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當雄雞報曉的第一聲啼叫傳來的時候,李赤心就被來亨折騰了起來。窗戶外麵的天色也就蒙蒙亮,一臉起床氣的李赤心招呼店小二打來熱水,他半閉著眼,胡亂地給來亨洗漱。


    “有兒子的爹就是不一樣啊!”李赤心用柳枝戳著牙縫,很顯然他昨晚並沒有睡好,他異常痛恨來明以後的起床方式。


    “這個時代的人哪裏懂得起床是什麽,起床應該是睡到自然蘇醒,然後打個哈欠,身心愉悅的下床,而不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還要早。”李赤心嘟嘟囔囔著,用一品布給李來亨擦幹臉上的水珠。


    “李過,要不我們買一條新麵巾吧?”來亨很是期待地問親爹


    “這個還能用,為什麽要買新的?”


    李來亨站在一旁,瞧著親爹如同苗人過節一樣,往臉上潑著水;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麵巾上全是你的氣味……”


    “混賬話,你就是親爹我的下的崽,哪有兒子嫌棄爹的道理?”李赤心噴出一口兒子剩下的洗臉水,心滿意足地長出一口氣。


    “可是爹,上麵盡是你的腳丫子味……”說完話,李來亨的身子已經竄出了一丈開外。


    “說道也是啊!”李赤心直起腰,將盆中的水潑到了門外。


    “少爺!”


    “老爺,老爺!”


    “李老爺早!”


    “老王叔,你們早起來啦。”雖然剛剛洗過臉,李赤心依舊沒有完全清醒,他睡眼惺忪的看看屋門位的幾個人。


    “不對!是不是自己起床氣還未消散,要不就是眼花了?”仔細辨認了一下人數,小院本來就不大,如今院子裏麵站著七八個青衣小帽,大戶人家家人打扮的人,門口堆著老王叔、劉二虎與自己的親兵‘老虎’;此時的小院裏,想要再有個插腳的地方都不可能。


    見到少爺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那些個青衣小帽的家人,王長順連忙上前半步說道:“這都是孫府的下人,孫府的老太爺聽了少爺您蝸居與此,今早天還沒亮,就派她們過來伺候了……”


    聽老王叔話裏仿佛意猶未盡,李赤心“哦”一聲,就沒再言語。


    “李兄起了?”一個年輕囂張的聲音響起,李赤心聽起來很是熟悉。


    “應該是孫兄吧!”兩個人雖然是二次見麵,不過還沒有熟悉到互通姓名的程度,何況這二位還曾一度對峙來著。


    李赤心心中也明白,那一錠惹禍的官銀,一定是有了孫家的照拂才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心中對這位孫公子有些不爽,以致於不大願意與他交往,不過場麵上的話還是要說的。


    至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高度,李赤心自忖還做不來,不過心平氣和地從容應對,李董事長還是手到擒來。


    “大個子!那個小壞人在哪裏?”這個清脆悅耳的童音,仿佛比昨天更清麗了些,語音中的那一點點饒舌音,更像是撒嬌,而不是出自一個小女童的質問。


    “黃毛丫頭!小爺在這裏,有本事讓咱爹也背著你……”李來亨一臉不屑地探出頭來,見自己親爹不善的眼神,連忙又縮回了門後。


    “孫……”;“李……”


    麵對麵的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禮貌地謙讓,請對方講話。


    “小壞人,姑姑我今天不與你計較!”小丫頭今天打扮得神清氣爽,完全不複昨日裏蓬頭垢麵的柴火妞形象,儼然就是一個萌萌的大家閨秀微縮版。


    “再敗壞小爺的名聲,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雖然不忿出聲,可是李來亨知道親爹已然不悅,自然不會出麵硬懟,這才幹脆在屋中隻出聲不出人。


    “讓孫兄見……”;“讓李兄見笑……”


    “小壞人!你說讓誰吃不了兜著走!”如此囂張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當事者,都很難將之與與昨天那個,細心嗬護紅氏,明理懂事的柴火妞相提並論。


    李赤心也鬱悶非常,“這孩子不會是人格分裂症候群吧?自己兒子雖不省心,可是比起這個貌似大家閨秀微縮版的小丫頭,真不知道讓自己省了多少心。”


    就在李赤心替小丫頭父母煩心的同時,孫之沆垂首出聲了。


    “小姑姑,我們可是來救人的,要不我讓爺爺親自來一趟……”他的聲音很低,可是院子本來就這麽大,哪怕是劉二虎聽了小丫頭的叫囂,被唬得咯吱咬牙,都聽得非常清晰。


    朝霞將古老的高陽城,渲染得像是獲獎的那幅畫,朝陽也趁著小院中雞吵鵝鬥的功夫,猛然一竄在眾人還沒有看清自己麵目之際,便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裏。


    “一嘴荷蘭話的雷公電母公母兩個,別看是外鄉人,不過他們對自己還真是夠意思!以後來北直隸串門的話,自己一定好好招待;誰說芸芸眾生是草芥一般的存在?要不是自己見機得快,那個大個子頭頂竄出的烈焰,一準燎著自己胡須!”默念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剛剛升起的朝陽,覺得好磚不碰爛瓦,自己還是跟這些無恥的地球人,玩躲貓貓的好。


    高陽城,在崇禎十一年的正月十五這一天,沒有完成雪打燈的重托,到了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卻毫無征兆地潑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如果用“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來形容這場雪,卻是有些不妥;但是由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卻改變了原本許多人的曆史軌跡。


    伏牛山中,漫天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將不死不休的闖、曹二軍,硬生生隔在了不到二十裏的山路間。


    還是因為這場大雪,使得招盧象升進豫剿匪的旨意,在路上耽擱了數日之久;盧九台接到崇禎的詔令,即使踏雪星夜兼程,也是無法按期抵達豫西戰場了……


    正是因為這場意料之外的大雪,使得李自成‘斷尾求存’的計劃根本無法實施,雪地行軍,在有史以來的兵書戰策中,維有一個‘李愬雪夜入蔡州’是一方成功的案例,天氣因素即使是在三百年後,也是人力所不能抗拒的。


    接受了孫府盛情邀請的李赤心,此時正悶悶不樂地坐在孫承宗的書房裏,與孫老頭兩個人紅爐烹茶,賞雪怡情;不過兩個人麵前的一局進入到了中盤的廝殺,卻是久久不見有人落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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