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正午。


    “嗬,終於是到了邯鄲城了,沒想到竟然比預料中多花了這麽長時間,戰亂將至還能這般平靜也算是難得了”


    “笨蛋是身體撐不下去了吧,在普通人麵前還瞞得過去,你是覺得我們有多普通?”


    說這話的是朽茗,之前風荀把大衣給了她自己就隻有一件單薄的內衣自然是不可能在那種環境下堅持兩天的。


    風荀稍微想了一下的卻是很容易就能夠想到的道理,不過這樣的話那也沒辦法啊,總不能擅作主張把朽茗摟在懷裏。


    他上前兩步到風鳴麵前微微屈身,道“身體確實出了點問題,倒是想起曉芸了,有她的醫術在的話風寒痢疾不過半日便好了”


    是啊,可惜的是她早已經不省人事,風鳴心中一歎“也不急於正事,邯鄲城亦是醫家遍布之地,也費不得多少時辰。”


    “襄王之事確實用不了多少時辰,不過畢竟是在趙國的領土,還是不要停留太久以免生禍端”


    風荀似強顏歡笑,他說的亦是風鳴一直擔心的,既然如此那便分開行事…


    風荀走出還沒有多遠後麵朽茗已經大步追上,“你這個樣子先生怎麽忍心讓你獨自一人,更何況你也說了這是趙國的領土再出什麽事豈不是要耽誤更多時間”


    風荀聞言朗聲一笑,所以是先生讓你跟來照顧我的並非你自己請求跟上來的?


    “當然是先生讓我來照顧你的!”雖是這麽說不過她的臉依舊紅的像蘋果一樣,被風荀這麽看著恨不得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也是…說到底你也不過是我的妻子,擔心與否並非是正事”


    聽聞這話她瞬間有點茫然,該死的風荀總是說一些讓人聽不懂話,雖然嘴裏沒說不過作為妻子擔心丈夫不是正事的話那什麽才是正事?


    風荀沒有說話不過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是讓朽茗生出寒意。


    “風寒不過出一身汗就好了,何必去吃那比蓮子茶還苦的東西”


    朽茗不語,他們十幾年的交集憑借一顰一笑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見朽茗沒有反應,風荀索性整個人倒在她的胸前,細語道“自然是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我們成婚三日不過一夜,此行任務完成之後軍隊出征哪裏還有時間,現在不正是最好的時機嗎?”


    說到底他他是男人,兵法計謀用的在出神入化也敵不過自身的本能。


    他不行,朽茗卻可以,不過為什麽要拒絕呢?


    攙扶起他往就近的客棧走去,不過途中她還是有點憤憤不平,“我們哪裏有成婚?明明隻是…而已”


    風荀依舊在她的攙扶之下,一臉享受的表情,道“大世開啟,又是出兵在即,哪裏有什麽時間準備婚禮,你若是想要日後讓先生補一個給你”


    “風鳴先生與語凝姑娘不就有成婚嗎?昭告天下連續三個月的風光”


    風荀沉思,果不其然是羨慕了,“語凝姑娘畢竟是先生冒著生命危險問燕雲要的嘛,而且六年前並非是大世而是亂世”


    九年前幽州落日林之後又過了三年風鳴與語凝成婚,聲勢浩大包括燕國領土之下眾多勢力都送上了一份賀禮,從那時起未知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大世成婚反而不如亂世了?”朽茗給了他一個白眼。同時又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淚眼朦朧。


    客棧。


    關閉房門那一刻風荀就一改病態,小心翼翼的抱起朽茗放到華麗的床上,一層層錦繡紗帳垂簾二人一上一下相視又相依。


    明明是自己的妻子,亦是一直愛著的人,之前也是自己做出一係列動作她才會到這裏,


    可是這市井流氓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果然還是…你若不願意就算了吧。”


    朽茗沉默,就風荀起身的那一刻拉住了他,還沒有等誰疑惑她已經一笑傾城“現在就不能吹燈了呢…”


    “既然如此就閉上眼睛吧…”


    兩層紗衣落地伴隨著展現出來的是白皙又熾熱的身體,緊閉的雙眸更添加了她的美。


    雖然已經垂下了層層圍簾,不過寒風依舊透過縫隙吹了進來,熾熱的身體也獲得了稍稍的緩解。


    …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在不知不覺中睜開了眼睛,自己將一切都獻給的男人在任何時候都給人安心的感覺。


    “你睜開眼睛了。”


    “因為我突然覺得隻有自己被你一絲不.掛的看完實在是有點不公平”


    “所以?”


