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生,你家還有其他人在嗎?”跟著陽生來到他家裏,我一進門就發現鞋櫃上堆成山的各種款式的鞋子,嚇得連忙拉住他的衣服小聲問。


    “哦,我爸媽要晚上才會回來,放心吧,現在家裏沒有人。”陽生回過頭說,嘴邊再一次綻放出小雛菊般的笑容。


    “可是他們還是會回來啊!不行,我還是先走了,被他們看到的話我要怎麽解釋我的身份啊?”我回過頭就想跑,卻被陽生一把拉住了。


    “小柚,你忘記你可以把自己變小了嗎?我偷偷把你藏在我的房間裏,沒有人會發現的。”陽生耐心地解釋,他的眼神那麽堅定,讓我慌亂的心再次平複下來。


    “對哦,我差點忘了。不過這樣會不會很麻煩你?”我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能幫小柚的忙我開心都來不及呢,怎麽會覺得麻煩?”陽生的眼神又變得深沉,讓我的心再次忍不住泛起漣漪。


    陽生為什麽要這樣說?難道他對我……


    不可能的!我跟陽生才認識多久啊!況且他也知道我的身份,怎麽會對我有別的想法呢?雖然以前我做任務的時候也見過主人對喜歡的女生露出過那樣熾烈的目光,但是陽生應該隻是熱情了一點點吧!


    帶著不是很確定的想法,我跟著陽生走進了他的房間。他的房間有點亂,牆上貼滿了nba球星的海報,地上也到處散放著雜誌和課本,和夏樹那幹淨整潔的房間真是有天壤之別啊!


    “小柚,你是不是覺得我家很髒?其實平時不是這樣的……”陽生的臉在看到房間的瞬間變得慘白,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嗬嗬,我也來幫忙吧。其實還好啦,我的上上個主人的家那才叫亂呢,我曾經在他家的冰箱裏找到放了一年的牛肉!”我體貼地化解陽生的尷尬。


    “哈哈哈,是嗎?那我家還算好,我媽隻在冰箱裏找到放了半年的牛肉哦!”陽生說完就立刻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打量我。


    我極力忍住想要暈倒的衝動,衝他揚起一個僵硬的笑容。其實那個一年的牛肉事件是我亂說的,哪知道陽生家真的有這種事啊!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努力幫陽生打掃好了房間。好不容易把房間整理幹淨了,他突然湊到我麵前,獻寶似的遞過來一個籃子:“小柚,我剛剛在床底下找到的,還不錯吧!以後你就睡在這裏麵吧!”


    睡在籃子裏麵?我仔細看了看,這個籃子好像真的跟床有點像耶,裏麵還鋪了一層棉布,就像專門用來睡覺的床一樣。


    “以前貝貝住在我家的時候就是睡在這裏麵的,它可喜歡啦。”陽生得意地炫耀著。


    “貝貝是誰啊?你們家的小孩嗎?”我疑惑了,陽生的家窮到連搖籃都買不起嗎?隻能讓小孩子睡在竹籃裏麵啊。


    “不是啊,貝貝是我以前養的小狗,不過現在送人了。”陽生有些惆悵地說。


    小狗……


    原來這個籃子是狗窩啊,我堂堂精靈世界最美麗可愛的菠蘿精靈柚葉已經淪落到要睡狗窩了嗎?


    “怎麽,小柚不喜歡嗎?”陽生受傷地望著我。


    “沒……沒有啊,我很喜歡的!”我連連擺手。換了夏樹讓我睡狗窩,我一定以為他是故意整我,可現在站在麵前的是陽生啊,陽生肯定是真心覺得,呃,那個狗窩很適合我。


    哎呀,怎麽又想到夏樹了?似乎隻要一觸及這個名字,我的心就抽痛著。


    “太好了,小柚,你就先住在這裏吧,我保證你一定會住得很舒服的。”


