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斧樵隱”西門奇凝目向四周鬆林中掃了一眼,已見人影閃動,心知不久眾人就將來到,方欲轉身進屋,突聽一個抖動的聲音道:“無量壽佛,天寒地凍,茫無人跡,我老道土本以為死定了,卻沒想到這間破草屋中也有人住,萬望施主行個善緣,讓我老道進去暖暖身心。”聲似難禁寒意。


    “板斧樵隱”西門奇聞聲駭然一震,幾乎想也沒想,陡然轉身,一雙冷冽的精眸,如利電般的向發聲處望去。


    目光到處,不由一怔,隻見五丈外的雪地上,雙臂抱膝,坐看一個老道士,如雪白的發上打了個道髻,也不知有多久沒梳了,發髻蓬鬆,銀發四散,一張焦黃的瘦臉,一雙盈寸白眉,海下長髯齊胸,也是零亂不堪,一身百結破衣,肩上卻搭著一件珍貴的白貂皮袍,瘦小身材,看來毫無起眼之感。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哼一聲,道:“道長好身法,既然你我全是道上之人,道長何必故弄玄虛,有話直說,豈不痛快得多?”語氣十分冷澀。


    老道士抬眼看著“板斧樵隱”西門奇,一臉茫然之色的道:“施主有屋住怎說是與我老道士同是道上的呢?外麵太冷,施主可否容老道進去暖和了再談話?”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笑道:“道長不知是怎麽來的?”


    老道士更是迷惑的道:“當然是一步步走來的!”。


    “板斧樵隱”西門奇大笑道:“那麽是我西門奇瞎了雙眼了,因此,連道長怎麽走來的也沒看見。”


    老道士道:“我老道士在怎裏凍上了半天,想是屋內氣悶得緊,施主出來吐氣發聲,又太過於勿忙,因此,沒有看見我老道士。”


    恰在這時,屋裏的“萬裏紅”葉霞聞聲走了出來,問道:“你跟誰說話?”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聲道:“一個凍到咱們門上來的老道士,想進來緩緩,咱們這裏住了四十多年,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該不會太奇怪吧?”


    “萬裏紅”葉霞心頭一震,暗道:“他日前來,倒不足為奇,今夜來得如此之巧,可就奇怪了。”


    思忖間凝目向老道士望去,目光到處,不由冷聲道.“這位道長說話卻也荒唐,你明明帶了一件貂皮袍子,不穿在身上,卻口口聲聲的說冷,這是患了什麽瘋癲症?”


    “板斧樵隱”西門奇一聽到“瘋顛”字,不由全身一冷,脫口道:“顛道人?”


    恰在這時,屋前先後落下七八個人來,為首一人,是那額頂青萍的“血梟”莫如海,其他的人,年齡由五十至三十不等,一個個軋筋粟肉,目透精光,顯然都是些塞外高手。


    “血梟”莫如海落地未開口,突聽那老道士道:“這件皮袍不是我老道士的,常聽人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謀財害命的,有占人財物的,有賣友求榮的,為了證明眾人皆昏之時尚有獨醒之人,是以,我老道士就是冷死也不敢穿它,被人罵上幾聲瘋顛,我老道士也值得。”


    慢慢道來,卻不提“顛道人”三字。


    “血梟”莫如海心急從梅瑤麟身上得到解青萍之毒的藥,眼見一個毫不起眼的老道士打岔,不由怒聲道:“這是那裏來的老道士?在這裏嚕嗦什麽?”


    “板斧樵隱”夫婦,此時心中都疑惑不定,神色之間,也改變了許多,“板斧樵隱”西門奇緩和的道:“道長,舍下此時正有事待辦,不能招待,距此十裏之遙,就是柳營集,道長就再走幾步,到那裏去借一宵吧!”


    老道士緩緩從雪地上站起身來,苦著臉道:“凶神惡煞上門,我老道士本待要走,怎奈走十家不如等一家,我就在這裏等等吧!等凶神惡線全都歸了位,我老道士再進去,如果施主不耐煩的話,那就送我老道士一程吧。”


    “板斧樵隱”西門奇一聽老道士話外有音,又是一震,脫口道:“道人大都能驅凶除惡,有道長在,隻怕沒什麽凶險。”


    老道士搖搖頭道:“此凶道行太高,莫說我老道士年老力衰,就是加上二位,隻怕也無能為力,人生幾何?莫說一間破茅屋,就是名利錢財,也都是身外之物,我老道士可不敢貪圖這些,而要了這條老命。”


    西門奇心頭大震,但卻仍不肯就此功敗垂成,心念一轉,道:“老夫想一開眼界,看看這凶煞有多大道行?”


    老道土笑道:“百毒難侵的道行。”


    “血梟”已不耐煩,猛然轉身!道:“道長,老夫送你一程吧!”話落學掌就要劈出。


    突然,老道士雙目中精光一閃,轉身抱頭就跑,一麵大喊道:“凶神來了。”聲落人已閃進雪堆不見了。


    “板斧樵隱”西門奇見老道士注目屋內,不由一震,一拉“萬裏紅”葉霞霍然躍步轉身,目光向屋內一望,不由駭得退了一步。


    隻見梅瑤麟與“撐天叟”寒天虹回麵朝外而坐,“撐天叟”寒天虹,仍是那麽冷漠不盡人情的坐著,梅瑤麟則俊臉微微前傾,目光微微向上斜視著外麵,嘴角上掛著一絲令人心寒的陰沉笑意。


    “瑤台牧女”雲鳳玲穴道已被解開,此時正在推著醉伏桌上的雙奇。


    “血梟”莫如海見狀不由冷了半截,雙目陰冷的盯著“板斧樵隱”夫婦,自已氣極,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撐天叟”寒天虹陰冷的笑道:“公子,天虹除了你以外,什麽人都不相信,把酒*住不放乃是理所當然的事,公子卻怎麽也未曾醉倒呢?”


    梅瑤麟冷漠的笑了笑,緩緩起身,慢步向屋外走來,陰森的道:“我比你多看到了許多,剛從鎮上沾酒而歸,雙眉之上卻積雪盈寸,不合情理,陋屋之中樣樣都缺,但卻有八張椅子,來得奇特,喧賓奪主,他竟然能忍得下這口氣,這卻是為了什麽?”


    話落人已走到門口,嘲弄的一笑道:“各位的計劃原本相當周詳,怎奈時間太過於緊迫,是以,百密一疏,各位留下了破綻。”


    “血梟”莫如海把心一橫,冷聲道:“姓梅的,你確實陰毒得怕人。”


    梅瑤麟冷漠的搖搖頭道:“如果與兩位相比,那就差得遠了,一個奉命行事,威迫利誘,一個梟雄心腸,賣友求榮,梅某雖狠,怎堪與各位相比?”


    “板斧樵隱”西門奇心知梅瑤麟再說下去絕沒有好聽的,暗自後侮方才不該不聽老道士的勸說,早點撤走,留此受辱,事已至此,侮已無用,暗自把心一橫,冷笑道:“小子,鬥口不是英


    雄,今天咱們這兩批人總要有一批留此永伴雪野鬆林,有手段,施出來吧!”


    梅瑤麟冷笑道:“此言極是,天虹,把板斧拿出來。”


    “撐天叟”寒天虹沉應一聲,轉身雙手提過雙斧,往門外一丟,道:“拿去吧!”


