你來就好了,保管有你一份討錢的路子!”


    “沒勁!”鍾監官嘀咕了兩句朝著幾個偷懶的漢子罵罵咧咧地走開了,旁邊那老黃衝著兩個少年微微點頭之後也緊跟著離開。這邊蘇慕有些不知所措,正準備轉頭離開的時候看見江漓漓正朝著他嘿嘿笑,一時有些局促,拙笨地打了一個招呼。


    江漓漓嘿嘿笑,喊了一聲兔兒爺?


    蘇慕仍是滿臉迷茫,不過也沒問這兔兒爺做何意。


    江漓漓盯著這蘇慕的眼睛看,笑得有些別的意味。那蘇慕原先有些不安,隨後竟然跟著江漓漓一同嘿嘿笑了起來,眼神精明。


    江漓漓站起身,“你是叫蘇慕?”


    蘇慕咂咂嘴,“蘇州的蘇!”


    江漓漓便道:“我叫江漓漓,回龍江的江!”


    便隻是叫了兩碗陽春蔥花麵,江漓漓與蘇慕兩個半大的孩子吃的不亦樂乎。江漓漓就問:“方才聽你說做苦力拿盤纏,去哪兒?”


    蘇慕歪著頭想了想,“挺遠的,我聽一個老夫子說差不多有十萬裏路哩!”


    “十萬裏?”江漓漓掰著手指一時之間沒想清這十萬裏到底有多遠,也不想讓自己對麵坐著的這個少年看出自己不學無術,便故作感歎道:”那還真是遠啊,真他娘得遠!“


    蘇慕咯咯笑。


    江漓漓有些惱了,“你笑個屁!有什麽好笑的?十萬裏路還不遠麽?”


    “挺遠!”


    沒多久一碗陽春麵吃完,叫了一聲老二,便有一個留著大胡子的油膩男子笑嗬嗬地走了過來,“一共十文錢!”


    “你少在我麵前放屁!”江漓漓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上次我和裴長風那個賊小子過來吃的時候才四文錢一碗,怎麽今日就漲價了?“


    這開麵館的胡須男子搓著手裏的的麵粉汙漬,笑得憨厚,“客官,昨天肉價可是漲到了十文錢呢!”


    江漓漓扒拉扒拉碗裏邊的剩湯,又朝著蘇慕嘀咕了兩句,轉過頭來看著這麵店老板一臉怒容,“你放你娘的狗臭屁呢!這麵裏邊有一丁點兒肉絲麽?”


    這麵店老板笑得仍然是憨厚,“你們這麵裏邊自然是沒有肉,可我要吃肉啊!”


    江漓漓目瞪口呆,麵店老板滿眼無辜。


    江漓漓顫抖著手終於從錢袋裏邊掏出幾枚銅板遞給這麵店老板,罵了一聲不得好死的狗玩意兒之後轉身就走。


    蘇慕吱溜喝了一口湯,看見江漓漓走了之後也趕緊跟著走,卻被這麵店老板一把攬住,“等等客官,那人的錢付了,你的錢可還沒付呢!”


    蘇慕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罵罵咧咧離開的江漓漓,咂咂嘴,最後竟然是笑了,嘀咕了一聲這人比我還要精之後挑了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走了。


    麵店老板摸了摸銅板,露出一口大黃牙嘿嘿傻笑。


    快步跟了出去,也沒提起剛才的事兒,蘇慕背著黑色的行囊衝著江漓漓說:“你住在揚州的麽?”


    “不是,住在一個小山村裏的。”


    蘇慕眼睛亮了亮,”山村裏邊好玩不?我以前住在一個小鎮子上,一直都想去山尖看看,可一直沒去!“


    江漓漓搖搖頭,“那有什麽好玩的?無非就隻是幾座山罷了,沒什麽了不起!”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最後兩人就在一個垂柳下邊坐了有些久,蘇慕看了一眼天色,拍了拍屁股,對江漓漓說:“我得去做苦力去了。”


    江漓漓嗤笑了一聲,“做就做唄,還跟我匯報什麽?我攔著你了?”


    嗯了一聲,蘇慕腳步有些輕快,似乎哼上了小曲兒。


    江漓漓眯著眼睛看著這蘇慕的背影,怎麽覺得蘇慕的背怎麽就直不起來呢?莫非是做苦力做多了壓得背都直不起來了?


    想起蘇慕駝著背比自己矮一截的模樣,江漓漓就笑了兩三聲,乘著熏熏的陽光,江漓漓閉上了眼睛,睡得有些沉。


    _______________


    張九齡姍姍來遲,路上瞅見江漓漓正拿著木刀比著一株新柳隨意落下兩三刀,暗暗咂嘴。跟在張九齡身邊的素素快步跑了過來,滿臉怒容,“江狗你可真是閑得很!老張叫你練刀你這是練得什麽把式?肯定沒有正兒八經地練吧!早曉得我就不陪老張去買酒了,就讓你去!”