    麵對異常興奮的陽生,我的嘴角扯出一抹不安的笑容。我真的可以在陽生家裏安心住下去嗎?不去管夏樹對我的怒意,不去想米烈的咒語和美月的陰謀,我真的可以嗎?住在陽生家裏,隻是在逃避所有的困難而已……


    我靠在陽台上望著外麵,耀眼的陽光離我更近了,溫和的光芒灑在我的身上。我遙遙地望著遠方的摩天輪,各種色彩在我的眼前掠過,我的內心卻依然像被什麽東西堵著,久久不能平複。


    我果然逃避不了的。隻要安靜下來,我就會想到夏樹的臉。他對我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和他偶爾表露出來的溫情,都讓我無法忘懷,讓我對他的感情也變得無比複雜,不知道是該生他的氣還是該感謝他。


    我難以形容心裏的這種滋味,隻能夠抿了抿雙唇,滋潤著已經幹裂的嘴唇轉過身。剛轉過身,就被身後靜靜站著的陽生嚇了一跳:“你怎麽在我身後都不叫一聲?”


    “我看你不知道想什麽入迷了,叫了你幾聲都沒有回應,就不好再打擾你了。”陽生看著我的目光帶著一絲複雜,他的聲音很輕,好像真的像他話中說的那樣怕打擾到我。


    我搖了搖頭,目光微微垂下看著地麵,聲音低低的:“我怕我離開了夏樹,他又會去找美月。上次你也看到了,是美月讓米烈用法術控製夏樹的。這種法術對人類有反噬能力,今天早上夏樹一直頭疼,我怕他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的左手緊緊握住右手的手指,仿佛這樣,就能夠給自己一些力量。可是無論如何,我的內心還是被自責給淹沒了。


    陽生的手輕輕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揉了揉我短短的頭發,輕聲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聲音也有些意味深長:“小柚,這不能夠怪你,你已經盡力了,隻是夏樹不懂你的一番苦心。你相信我,以後他一定會明白的。我喜歡那個有著快樂笑容的你,那個對自己和世界都充滿了信心的你。”他忽然收回了手,從運動服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熟悉的東西放在我麵前,然後拉過我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輕輕合攏我的手指,“這是你送給我的胸針,謝謝你給了我勇氣和力量,改變了我的命運。現在我把這枚胸針還給你,希望它能夠再次給你帶來好運。”


    我的手緊緊地握住那枚胸針,手指被胸針硌得生疼,卻總抵不過內心的疼痛。當我再一次抬起頭看著陽生的時候,卻有些無法麵對他目光裏的光芒。


    “謝謝你。我會……努力的!”看著他對我充滿信心的模樣,雖然內心還是不夠堅定,但我努力地點點頭,“我不會讓夏樹有事的。”


    “嗯,這樣想就好。”聽完我的話,他的嘴邊終於出現了一絲柔和的笑容,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拉著我走進了房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隻要我能夠做到,都會幫你的。”


    “我已經麻煩你這麽多了……”


    “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啊。而且你以前也幫了我很大的忙。更何況,夏樹也是我的朋友。現在朋友有事,我總不能夠坐視不管吧!”


    “陽生,你真的是好人。”我忽然停下來看著他,心裏一陣感動。


    為什麽陽生對所有人都這麽好呢?我忍不住感歎。


    我望著他帥氣的臉頰,剛才那句話說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上也泛出了一絲紅暈。他摸了摸後腦勺,幹幹地笑了兩聲。


    “我知道我現在和夏樹決裂了,一時之間肯定是不能回家,而且也不可能去見他。隻有麻煩你在學校裏多觀察他,看看他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還有,提醒他離美月遠一些,我害怕他頭痛越來越嚴重。”一想到今天早上夏樹頭痛欲裂的模樣,我的眼眶就酸酸的,感覺有什麽東西想要湧出來一般。


    陽生點了點頭:“這是肯定的。我會時時刻刻跟在他的身邊,這一點你放心。至於美月……如果要去強硬地幹涉可能會有些困難。”他的臉上泛出一絲難色,“不過我會盡力的。”