    雙斧互撞,激起一串火花,落在“板斧樵隱”西門奇身前,“板斧樵隱”西門奇俯身抓起雙斧,獰聲道:“梅瑤麟,拔出你的劍來。”


    梅瑤麟緩步跨出門外,冷冷的道:“西門奇,梅某以為還用不到‘白龍劍’。”


    “板斧樵隱”西門奇一向以前輩俠隱自居,自視極高,狂傲成習,這等話出自一個後生晚輩之口,他如何受得了?雙手猛然一甩,摔下雙斧,氣極狂笑一聲,道:“哈哈……老夫今天真個遇上蓋世高人了,接老夫一掌試試。”聲落雙掌閃電遞出,,狂風呼轟一片,力有排山倒海之猛


    烈。


    梅瑤麟見狀心頭暗自一動,閃電轉念道:“此人功力不在九環劍之下,難怪九環劍夫婦號稱


    宇內雙奇,他倆心中不服。”


    心念眨眼一轉,冷冷笑道.“好掌力。”聲落雙掌也跟著拍了出成。


    “血梟”莫如海見過梅瑤麟的功力,心知“板斧樵隱”西門奇決討不了好去,目中陰光一閃


    而過,突生毒念,暗中把功力蓄聚雙掌之。


    “轟!”的一聲大震,氣流回旋激流,刮麵如刃。


    “板斧樵隱”西門奇連退四步,觸目發現梅瑤麟凝立原地未動,心知一世英名在這一掌之下已完全付之流水了,不由須發俱張。


    “轟!”的對掌震響仍然繞耳未絕之際,“血梟”莫如海突然一聲不響的飛身躍起,側裏一掌,向梅瑤麟擊去。


    梅瑤麟沒想到他會突然偷襲,本能的把頭一縮,掌風掠發而過,擊向“撐天叟”寒天虹的胸口。


    “撐天叟”寒天虹偏激多疑,當此大敵對麵之時,那會全然無備,梅瑤麟頭才一低,他巨靈大掌早已聞聲擊了出來。


    “篷”大響聲中,“血梟”莫如海急進的身子被震回三尺多遠,落地尚未想清楚是怎麽回事耳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吼道:“你也接老夫一掌吧!”


    寒風一掠而至,“血梟”莫如海的身子倏然一矮,雙足一蹬,倒翻了個大跟鬥,幾乎完全憑本能的反應,他避過了這一掌。


    七八個漢子見戰事已爆發,紛紛大吼聲中,向“撐天叟”寒天虹撲到。


    “血梟”莫如海翻身躍起,沉聲對西門奇夫婦道:“今天決不能放過這些人,我們上!”聲落當先向梅瑤麟撲到。


    一言激起“板斧樵隱”西門奇的衛名拚命之心,想到名,那還顧得什麽江湖道義,側臉掃了“萬裏紅”葉霞一眼,道:“他說得對,這小子決留不得。”


    “萬裏紅”葉霞知道丈夫話中之意,點頭應道:“那咱們動手啦!”


    聲落兩人方要動身,突聽一聲震耳大笑道:“哈哈……小子,咱索超決不計前仇,我來助你了。”話落但見黑影連閃,場中落下“楞二郎”索超與“窮聖”富百萬,兩人身後跟著落下一個


    蒼發老者與一個俊逸的少年。


    “板斧樵隱”西門奇聞聲沉氣停住欲待撲出的身子,霍然轉身,目光到處,心頭不由一沉!冷笑道:“原來是銀龍堡三堡主與兩位公子,西門奇寒舍何幸,得蒙三位大罵光臨。”語氣十分


    陰冷。


    蒼發老者冷森刻板的臉上上無表情的冷聲道:“閣下該知道,梅瑤麟是老夫外孫輩。”


    恰在這時,突聽打鬥中的梅瑤麟冷冷的道:“索超,梅某用不看你們銀龍堡的人。”


    “板斧樵隱”聞言冷笑道:“銀龍堡一向隻視武功取人,從未聽說過什麽識親認敵,尊駕此來,難道就因為梅瑤麟是你的外孫輩而已嗎?”


    蒼發老者不以為然的冷聲道:“另一個目的與你們相同,所不同之處是銀龍堡想送郡主回國去。”


    “萬裏紅”葉霞冷笑道:“隻此單純的出力?”


    蒼發老者冷笑道:“當然有代價,老夫還以為‘萬象公子’已把捉郡主的真正用意告訴兩位了呢,原來,哈哈……兩位也不知內幕。”


    “板斧樵隱”夫婦聞言臉色同時一變,就在此時,那邊突然傳來“血梟”莫如海一聲淒厲慘


    號。


    “板斧樵隱。”夫婦聞聲大吃一驚,蒼發老者刻板的臉上,也掠過一絲驚容,幾乎是同時,三人都扭頭向打鬥處望去。


    隻聽“楞二郎”索超驚呼道:“小子,你宰的這家夥可是‘血梟’莫如海?”


    距梅瑤麟六丈之外的雪地上,橫著“血梟”莫如海七竅流血的屍體,四周雪地之上凝血斑斑點點,看來特別刺眼。


    蒼發老者刻板的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目光卻更加陰沉,他身側的俊逸少年,臉上卻凍著妒忌的色彩。


    冷淡的掃了“楞二郎”索超一眼,梅瑤麟沒有答話,舉步向“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走來,陰冷的道:“西門奇,拾起你的板斧來,你知道,現在是保命而不是誇英雄的時候了。”


    “楞二郎”索超見梅瑤麟沒理他,心中動了氣,怒聲道:“小子,俺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蒼發老者冷聲道:“超兒,退過一邊。”


    話落態度一變,緩和的轉對梅瑤鱗道:“麟兒,聽說你遇害,不知那陷害你的是那一個人?你說!”


    梅搖麟眼皮抬了一下,冷漠的道:“在下梅瑤麟,你我素昧平生,直呼名字即可,至於梅某受何人陷害,那是梅瑤麟自己的事,不勞銀龍堡費心。”


    蒼發老者目中冷光如電,一閃突又消失,耐看性子道:“老夫銀龍堡三堡主,‘滄浪客’索清,你該記得你父親與銀龍堡有什麽關係吧!照此算來,我是你三外公,銀龍堡的人一向不受欺人,今天既有我在,一切便由我解決。”


    話落對“楞二郎”索超與“窮聖”富百萬道:“你們倆與我把西門奇夫婦擒下。”


    兩人先是一怔,突又齊應一聲,轉身向“板斧樵隱”衝來,“板斧憔隱”西門奇冷笑一聲,道:“老夫正想領教領教銀龍堡有些什麽蓋世絕學,兩位此來正合老夫之意。”聲落提掌正欲出手。


    突聞梅瑤麟冷喝一聲,道:“站住.兩位是什麽理由出手?”


    “楞二郎”索超愣楞的道:“你小子怎麽聽話這麽顛三倒四的,我三叔的話,難道你都沒有聽清楚不成?”


    梅瑤麟陰冷決絕的道:“兩位如果珍惜性命,就站到一邊去,梅瑤麟自己的事自己會解決的,不勞兩位大駕。”


    “滄浪客”索清細眉一皺,冷聲道:“梅瑤麟,你膽敢如此的目無尊長,銀龍堡此來之人,以老夫居長,誰還敢不聽吩咐?”


    梅瑤麟劍眉雙挑,冷冷的道:“梅瑤麟生於變亂之中,稚歲之時長於叔父之家,自懂事時起即在師父身側,在下記不得有銀龍堡這麽三位堡主的外公,否則,以銀龍堡雄渾實力,誰敢殺人放火,企圖置他外孫於死地,梅瑤麟此時所念念不忘的是我那不知下落的生身之母,母恨子代,銀龍堡該知道梅瑤麟有一天會怎麽做,梅某此刻已把話說清楚了,尊駕不必再空費心思,梅瑤麟沒有這門尊長。”


    話落冷冷對“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道:“兩位準備動手吧,時間有限。”


    “滄浪客”索清刻板的臉上,寒霜籠罩,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定住浮動欲怒的意誌,靜立不語。


    他旁邊的銀衣俊逸少年,忍不住劍眉雙挑,猛上一步,喝道:“梅瑤麟,你膽敢如此目無尊長.不知依仗是什麽?”


    梅瑤麟冷冷的道:“在下依仗著什麽,你管不著!”


