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一聲,一塊鐵板翻落而下,閉死了那條縫隙,李煥然吃驚一震,再張目望


    去,視線已被切斷。


    他急聲呼喚:“師父!師父!”


    猛然一指,向那鐵板戳去,他這幾年來,得西令羅驥悉心教導,功力大進,已非當初吳


    下阿蒙。這一指之力,足可洞金穿石,但是落在那鐵板上,竟是一動也不動,未能戳穿分


    毫,由此可見一切都在對方算中。


    李煥然廢然一歎,歎聲中隱隱聽得隔壁房中有人罵道:“現在就叫你看看遭報的是


    誰?”


    接著一聲淒厲慘號,透過縫隙,擊在李煥然心頭上。


    李煥然心痛如絞,一掌一掌,劈在鐵壁上,狂呼道:“你們這些賊子,把我師父怎麽


    了,住手!住手!”


    他呼叫的聲音越大,隔壁傳來的淒曆之聲也越慘,他想止住那慘無人道的虐待行為,殊


    不知人家正是以此摧毀他的精神堤防。


    他叫得聲嘶力竭,隔壁房中也隻剩了氣如遊絲般的呻吟。


    也不知在什麽時候,那條縫隙又開啟了些許,是以隔房中微弱的呻吟之聲,仍能聲聲傳


    入他的耳內。


    他滿腦之中,盡是恩師受苦受難的幻景,滿耳之內,盡是恩師以最大忍耐力而無以克製


    的呻吟慘號。


    他哪知金瑛姑娘也因恩師的被折磨,承受不住心靈上的負荷,昏倒在桌上了。


    更不知有人偷偷進來,移去了他的愛妻金瑛和愛子小英英。


    直到另一邊房中,發出一聲驚呼:“大哥,你在哪裏:”


    他才一震,發覺房內不見了愛妻愛子。


    但另一邊壁上,又現出一條縫隙,金瑛的聲音,便從那條縫隙之中傳了過來“大哥!大


    哥!你在哪裏啊!”


    李煥然猛地撲過夫,就目一瞧。


    隻見金瑛一臉驚急之色,站在方桌旁邊,而愛子卻安安靜靜地睡在桌上。


    敢情,隔壁那間房子的陳設,與這一間完全一樣,怪不得金瑛一臉驚急之色,竟不知已


    被別人替她換了一間房間。


    李煥然叫了一聲:“瑛妹……”


    金瑛聞聲發現了那條縫隙,一聲:“大哥戶一聲,一塊鐵板殘酷地落下,颶尺天涯,再


    不可及。


    李煥然雙掌一翻,滿腔憤怒一齊發泄在鐵壁之上,“嘭!嘭!


    嘭!……“一口氣擊了七掌之多。


    屋頂上飄下一聲陰笑道:“老弟,你覺得辛苦麽?等會兒,又哪來精神欣賞嫂夫人的美


    妙歌喉呀!”看來下一步,就要對付他的愛妻和愛子了。


    李煥然恍然而悟,仰天慘笑道:“說吧!你們到底想知道些什麽?”


    胡大剛笑道:“老弟,你並不笨嘛!”


    李煥然道:“你們放了我師父再說。”


    胡大剛道:“你倒會漫天要價,放了你師父,你要是不說呢?”


    李煥然道:“我還有妻兒在你們手中,難道抵不過我垂死的恩師麽?”


    胡大剛“嘿!嘿!”笑道:“老實告訴你,今天可沒有你討價的餘地,我已經想好了對


    付你的辦法,不怕你不有問必答。”


    李煥然冷笑道:“隻怕未必!”


    胡大剛陰笑道:“你不要把話說得大滿,你且聽聽我的辦法,再給我答複好了。”一


    頓,厲聲接道:“你小心了,在我問你話時,你一句話不答,或者不盡不實,我便拿你師父


    開刀砍下一股,分解了你師父後,接著就是你那個小雜種,然後,是你那心愛的老婆,假使


    你真能看著他們肢離魂斷,而死硬到底的話,我就服了你了。”


    李煥然全身一顫道:“你…你……”


    胡大剛獰笑道:“你準備好了,我要問了。”


    李煥然吼道:“你真是無恥極了!”


    胡大剛冷冷地道:“史莒到‘聞莊’找誰來的?”