    “嗯!”我點了點頭,在一旁的床上坐了下來。陽生的話讓我稍微放鬆了一些,可內心的不安卻仍然像蔓藤一般縈繞心頭。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我在陽生家裏也住了好幾天了。陽生每天從學校裏回來都會帶給我夏樹的消息,讓我驚訝的是,陽生說夏樹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個性,和美月之間也漸漸地疏遠了。


    這應該是好消息吧。雖然我難以忍受那個經常罵我是笨蒼蠅的夏樹,可是比起夏樹受到控製後奇怪的脾氣,我還是寧願他恢複到以前的他。


    恢複了正常的他有沒有想過要來找我呢?或者那天他跟我吵架的時候並沒有被法術控製,他是真的很討厭我,想趕我走!


    我一邊幫陽生收拾東西,一邊在腦子裏胡思亂想。陽生的父母還沒有回家,所以我維持著人類的大小。


    “陽生,那個,夏樹在學校裏有沒有提到過我啊?”終於,我忍不住詢問陽生。


    陽生愣了一下,躲閃著我的目光開口:“有啊。我覺得他應該也後悔了,這幾天他一直在歎氣呢,而且總是看著女生們書包上掛的玩偶出神,一定是在想你!”


    “陽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不會撒謊啊?”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夏樹那麽喜歡把心思藏起來的一個人,怎麽會盯著女生的玩偶看?太不像他的個性了。你不用安慰我了,他根本就沒有提到過我對嗎?”


    我心酸地低下頭,不讓陽生看到我泫然欲泣的臉。


    “對不起,小柚,我不是故意撒謊的。我……我隻是想安慰你!”陽生連忙緊張地跟我道歉,然後咬了咬牙告訴我,“夏樹真是太冷血了!居然一點兒也沒有後悔的樣子,而且還比以前更加冷漠,更加囂張,連我跟他說話都不理。”


    是嗎?囂張,冷漠,這才是夏樹刻意給人的印象才對啊。看來他真的已經恢複了。算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夏樹那麽討厭我,我離開了,他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後悔呢?


    可是心頭的失望還是讓我喘不過氣來,最後一點希望之火也被澆滅了。


    “小柚,你別傷心了。我還有件事想跟你說呢。”陽生故意轉移話題,“今天我在學校裏的時候突然看見夏樹頭很痛的樣子,正想問他要不要幫忙,卻見他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又好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咒語的反噬,想問問你。”


    頭痛……


    他剛說出這兩個字,就已經撥動了我的心弦,讓我的神經處於緊繃狀態。唉,即使夏樹拋棄了我,我也還是不忍心看到他受到任何傷害。


    我的內心一陣攪動,似乎有種疼痛的感覺。


    “還有其他的嗎?”為了不錯過陽生的話,我緊張地看著他,卻見他搖了搖頭。


    “其他的……還是那個樣子。夏樹基本上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模樣,和美月之間已經完全沒有了關係。”


    我點了點頭,卻覺得這一切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


    “陽生,我要再去找一次米烈,這回我要跟他說清楚!”我斬釘截鐵地對陽生說。


    “小柚,為什麽突然這樣說?”陽生很詫異。


    “剛剛知道夏樹放棄了我時,我以為我會很生他的氣,可是聽到他頭痛的消息,我卻比任何人都緊張。我想我明白了,不管他對我怎麽樣,我都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我隻要想著怎麽幫他就好,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我像是突然間想通了,頭腦裏紛亂的思緒全都消失,隻剩下一個念頭:我是夏樹的許願精靈,所以我要幫他擺脫魔咒!