    銀衣少年臉上血光一湧,似要出手,突聽“滄浪客”索清冷聲道:“龍兒,別多事。”


    “板斧樵隱”西門奇與“萬裏紅”葉霞,雙掌之上早就蓄滿功力,他倆之所以不肯出手,乃是希望悔瑤麟能先與“銀龍堡”的人打上一場,哪知“滄浪客”陰沉無比,竟然洞悉了兩入心意而喝住銀衣少年。


    一戰既已難免,久拖有害無利。這時,“血梟”莫如海帶來的人已被“撐天叟”寒天虹殺戮殆盡,“板斧樵隱”西門奇目中冷芒一熾,大喝一聲,道:“老夫有僭了。”聲落掌已拍出。


    “萬裏紅”葉霞知“板斧樵隱”西門奇一人決非梅瑤麟之敵,夫妻同命,當下也跟著厲喝一聲,撲了上來,先後之差.不過眨眼之間。


    “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與雙奇是同輩,武功也相差無幾,兩人一旦聯手出招,其威力可想而知。


    左右夾擊,掌力如山,掌形如綱,密麻遍布,幾無空隙可躲。


    梅瑤麟心頭暗自一凜,猛一提氣,長嘯聲中,身子突然淩空拔起,穿出掌綱之外。


    身子懸空,毫無借力之處,敵人如果自下上攻,更無法可躲,銀衣少年臉上不由掠過一毫輕蔑輕蔑之色,但是,“滄浪客”索清的臉色卻比前時更加凝重。


    “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一見梅瑤麟自陷死路,心中登時大喜,那肯放他落下,同聲暴喝一聲,雙雙仰空出掌,閃電放向懸空未落的梅瑤麟。


    一聲冷漠而帶有煞氣的長笑聲中,梅瑤麟的身子突然就空一旋,雙掌左右一分一圈,突然幻出無數掌影,絲絲重物急泄帶起的破空聲,急壓而下。


    電光石火之間,傳來幾聲清脆的碰掌之聲、地上積雪突化兩道薄牆向兩側反射而起,兩道雪牆之中的“板斧樵隱”夫婦,同時暴退了四步,空中的梅瑤麟飄然落在地上,神色十分悠閑冷漠的站著。


    “楞二郎”索超朝看“窮聖”富百萬脫口問道:“老小子,他過去的武功就這麽高嗎?”


    “窮聖”富百萬搖搖頭,感慨地道:“那時我窮聖還能與他對招打平,而今隻怕十個窮聖……”住口不再說下去,笑著搖了搖頭。


    銀衣少年臉上輕蔑之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驚訝。


    梅瑤麟陰冷的道:“西門奇,拾起地上的雙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板斧樵隱”夫婦雙雙受創,一世英名已盡毀,兩人四目,厲光駭人,血絲滿布,猙獰如惡鬼。


    急縱一步,“板斧獲隱”西門奇伸手抓過地上雙斧,陰沉的道:“梅瑤麟,這可是你自己要找的。”


    雙目中毒光一閃,暴喝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聲落雙斧向上一舉,突然左右一分,急劈梅瑤麟。


    兩柄五六十斤巨斧在他手中施展開來,輕捷猶如燈草,斧刃閃著森森利芒,卷起兩道白色匹練,寒人心肺。


    梅瑤麟俊臉一凜,飄身斜退三尺,右手單掌一揮,展出“玄影百幻”。


    掌影由間不容發,密排如雨斧刃中穿入,拍擊“板斧樵隱”西門奇胸前各處重穴,巧捷令人心寒。


    “板斧樵隱”西門奇心頭一震,急忙撤招盤斧,改攻為守,堪堪把梅瑤麟一招“玄影百幻”化於無形。


    “萬裏紅”葉霞目睹西門奇手持成名利斧,仍被迫得回招自保,心中暗自駭異,伸手解下腰上一條長達兩丈的紅綾,把心一橫,飛身一招“赤霞萬裏”,從左側激射梅瑤麟肩頭。


    紅綾化成一道赤虹,由軟變硬,直挺如剛,這時“板斧樵隱”西門奇正好改守為攻,雙斧一揮,布起漫天匹練。


    梅瑤麟沒料到以“萬裏紅”葉霞的身份,攻招會悶聲不響,剛要出招迎“板斧樵隱”西門奇雙斧,“萬裏紅”葉霞紅綾已到。


    梅瑤麟猛吃一驚,匆忙之中閃電撤招收掌,突然掠身側飄出八尺,紅綾從下額滑過,僅隻毫裏之差,就得命喪當場。


    銀衣少年雙目中妒嫉的光芒更濃了,“滄浪客”索清收梅瑤麟之心卻更加堅定,隻有“楞二郎”索超,仍是那麽茫然的呆立著。


    梅瑤麟脫身避過一招致命打擊,殺機突熾,劍眉雙挑,冷冽的道:“兩位萬死不足以解梅某心頭之恨。”湧身直上,“玄綱無邊”早已拍出,正迎著“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聯手攻來的兩招。


    急衝的人影一接觸,綾虹斧影八方布滿,梅瑤麟卻如投入波浪中之遊魚,一間無蹤。


    茅屋門口,這時走出“九環劍”與“血鳳夫人”,兩人中間站著滿瞼惶恐不安的“瑤台牧女”雲鳳玲”,三人六道目光,全集中在打鬥場上,雙奇臉身凝重,目透冷芒。


    “撐天叟”寒天虹已結束了那邊的戰事,雙目冷酷的掃了地上那些屍體一眼,轉身向這邊走來。


    自從瑤台牧女雲鳳玲現身,銀衣少年一雙眸子便一直盯在她迷人的粉瞼上,但她卻沒看他一眼,隻關懷的盯著鬥場。


    銀衣少年忍不住看了“滄浪客”一眼,突然開口朗聲道:“那位姑娘可是歸鳳國郡主?”


    “瑤台牧女”雲鳳玲聞言吃了一驚,粉臉一側,才看清說話之人,原來是個身著銀衣,劍眉星目,年約二十一二的俊逸少年,此時正滿麵笑容的望著她。


    “瑤台牧女”第一個印象覺得他很俊逸,但卻不比梅瑤麟令人看得那麽適服,更覺少他那種漠視一切的豪放氣質,她就喜歡他的豪放與冷漠。


    “瑤台牧女”雲鳳玲冷冷的點點頭,道:“嗯,本姑娘就是。”話落目光重又專注在鬥揚之上。


    銀衣少年心中微微有點失望,但卻並不灰心,厚顏朗笑道:“郡主可知道你今天的處境?


    “瑤台牧女”雲鳳玲此時一顆芳心全係在梅瑤麟的安危上,聞言不耐煩的冷聲道:“本姑娘不知道。”話落竟看也沒看那銀衣少年。


    銀衣少年人長得俊,平日自視極高,冷傲不群,今夜麵當著“瑤台牧女”雲鳳玲,卻一改常態,聞聲並不生氣,耐著性子道:“在下‘銀翼雕’索龍,是特地與叔叔同來保護郡主的。”


    “瑤台牧女”雲鳳玲冷冷的道:“有我麟哥哥保護我,用不著閣下費心。”仍然沒有看“銀翼雕”索龍。


    “銀翼雕”索龍滿以為自亮招牌後,“瑤台牧女”雲鳳玲必然聞名動容,卻沒想到竟換來這麽一句冷語,俊臉不由倏然變色。


    恰在這時,突聞打鬥中的梅瑤麟冷喝一聲道:“菩提千佛!”


    喝聲中,一條人影突然衝破綾虹斧影,淩空而起,片片飄忽的掌影猶如驟雨突降,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兩人蓬然大響與悶哼幾乎同時傳入眾人耳中,彌漫的赤虹白練全消,兩條人影倒跌出三丈之外,滾倒雪地之上。


    滾動的人影一挺,雪地上站起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的“板斧樵隱”西門奇與“萬裏紅”葉霞兩人。


    梅瑤麟星目中冷芒閃爍,冷酷的一笑道:“兩位還要梅某動手嗎?”


    “九環劍”老臉上冷霜緩緩消失,黯然一歎,道:“小子,放他們走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呼一聲,撲到梅瑤麟身側,迫切問道:“麟,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梅瑤麟笑道:“你說他們會不會傷到我?”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笑道:“不會,誰也傷不了你,對嗎?”


    話落拉起梅瑤麟的手,輕聲道:“麟,剛才你在外麵跟人打鬥的時候,茅屋頂上突然鑽下來一個很怪的老道士,把伯伯與我師父救醒了。”


    梅瑤麟拉著她的玉手,緩緩轉過身來,沉重的道:“那是‘顛道人’。”


    話落對雙奇道:“我生敵亡,敵生我滅,如果我們都放心的把酒喝下去,今日的事,不知是由那個替我們安排?”


    “九環劍”愧然一歎道:“小子,我明白了,也許,老夫老了,但我總覺得他雖不仁,我不能無義。”


    梅瑤麟俊臉一寒,道:“梅瑤麟的想法,卻與你不同。”


    “九環劍”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當然,連老夫的命都是你救的,一切當然以你之見為主,老夫隻提了個不足輕重的建議而已。”


    梅瑤麟俊臉上冷霜漸消,淡然一笑,轉身道:“兩位別處安身立命去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了解梅瑤麟此刻心情,但常看對他倆有活命之恩的雙奇,她能說什麽話呢?嬌軀輕輕偎在梅瑤麟懷側,玉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似在告訴他,她了解情郎此時的心情。


    “九環劍”夫婦聞言又是一征,梅瑤麟的決定太過突然,也太快了,有些使人難以置信的感覺。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冷的道,“梅瑤麟,這不是你的本意吧?”


