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心感覺很受傷,他無語地看看自己身後的老老少少,自己心說“搞什麽搞,我是匪寇知不知道,你們是大明朝的爪牙,卻跟我這樣的強盜玩碰瓷,像話嗎?”


    他的無語帶給了“受害者”千萬倍的勇氣,一時間,大車店內群情激奮,甚至有的官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搶出店外,衝著過路的行人高叫“強盜打人啦!”


    “強盜殺人快報官!”


    大車店不遠處就是生意興隆的騾馬市,眼見這邊喊打喊殺熱鬧非凡,向來缺少娛樂項目的高陽百姓們,爭先恐後狂奔而至,有的人不滿足於隔岸觀火,不少人進到店內一邊觀看演出,一邊忙裏偷閑地在大車店中翻箱倒櫃。


    一位七旬老嫗實在與同齡的老漢們競爭不過,可是又不甘心就這樣空手而歸,被同行人看了笑話,決定孤身犯險直搗大車店的後院老巢,沒想到除了槽頭稀稀拉拉的騾馬,就是幹草飼料,老嫗看上一頭正在吃草的毛驢,心說“毛驢好啊,騎著可以代步,放倒可以吃肉,驢皮可以熬膠,就是驢毛沒啥用……”


    毛驢吃著半截草料,卻見古稀之年的老嫗衝著自己流口水,不由得反了胃,好奇的看著她邁這碎步走進槽頭,踮腳去夠拴著的韁繩,卻怎麽也夠不到。


    烏騅馬已經吞下了自己草繩編織的韁繩,這個是李赤心獨創的不傳之秘,唯有虎賁營中得到了真傳,一般人李赤心真沒有告訴他。用草繩做韁繩,一來是為了備不時之需,二來是讓戰馬可以在緊急關頭自行脫韁,避免連人帶馬一起被敵人當成戰利品。


    烏騅馬很擔心老嫗的健康狀況,他覺得自己沒有韁繩的束縛,應該是老嫗追求的個體,於是烏騅馬眨巴著萌萌的大眼睛,溜溜達達直奔老嫗而來……


    李赤心眼見一地碰瓷的官人,心中很是無奈,如今的狀況是打不得摸不得,這些老兄顯然是跟自己耗上了,此時他真是慶幸不已,“如果自己不是將瀕死的紅氏,放進恒溫恒濕恒定一切的軍袋空間,保證會被眼前的這些官人耗死。”


    他正無聊地四處張望,看看這些位如何收場,卻看到從後院中,顫顫巍巍走出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老人花布頭巾罩住多半個腦袋,不過架不住幾縷銀絲頑皮的蹓躂出來,迎風在空中舞動。


    李赤心見狀,連忙謙卑地向老嫗打了個肥喏,“這位大娘午安!”


    看見大娘不善的眼神,自己連忙更正道,“午安,就是中午好的意思啊!大娘千萬不要誤會!”


    “誤會那個腎,老婆子我外出遛個彎,用得著你這個孫子獻殷勤?你當我傻還是你傻,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我懂!”老嫗用不屑的眼神準備瞬秒,這個恬不知恥與自己搭訕的男人,“他一定是圖謀人家的美色,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網上都是這麽說的!”


    堅強的意誌促使每秒鍾行進速度0.1步的老嫗,秒變為行軍速度,眼看自己的烏騅馬屁顛屁顛地跟在老嫗身後,一嫗一馬正在毫不停留地邁向門外的新天地。


    李赤心頓時急眼了,他不知不覺增大了0.1分貝的音量,改用見了親娘一般撒嬌的語氣,對即將邁步出門的老嫗嘟囔道:“大娘這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哪!”


    老太太雖然七旬有餘,可是常年鍛煉下來,那可是眼不花耳不聾,轉臉看向鶴立雞群的大個子,“小郎君,難不成要與本娘子湊合成一家?”


    說完,老嫗連自己都不敢肯定李赤心的真誠,她向趴在地上的人們大量了一番,這才嬌聲叱罵道:“你們這些該長針眼的醃臢貨哦,爬的地上偷窺我一個婦道人家,我是沒法……”


    李赤心的胸中頓時湧上一陣無力的感覺,“前世自己被大媽們嚇怕了,到此間都有一種虎陷深坑難展爪,龍逢鐵網怎騰空的心悸。”


    眾捕盜看他神情委頓的光景不覺暗喜,班頭對眾人道:“此人一定是真正的響馬。若是買賣的客人,見了這般慈愛的阿媽,怎會如此不堪?若非是殺人越貨的匪人,怎麽在飯店裏,拿出官銀威逼孫家大車店窩藏他等賊人,這個銀子難道不是打劫官府得來的麽?決是響馬無疑!”


    李赤心雖說見多識廣,可是一個老嫗已經讓他窮於應對,加上俯伏在地上一心準備碰瓷的捕快班頭,他想找塊豆腐一頭碰死自己的心都有。


    誰知道,他們在店中相互傷害,店外後到的官差,早就將裏麵的動靜聽了個明白,向帶隊的典史稟報清楚。


    今日高陽縣衙中三班齊聚,排衙的威儀簡直不亞於崇禎皇帝的朝會。


    縣令雷覺民率眾剛剛返回到縣衙之內,他自己則是坐在了二堂的簽押房之中,等候仆役奉上一盞茶來,雷覺民端著茶盞飲了一口,“半日來,自己率領縣衙的一幹人等,前去城南迎接致仕還鄉孫老大人,誰知道這位老大人卻一聲不吭從北門入城,應該不是自己得罪了老大人……”


    他本來還為孫承宗準備了接風的酒宴,可是這位一心低調的老大人,更是借口一路疲乏,沒有領情他這份情;即使如此,雷覺民絲毫不敢怪罪這位致仕還鄉的大佬。要知道凱陽先生乃大明之文宗,就在這大明朝堂之上,滿目都是他的徒子、徒孫,豈是自己一個七品縣令可以假以顏色的。


    沒有見到人,不過卻依舊讓大佬知道自己作為一縣父母,‘懂禮數、知進退’這些就足夠了,他與孫大人本非古舊,本來就沒有奢望太多。而且,他聽到了捕盜班頭的稟報,說是有一夥老弱婦孺俱全的匪人,打劫了官銀路經高陽,如今就住在孫氏大車店內,現在班頭正親自帶領一班捕快前去抓捕。


    正是因為有了匪盜,才會有官有衙,大好的功勞自己長腿送到了眼前,因此雷覺民更是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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