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楊嗣昌等在文華門內的西值房中,他聽到傳旨官宣自己覲見的時候,仆人習慣性地將他身上近乎完美的衣、帽重新整理了一下;片刻之後,隻見楊嗣昌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值房。


    在他正要走進文華殿外殿的時候,恰好遇到監軍太監高起潛,從殿內走了出來。他趕快搶前一步,拱一拱手小聲問道:“高公,皇上意下如何?”


    高起潛絲毫沒有顧忌周圍的宮女、太監,隻是湊近到楊嗣昌的耳邊嘀咕道:“依我看,皇上是在心急議和,不過他怕自己落一個向敵求和的名聲,更怕外廷的物議;楊閣老,你千萬不要對皇上說起外麵已經是紛紛議論了。”


    內閣輔臣楊嗣昌自然不是官場初哥,他富有深意的一笑點頭,與高起潛兩人互相拱手告辭,自己隨著青年的引領太監往殿內走去。


    大殿門前的寒風中,一個嫋嫋娜娜立著的宮女,為他掀起厚重的黃緞門簾,楊嗣昌彎著腰放輕腳步,恭恭敬敬地走進到文華後殿之中。


    又有一個宮女上前掀開暖閣的繡龍黃緞門簾,楊嗣昌的腰彎得更低了,他快步進內,立著門口說了聲:“臣楊嗣昌見駕!”隨即跪下去給皇上叩頭。


    雖然崇禎皇帝對自己很信任,也處處眷顧於他;不過他知道,在南、北二京之中,都有許多朝臣彈劾自己,這些人每次都受到皇帝的申斥和懲罰,但他每次被皇上召見,心裏總是不免惴惴不安。


    楊嗣昌是前兵部右侍郎兼三邊總督楊鶴的長子,萬曆三十八年中了進士,崇禎十年他取代梁廷棟成為崇禎朝的第六任兵部尚書。楊嗣昌深知當今皇上是一個多疑、剛愎、脾氣暴躁之人,很難侍候,話本裏不是總在說嗎,伴君如伴虎。從十年六任兵部尚書的頻率上,就可以看出崇禎的薄涼寡恩,自己今天被皇上寵信,說不定哪一天今上就會忽然變卦,被他治罪。


    正在由於這個緣故,楊嗣昌屢次上訴請辭,近來已經得到皇上同意,允許自己辭去兵部尚書一職,舉薦盧象升為新一任的兵部尚書,以便減輕他的責任,好專心於內閣首輔的任上辦事。


    向崇禎行過常朝禮,楊嗣昌站在剛剛高起潛站過的地方,沒敢抬起頭來,他躬身凝望著皇上腳前的漆黑發亮的金磚,等候皇上問話。


    “先生請起。”崇禎意外地想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對楊嗣昌的到來興趣缺缺,他的聲音很低,幸虧楊嗣昌全神貫注,隨時等候皇上的垂詢,否則會說不定錯過崇禎的問話。


    楊嗣昌又在與高起潛位置相同的那塊金磚上叩了一個頭,方才站了起來,雙手垂在身邊,靜靜地等候皇上繼續說話。


    崇禎終究還是年輕人,麵對一個決心一言不發的老官僚,他自己先是耗不下去了,輕輕地咳了一聲,問楊嗣昌道:“盧象升今夜一定能來?”


    “一定可以趕到。”楊嗣昌的回答明確精練,使得崇禎失去了沿著主題繼續前行的方向。


    “三大營如何分派?”崇禎在發問。他在盧象升趕到之前,對拱衛北京的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這三大京營,是否能夠抵擋得住清兵的攻擊有些懷疑。


    “一部分守城,一部分駐守在東直門和朝陽門外一線;原來在德勝門外駐紮的一部分,備援昌平。如今各處勤王兵馬來到,昌平無虞,這一部分人馬也撤到朝陽門外。”楊嗣昌剛剛從防線上下來,回答的自然點水不漏。


    “城上的守備情形怎樣?”就在幾句問話之間,崇禎又感到了清兵的威脅,忽然發現盧象升不一定可以解開自己的心結,所以這根救命稻草還是作為備胎的好。


    “三大營京兵守城夠用!”楊嗣昌首先要安皇帝的心,他憑借自己多年的行醫經驗已經察覺到了崇禎問話時的語氣變化。


    他仍然低著頭,不去看年輕人那張青白的臉,隻是恭謹地回答皇帝的問話,“紅夷大炮於昨日晚間都已分派到城上,臣也派官員祭過大炮。”


    聽楊嗣昌對答如流,崇禎頻頻點頭。他感到滿意,不過還是想詢問議和的事,但是遲疑了一下,強烈的自尊心讓他改換了一個話題,“如今虜騎入寇,國家兵源枯竭,應對愈加艱難。”


    他原想此處楊嗣昌應有答對,可是依舊隻看到了一頂烏紗,顫顫巍巍地在自己嘴皮底下戰抖;自己既然要開啟君臣奏對模式,便不能冷場,現在大臣不說話,他自己隻得不停地掏空自己的心思,將奏對進行下去。


    不知不覺中,年輕的皇帝就在楊嗣昌這外老司機麵前吐露起心聲,“廷臣們泄泄遝遝,唯尚空言、不務實際,一到緊急之時,無人能為君分憂,殊負朕意!如兵部主事沈迅,上疏奏陳邊務,說什麽‘以天下僧人配天下尼姑,編入裏甲後三丁抽一、朝夕訓練,可得精兵數十萬’,這豈不是以國事為兒戲?糊塗之至!”


    兵部主事沈迅走通了曹化淳的門路,成為兵部這個重要衙門的六品主事,這個職位有多重要楊嗣昌與崇禎均是心知肚明,放在李赤心那個年代就是中央某部的直管處長。


    楊嗣昌見曹化淳的人惹了皇上生氣,便委婉地勸說道:“沈迅這意見確實糊塗。但他敢於冒昧上奏,一則是他知道陛下是堯舜之君,不以言入罪;二則是他憂國心切不暇細思所致,他所條陳的事項頗多,其中也不乏有可取之處。”


    崇禎待下嚴苛且生性多疑,故而東廠、錦衣衛作為皇帝的耳目,四處打探臣僚的私事言行,可是他的耳目卻用皇帝給的權利,一心為他們自己換來利益,也正因為如此,作為崇禎朝的既得利益者,這些臣僚並沒有幾個想做崇禎與大明的忠臣。


    年輕的大明皇帝沉吟片刻,似有所悟地點頭:“姑念他還有點憂國之心,朕不罪他!”


    說畢,他將下巴一擺,殿內伺候的這幾個宮女和近侍太監便趕忙退了出去。


    今天翻了翻點擊收藏這些統計,心中有些惴惴,後麵又將進入到大篇幅的戰爭與打鬥場麵……;難道說武俠加曆史的模式真的進入小眾了嗎。睡了一小覺壓壓驚,喝了一壺小青柑提提神,繼續我的撲街之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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