    梅瑤麟冷冷笑道:“不管是誰的意思,兩位總算保住性命了,至於今後的一切,那是另一次見麵的事了,假使有那機會的話。”


    自見“瑤台牧女”雲鳳玲對梅瑤麟的親切關懷的舉動之後,“銀翼雕”索龍便把一股由嫉而生恨的恨念全灌注在梅瑤麟身上,聞言心中暗忖道:“你說要放,我就偏不放他倆,有種你就與咱銀龍堡為敵好了。”


    “九環劍”沉歎一聲,冷冷的道:“此言有理,西門兄,從今以後,你我情斷義絕,如果再


    有相逢的一日,你我便形同路人了,兩位好走。”


    “板斧樵隱”臉上掠過一抹羞慚的紅暈,但隻一瞬便被羞憤所蓋,狂笑一聲道:“西門奇本


    當感謝你雙奇不記前仇救命之恩,怎奈我二人從今以後已是身敗名裂之人了,你我都是武林中之


    人,全都知道名望對自己之重要,因此,從前的西門奇今夜已亡,他日再現武林的西門奇,便將


    是兩個仇恨使者。”


    “血鳳夫人”說道:“不管兩位怎麽想,怎麽做,那都是以後的事,我等並未想害你,而是你自取滅亡,兩位走吧!”


    “萬裏紅”葉霞冷笑道:“有朝一日,諸位會後悔今日之舉。”


    “撐天叟”寒天虹冷冽的道:“兩位既有那份心思,何不留待以後表現出來,難道在這裏說上幾句狠話就代表事實了嗎?”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笑道:“有理,老婆子,咱們走。”話落轉身欲去。


    “銀翼雕”索龍見狀突然冷笑道:“銀龍堡的人,一向不受人欺,兩位就這麽走了嗎?”


    “板斧樵隱”西門寄冷笑道:“你莫非想送上一程?”


    “不錯,索龍正有此意。”話落突然探手出掌,向“板斧樵隱”西門奇胸口抓來,出手怪異迅捷之極。


    “板斧樵隱”西門奇此時內傷不輕,再者,他根本也不是“銀翼雕”索龍之敵,那裏能躲得過?震怒之餘,雙掌提足殘餘功力拍了出去。


    驀然……一聲冷厲笑聲中,突見白影一閃,傳來一聲“劈拍!”大響,“銀翼雕”索龍跨出的身子,突然暴退一丈多遠,右腕酸麻如拆,星目駭然一抬,不由氣得俊臉發白,因為,那化解他這一抓的人正是梅瑤麟。


    梅瑤麟轉頭對西門奇冷冷的道:“尊駕走吧!”


    當著“瑤台牧女”雲鳳玲,“銀翼雕”那忍得下這口氣,冷聲笑道:“兩位要走容易,但得先遇我的這一關。”


    梅瑤麟冷冷的道:“閣下別不識抬舉了,說實在的,尊駕還不夠資格在梅某麵前狂吠。”


    “滄浪客”此時突然冷叱遺:“瑤麟,你的武功或許高過你舅舅。但是,他的輩份卻高過了你,你就是身手強過他,又能把他怎樣?”


    “舅舅?”


    梅瑤麟詫異的重覆一遍,突然冷聲長道:“哈哈……在下早已說過,在下姓梅,但你銀龍堡卻是姓索,梅某生母姓花,這門親從聊起?”


    話落劍眉一挑,冷聲的道:“尊駕看著梅瑤麟敢把他怎樣,兩位走吧!”


    “板斧樵隱”西門奇並非貪命寧事之人,但他此時另有打算,聞聲一言不發,與“萬裏紅”葉霞舉步就走。


    “滄浪客”索清此時已無法下台,細眉一鎖,冷聲道:“超兒,與你哥哥聯手,把兩人與我拿下。”事情非常明顯,他叫“楞二郎”索超下手,顯然不是真個為了要拿“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


    “楞二郎”索超虎吼一聲,道;“超兒遵命。”聲落已飛身落在“銀翼雕”索龍身側。


    “九環劍”暗怒,長笑一聲,道:“也算上我一份。”


    突然,“撐天叟”寒天虹冷笑一聲,道:“我家小主人的事,用不到別人。”聲落大步走過來。


    梅瑤麟擔心“瑤台牧女”雲鳳玲的安危,回頭冷聲道:“天虹,守住鳳玲姑娘。”


    “撐天叟”寒天虹一怔,突然會意的掃了“滄浪客”索清一眼,霍然止步,站在“瑤台牧女”雲鳳玲身側,道:“天虹遵命。”


    “滄浪客”索清心中暗自驚異的忖道:“他年紀輕輕,做事卻慎密無比,此人活著,真令人難安。”


    “銀翼雕”一見叔叔撐腰,更加氣陷萬丈,注定緩步前行的“板斧樵隱”夫婦,冷喝道:“你倆站住!”


    “楞二郎”索超也吼道:“否則俺可要動手了。”


    “板斧樵隱“西門奇暗自冷笑一聲,仍然緩步前行。


    “銀翼雕”索龍星目一轉,突然大喝一聲,雙臂一展,淩空躍身向兩人撲去,暗中功聚雙臂之上,凝而不發。


    “楞二郎”索超人渾心直,見狀隻當哥哥真個追的是兩人,急忙大吼一聲,飛身向兩人撲去。


    “銀翼雕”索龍另有用心,是以,他武功雖比“楞二郎”索超高,動身也比索超快,但卻不及索超快。


    梅瑤麟冷笑一聲,右掌猛然一揮,閃電擊向“楞二郎”索超,身子卻藉出當前推之力,霍然轉了個方向,對著空中的“銀翼雕”索龍。


    就在梅瑤麟出掌迎擊索超之際,空中的“銀翼雕”索龍雙臂突然一張,巨大的銀袖迎風飄舞


    恰似一對雕翼,身子卻在張臂之際,俯衝而下,雙臂隔空向前一掃,一篷銀雨,當頭向梅瑤麟罩


    下,麵積足有一丈方圓。


    梅瑤麟轉身抬頭,剛欲出掌,突見一片細如牛毛的銀芒閃爍在頭上如漆的夜空,心頭一緊,幾乎念也未轉,雙足猛然一點雪地,倒身向後射去。


    梅瑤麟能在如此黑夜之中避過這等細小的暗器,不隻是“銀翼雕”索龍駭得一呆,就是“滄浪客”索清也同樣為之心動。


    不過“銀翼雕”索龍的目的並不隻在取梅瑤麟的性命,他還要杷“板斧樵隱”夫婦同時擊斃於掌下,在“瑤台牧女”雲鳳玲麵前一展威風,羞辱梅瑤麟,當下,梅瑤麟閃避之際,他雙足已點到地麵,身子突然淩空射起,決如一縷輕煙,直撲西門奇夫婦。


    “楞二郎”索超被梅瑤麟一掌震退老遠,心中想不通他是為了什麽,他怕被“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逃脫,不由急得大叫道:“小子,俺又沒有找你打鬥,你怎麽出手就打人呢?”聲落人


    已再度縱身,向前撲去。


    同時,他又怕梅瑤麟再阻擋,飛身同時,喊道:“小子,俺這次也不是找你打鬥,快讓開去吧!”


    這時,“銀翼雕”索龍已撲到“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身後,大喝聲中,雙掌猛然拍出道:“那裏走!”


    驀地,一聲冷笑掠空而至,就在“板斧樵隱”聞聲欲躲,“銀翼雕”索龍雙掌拍出的厲風將達之際,三人中間,射下了梅瑤麟。


    “銀翼雕”索龍見人心震,取舍尚未決定霎那間,突聽梅瑤麟冷喝一聲,道:“菩提千佛!”緊跟著,一片掌綱已罩了下來。


    “楞二郎”索超見狀中害怕,猛一吸氣,刹住衝勢,就在這時,驀聽“滄浪客”索清大喝一聲,道:“龍兒快退……”


    跟著,一道灰影隨聲撲了過來。


    “滄浪客”索清飛縱到達,“銀翼雕”索龍已悶哼一聲,跌了出去,直飛三丈多遠,倒臥雪地上。


    “滄浪客”索清大吃一驚,也顧不得與梅瑤麟爭鬥,飛身跟著撲到,探手把“銀翼雕”索龍從地上抱起,但見他玉麵蒼白如紙,嘴角血湧如泉,急忙探手一摸心窩,始才稍鬆了一口氣。


    “楞二郎”索超,“窮聖”富百萬也跟了過來,齊聲問道:“要不要緊?”