    李煥然可真怕胡大剛心黑手辣,一言不合,就拿他師父西令羅驥開刀,沒奈何愁眉苦臉


    道:“他是來找我師父的。”


    “找你師父何事。”


    李煥然避重就輕道:“他要告訴我師父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


    “他說‘紫府神宮’進犯中原之心,死灰複燃,希望家師能號召中原武林團結一致,共


    禦外侮。”


    胡大剛道:“他沒打聽他母親的下落?”


    李煥然道:“他問過了。”


    胡大剛道:“你告訴他了?”


    李煥然搖頭道:“我根不就不如道,何從告訴起?”


    胡大剛道:“你不說實話了,現在砍你師父左腿。”


    李煥然求告道:“不!不!請你不要這樣,我……我真的不知道。’。


    胡大剛不再答理,隻聽他喝聲道:“打開展望孔,好教李大俠親自證實我們不是虛聲恫


    嚇。”


    那條縫隙上的鐵板移開了,李煥然伏在縫隙上,果然看見一人。握著一把寒芒閃閃的大


    刀,離舉過頂,作勢欲砍。


    李煥然大喝一聲,道:“住手!不要傷了我師父,我說了。”


    胡大剛陰森森地道:“隻可惜你說得太遲了,待我砍下你師父右腿後,咱們再從頭問起


    吧!”


    隨之,一向冷喝:“砍!……”


    李煥然閉起雙目,一聲大號,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後倒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前住衡山官道


    上,輕裝疾行著三條人影。


    衡嶽二友楊誌清與潘雲華當前開道,史威一襲儒衫,瀟灑絕倫地走在他們二人之後,他


    臉上一時隱現著陰森森的微笑。


    行行複行行,聞名三湘的聞莊,已是遙遙在望。


    史威朗目射閃,兩道的電似的精光,卻是隻向道路二旁掃來掃去,似乎充全不注意即將


    到達的聞莊。


    他期待的終於來了,就當他走過一叢矮樹時,一道白光從矮樹後麵直向他飛來。


    那道白光來勢極緩,毫無破空之聲,所以沒有驚動衡山二友,就到了史威手中。


    史威以迅快的手法張開手心一瞧,原來是一張小紙片,隻見上麵寫著:“幸不辱命!”


    四個字。


    史威微一笑,手掌一收,已把那張紙條捏成粉末,灑落身後,他盡管暗暗得意,外表仍


    安祥如一,不露形色。


    三人到了聞莊門首,史威微微一歎,道:“唉!一座偌大的聞莊,想不到如今竟是落得


    如此淒涼!”是感慨也是惋惜,而且更充滿了感情。


    衡嶽二友迷惑的互望了一眼,大步向莊內走去。


    他們二人自發現史威隱私被脅從以來,雖說為勢所迫,但主要的還是想相行事,引導史


    威脫出迷途,以保持南刀史烈的一生名譽。


    他們這二位江湖高手,愚誠討嘉,隻是遠非史威的敵手,他們的心意,早就被史威猜個


    正著。


    史威乃是天生奸雄丕子,麵上表情,千變萬化,他的為人,哪能讓衡嶽二友看得透,幾


    天相處下來,反而把衡嶽二友弄糊塗了。


    隻因這些日子來,史威為人行事,不僅可圈可點,沒有絲毫邪惡氣習,就是心性之純


    潔,也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哪裏是一個深入迷途之人?史威絕口不再提“玉麵尊者”與“護法”的關係,隻把他們


    當作二位盟叔尊敬看待。


    他倆迷惘中,總想史威能稍作解釋,消除疑念,便可心安理得了。


    哪知,每當他們口風之中微一吐露心事,史威便蹙眉搖頭道:“小侄有難言之隱,但願


    二位叔叔有明白的一天。”


    如此而已,使他們兩人難測高深。


    當然,誰也難免有難念的經,衡嶽二友倒不能不體諒他,而有所苛求,甚至,史威加在


    他們二人身上的那一套,也被認為是有因之作了。


    人,原就是感情的動物,尤其武林人物,多半體力的運用的於用腦,隻要言語拿順了,


    再大的事,也很容易解決。


    目前,衡嶽二友是淡忘了史威的哪一件事,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我們是看得出來


    的,他們對他減弱了警念。


    衡嶽二友跨步進入莊內,像任何人一樣,一眼就看出西廂房住得有人,於是也奔了過


    去,揚聲道:“羅老哥,在家麽?”