    江漓漓手裏的刀揮了揮,可也沒挑出什麽花哨的把式,還差些砸到自己的頭,惹得素素笑得有些開心。惱,江漓漓便道:“關你這毛都沒有長齊的小丫頭片子什麽事?況且還不是怪姓張的這個老頭自己事兒多?還非得要去偏僻角落去買酒喝?”說到這裏江漓漓滿臉譏笑,“我方才可是聽說了,一股倒春寒可隻是刮到了揚州邊上,這兒暖和得很,你鐵定是凍成狗了吧!“


    “叫你管!”素素眉毛一挑!


    江漓漓沒理她。


    這會兒張九齡才慢騰騰地走了過來,摸著胡須道:“成了,酒也買了,得早些上路了。”


    江漓漓這會兒有些猶豫,想了想,“等會兒!“


    “有事兒?“張九齡眼神莫名。


    江漓漓轉過頭來看著左麵,左麵這天沒多少行人的小路上慢騰騰走過來一個手裏拿著饅頭啃的少年,是蘇慕。


    循著江漓漓的眼神張九齡看了蘇慕兩眼,挑眉讚歎了一聲,隨後不曉得想到了什麽微微皺眉。


    蘇慕走得慢,江漓漓便喊了一嗓子,“快些會死?”


    蘇慕一愣,望見江漓漓旁邊跟著一老一小,便快步跑了過來衝著張九齡稍稍鞠躬,道了一聲老爺子好。


    素素有些怕生,稍稍往張九齡身後站了兩步,沒說話。


    張九齡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問個錘子你問!“江漓漓不耐煩,一伸手,”還錢!“


    張九齡一愣,這才笑了。


    蘇慕先是朝著張九齡自報了名諱之後才轉頭看著江漓漓,“我哪裏欠了你的錢?”


    江漓漓冷笑道:“昨兒個我去了麵館吃過麵,一碗陽春麵隻是收四文錢!打聽才曉得前天那麵店老板是看你是生人才大著膽子收了五文錢一碗!”


    蘇慕沒理頭緒,突然一驚,瞪大了眼睛問:”那你多給的那一文錢也算是我的?“


    江漓漓理所應當地點點頭。


    ”呸,江狗!你少在這兒糊弄人!“素素這會兒終於說:”我還不曉得你,你們鐵定是各出各錢,這也能算到他的頭上麽?“


    蘇慕又是一愣,滿臉驚訝,實則眼神裏邊帶著一些狡黠,“你騙我,你叫江狗?”


    “你才叫江狗呢!”江漓漓轉頭衝著素素揮了揮拳頭,素素把頭一揚。


    江漓漓哼了一聲,轉頭看著蘇慕,“少廢話行不行?反正都是怪你我才多出了一文錢,你今兒個無論如何可得還給我!”


    蘇慕有些無奈,掏了半天的口袋,卻隻是摸出一個銅板,還是最老舊的那種,這才說:“得等七八天那鍾監官才發工錢,我身上的錢都換了幹糧了,要不你等等?”


    張九齡笑著道:“蘇小子,你可別理他,他就是一個摳門的主兒!”


    “就是,就是!”素素在一旁幫襯。


    沒理會這兩人攪混水,江漓漓斜著眼睛瞟著蘇慕,抖落著腿,意思是你看怎麽辦吧!


    蘇慕猶猶豫豫,“要不先欠著?以後我再還你?”


    “也可以,不過得收利息!”江漓漓答應了,“十天就多算一文!”


    蘇慕啞然,愁眉苦臉道了一聲成。


    這邊還沒有說上幾句話,那邊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蘇小子!吃個饅頭吃一年?快過來搬磚了!“


    “好嘞!”蘇慕高聲應和了一聲,隨後歉意地看了張九齡一眼,道了一聲再會之後趕緊朝著碼頭方向跑去。


    江漓漓遠遠喊了一聲,“這錢你得記著,若是錯了我可饒不了你!“


    蘇慕遠遠揮手。


    張九齡先是覺得好笑,隨後看著蘇慕跑起來有些沉重的腳步皺了皺眉,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蘇慕挎在背上的黑色行囊,終於震驚,嘟囔了幾句有的沒的,拍了拍正在跟江漓漓據理力爭的素素,也沒問這兩個少年是怎麽認識的,就隻是說走了。


    就走唄!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


    原先幾人的位置就在揚州一個小碼頭處,其實還不算是揚州城,就隻是在揚州地界的外圍。這會兒從上午時分一直到傍晚,憑著幾人的腳力實際上走了蠻遠的路程。不說別的,肯定是已經出了揚州地界。


    此刻幾人走在一條荒僻的小道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掏了掏口袋,就隻是掏出來一根紅薯幹!三口做兩口吃完,素素就埋怨道:“老張,咱們這是去哪兒啊?這地兒我怎麽看著瘮得慌?若是遇上了強盜那該怎麽辦?”


    張九齡嗬嗬笑,“隨意走走,就當是見識見識風土人情,繁華景象也好,如果路上能遇上幾個強盜的話那就再好不過,順帶還能給江小子練練手!”


