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精通中原語的忽尓精兵聞聽忽尓雪蓮所說大驚,忙出聲道:“雪蓮姑娘,這人是族主欽點要犯不容放過,還請雪蓮姑娘助我等擒下他!”


    忽尓雪蓮麵上一冷,她就是聽師兄忽尓鐵卓偶爾說起此密令才急著追出尋找雲飛羽,如今忽尓烈手下反倒要求她相助,忽尓雪蓮心中不由惱怒,但又不得明發,隻得冷聲道:“雲飛羽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麽能恩將仇報?”


    “雪蓮姑娘,如今我們草原各族與西風相爭,個人恩怨怎麽能與部族大義相提並論?”這名忽尓精兵據理相爭道。


    忽尓雪蓮未料這人如此巧言善辯,沉吟一下道:“如今我們各族已經退軍,戰事已過,我們又何苦與西風相仇,況且他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微職小將,忽尓烈族主何必非要為難於他?”


    這名精兵可不知忽尓烈是因妒成恨,可族主之命不容抗拒,隻得強辯道:“這雲飛羽當日殺傷我草原精兵無數,雪蓮姑娘何必非要庇護於他?”


    忽尓雪蓮冰清雙眸一轉,似是冷笑又似譏諷道:“既然如此,我兩不相幫,如果你們自認為是他的敵手就請動手吧!”


    此語一出,在場之人都是愕然,雲飛羽不相信那忽尓雪蓮真的會袖手旁觀,草原諸人也不能相信天師弟子會眼睜睜看著敵方西風人屠戮草原眾人,可忽尓雪蓮卻身形退後幾步,轉臉望天上殘月,真就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雖然如此,忽尓雪蓮眼角還是不時偷偷瞥向雲飛羽,她為人一向冷漠無情,可命理作祟,百丈山被雲飛羽所救,那時忽尓雪蓮心中情愫已生,而越是冷漠之人動真情之後陷情越深,如今忽尓雪蓮心中已經暗下決心,即便自己親自出手今夜也要救下雲飛羽!


    有天師赭瑞武宗弟子如此一大助力卻袖手不管,草原諸人自是喪氣不已,可忽尓雪蓮身份特殊,他們無權也無膽強製要求她出手相助,而雲飛羽心中暗歎僥幸,如果真要與忽尓雪蓮動手,那雲飛羽隻能自甘不敵,如今不論真假,也隻能放手一搏,雲飛羽手挺長槍,腳下步移,朝著前麵一人咽喉刺去,草原諸人隻得各舞彎刀重新圍攻雲飛羽。


    單論武藝,草原諸人並非雲飛羽的敵手,片刻間又有三人被雲飛羽長槍挑中受傷而退,那兩名搜尋隊長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知道如此下去隻會徒增傷亡,後來那隊長對先前隊隊長一使眼色,率著隊中三名射手退了開來,四人將手中彎刀回鞘,從身上取下長弓,從背後抽出羽箭,張弓瞄準當中雲飛羽舉弓便射,如此近距離的強弓激射,即便是雲飛羽也不敢大意,忙將鐵槍揮舞磕開四支羽箭,而圍攻諸人則趁機舉刀近身強攻,這些精兵平日訓練有素,羽箭與彎刀配合巧妙,雖看似雜亂無章,羽箭卻能補圍攻諸人彎刀的死角而不傷及參與圍攻之人,而手持彎刀強攻的諸人有羽箭相助更是有恃無恐,一時盡是搏命強攻招數,頓時雲飛羽竟陷入困境,雖不至立時受傷,卻也是險象環生!