    “小柚,你終於振作起來了!”陽生欣慰地看著我,用笑容支持我的決定。


    我對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用法術感應米烈的位置,伸出手在胸口前的空氣中畫了一個十字架,悄悄念了一個咒語,在陽生的麵前消失了。


    再次睜開眼睛,我已經來到了美月家的窗外。這個時候美月一定在家,為了不讓她發現,我特意恢複了精靈的身體。


    正當我準備像上次那樣去桌子上看米烈是否在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陣爭吵的聲音,是美月在說話。我能夠很明顯地聽出美月的聲音中帶著怒氣,絲毫沒有平常嬌滴滴的做作。


    我悄悄飛了出去,趁他們不注意,躲在了床邊的一個角落裏偷偷看著他們。


    米烈已經變成了正常人的大小,站在美月的對麵靠在桌子上,雙手撐著桌子,目光沒有看美月,而是盯著其他地方,帶著一絲不屑和玩世不恭的嘲諷笑容。


    美月一臉怒氣,畫濃妝的臉也因此有些變形了。她的手緊緊地捏住裙子的邊角,正質問著米烈。


    “為什麽夏樹又恢複成以前那個樣子了?你不是會什麽法術嗎?不是可以控製人嗎?怎麽會又成這個樣子了?你知不知道夏樹現在又不理我了,我是你的主人,你應該全力以赴地幫我,法術怎麽可以失靈?”


    我被美月身上散發出來的怒火一震,不禁縮了縮身子,怯怯地望著他們。


    本來今天隻是想來找米烈對峙的,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種事情。看著美月的目光,我忽然想到,說不定能從美月的話裏聽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我一邊祈禱,一邊繼續看著他們。


    隻見米烈目光微微移了移,上下打量著美月,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你真的是我的主人嗎?這隻是他們決定的,我並不把你當成我的主人。”他諷刺地抬了抬眉,不屑一顧地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你以為法術就是萬能的嗎?法術隻能夠控製人的思想,不能夠控製人的心。如果有一種力量會使這個人的心裏對法術有很強的排斥感,那麽法術自然就可以解除了。”


    排斥感?解除?


    原來法術除了米烈,自己也可以解除嗎?


    那排斥感……


    我收回了目光,背靠著牆想著。聽了陽生的話,看見美月的反應,我終於確信夏樹這幾天已經恢複很多了。難道他心裏已經有什麽東西可以使他對法術產生排斥感了嗎?那會是什麽?


    這時,美月再次開口:“是什麽力量讓夏樹出現排斥的?你去給我找出來!”


    “哼,愚蠢的人類。我對夏樹下的咒語是讓他愛上你,這股排斥的力量當然就是他有真心喜歡的人啊。關於這個人,憑你的手段難道還找不到?”


    米烈的話頓時解開了我的疑問。我望著潔白的牆壁,忽然想到了以前聽大人們說的一句話叫:真愛的力量是無限的。這麽說,是因為夏樹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法術的力量也漸漸變弱了。這個人說不定能解開夏樹身上的咒語!


    不過那個人是誰呢?夏樹現在喜歡的人……


    難道是她?


    我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是上一次打電話來的那個叫瑞穗的女生。如果沒記錯的話,陽生似乎也提到過她,說她是夏樹的初戀女友,而且最近已經回國了。那是不是夏樹想起了自己對瑞穗的感情,所以才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對,我要幫助夏樹,讓他和瑞穗見麵,讓他們重新在一起。這樣夏樹就會得到徹底的拯救了!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夏樹對瑞穗的感情,我的心裏有些刺痛的感覺,就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嗬嗬,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夏樹又不是屬於我的,況且,他已經不要我了……


    我甩甩頭,趕走腦袋裏所有消極的想法,恨不得立刻回去告訴陽生這個好消息。這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像是美月朝我這邊走來,我嚇得連忙使出一個咒語,從美月家離開。


    不過奇怪的是,當我睜開眼睛時,居然沒有看見陽生熟悉的房間,而是出現在夏樹家的窗外!


    我對著眼前的陽台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好像剛才情急之下我念錯了咒語,回到了我最想回到的地方!


    天知道我有多想回來看看,多想回到我的芭比娃娃豪華別墅裏。我不是嫌貝貝那個窩不舒服啦,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已經把夏樹的家當成自己的家了,再次站在這裏,我有種終於回到家的滿足感。


    對了!我可以偷偷溜進去看看啊,反正我把自己變小了,夏樹也不一定會發現我。這樣一想,我悄悄從窗戶裏飛了進去。


    天哪!這是夏樹的家嗎?我是不是走錯了?


