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時眾人可以隨意交談,上官琪難掩心中好奇,麵帶微笑,轉臉對旁邊同席的忽尓雪蓮輕聲道:“在下宗原上官琪,敢問姑娘芳名?”


    忽尓雪蓮早已經不耐,放在別的地方怕早已經起身離去,隻是這是在舟國皇宮,不為自己,忽尓雪蓮生怕為雲飛羽添來麻煩,如今旁邊年輕人出聲相詢,雖然這年輕人長相英俊,氣質瀟灑中帶有高貴,表現的也彬彬有禮,忽尓雪蓮卻絲毫不為所動,也不好裝作未聞,隻是淡聲回道:“忽尓雪蓮!”


    倒是旁邊的祁王朱剛聞聲轉過頭來,愕然問道:“姑娘是草原人?難道是忽尓族的?”


    此時忽尓族即將一統草原,成為了西風北麵最大的威脅,即便西風當代國主朱乾雄心勃勃,有一統天下的大誌,受草原兵勢牽引仍無力經略中原南方,趁著忽尓族與者也族大戰,也隻能拿北地周邊小國動刀,當然,這也是西風能與舟國及宗原兩個大國相安無事的主要緣由,不然的話,西風的精兵怕早就跨過臨江了!西風視忽尓草原上各族為大敵,尤其前幾年草原聯軍入侵讓西風大傷元氣,尤其西風東郡與幽郡兩地千裏沃野被洗劫殆盡,十室九空如今經過數年休養也隻能算得上稍稍恢複,忽尓這個姓氏在西風當地提起來就要被人群毆,朱剛得知與自己同席的竟然是忽尓姓的人,吃驚自然難免!


    因為雲飛羽的緣故,忽尓雪蓮對西風皇室朱家人不但毫無好感還稱得上厭惡,冷然一瞥朱剛,冷冷回道:“我雖不是忽尓族的卻也是草原人,莫非祁王對我身份有何不滿?”


    聽對方語氣如此不善,祁王朱剛心中難免不快,但他也知道這是在舟國,而非西風,自慮身份,倒不好與一個女子較真,隻好自嘲一笑,淡聲回道:“聽駙馬與公主席前敬酒稱呼姑娘為‘師姐’,三位既然同門,本王隻是好奇幾位的師父是哪位高人?”


    時正值天下相爭嚴重,中原漢統自視高過域外各族,草原人不會輕易與中原人深交,忽尓雪蓮能與舟國皇室公主同出一門,其師父的身份自然讓人心奇,旁邊的上官琪也同樣好奇,目光灼灼的盯著忽尓雪蓮不放,忽尓雪蓮心中生厭,不想與朱剛多做交談,隻是她心性純直不懂欺瞞,也不屑閃閃藏藏,當下冷然回道:“家師天師赭瑞!”


    忽尓雪蓮說的輕描淡寫,朱剛與上官琪聽得卻是心神震動不已,朱剛是因為貼身侍衛曾向他講述過天下的能人異士,上官琪則是師門緣故了解武林江湖的風雲變幻,這兩人雖都是皇室貴胄,卻如一般跑江湖的武林豪客般通曉天下武林事,而如果一個跑江湖的不知道天師赭瑞是誰,那他就不能配稱為武林中人!


    當今江湖武林按地域分大體分為中土與域外兩方,中土又由臨江化為南北,天下第一人同時也是南方第一人自然是宗原清風道人柳星紋,此人大器晚成,成名時已經年過四旬,但自成名後折服高人異士無數,未曾一敗,因其出家修道,雖修為蓋世無雙,卻也從未殺過一人,柳星紋為人自謙祥和,其所創的清風訣講的是心清如明月,陰陽相合生,是王道武學的極致,清風道人本身實是天下眾多武林人士傾慕的一代曠世宗師!