    “可若是江狗打不過呢?”


    “打不過咱們就跑唄!“張九齡不以為意。


    說到這兒素素倒是真有一些害怕,”咱們哪裏跑得過強盜?“


    這會兒江漓漓插了一句嘴,“那又有什麽?人家強盜還能抓你回去做壓寨夫人不成?做強盜的眼可不瞎!”


    張九齡點點頭,煞有介事!


    “江狗!你跟誰倆呢?“素素原本就窩火,被江漓漓這麽一說更是沒忍住,“若是遇上了強盜第一個砍死的就是你!”


    江漓漓懶得給她吵,就沒回話。素素隻以為江漓漓難得地服軟,臉上泛起了笑意,心裏頭的懼意也散去了一大半,轉頭看著張九齡,“老張,到底去哪兒啊!你總說隨意走走,可也得有一個目的地不是?”


    張九齡摸著山羊胡子想了想,“那就去洛陽吧,路上還能經過平沙,一舉兩得!“


    “洛陽?那得多遠?我真是走不動了!”


    眼神促狹,張九齡瞥了埋頭趕路的江漓漓一眼,便道:”既然走不動了你就叫江漓漓去背你啊!“


    江漓漓麵無表情地說:“得了吧,我可背不動每頓能吃四碗大米飯的女人!”


    “江狗,你什麽意思?”素素惱了,“你是說我胖?有你這麽說姑娘的麽?活該一輩子沒人喜歡!”


    “我沒人喜歡不打緊,花錢也能買到一兩個媳婦,可一頓能吃四五碗大米飯的女人還真是嫁不出去!”


    “哪裏有五碗?哪裏有五碗!哪裏有五碗!!!捏著鼻子說渾話你丟不丟人?”


    “嗤~~~”


    張九齡聽著這兩人吵嘴就樂得很,也不想著說是不是自家孫女兒吃了虧,遠遠瞧見了一個客棧,便道:“加緊走兩步,等會咱們就在哪家客棧過夜!”


    一聽這話,素素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捂著早就饑腸轆轆的肚子,走路都快了幾步,“你們兩個怎麽走這麽慢?就不能快一些?”


    “飯桶!”


    “江狗!你說誰呢!“


    ——————


    這家客棧隻是坐落在一個小村落上,原本在村子裏邊開一家客棧是掙不了錢的,可架不住這地域左臨揚州右靠蘇州,雖然偏僻,可或多或少也會有幾個行人經過,若是遇上了商隊那就更是一大筆買賣!


    直到天色微暮幾人才趕到了這個小村子,素素上氣不接下氣,“這怎麽回事兒?看著這客棧的旗子就沒多遠,怎麽就走了這麽久?累死我了!“


    張九齡倒是沒有看出什麽疲累,就隻是嗬嗬笑,“叫你多讀些書你又不聽,這會兒別家的千金小姐都會說”望山跑死馬“這句典故,到時候你怎麽比得過別人?你這丫頭也忒懶了一些!”


    素素眼睛一瞪,“怎麽滴?我懶怎麽了?你敢不要我?”


    “要要要!”張九齡無奈,連忙換過話題,“快先去客棧吧,等會沒得住宿的房間那可就糟得很!”


    素素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頭,迎麵撞上了一個彪形大漢,差點一屁股栽倒在地,抬起頭來看著那漢子滿臉的橫肉,怕得要死,連忙小跑回來躲在了張九齡的身後。


    那漢子揉揉臉,甕聲甕氣地說:”怎麽?我生得就這麽難看?“


    張九齡抱拳笑道:“這位壯士莫怪,我這孫女兒怕生得很,無意叨擾。”


    漢子看了看張九齡身上的鼓囊的行囊,“你們是趕路人?那可糟了,這會兒客棧可沒有房間供你們過夜。“


    張九齡微微皺眉,“所為何事?”


    半天才弄明白這“所為何事”四個字的意思,漢子埋怨了一句之後回道:“俺們商隊人挺多,這會兒隻怕是已經將那間客棧占滿了,說不得隻能空出一個雜間來。”


    素素聽到這話兒在張九齡身後嘀咕了一句我可不願住雜間,可卻被耳目靈敏的漢子聽在耳裏。這漢子稍稍向左移了兩步看著素素,素素連忙往張九齡的右邊躲了兩步。漢子又移回來,素素又趕緊躲回去,如此反複,半響之後惹得素素惱了,“你有病吧!”


    漢子哈哈大笑,“你這女娃兒有趣得緊,老子看你順眼,我一句話,保管給你們空出一件客房來!”


    “兩間!”素素順著杆子往上爬,可是看到那漢子的眼神又虛了,低聲指著江漓漓說:”我可不願意跟他睡一間房!“


    這大漢才注意到站在張九齡身邊這個背著木刀的清瘦少年,喲了一聲,“還背著木刀?真刀見過沒?”


    “你他娘地說了半天到底給不給我讓房間?怎麽跟個娘們一樣墨跡?我看你胯下的玩意兒還沒有娃娃大!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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