    一看到房間裏的情形,我就被嚇了一跳,連忙又飛出來看了看,確定沒有錯,才再一次狐疑地飛進去。


    我不過離開了一個星期,怎麽家裏就變了這麽多?上次被他逼著收起來的蕾絲裝飾品全部被重新拿了出來,連地上都鋪著地毯。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仍舊放在電視機櫃旁邊的豪華別墅,連忙飛過去往裏麵一看。


    太神奇了,連別墅裏的房間也都被掛滿了蕾絲裝飾品。我站在小小的玩具房間裏,忍不住淚流滿麵。這一切都是為我做的嗎?夏樹是為了我才把整個房間都掛滿蕾絲的嗎?


    笨蛋,這還用說嗎?夏樹那麽討厭我破壞家裏的布置,現在卻把房間裝飾得比我當初擺弄的還要鮮豔,不是為了我還是為了誰呢?原來不是隻有我在想他,他也在擔心著我,他還沒有放棄我!想到這裏,我的心裏頓時湧上一股暖流。


    既然夏樹擔心我,那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呢?如果不是我偷偷溜回家來看他,豈不是到現在我還以為他不肯原諒我嗎?


    這時我突然發現,家裏不但掛滿了蕾絲裝飾品,客廳的餐桌上還放滿了一盤又一盤樣色很好的菜。我有些疑惑地變大了身體跑去打開冰箱,同樣驚訝地看見裏麵堆滿了各種菜肴。


    還不僅這些,家裏的地板被拖得幹幹淨淨,甚至到了發亮的地步。就連天花板都一塵不染,也不知道夏樹花了多少時間才把家裏打掃得這麽幹淨。


    這一幕怎麽總感覺那麽熟悉?記得上次我暈倒的時候,夏樹也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讓我吃,而且當時他也在拚命做家務。還有瑞穗打電話來的那次,他明明應該很激動才對,卻也隻是躲起來默默地做飯。難道說,夏樹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會以做家務來發泄嗎?好像的確是這樣,他總是把自己的心情故意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就像平時他明明關心我,卻要故意對我凶來掩飾一樣。


    我為什麽一直沒有發覺呢?夏樹隻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內心而已啊!我居然跟他生氣,認為他不關心我,可是我從來沒有體諒過他。那次我暈倒,他因為擔心我而做了一桌子的菜,我居然還以為他是故意整我,我真是太笨了!


    無限的內疚和感動糾纏著我的心,在不經意打碎了夏樹堅硬的保護殼後,我有些害怕再次接觸他,害怕一不小心就弄傷那保護殼後敏感的心。可是我又忍不住想立刻看見他,跟他道歉。


    就在我在自己矛盾的想法中煎熬時,門口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我驚慌地跑到客廳,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在了我的眼裏。夏樹正背對著我換鞋子,身影更加消瘦了。他換好鞋子以後放下書包轉過頭,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忽然凝滯了。


    他墨黑色的眼瞳在我的身上遊移著,最後停在了我的臉上,眼裏帶著複雜的神情,但是更多的是欣喜。我惶恐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卻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我的麵前,每一步都走得很沉,走到我麵前的時候忽然伸出手把我緊緊地抱住了,那力道讓我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柚葉,你終於回來了!”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下意識地慢慢抬起手抱住他,試圖帶給他安慰。可是被安慰的人似乎是我,柔軟的懷抱,沉穩的心跳,讓我心底那個不安的大洞迅速地填滿了。我終於安心地閉上眼睛,像是來到了一個夢幻的天堂。