    而中土北方第一人首推雲宮宮主姬無心,雲宮自創立起曆代宮主都可算得上天下用劍有數高手,而姬無心更是在三十歲時衝破師門劍道極致,進窺天道武學,世間萬般,大道同歸,由武入道殊為可貴,而且其武道為澤生之道,門下弟子無不受其濡染,行走江湖皆是悲天憫人的俠義之士,令人心服,隻是近十年姬無心一直閉關悟武道,門下親傳弟子也多斂跡江湖,但雲宮勢力根深龐大,與西風當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雖不顯山露水,卻深植西風各地,姬無心的七個弟子個個皆名震江湖,每人的實力都不弱與江湖中的掌教門主之流,如此也可看出雲宮實力多麽強厚!


    至於域外武林,包含了北方草原各族、西方婆羅等諸國、東方海上蒼蓬各島……等等,這些地域跨度極廣,雖總體人口遠不及中原,但習武人眾多,其中隱有不少高人異士,但能被稱為宗師的唯有天師赭瑞一人而已!而且與其他兩位中原武學宗師相比,天師赭瑞名聲更響,隻因其人修為高絕卻又嗜殺成性,又喜率性而為,從不計較善惡,當初在中土端的是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讓無數人聞其名而膽顫心驚!


    天師赭瑞自創焚心訣,講的是六欲寂滅,辣手無情,可以算的上霸道武學的巔峰,後來柳星紋讓天師赭瑞在天翼峰折翼心服,但也是此役讓天師赭瑞的武學修為突破至境,也算真正進入道的境界,凡進入此境者,招式已可隨心而發,真正的無招勝有招,丹息也已達人體經脈極限的巔峰,貫通天地竅,天地人連為一體流轉不息,天道武者全力施展下,甚至可引天地陰陽丹息為己用,那發出來的招式足可敵萬人!那已經是天地之威,凡人莫可抵禦!


    勤修苦練已然無益,天道武者唯有心境可以左右修為再做突破,天道武學其實就是修心,天師赭瑞自天翼峰後返回草原天宿宮修心,後在域外遊曆並收徒忽尓鐵卓,忽尓雪蓮及藍雪兒,未曾再開殺戒,也未再踏入中土,隨後中土武林曾有一位名聲顯赫的長者慶幸道:“天師赭瑞這一煞星遠離,這才讓中原武林平靜了三十年啊!”


    雖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二十年絕對就可讓新一代嶄露頭角稍領風騷,雖然如今武林也有不少年輕武學修為高絕者,如聞名天下的雲宮仙子羅碧霄,魔心宗少宗主巫豔陽,有解語花之稱的魅宗魏嬋……等等,這些都是一時名動四海的風雲人物,但這數十年真正能讓天下武人聞聲心服甚至膽怯的卻仍隻有三大宗師,如今席上忽尓雪蓮說自己師父是天師赭瑞,這怎能讓旁邊兩位不驚!


    知道了這白衣蒙麵女子出身恐怖,暗忖還是不惹為妙!朱剛心中稍稍生畏未在多言,而這邊上官琪先是心中驚然,隨之沉吟下低聲問道:“忽尓雪蓮姑娘,聽家師所講,你們門人修煉的應是焚心訣,而這套心訣要求的是滅欲絕情,如今你的師妹與師弟結成連理,豈非多有相悖?”


    這人竟然知道焚心訣!忽尓雪蓮不由自主轉臉細看了上官琪一眼,雖然她雙眸仍一片冰冷無情,但猶如深夜寒星般明亮動人無比,而見上官琪麵泛輕笑,淡然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忽尓雪蓮心中微生好奇,不由問道:“你師父是誰?竟然知道焚心訣!”


    上官琪瀟灑一笑,想是終於引得佳人相顧而喜,隨之憶起師父,心生慕孺,滿懷敬意,一臉敬然的端正回道:“既然姑娘相詢,上官琪放肆提及師名,家師俗世名字上姓柳下名星紋,是個出家人,別人都尊稱他為清風道人!”