    “滄浪客”索清臉色本就冷生如鐵,此時更蒙上一層白蒙蒙的灰色,回頭冷喝道:“富百萬抱住他,超兒,把本堡的‘護心丹’給你哥哥服下三粒,動作要快,別拖泥帶水的。”


    兩人急忙應是,“窮聖”富百萬小心的伸出雙臂,把“銀翼雕”索龍軟綿綿的身子接了過來,“楞二郎”索超急忙探手入懷取藥,冷芒閃射的盯在梅瑤麟的俊臉上,邁步走來,陰冷的罵著


    道:“好個目無尊長的小畜生,老夫一再抬舉於你,無非是看你孩童之輩無知,卻沒想到,你寬


    越發狂妄起來。”


    梅瑤麟劍眉軒動,臉色如冰,陰冷的道:“尊長,梅某不知你怎麽說得出口,在梅瑤麟的印象中,你銀龍堡是一處為世人所不齒的所在,為求一已的發展,為達你三個梟雄的稱霸野心,拆人家庭,散人子女。親戚?梅某如果有你們這門親戚,這身汙點隻怕跳進揚子江去洗,也洗不幹淨。”


    “滄浪客”索清氣極狂笑道:“哈哈……有勇氣,畜牲,這話你該當著你父親之麵說。”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冷的道:“當著家父之麵,梅某會問他我生身之母現在何處?隻要他能告訴我,隻要他能解釋明白,梅某會當著他的麵說出今日所做的一切,如果,他有臉說今日一切全是錯的,梅某當以項上人頭之血洗今日之過。”


    寒冷寂靜的雪野裏發出一聲沉痛的憐憫的歎息,那聲音雖然並不很小,但卻無人聽到,因為


    雙奇“瑤台牧女”雲鳳玲是第一次聽到有關梅瑤麟身世的事,雖然,整個內情他們並不明白,但是最低限度他們已知道,他親生的母親,已流離失所,生死未明,歸鳳國中與他父親一起的女人,並非他親母,這對一個冷傲不群的少年人來說,該是一個多麽大的缺陷呢?


    “撐天叟”寒天虹怔怔的盯著梅瑤麟的背影,喃喃的道:“公子,你沒說錯,寒天虹並非世上最不幸的人,最起碼,雙親曾撫育我成人,我所得到的原比你多。”


    “滄浪客”索清被梅瑤麟挖出了“銀龍堡”的底牌,心中怒極,厲喝一聲道:“畜牲,你找死!”聲落一掌向梅瑤麟劈來。


    梅瑤麟回憶前事,殺機已動,冷酷的笑了一聲,身軀猛然一側,避過“滄浪客”索清凶猛如山的掌力,右手一揮,拍出“玄武秘珍”上的第一招“玄影百幻”。


    “滄浪客”索清乃銀龍堡中第一代高手,武功自非索龍兄弟能比,見招不退反進雙掌齊出,指顧之間,連攻二十七掌之多。


    梅瑤麟俊麵籠霜,出手如電,全無退避之意,一意猛攻,用的全部是“玄武秘珍”上的武功招數。


    除了“窮聖”富百萬與“楞二郎”索超正在忙著救應“銀翼雕”索龍,無暇他顧之外,所有的目光,全都緊張的盯在打鬥中的兩人身上,自然,他們所關心的是梅瑤麟的安危了。


    兩人身手全都快捷如電,他們隻能由衣色在彌漫飄舞的飛雪中,約略辨別出敵我兩方。


    遠處雪堆上此時正站著一個白須白發的老道士,他肩上搭著一件高貴的貂皮長袍,精眸中正閃爍著憐憫的光芒。


    “板斧樵隱”夫婦,一見梅瑤麟與“滄浪客”索清已動上了手,目的已達,早已悄悄的離去了。


    “撐天叟”默默的盯視著梅瑤麟的招式,一麵自語道:“他反覆的用玄武秘珍上冊三掌,但.卻不用下冊的,這是為了什麽呢?索清能破此三招自保,而且有暇攻敵,足見老夫也非其敵,銀龍堡的武學端的怪異得緊。”


    “瑤台牧女”雲鳳玲美目緊盯著打鬥中的兩人,焦慮不安的問道:“師父,你說麟哥哥會不會贏?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助他?”


    “血鳳夫人”漫應道:“難說!‘銀龍堡’的武功奇特,武林聞名,索清又是銀龍堡的三老之一,情況端的令人難以預料。”


    “瑤台牧女”雲鳳玲原本就沒信心,聞言更急,脫口道:“師父,那我們決下去幫幫他嘛,等一下,萬一……”下麵的話她不敢再說下去,翻腕去拔背上長鞭鞭柄。


    突然,“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天下無人是公子之敵,你擔心什麽?”


    “瑤台牧女”雲鳳玲聽他語氣冷漠,好似根本就不關心,氣得冷聲道:“我又沒請你幫助,誰要你管?”話落“嗆”的一聲拔下長鞭,嬌軀一挫,飛身欲撲。


    “撐天叟”寒天虹長臂一探,閃電扣住她右手門脈,冷聲道:“你看著下去!”


    “瑤台牧女”雲鳳玲門脈被扣無法提功,才要開聲罵他,突聽打鬥中的梅瑤麟清叱一聲道:“菩提千佛!”


    “撐天叟”寒天虹聞聲鬆手,“瑤台牧女”雲鳳玲急忙抬頭看去,但見漫天掌影已向“滄浪客”索清罩了下去,掌影之多,速度之快,與前時他所用的同樣一招。完全不同。


    遠處雪堆上老道士放下肩上皮袍,閃電掠身向這邊飄來。


    “滄浪客”索清猛見梅瑤麟身影一幌,隨見彌天堂影罩來,與前時他所用的那三招完全不相同,威力大得驚人,心頭一震,雙掌霍然提起,但卻無下手之隙,這才知道無法破他這一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滄浪客”索清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雖然震驚,心卻不亂,身子順著撲麵而來的窒息壓力向後一倒,身子貼地而倒射出兩丈多遠,一挺身,站了起來,滿以為已脫出了危險區。


    那知他身子剛剛挺起,突聽梅瑤麟冷叱一聲道:“此處已無你立足之地了。”聲落掌力已到胸口。


    “滄浪客”索清萬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時間已不容許他提掌迎擊,倒身飄退也來不及了,冷板的臉上,不由湧上一抹死灰之色。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長笑道:“雙足占地不多,容他站站何妨!”


    “轟!”一聲大震,人影隨著震起的飛雪乍合而分。


    “滄浪客”索清身前,站著那個鵠衣百結的白發老道士,他身前地上印著四個深深的足印。


    梅瑤麟飄退三尺,落地未動。


    老道士心中暗自一動,抬眼笑道:“我老道士打擾了兩位的鬥興了。”


    梅瑤麟陰冷的道:“顛道人,你來得真巧,不知任天鬆來了沒有?”


    “滄浪客”索清卻假裝不滿的道:“道長,法號怎麽稱呼?,以道長這大的年紀,該也是久走江湖的人,難道……”


    老道士未等他把話說完,已搶先笑道:“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何況,你們乃是祖孫關係的呢!”


    “滄浪客”索清冷冷一笑道:“道長好慈善的心腸啊!請恕索某眼拙,不知道長俠號稱謂如何?”


    老道士咧嘴笑道:“人們都說我瘋顛無常,叫我顛道人,至於我老道士的真名字,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施主與我老道相比,我老道士還比你拙得多呢?世間那有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的,是嗎?”