    “柚葉,你這段時間跑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夏樹突然離開我的懷抱,緊張地問我。


    “對不起,夏樹,我讓你擔心了。我這幾天一直住在陽生家裏,他很照顧我。你放心,我沒事的。”看著他擔憂的眼神,我內疚地道歉。


    “陽生?原來是他。我早該猜到的,你在這裏認識的人就隻有他了,也隻能去找他。那小子居然不告訴我。”夏樹忍不住抱怨。


    “對不起,夏樹,是我不讓他說的。我太懦弱了,害怕你知道我在他家裏也不來找我。而你如果不知道,至少我還可以抱有一絲幻想。都怪我,不然你也不會為我擔心這麽久。”


    “你也知道我為你擔心嗎?我不就是生氣罵了你兩句,居然學別人離家出走!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都快急瘋了!”夏樹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衝我大喊。


    我有些詫異。要知道,陽生還為夏樹這幾天表現得太冷靜而為我抱不平呢,沒想到夏樹的心裏一直在為我著急,他也太會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了。


    不過,現在夏樹坦白地對我說出來,我真的好感動哦。我忍不住嗬嗬地笑了。


    “你又在想什麽?笑得那麽白癡。”夏樹摸了摸我的頭,眼神很鄙視。


    “嗬嗬,我隻是很高興啊,終於可以回家了,就連聽到夏樹罵我,我也很高興耶。夏樹,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經過這一次我才知道,我有多喜歡這個家,所以格外珍惜地看著夏樹。


    夏樹的目光因為我的話一凜,然後漸漸變得柔和:


    “好,我們再也不吵架了。這幾天我也很不好過,我的生活都快被你弄得天翻地覆了。我明明應該每天早上和美月通電話,放學後和她去約會才對,畢竟我喜歡她,可是我總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一直思念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想到這個人我就很難過,有時候又會覺得快樂,甚至突然笑出聲來。你明白那種像是要把人的腦袋劈成兩半的心情嗎?”


    “夏樹,你是不是因為這樣經常頭痛?”聽了他的話,我突然警覺起來。


    夏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每次我想到那個人時,都看不清她的樣子,就像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直阻擋著我。我越是想看清她,離她就越遠。”說到這裏,夏樹突然撫上我的臉,眼睛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深情,“直到今天看見你,剛才我看見你出現的時候,心裏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欣喜,很激動也很衝動,就跟每次想到腦海中那個人一樣。”


    “夏樹……”我好像被他深情的注視蠱惑了,再次順從地跌進他的懷抱裏。


    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美好。可是我知道,夏樹的溫柔不是給我的,而是給他腦海中的那個人影。而那個人影,是瑞穗。沒錯,瑞穗才是夏樹喜歡的人。自從得知她回國的事以後,夏樹就不再受咒語的控製。但咒語還是在發揮著作用,阻止夏樹想起她的樣子。


    夏樹隻是把我當成瑞穗了,才會對我這麽溫柔,否則以他的個性,就算真的擔心我,也一定會說著口不對心的話。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怎麽了,想自私地暫時借用瑞穗的身份,暫時不跟他吵架,享受他少見的溫柔。


    就在我沉溺在不屬於我的溫柔裏時,夏樹的身體突然變得有些僵硬。他的雙手漸漸鬆開了我,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抱住頭,深深地埋下去,讓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的痛苦。


    “夏樹,你怎麽了?”


    我的心裏一陣著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聽見他喉嚨裏溢出一個聲音:“痛……”


    “哪裏哪裏?是頭嗎?”


    夏樹難受地點了點頭,他的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緊緊咬著牙關,脖子因為用力的緣故而浮起青筋。看到他這麽痛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撲過去,把夏樹抱在懷裏,安慰著他。直到他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在疼痛中陷入昏迷。


    我徹底從美夢中驚醒了!夏樹身上的咒語還沒有解除,我怎麽能這樣就滿足了呢?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我不應該沉迷在夏樹的溫柔中,而應該安排他和瑞穗見麵,喚醒他對瑞穗的愛,用來抵擋米烈的咒語。雖然夏樹的溫柔不會再屬於我,雖然想到要撮合他們,我還是有種難受的陌生情緒,但我是精靈世界最美麗可愛的菠蘿精靈柚葉,幫助主人獲得幸福才是我的工作,而主人的幸福才是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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