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麵露赧色,敬聲道:“那逆子越來越放肆,現在即便微臣也難以管教他了。這次進宮來見陛下,就是向陛下與媚妃娘娘賠禮來了,還請陛下與媚妃娘娘看在飛羽年少無知,原諒於他。”


    朱隆哈哈一笑,手指朱興道:“這蠢材帶著宮內兩名侍衛私服出宮,他以為他就可以橫行京中了,想不到飛羽小小年紀就如此厲害,那兩名侍衛竟然也不是他的對手,雲卿,你們雲家有後啊!這不但是你們雲家之福,也是我們西風之福啊!”


    西風國在中原北部,南麵與舟國,宗原國隔著臨江,北麵卻是一望無際的忽尓草原,上麵遊牧民族大小幾十個,草原上若是雨水豐茂,草水充足,那些遊牧民族也能與西風相安無事,可若逢大旱大雪之災,他們就要侵入西風,多年來西風與忽尓草原上民族衝突不斷,戰事幾乎從未停過,而這也成就了雲家世代名將的名聲,所以朱隆對雲飛羽也是寄予重望,希望他能成為雲落之後的又一代名將。


    他們君臣相知,一派祥和,媚妃在旁卻感到不是滋味,聽皇上口中意思,他並無要責罰雲飛羽的意思,雖然雲家勢大,可自己兒子被打的鮮血直流,這樣還忍氣吞聲,那以後在宮中還怎麽抬頭做人?想到此,媚妃雙眼含淚,對著西風國主朱隆委屈的媚聲道:“皇上,那雲飛羽這般年齡已經不把我們皇家看在眼裏,他本領越大,闖的禍事也會越大,還請皇上為我們興兒做主!”說著悄悄拉了拉兒子朱興的衣角,朱興馬上哭著上前附聲訴道:“父皇,雲飛羽他打的兒子好慘啊!”說完簡直就要嚎啕大哭來傾訴滿腔的委屈,這也是,他朱興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被人毆打,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朱興的臉麵可是全都沒了。


    看著一臉委屈幹嚎的九子朱興,朱隆卻一皺眉,這九兒子也太讓自己失望了,這樣就如女子般淚涕橫流,簡直不是西風大好男兒,西風尚武,男兒自幼秉訓就是流血不流淚,朱隆本人雖然好文,但也向往鐵血男兒本色,所以看到朱興如此,朱隆心中更是不喜,媚妃一看皇上朱隆麵上不虞,心中一緊,媚妃本想讓朱隆念在父子之情來責罰那雲飛羽,可看來估計錯了,皇上他雖然是柔情之人,卻更喜歡男兒粗豪,讓兒子委屈哭訴,看來是一步錯招,媚妃心中焦急,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挽回。


    看著朱興嚎啕大哭不止,朱隆麵上轉為嚴厲,斥道:“閉嘴!你以為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曾遠,曾亮那兩名宮內侍衛已經將事情源末稟明了朕,若不是你酒後失德,飛羽他怎麽會打你!你不知悔改,反到宮中哭訴,朕都為你臉紅!”


    被朱隆一番訓斥,朱興嘎然止住哭聲,麵上一紅,想出聲分辨,卻又不敢頂撞父皇,隻能悶然氣惱,媚妃見皇上朱隆如此偏袒雲家,心中更是不甘,出聲辯解道:“皇上,興兒他隻不過是讓一個歌姬陪酒,這怎麽能算失德呢?您這樣可是對我們母子不公!”


    雲落在旁默然而立,心中雖是感激朱隆對雲家的隆恩,可又知道這次可是徹底把媚妃母子得罪了,唉!這都是那飛羽不知天高地厚,到處惹事,回去責罰還得加重!此時雲府內正在書房抄書的雲飛羽沒來由的後背一寒,暗想這是有人在咒罵本少爺嗎?難道是朱興那豬頭?可看著書桌上自己那見不得人的“草書”,雲飛羽又是一歎,唉!不管了,抄了這麽久才抄這麽點,看來今後一個月都要待在書房了。


    朱隆見媚妃竟然敢頂撞自己,心中暗惱,這女人怎麽這麽不識趣,雲落都進宮賠禮了,她卻死抓不放,難道非要罰處飛羽,你們母子才甘心?“哼!隻不過是一歌姬,你說的倒輕鬆,你可知道那歌姬叫菲雨兒,她是天下三大舞姬之首,常年遊曆,所到之處,中原各國國君都以禮相待,你知不知道她菲雨兒一個舞姬為什麽會受如此禮遇嗎?”


    那舞姬竟然如此顯赫!媚妃移目狠狠瞪了兒子朱興一眼,朱興麵上一怔,忙將頭低了下去,“臣妾不知,還請皇上明言告訴臣妾。”


    朱隆看著媚妃那如花嬌顏,想起這位愛妃平日裏的嬌媚可人,心中一歎,“菲雨兒她本名姓秦,她是舟國秦家的長女,她自幼喜好歌舞,十四歲那年就開始乘畫舫遊曆天下,這樣的奇女子,朱興有能讓她陪酒嗎?”