    “滄浪客”索清原本不相信梅瑤麟真曾過了“狂俠”任天鬆,因此,也不相信眼前這個能接得下梅瑤麟一擊的人,就是武林中三個見首不見尾六十年前的奇人,此時一聞老道親自報出名來,心中不由暗自打鼓,思忖道:“狂俠、絕丐、顛道人,這三人之中,以此人最具血性,一生除暴安良,打盡不平,由於不畏強權,不向任何一派妥協賣賬,因而得了個顛道人的罵名,今日此間之事,他必然全聽去了,我固然不見得會敗在他手中,但卻敵不住梅瑤麟,在此久留有害無益,還是早走得好。”


    轉念間,態度緩和了不少,刻板的一笑道:“兄弟能在此僻在荒野中,得見俠名久著的道長您,真是三生有幸,既然道長出麵,兄弟也不好過份逞強,今天的事就看在道長的麵上扯過吧!”言調倒是十分堂皇。


    “顛道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大笑道:“這麽說,你三堡主竟賣我顛道人的賬了?哈哈……這可怎麽說,我老道士被人罵了一輩子,就從來沒聽過一句好聽的話,更不用說賣賬於我了哈哈……這可是三生有幸了。”


    “滄浪客”索清知道他語含諷刺,但情勢所迫,卻又不敢明言,隻得推裝癡傻的一笑道:“這是那裏話,道長江湖奇人,那個敢不賣賬,今夜索清尚有緊急的事情待辦,就此別過了,唯望他日道長有暇,能前來與我銀龍堡一敘,索清得罪了。”話落一拱手,轉身喝道:“我們走!”


    梅瑤麟劍眉一挑,才要喝阻,突聽顛道人道:“梅施主,你要聽聽風雷洞的秘密嗎?”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梅某沒這份閑情。”話落起步向“滄浪客”索清走去。


    顛道人臉色一變,突然飛身出掌向梅瑤麟攻來,瘋瘋顛顛的喊道:“好小子,世間之人,那個敢不聽我老道士的話?”


    梅瑤麟一怔,跟著怒叱一聲,反掌相迎。


    顛道人似乎自知不敵,隻顧遊走,糾纏著梅瑤麟不放,但卻很少攻招。


    “滄浪客”索清見狀心頭也不由一動,暗忖道:“顛道人倒是一片為我之心,此時如不再走的話,要走就得大費周章了。”此人居心陰毒,明知“顛道人”是為了放他而糾纏住梅瑤麟,但卻並不出手相助,率眾揚長而去。


    “撐天叟”寒天虹本想阻礙,卻又怕“瑤台牧女”雲鳳玲發生差錯,而被梅瑤麟見怪,隻得強忍下來。


    “顛道人”偷眼看索清等四人已去,突然飛身躍出戰圈,大喝道:“瑤娃兒,住手!”


    梅瑤麟住手回頭冷聲道:“撐天叟,你為什麽放他們離去?”


    “撐天叟”寒天虹白眉一揚,似乎非常不滿,但他立時想到梅瑤麟此時的心情,那絲不滿之情也跟著煙消雲散,躬身低聲應道:“天虹隻顧照公子吩咐,守住雲姑娘,以至疏忽縱敵,萬望公子見諒。”


    梅瑤麟黯然歎了口氣,緩緩轉過頭道:“你沒有錯。”


    “顛道人”笑道:“走了好,走了好。”


    梅瑤麟陰冷的笑道:“閣下因為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處境,所以說走了好。”


    “顛道人”白眉一皺,精目中淩芒閃射,沉聲道:“娃兒,你真敢殺他不成?你可曾考慮到後果?”


    梅瑤麟此時心情激動無比,聞言狂笑道:“梅瑤麟不敢殺他,莫不成怕了你們狂俠、絕丐、顛道人?”


    “顛道人”並不動怒,相反的,語氣卻緩和了許多,沉聲道:“梅娃兒,冷靜點,激動易鑄大錯,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置常倫於不顧的,是嗎?”語氣很像一個年老長者勸勉晚輩。


    梅瑤麟冷冷一笑,聽如未聞,道:“閣下知道的可是比梅某更多?”語氣充滿諷刺意味。


    “顛道人”平靜的道:“梅娃兒,老道士知道的確實比你多,今日整個武林的命運就係在你梅家身上,也等於係在你一人身上。”


    梅瑤麟冷笑道:“因此,你們狂俠、絕丐、顛道人為了整個武林著想,不得不除了梅某是不是呢?”


    “顛道人”此時瘋態全收,慈祥的搖頭道:“娃娃,你小小年紀所擔承的擔子已太重了,如說除你,那全是不近人情的話,但是,你自己卻需冷靜,銀龍堡盡管你把它恨入了骨,但是,你卻不能不認父,而你父親卻是銀龍堡三老的女婿,假使,你父親出麵找你,你能怎麽辦?歸順他們?或是殺掉你父親?”


    梅瑤麟心頭一震,脫口道:“家父遠在歸鳳國?”


    “顛道人”凝重的道:“假使我老道士推算不錯,此時他與武丞雲白飛已率領歸鳳國高手到達銀龍堡了,這就是‘萬象公子’為什麽急著要擒雲姑娘的理由,因為,她可以牽製其父,這也是‘銀龍堡’之所以要保護雲姑娘的理由。”


    梅瑤麟俊臉痛苦的抽搐著,漫無目的的問道:“你為什麽要說這些?梅瑤麟並不認識你。”


    “顛道人”沉重的歎口氣道:“娃娃,老道士增加了精神上太大的負擔,但卻並無害處,因為你可早想對策,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銀龍堡知道這個道理,娃娃,別忘了,整但武林大計,就係在你一人身上。”


    梅瑤麟陰冷的道:“梅某所到之處,就會有人流血,就會有人送命,我不知道什麽武林,什麽是命運?”


    “顛道人”凝重道:“但是,一切是係於你一人身上,萬象公子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你受了銀龍堡的控製,要建設,必須先破壞,娃兒,好好的運用你的智慧,銀龍堡不會再用武力對付你的。”


    梅瑤麟深深吸了口氣,壓下煩亂的心思,冷冷的道:“尊駕這等於是助我梅瑤麟了,但是,梅某相信你看得出梅某是當今武林中最弱的一環。”


    “顛道人”大笑道:“所以,世間人稱我顛道人,娃娃,咱們以後還會相逢的,我老道士希望有一天,世人能不再以為我瘋顛!哈哈……”長笑聲中,縱身而去,寂靜的雪野裏,隻留下一片繞耳不絕的淒涼響聲,也許,這是被人認為瘋顛的老道人的心聲。


    梅瑤麟嘴角上浮出一絲奇特的笑意,生澀的自語道:“一個真正堪稱英雄豪俠的人,也許永遠不為世人所了解,隻有……隻有那伴沽名釣譽的所謂大俠士。”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怯的走到梅瑤麟身側,溫柔關懷的低聲嬌語道:“麟,你心裏一定很痛苦是嗎?不要想那麽多,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


    梅瑤麟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掠著她額前被寒風吹亂的秀發,平靜異常的道:“鳳玲,你相信我會嗎?自從離開撫養我的人,八年以來,我想得太多了,這顆心也許失去它在常人身上的功效了。”


    “瑤台牧女”雲鳳玲幽幽的垂下粉頸,嬌聲道:“麟,不可能,決不可能,我所相信的,是這付沉重的擔子,多年來已把你壓磨得失去了常人對憂愁煩燥的表情,因為,你想孤獨的承擔一切,一點點也不肯分給別人,甚至,連你的玲也在內。”聲音是那麽幽怨。


    梅瑤麟怔怔的望著她,她,奇怪她為什麽能看出那麽多,沉重的,他笑道:“玲,我隻喜歡看你歡笑,不是嗎?你原是個天真的少女啊!”


    “瑤台牧女”賈鳳玲愁苦的道:“我隻希望能替你做點事,甚至,一點點也好,但是……”


    梅瑤麟輕輕拍著她的香肩道:“此處太冷,也太氣悶,哈哈…咱們何不進屋休息?”


    一聲豪語,把眾人拉回了現實,“九環劍”望著“血鳳夫人”,沉重的道:“他還是個孩子呢,上天的安排太不公平了。”


    “血鳳夫人”感傷的道:“但他卻比你我更能平靜的承擔一切,甚至,連一點也不形於外,唉!”


    “撐天叟”寒天虹此時突然震聲長笑道:“公子,天虹記得初入秘府時,曾慟哭三天三夜,我覺得這對身心俱有益處。”


    梅瑤麟搖頭笑笑道:“三天三夜的時間,我可以走許多路,梅瑤麟沒有你當時那麽多時間,咱們進去吧,天亮了還得趕路。”話落拉著“瑤台牧女”的玉手,起步向茅屋走去。


    “九環劍”怔然問道:“明天趕路?趕到那裏去?”