    雖看似無意,忽尓雪蓮卻一直關切場中形勢,眼見雲飛羽被諸位忽尓精兵困在當中,忽尓雪蓮心中焦急,如果雲飛羽不能迅速衝出包圍,那再有其他搜尋追兵趕來,那情勢就更加不妙,慮及此,忽尓雪蓮右手運氣暗自一抓,地上幾許落葉無聲上飛飄入忽尓雪蓮手中,趁著夜色草原眾人不覺,忽尓雪蓮將手中落葉輕灑而出,雖然是些飄柔無力的落葉,在忽尓雪蓮霸道深厚的內力強注下無異於金鐵之物,那些落葉急如飛針,紛紛擊中那四名弓箭手與圍攻眾人,隻覺得腰間劇痛,如被利刃刺中,草原圍攻雲飛羽的諸人心驚急退,那四名弓箭手也急放下弓箭,伸手急探腰間,想看看到底是被何物擊中,而忽尓雪蓮就趁著眾人心神慌亂間身形如風飄入場中,伸手拉住雲飛羽飄身而去,草原諸人摸遍腰間並無傷痕也無異物,各自心中驚疑,再抬頭卻見忽尓雪蓮白衣如風帶著雲飛羽脫圍離去,眾人大驚急喊出聲,可忽尓雪蓮罔如未聞,隻是急速前行,忽尓雪蓮身法極快,雖是拖帶一人仍飄忽如鬼魅,轉眼二人就消失在山林中,剩下草原諸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雲飛羽怔神恍惚間已經被忽尓雪蓮冰涼滑1潤的玉手牽住,身子不由自主的隨著飄飛而去,等遠遠脫離草原眾人,兩人身形站定,未等雲飛羽多說什麽,忽尓雪蓮已柔聲道:“君可要回西風?”


    傻乎乎一點頭,雲飛羽茫然道:“忽尓姑娘,你為什麽要救我?當日烈風城頭你不是還相助你們族人攻我西風嗎?”


    幽幽一歎,忽尓雪蓮悵然道:“當日為敵身不由己,雪蓮雖是異族女子,卻自幼隨師父學習中土詩書禮儀,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君若想返回西風,雪蓮知一秘徑,不若由雪蓮帶君安返,君意下如何?”


    雲飛羽心神微動,他本就大方之人,此況此境,也不再矯情推辭,持槍一禮道:“那就多謝姑娘了,不過還有數人與我同行,當先找到他們才好同回西風。”


    既然雲飛羽並不拒絕自己的好意相助,那忽尓雪蓮心中就頗多欣喜,輕紗後俏唇微翹,點頭不語,哪知兩人在林中找了一夜卻絲毫沒有發現林泉等人的蹤跡,到了第二日天色大亮,雲飛羽已經疲憊不堪,身形搖搖欲墜,要知多日來雲飛羽一直昏迷,自逃入山中後,林泉等隻能給雲飛羽喂飲山泉,而雲飛羽剛剛清醒就與追兵大戰,那時情況凶險危急,求生意念強支,雲飛羽才能奮力相搏,如今危機盡去,雲飛羽方感腹內空虛,四肢乏力,饑餓難忍,尤其走了一夜山路,當紅日升起,暖光覆麵,雲飛羽拄著鐵槍搖搖晃晃的跟在忽尓雪蓮身後,一個不小心竟被山石絆倒,直直的朝著前麵的忽尓雪蓮撲去。


    聽到身後風聲,忽尓雪蓮飄身一閃,這下好了,雲飛羽實打實的與山石來了個熱吻,看雲飛羽摔倒昏迷,忽尓雪蓮擔心萬分,以為雲飛羽昨夜受了什麽重傷,可遍查雲飛羽全身並新鮮血跡,忽尓雪蓮心中不解,這時,雲飛羽腹內突然傳出如雷響聲,麵上一怔,忽尓雪蓮這才意識道雲飛羽竟是餓昏了,“撲哧”一笑,忽尓雪蓮輕搖臻首,將雲飛羽小心扶到一顆樹下,環目山林,忽尓雪蓮發現林中深處有些紅豔野果掛在枝頭,她自幼隨天師赭瑞遊曆修行,經常露宿野外山中,故對野果之類知曉頗多,知道那些是無毒的野山果,忽尓雪蓮飄身過去采下許多,回到雲飛羽身前,左手將雲飛羽嘴唇輕輕分開,右手拿起一山果,稍運內力輕捏,那野山果果肉就化為果汁流入雲飛羽口中,如此這般一連喂下雲飛羽十數個野山果,看有鮮紅果汁掛在雲飛羽嘴角,忽尓雪蓮輕紗後俏臉輕柔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溫柔的為雲飛羽擦拭嘴角,正此時雲飛羽猛然醒來,迎麵看到忽尓雪蓮那雙滿含柔情的俏目,雲飛羽怔神當場,而忽尓雪蓮輕紗後麵現紅暈,忙收回錦帕,起身轉臉默然不語。