    舟國秦家,天下首富之家,舟國本就是中原富饒之地,水米之鄉,舟國內巨商豪富多不勝數,而秦家則是其中翹楚,秦家不但富可敵國,而且掌握天下糧運,即使西風每年也要從秦家買入數以百萬計的糧米,有此可見秦家勢力,而菲雨兒她身為秦家長女,竟然是天下有名的舞姬,媚妃被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雲落在邊也是心中暗奇,這菲雨兒出身豪富之門,卻成為歌舞姬,這女子該是如何的罔顧世俗啊!而秦家也能容她如此,這菲雨兒倒真是個奇女子!


    此刻媚妃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了,雲飛羽皇上無意責罰,那歌姬竟然也變成了不能得罪的人物,這也太無奈了,媚妃此刻心中真是萬分悔恨,怎麽沒問清楚就給兒子強出頭,這下卻不知該如何收場。


    淡淡掃視媚妃母子兩人一眼,朱隆語氣平淡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朕已下旨,讓內務太監總管黃仁邀請菲雨兒下月在宮中芸芳閣獻藝,就當朕為這不成器的兒子賠禮,朕還有事和雲卿商議,你們退下吧!”西風皇室宮殿作為菲雨兒的舞台,西風國主親自相邀,這實是給足了舞姬菲雨兒麵子。


    媚妃不得不領著朱興退去,隻是兩人都心中暗恨雲飛羽,若不是他,今天他們母子也不會在皇上麵前受責,就連那菲雨兒,朱興也是惱恨幾分,這女子曾羞辱自己,心中暗恨道:“哼!秦家女兒就了不起了嗎?我們走著瞧!”


    等媚妃母子退去,朱隆讓人搬來錦墩,給雲落賜座,雲落謝恩而坐,朱隆麵上帶著幾分憂慮,“雲卿,近日忽尓草原的探子終於發來消息了,情況不容樂觀啊!”


    “哦,臣還未看到兵部得軍報,難道他們又要南侵?”


    “幾年來我們西風北部邊關與草原各族相安無事,所以雲卿也能留守京中陪在朕的身邊,本來以為是草原水草豐茂,所以各族都沒有異動,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原來草原發生內亂了!”


    雲落不解,草原內亂不是有利於西風嗎?怎麽皇上卻顯得如此憂慮,“微臣不解,皇上憂慮的是?”


    “百年來草原並沒有強大的勢力出現,即便南侵,多不過數萬,少才千數,可如今草原卻有忽尓氏崛起,忽尓氏已經吞並了大小十數個部族,它所統屬的部族人口總數怕已經超過百萬,如此它就有了近十萬精兵,忽爾氏已經成為我們西風甚至中原各地的最大的隱憂啊!”


    雲落心中一驚,他本以為草原內亂仍是以往一般的互相爭鬥掠奪牲畜人口,卻沒想到草原竟有部落做大,那可真是西風一大強敵,雲落眉頭一皺,出聲道:“忽尓氏崛起,其他各族一定心有不甘,我們不能坐看著忽尓氏做大,不如我們暗中向其他大的部落提供糧草兵器,讓他們有力與忽尓氏相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雖然西風常年與草原各族交戰,可政治之事有利則和,無利則分,天下卻無永遠的敵人。


    見雲落已經不局限在戰場兵爭,竟能以西風國長遠利益來看問題,已然真正的成長為一代名將了,朱隆灑然一笑,“雲卿深知朕心!朕也有意如此,明日朝議軍報就要通達各部,那時再於各臣詳議。”以往西風與草原之間嚴禁鹽鐵之類物資流通,如今主動向敵人提供兵器糧草,這是養虎為患,想來也有許多大臣難以理解的,朱隆這是提前通知雲落,好讓他在朝堂上支持自己。


    議完政事,朱隆麵上帶笑看著雲落,“飛羽他今年十四了吧?他這般整日京中閑逛,也該找些正事做做了啊!”


    雲落麵上一赧,回道:“蘭秀一直寵著他,不舍得他離開身邊,就是微臣也無力勸導。”


    朱隆哈哈一笑,腦中想起那刁蠻任性的侄女溫蘭秀,雲落勇冠三軍,萬人陣前殺伐果斷,可在溫蘭秀麵前卻絲毫做不了主,可也正是溫蘭秀嫁給雲落之後,雲落才漸漸成熟,不再是一勇之將,而逐漸沉穩老練起來,這倒也奇怪啊!朱隆心中一動,現在整日惹事的雲飛羽不正是當年的雲落嗎?若是能給飛羽找個像他娘親一般的妻子,那又會發生什麽事不是很值得期待嗎?朱隆開始將腦中有印象的、未曾許親的女子挨個盤算開來,想著哪個女子性格如溫蘭秀,家世又好,最好也能精通武藝,如果能製住雲飛羽,那更是完美不過了,可溫蘭秀就是萬裏難出一個的,又有哪個像她那般的呢?


    雲落可不知道朱隆心中所想,見皇上麵上浮出奇怪的笑容,有點和藹,卻又有點陰險,像個成精的老狐狸,雲落可不敢說出口,按下心中疑惑,雲落輕輕咳了一聲,提醒朱隆,若是無事,他雲落可要告退了。


    此時朱隆忽然想起一女子,楚柔!她不正適合飛羽嗎!哈哈一笑,朱隆看著雲落,揮手召過身邊侍衛太監,低聲吩咐幾句,太監躬身施禮退去,朱隆笑嗬嗬看著雲落,說道:“雲卿,我們稍等片刻,等下有一件喜事將要發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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