    梅瑤麟星目冷霞一閃,道:“趕赴鬆門之約。”


    梧鬆滿山遍野,茫茫無際,值此隆冬之際,針葉雖已凋零,但置身其中,仍埋身鬆海,難見林外之物。


    起伏的山嶺,白雪覆蓋,四處一片銀白,難分東西,天,仍是那麽陰霾。


    鬆林之中此時正有五條人影奔馳著,為首的,是個長約一丈五六的高大老者,著玄色布衣,五人神色都很凝重,寂靜沉悶中隱透出無限肅煞之氣,這些人正是柳營集外來的悔瑤麟五人。


    他們除了在柳營鎮買衣花點時間外,幾乎再沒耽擱,憑著“撐天叟”寒天虹六十年前的記憶一路直奔萬鬆門而來。


    梅瑤麟抬眼望望前麵漫無邊的鬆林,疑惑的道:“咱們昨天下午進林,已奔走了近一天的時間,怎麽還沒走出這片鬆林?天虹,你會不會記錯?”


    “撐天叟”寒天虹堅定的道:“如說記憶別的,六十年的時間天虹不敢擔保記得清楚,但是萬鬆門,天虹至死也不會忘記它周圍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人。”


    梅瑤麟稍為安心的笑了笑道:“但願如此,這是第八天了。”


    拉著梅瑤麟手臂的“瑤台牧女”雲鳳玲此時卻擔心的問道:“麟,萬鬆門一定有相當的準備了,我想中原‘萬象公子’那邊一定會派人前來幫助他們的,但我們……”


    梅瑤麟冷漠一笑,截住道:“你害怕嗎?”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柔的搖搖頭道:“與你在一起,我什麽也不怕,我,我不願他們準備


    得太充實而打擊你。”


    梅瑤麟聞言不由失聲笑道.“鳳玲,你好天真。雙方約戰,誰不想把對方打倒?當然,你不


    會願他們打擊了我們,但是他們不也是有同樣的想法嗎?”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靨一紅,蠻橫的嬌聲道:“我不管他們怎麽想,我隻是不願意他們打擊到你。”


    突然,“九環劍”沉聲道:“前麵有人來了,似乎受了傷呢!”


    梅瑤麟心頭一動,急忙轉臉向前麵望去,隻見一個蒼發金袖老婦人,正捷如閃電的向這邊飛馳著,腳尖點到地麵時,顯得有點踉蹌,奔行間不時回首凝望,似乎有人追趕,鬆林太密,她身形時隱時現,難辨麵貌。


    “撐天叟”冷冷的道:“她不是萬鬆門的人。”


    梅瑤麟冷聲道:“可能是奴婢。”


    “撐天叟”寒天虹搖頭道:“非奴非婢,鬆門下人,衣服統一。”


    梅瑤麟沉聲問道:“此處距鬆門還有多遠?”


    “撐天叟”寒天虹道:“約有五裏,便是鬆門第一關。”


    梅瑤麟劍眉軒動,星目中寒芒暴射,冷聲道:“咱們就在這裏會會鬆門高人吧,截住前麵老太婆。”


    “撐天叟”寒天虹雙目中閃射出喜悅光芒,但光芒卻是那麽陰森冷酷,似自語,他喃喃道:“在老夫記憶中,追的人該是鬆門雙殘,二十年了,但願上蒼有眼,保他倆無恙。”語聲充滿了報複成份。


    人影一閃,五尺之外落下那蒼發金袖老太婆,猛一抬眼,她發現五人,霍然止步,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背倚鬆幹,雙掌已提到胸前。


    她是個長眉鳳目的老夫人,眉目之中隱隱透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傲氣,此時雖然臉色蒼白,似受了內傷,但傲氣卻絲毫未除。


    梅瑤麟止步冷漠的笑道:“夫人神色匆忙,敢莫是逃避什麽?”


    金袖老太婆上下打量梅瑤麟一陣,目光注視到雙奇臉上,冷冷的道:“你雙奇什麽時候也成了鬆門之客了?”話聲充滿敵意。


    “九環劍”笑笑道:“夫人就準知我夫婦是來鬆門做客嗎?”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雙奇之名雖然震撼武林,但任何人都想得到,憑你二人之為尚動搖不了萬鬆門。”


    “九環劍”聞言並不生氣,淡淡一笑道:“不錯,合我夫婦二人之力,也敵不住那‘金鳳玉女’如今,連她都受困鬆門之內,難怪夫人說我二人是來做客,攀龍附鳳。”


    梅瑤麟聞言心頭一震,暗忖道:“難道他們早已相識了?九環劍又怎麽知道‘金鳳玉女’被困萬鬆門呢?”想到“金鳳玉女”梅瑤麟心中不由冒出一絲怒意。


    金袖老太婆冷冷的道:“哼!萬鬆門雖不亞於龍潭虎穴,卻還困不住我家小姐,要不是為了病重的歸鳳公主,我家小姐早就離開了。”


    梅瑤麟聞言心頭猛的一震,脫口道:“她們在那裏?”


    金袖老太婆冷冷的掃了梅瑤麟一眼,道:“老身猜想你就是梅瑤麟,真奇怪,江湖中人怎麽說你死了呢?”語氣帶有咒詛的成份。


    梅瑤麟冷漠的笑笑道:“也許使尊駕失望了。”


    金袖老太婆點頭冷道:“不錯,大失所望,如果你真的死了,她倆在沉羽江下遊找到了你的屍體,她倆雖會悲痛欲絕,但卻不至於痛苦至今,哼!她倆也真癡傻得可以,老身早就勸勉過她們,天下俊俏郎君,往往都是薄倩之人,足見老身沒有猜錯,真難得,你逍遙自在了一年,還記得她倆。”


    “瑤台牧女”雲鳳玲望著梅瑤麟微微顯得有點蒼白的俊臉,一顆芳心淩亂如麻。


    梅瑤麟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把目光後金袖老太婆臉上移開,冷漠的笑笑道:“尊駕大概是回去搬救兵,現在你不用去了。”


    金袖老太婆冷嘲道:“你人長得這麽俊美,老身以為你該有一張擅辯之口,你不想解釋嗎,嗯?”


    梅瑤麟淡然搖頭道:“尊駕不要*人太甚。”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人?老身隻是想給你參考參考?以免說詞中有許多漏洞,以便你去對她倆說話時,可以天衣無縫啊!”


    “撐天叟”寒天虹大怒,冷喝道:“你得意個什麽勁?你就以為天下無人敢殺你?”


    梅瑤麟冷冷的道:“天虹,不要多言。”


    話落淡然一笑道:“夫人,你不必回去了,與梅某同進萬鬆門去吧!”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梅瑤麟,老身不會幫你在她倆麵前說好話的。”


    梅瑤麟淡淡的笑了笑,道:“梅某知道,見了她倆時,你隻要說見過梅某就是了,咱們走了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淒然的望著梅瑤鱗,幽怨的道:“麟,你不該這樣做,你有理由,你為什麽要如此委曲自己?我…我不計較這些,隻要,隻要你不棄我!”話雖肯定,但卻仍是那麽吃力。


    梅瑤麟淡漠的笑了笑,道:“鳳玲,這位夫人的想法是對的,咱們走吧!”話落當先而行。


    金袖老太婆迷惑的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出神,她沒料到他竟連一句辯駁的話也沒有。


    “撐天叟”寒天虹自柳營集一戰,由“顛道人”的語中,已完全了解這但平靜坦然承擔一切打擊的少年人,他不產的叫道:”公子,難道沉羽之苦,秘府之難,難道你所要換的代價隻是一句薄幸嗎?”


    金袖老太婆聞言臉色一變,脫口問道:“他真的下過沉羽江?”


    “血鳳夫人”沉重的道:“夫人,你的看法並不見得全錯,但是,你不該以偏蓋全,一人所受,總不是全部啊!”


    “撐天叟”寒天虹一改冷漠之態,誠懇的道:“夫人,沉羽江中,他幾乎……”


    梅瑤麟冷冷的截住,道:“天虹,該說的我會說,我沒有求你解說!”


    話落突然冷聲道:“兩位朋友,你們該出來了!”


    梅瑤麟話聲才落,突聽一聲長笑起自五丈之外,道:“哈哈……閣下是金鳳宮的救兵嗎?年輕啊!”


