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穿過黑暗。


    劉絲絲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野,可車速卻越來越快。若非酒勁上來,劉瀟瀟斜躺在後車座上睡著了,鐵定嚇得半死。


    公路上的車越來越多了,她到火神市了,也快到家了。她把車停靠在路邊,掏出手機,給那個自己僅與他拉過一次手、逛過一次街、接過一次吻的男人,發了一條微信消息:“分手”


    之後,她爬在方向盤上,看著瘋狂打來的電話,無聲地哭泣,撕心裂肺,可愣是不敢出聲,僅僅是一分鍾,她也隻有這一分鍾的時間為自己哭一場,然後擦幹淚水,關機,扣出電話卡,掰斷,連帶手機一並扔出窗外,有車駛過,手機粉身碎骨......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睛紅腫,劉絲絲給自己補了一個妝,對著鏡子微微一笑,又恢複到那個人前美麗陽光的女人。


    通過後視鏡,她看到熟睡中的妹妹,笑得那麽甜蜜,心裏卻是那麽苦色,“瀟瀟,你是對的嗎?他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你真的能觸及的到麽?”


    “或許...會吧!姐姐祝福你!”


    劉絲絲看著後視鏡,笑得那麽好看、那麽燦爛,就如車前方的天空中一閃而逝的煙花。


    啟動車子,進入火神市的主幹道,沿著神火大道,經過梁湖橋,繞過禦書樓公園......這條線使她遇到那個男人的路線,如今再走一遍,再走一遍......再走一遍,直到天蒙蒙亮了,直到她看到了那在街上拿著酒瓶子一邊喝一邊哭的男人,她才把車拐進梁湖濱湖別墅群。


    到了家,劉絲絲洗個澡一覺睡到第二天的下午,她起來後,衝一杯咖啡,坐在陽台上,望著夕陽,此時她不覺得熱,她覺得夕陽是那麽美,照在湖麵上,波光粼粼,像煙花,她呢呢喃喃,“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能不憶江南?...江南......”


    “絲絲!”


    劉絲絲放下咖啡杯,伸手握住放在自己肩頭的那雙手,以前她隻覺這雙手厚重、溫暖、有力,如今才感受到它的蒼老、粗糙,還有上麵的皺痕、疤痕,她的心一下子軟了,這個家她的撐著,死也不能倒下。她終於明白為何張哉提及她弟弟,會是那般氣憤,他早就看透了,他在可憐她!


    “爸!”


    “哎!”


    “張叔送你一個人情!”劉絲絲頭靠在她背後這個男人身上,“此敏也非彼敏也了!”


    “虎父無犬子,更何況是龍鳳之後呢!”劉度閑拍拍女兒的肩膀,走到圍欄的邊,背對著女兒無力地感慨,想到自己的兒子,他突然懷疑自己剛才說的話了,或者如像她夫人所說,自己造了孽,上天開眼了?


    “他的意見...”劉度閑緩口氣,也換了一個詞,“他的策略是什麽?”


    他那坑爹的敗家子,如今像是棋盤上的一招臭棋,落子了,大龍麵對被屠,意見格局太小,能提的人太多,行之有效,可也僅是眼前,而張哉的那才是大格局的“策略”——保得了大龍,自己不作死,未來還可能反敗為勝。


    “改名換姓,立刻滾蛋,劉家添丁!”


    “就這些?”劉度閑當然不相信隻有這些。


    “誰說女子不如男!”劉絲絲起身回屋。


    望著消失在屋中的女兒,劉度閑臉色蒼白,閉著眼睛默默留下了眼淚——噢?男人的淚,竟也是鹹苦的!


    風吹來,陽台上係著一條紅領帶,在風中飄舞......而樓下一片殷虹,陽光灑在上麵,油光發亮,像是盤了多年的雞血藤的好看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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