    旁邊朱剛聞聲差點驚倒在地,這位宗原皇子的師父竟是天下第一人的柳星紋,原來自己同坐的竟是當代兩位武學宗師的親傳弟子!一時間,朱剛竟有些自卑起來,想起三大宗師的盛名,他多想自豪的稱自己是雲宮姬無心的弟子,不過這卻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天下人皆知姬無心的七位親傳弟子全是女子!雖然算起來姬無心與他們朱家頗有淵源,姬無心的親生母親是西風朱家的一位公主,姬無心本人與西風前皇帝朱隆是表姐弟,這也是當初羅碧霄在朱隆五十大壽時親去賀壽的緣由,這麽算來朱剛可算的上是姬無心的表侄子,也算與另一位宗師扯上點關係!


    對於清風道人的大名忽尓雪蓮早有耳聞,她也知道自己師父天師赭瑞武學修為大成後,唯一敗績就是敗於這位清風道人手下,雖然敗了,師父天師赭瑞卻並無怨言,言語中似對清風道人還頗為佩服和感激,天師赭瑞自認為是清風道人將他引入天道武境,但忽尓雪蓮一向極是崇敬師父,想到師父隻因當初一諾近三十年不再踏入中原,忽尓雪蓮心中對清風道人微生不滿,如今這年輕人竟是清風道人的徒弟,忽尓雪蓮不由揣想:“如果我在武學上勝了這上官琪,那是否等於師父勝過了清風道人一籌?”


    雖然忽尓雪蓮表現的冷如寒冰生人勿近,其心底仍嫌單純,她不細想,徒弟勝過徒弟,並不代表師父勝過師父,可如今這一念已起,忽尓雪蓮卻是急不可待的想完成,在她想來,如果她勝了,師父天師赭瑞就與清風道人各勝一場算是扯平,也算為師父了卻一番往日恩怨,想到高興處,忽尓雪蓮雙眸散出一陣奇光,一雙大眼如清泉般更加明亮有神,看的旁邊上官琪心神微顫,就連朱剛也不由自主轉頭凝視,心底暗道:“這忽尓雪蓮緊露一雙眼睛就已經如此動人心魄,那輕紗後麵真不知道是怎麽一副驚世容顏!”


    並無注意到身邊左右同席兩位男子的神態,此時卻有一太監移步來到忽尓雪蓮身邊,低聲道:“忽尓姑娘,公主殿下讓奴下帶你出宮回府!”


    回首一看卻是梁文遠梁公公,以前同往青嵐別院時認識,忽尓雪蓮早想離開此地,微微一點頭正要起身同行,突然想起心中剛想之事,轉首對上官琪道:“上官琪,若你不急著返回宗原,改日倒想與你再見上一麵!”


    如此說法,忽尓雪蓮實是想找機會與上官琪在武學上分個高低,上官琪不知道忽尓雪蓮心中所想啊!還以為佳人對自己有意,心中大喜,忙不迭的起身道:“我還要在江柘待一段日子,改日我親自去府上拜訪姑娘!”


    忽尓雪蓮微微一點頭,淡然回道:“我就住在駙馬府!”不再多言,隨著梁文遠出殿而去!旁邊朱剛不由苦笑,心中暗自道:“果然女人都愛俏郎君,這小子不就比我長得英俊點嘛!”


    雖然皇帝藍璋為自己愛女佳婿賜了府邸,不過藍雪兒還是覺得在青嵐別院住著舒適,也未再搬,青嵐別院自是變成了駙馬府,現在同時也升級為統領府,忽尓雪蓮隨梁文遠出了禁宮,坐上早已備好的馬車,一路默然,回到青嵐別院府門前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整個青嵐別院掌燈結彩,燈火輝煌,紅燈籠上大紅的喜字極是刺眼,黯然一歎,剛剛下車,卻見大門紅燈下,雲飛羽一身青衣素袍正候著,心中幾分苦澀幾分歡喜,移步上前,幽聲低語道:“雲師弟,你怎麽在這?師妹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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