    接著,另一個聲音道:“如果不年輕,誰有那股勇氣為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送命呢?”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閃身躍到梅瑤麟身側,抬頭隻見五丈之外正緩步走來兩個青袍老者,右邊一人白發胃髯,暴眼塌鼻,斷眉巨口,額上有條兩寸長的紫疤,左手一人,白發鳳髯,形象與右手一人一樣暴戾。


    “撐天叟”寒天虹雙目中登時暴射出千重殺機,狂笑一聲道:“哈哈……‘殘蠍’劉剛,‘殘蟒’劉順,老夫寒天虹在此祝賀兩位六十年來無恙,活到今天,哈哈……”


    鬆門雙殘聞聲一怔,上下打量了“撐天叟”寒天虹一眼,目光突然轉到梅瑤麟臉上,同聲說道:“梅瑤麟,寒天虹?”


    梅瑤麟冷冷的道:“今天赴約鬆門,本不想先動幹戈,但是,我這位朋友卻急著要討取六十年前兩位欠的賬,因此,梅某不得不先請兩位上道。”


    鬆門三傑回來之後,曾說過寒天虹的武功,更隱約透出梅瑤麟似乎在寒天虹之上,“鬆門雙殘”武功不及三傑多多,那裏是“撐天叟”寒天虹之敵,聞言心中暗自不安起來。


    “殘蠍”劉剛心念一轉,冷聲道:“各位既登鬆門,理應先昆主人,我倆人有主命在身,不敢怠慢,過去的賬,我們就在鬆門中算吧!”


    “撐天叟”寒天虹冷笑道.“寒天虹原是鬆門逃奴,那能算客,既不算客,自然也不受賓主之限,兩位已拖延了六十年了,寒某擔心你們二位突然暴斃而遺憾此生。”


    話落邁步向兩人走去。


    “殘蟒”劉順見狀伸手一拉下背上鬆紋長鞭,強自鎮定的道:“寒天虹,你自信有資格來討取嗎?”


    “撐天叟”寒天虹陰沉的道:“沒資格寒天虹不登萬鬆門,現在,又是兩位展威風的時候了。”聲落人已到達兩人身前五尺處,但卻仍不停步。


    “殘蠍”劉剛見他已快走進長鞭無法施展的範圍之內了,心中不由大急,暗自一咬牙,冷喝一聲道:“你再嚐嚐這鬆紋鞭的味道吧!”


    聲落長鞭盤空振起一聲脆響,蓋頭砸了下來。


    “殘蟒”劉順一見劉剛出手,那還敢怠慢,暴喝聲中,身子一矮,抖手一鞭,向寒天虹雙腿抽到。


    “撐天叟”寒天虹雙足同時一點雪麵,騰身躍起,同時右掌一伸,閃電抓向“殘蠍”劉剛掃來的鞭梢。


    “殘蠍”劉剛長年用鞭,鞭招熟練無比,見招右手向後一帶,鞭梢突然彎下三寸,刺向


    “撐天叟”寒天虹掌心。


    這時,“殘蟒”劉順一鞭已然掃空,回手一招“毒龍入海”刺向“撐天叟”寒天虹脅下,變


    招快如閃電。


    “撐天叟”寒天虹冷哼一聲,抓鞭的右手突然向後撤下五寸,猛然握下,彎曲的鞭梢,食、中二指縫中插出去,長鞭已被他抓住,緊接著右手向後一揚,喝道:“撒手!”


    “殘蠍”劉剛本以為這一鞭就是傷他不到,也可安然抽回.聞聲心頭一震,右常跟著本能的


    一緊,一個身子已被淩空帶起,飛向“撐天叟”寒天虹頭頂,大駭之下,急忙撒手,藉著衝力,向寒天虹身後飛去,正撞向一旁靜立的梅瑤麟。


    梅瑤麟此時心頭煩燥,見狀冷喝一聲,道:“回去!”


    右掌已跟著劈了出來。


    “拍!”的一聲脆響,登時血光四濺,半聲慘哼之聲,“殘蠍”劉剛的身子,已倒跌出兩丈多遠,腦漿迸流,橫屍地上。


    這時,那邊寒天虹已把一鞭握在手中,與“殘蟒”鬥在一起。


    金袖老太婆緩緩走到梅瑤麟身側,沉聲道:“梅公子……”


    梅瑤麟漠然應道:“夫人有什麽事?”金袖老太婆沉重的道,“方才老身說的話全不算數,老身想重說一遍。”


    梅瑤麟劍眉一皺,霍然轉過身來,炯炯的目光盯住在“瑤台牧女”雲鳳玲粉臉上,冷漠的說道:“梅某此時不願再聽什麽。”


    金袖老太婆吸了口冷氣,平靜的道:“梅公子,老身是‘金鳳玉女’的貼身侍婢,因此,她的心唯有老身知道,公子,她家上一代的不幸,老身不願她在這一代重演。”


    梅瑤麟冷冷的道:“夫人心腸可嘉。”


    金袖老太婆沉重的歎了口氣,道:“但老身適才偏激之言,卻很可能毀去她與公主的幸福,因為,一切全係在公子你一人身上。”


    梅瑤麟心頭微微向下一沉,冷冷的道:“梅某雖不是個薄幸之人,但卻也不是真正能給她們幸福之人,就是夫人你不說什麽,梅某也該知道怎麽做的。”


    就在這時,突聽那邊傳來“殘蟒”劉順一聲慘叫,梅瑤麟霍然轉過身來,隻見“殘蟒”劉順頸上鮮血狂流,身子正倚在一株鬆樹上。


    “撐天叟”寒天虹長笑一聲,長鞭連揮,一陣“劈拍”脆響,挾著連聲慘哼,“殘蟒”劉順身上連中一十二鞭,鮮血登時濕透衣衫,人也癱瘓在雪地上了。


    “撐天叟”寒天虹冷笑道:“劉總管,這幾鞭的位置老夫沒記錯吧?可能比你打得重些,這是六十年所加的利息。”-


    “殘蟒”劉順痛苦的搐動了一陣,抖聲道:“寒天虹,你殺了我吧!”


    “撐天叟”寒天虹冷酷的獰笑道:“殺了你不足以嚐屈死者的債,老夫要你活活凍死在這雪地之上。”


    “殘蟒”劉順聞言大駭,舉手拍向“天靈蓋”,卻被“撐天叟”郵手點了“氣海穴”,破了他全身武功。武功一廢,寒氣刺骨,不由縮成一團。


    “撐天叟”寒天虹伸手又點了他軟、麻兩穴,獰笑道:“劉總管好好想一想,那些豬狗不如


    的奴仆那個與你有仇?那個沒有妻子兒女?鞭擊他們,淩辱他們,視人命如兒戲,視同類如寇仇般,你可曾想到會栽在一個奴仆手中?好好想一想,哈哈……”笑聲淒厲,如傷獸哀鳴,動人肺腑。


    冷漠的掃了地上劉順一眼,梅瑤麟毫無表情的道:“鬆門的人可能在等待我們了,走吧!”


    話落當先而行。


    梅瑤麟冷漠的向前掃了一眼,見鬆林盡處,是兩道漸遠漸高的雪峰,峰上雜木全無,是清一色的寒鬆,最前一排隻有一棵,八尺外的第二排則是兩棵,如此依次類推,每進一排增加一棵,整齊一致,並然有條,觸目可知,並非天然所成。


    兩棵巨大寒鬆之前,豎著兩方八尺高的石碑,左碑刻有“萬鬆門”三個大字,右碑刻有“解劍過關”四個字。


    梅瑤麟冷然笑了笑,道:“寒鬆井然羅列,萬鬆門這片基業,建來倒也不易。”


    “撐天叟”寒天虹刻板的臉上,抽搐出兩道冷酷的條紋,接口道:“如果這些力量是出自鬆門雙友與三傑之身的話。”


    梅瑤麟聞言心中一動,若有所悟的道:“你鬆門十年之恨,就種在這些鬆樹上嗎?”


    “撐夭叟”寒天虹冷冷的一笑道:“公子,十年歲月並非短暫,十裏鬆嶺花不了這許多時間的。”


    說話之間,眾人已到達第一關前,梅瑤麟抬眼向裏一望,不由為之一怔,星目緩緩轉往到“撐天叟”寒天虹臉上,沉聲道:“現在我明白大部分時間,你花在那裏了?”


    但見兩側鬆嶺之間,寬有二十丈的峽道,除了兩側三尺寬的花槽之外上全用大理石鋪成,石塊都有八尺見方,整齊劃一,單由這條石道,就使人不難想像得到此處的主人,住處是何等豪華。


    “瑤台牧女”雲鳳玲緊跟在梅瑤麟身側,此時驚奇地叫道:“麟,你看,石道上一點積雪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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