    房門開著,寂無人聲。


    史威走過來,道:“羅伯伯家不是外人,我們先到屋裏去坐坐!”舉步率先而入。


    三人在屋內找了一遍,在廚房看到一隻殺好了還沒去毛的大母雞,灶上燒著一壺開水,


    直冒氣。


    敢情,李煥然夫婦擔心師父西令羅驥的傷勢,走得匆忙,來不及處理這些了。


    史威皺著劍眉道:“奇怪,正殺了一隻雞,怎會不見人了?”


    潘雲華道:“一定是臨時有什麽事出去了,大約不久就會回來。”


    大家回到小廳上,又注意到桌上放著六隻茶杯,杯內殘茶,餘溫猶在。


    史威沉吟道:“聽說羅伯伯家中隻有三個大人一個小孩,這六隻茶杯正證實他們剛才來


    了客人,莫非他們送客去了?”


    楊誌清道:“不管他們到哪裏去了,少不得要回來,我們且等一等再說。”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哪見有人回來?潘雲華道:“我看等不是辦法,我們得找一找。”


    楊誌清道:“聞莊附近另無人家,要找也無從找起。”


    史威道:“此事蹊蹺,莫非出了什麽事?”


    潘雲華笑道:“誰不知羅老哥難惹,找他的麻煩,豈非自討苦吃。”


    一語剛了,忽聽外麵有人聲傳入,道:“真是,人都弄走了,該知道的,還怕他們不吐


    實麽,還要我們來搜什麽?”一陣腳步聲,漸漸走近。


    史威等三人相對愕然,楊誌清罵道:“真有不知死活的人,找到羅老哥頭上。”閃身掩


    至大門後。


    史威與潘雲華兩人,也各找藏身之處。


    門口人影晃動,走進二人。


    那二人年紀都不大,隻在二十左右,一身莊了打扮,看來身份不高。


    他們似是未料到屋裏會有人,是以毫不在意的向屋內走來。


    進得屋裏,往靠椅上一坐,其中之一道:“朱五,你到廚房裏去看看,有沒有吃的東


    西,先弄點出來,吃了再辦事。”


    那另一人,眉頭一揚道:“你要吃你自已不會去弄!”


    潘雲華閃身而出道:“二位想吃什麽?老夫替你們準備好了。”


    那二人一驚而起,厲聲道:“你是什麽人?敢來羅大俠家中偷盜,膽子倒是不小。”


    潘雲華哈哈大笑道:“想偷盜的隻怕不是老夫,而是兩位!”


    史威緩步現身道:“你們把羅大俠弄到哪裏去了?”


    那二人方自一震,眼前又現了楊誌清道:“實話實說,免得皮肉受苦!”


    三人占住了三個方位,那二人心裏慌了。


    三人之中,隻有史威年紀最輕,以常理判斷,應是最弱的一環。


    那二個漢子人倒是很精靈,四目相對,逃為上計。


    念動立發,二人悶聲不響地,四掌同翻,和身向史威撲去。


    史威何等身手,隻見他身形未動,那二個漢子便撲勢一頓,僵立在他身前,一動也不動


    了。


    敢情,已被史威製住了穴道。


    這一手,頓把那二個漢子的膽都嚇破了,未待史威開口,兩張臉已是變得煞白,全身顫


    抖不已。


    史威不怒而威道:“兩位假使是我,會用什麽手段要你們說實話?”


    那二人麵無人色,抖驚地道:“我們要說了實話呢?”


    有條件了,看來這二人真是經不起威脅,其為小人物無疑。


    史威道:“說了實話,本公子今天燒過你們。”


    那二人同聲地道:“真的?”覺得非常意外。


    史威哈哈朗笑道:“莫說兩位,就是巨奸大惡犯到本公子手戶,也有一次逃生的機會,


    但如果兩位自願放棄,本公子也莫可奈何。”


    那兩人沉吟了片刻,一人長歎道:“事到如今,我隻有直說了。”


    史威道:“你這是聰明的選擇。”


    那人道:“這裏祖孫四人,都落到了我們三莊主手中了。”


    潘雲華訝然道:“你們三莊主是誰?怎能擒得羅大俠?”


    那人道:“胡莊三莊主胡大剛……”


    一語未了,潘雲華暴喝道:“胡說,胡大剛有什麽理由與羅大俠作對。看來你們這兩個


    東西,是居心不良,有意挑撥嫁禍了。”


    那人惶急地道:“小人說的完全是實話。”


    潘雲華哼聲道:“你還不認帳,憑胡大剛那點能力,動得了羅大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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