    看到周身地上的野山果,雲飛羽心中一歎,謝聲道:“有勞姑娘了!”


    “君無恙就好!”語聲溫柔含羞帶喜,一向冷如冰的忽尓雪蓮此時化為一池春水,柔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而忽尓烈若是在此,定然會驚得大嘴能塞下一頭牛!可如果知道對象是雲飛羽,那他可真要三魂出竅,七竅生煙了!


    與楚柔兩情相悅,雲飛羽自是對男女之情通曉許多,此時雲飛羽雖不能自戀說忽尓雪蓮對自己是滿腹深情,可也察覺出絲許不同一般的情意,可雲飛羽早心有他屬,對這許情意,雲飛羽隻能裝作不知道,又服下數個野山果,靜坐恢複少許,兩人又開始找林泉等人,可茫茫山林一望無際,接連兩日兩人也沒能找到林泉等人的一絲蹤跡,忽尓雪蓮勸慰雲飛羽說或許其他眾人已經尋路回了西風,雲飛羽雖想再找可山林中危機重重不宜久留,最後不得已隻得放棄,在忽尓雪蓮帶路下,翻山越嶺,在山中走了幾日才回到西風境內,而幾日同行,忽尓雪蓮已經將烈風城詳情告知,知道烈風城守軍全數被屠,雲飛羽長歎一聲,心底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雖然此事多因草原者也赤之狠毒,可如今雲飛羽細細想來,這五萬人當初可能就是拿來當炮灰用啊!以區區五萬守一座殘城,麵對草原幾十萬精兵,且並無強援,那朱乾用意昭然,實際當初朱乾定計也正是為此,先擺出一副堅壁清野誓殲草原眾軍之勢,再命五萬人死守烈風城,那草原人必然會去全力打通退路,等草原大軍傷亡慘重的攻下烈風城,永城等地的大軍這才緩緩出動,將草原人“恭送”回家,可雲飛羽也知道戰事如棋,身為統帥有時難免舍車保帥,可輪到自己去當被舍的“車”,那感覺怎麽也好不起來。


    感念同袍之義,雲飛羽回西風後首先就來祭拜當日烈風城眾守軍,可來到那軍墳前卻見滿地百姓屍體,當中有一老婦人流淚悲泣,等上前相詢,那老婦瞥眼一望,卻是不言仍自悲哭,雲飛羽舉目四看,猛然間發現眾屍中有一眼熟之人,心中大驚,雲飛羽疾步走到那屍首前,扶起細看,卻正是老管家雲安的屍體,且老管家雙目仍是怒睜,似是死不瞑目,雲飛羽心中怒痛,急喝道:“是誰?是誰殺了雲安?”


    老婦一驚,抹淚望向雲安屍體,顫聲問道:“年輕人,你是誰?你認識這位忠心的家仆?”


    雲飛羽渾身輕顫,小心放下雲安屍體,雙目怒睜,來到老婦人身前,急聲問道:“老人家,你可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我是他家少主雲飛羽!”


    老婦大驚失色,顫聲道:“你是雲飛羽?你沒死?那你怎麽不早來幾日,你家娘子被人逼的跳崖而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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