    “所以我也要看你啦!”


    “既然如此的話,那接下來就要對我不公平了。”


    你…


    “唔!”


    “現在可是對我不公平啊,你又該怎麽回報我呢”


    朽茗咬牙想要說什麽不過最終都變成了沉重的呼吸。


    事實上她好像也沒什麽可以給的了吧。


    下一刻風荀變得溫柔了起來,聲音亦是無比的溫柔。


    “在我心中,你早已經是我的一切。”


    (…


    …


    邯鄲城外向南走幾裏路的地方有一大片樹林,林木異常茂密不時有百鳥的聲音,樹林深處有不少懸崖隻不過被遮蔽平日裏少有人知。


    某一處懸崖之上趙悼襄王赫然而立,他再也不能俯視天下,甚至麵對這一片樹林都有點力不從心。


    “他們來了,隻是沒想到竟然是我們的老熟人。”


    “該來的始終都會來,王,妾身最後為你更一次衣吧”


    成王沒有開口隻是遠遠的看著邯鄲方向,片刻之後他轉身帶著離開懸崖。


    “最後一次了嗎?真的舍不得,忘不了當年的你,是那麽美好不想失去啊。”


    回憶(十六年前)邯鄲王城。


    “叔父,聽聞你近來得到一美人,姿色可謂是傾國傾城,可有此事啊?”


    “卻有此事,襄王。那個女子生有一副容顏,隻可惜是一階舞女,我已經賞賜給下人做暖房丫頭了”


    公元前244年趙悼襄王頂著各種反對以及魏國不時的打壓坐上君王之位,他做的第一件事並非是出兵平亂而是質問起了他的叔叔。


    “暖房丫頭?可是我怎麽聽說那個女子是昨日才到的你府邸”


    “那女子本就是妓女,除了打賞給下人實在沒有用處。”


    “是嗎……”


    …


    誰都沒想到一向軟弱的襄王竟然變得如此大膽,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當眾質問。


    話說到這種地步即便是他的叔父也不敢再開口說什麽,不過好在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之後好幾天趙悼襄王都沒有談及此事,原本以為這件事就可以這樣草草了結,誰曾想在他叔父與那女子成婚當日一大群蒙麵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趙翼的府邸…


    “襄王有令,親王趙翼目無尊上冒犯天威,其罪足以五馬分屍,但念其情分留其全屍,就、地、處、決。”


    “不可能!我什麽時候冒犯趙偃了,你們莫要欺人”


    直接稱謂君王的名字不就是冒犯了嗎?


    “嗬嗬,什麽時候?讓我想一想啊,呀想到了~你還沒想到嗎?是這樣的話那就真是太好了。你死了也不會瞑目,襄王知道之後說不定還會給我獎勵呢”


    這些話不像是說謊,趙翼是多年的大臣這樣的眼力還是有的,所以真的襄王要殺自己?他是一介文官對此完全難有反抗之力。


    “我知道了!是為了這個妓女對不對!在他的麵前我也隻說過這一句話”


    為了一個妓女竟然要除掉自己的叔父,還真是好狠的心…


    “我既身死便要讓後人將此事公布於眾,讓他背負永遠的罵名!”


    然而來人隻是冷眼一笑。


    “哎呀,我剛才沒說明白,真是罪該萬死啊。襄王的命令是,就地處決趙翼以及與其有關聯之人”


    這不就等於是株連九族嗎?他自己也是屬於九族之內所以他才下的這一個命令?


    趙翼臉色鐵青向後退了兩步硬生生倒了下去,並且不斷喘大氣。


    “這就不行了?您老的身體還真是弱的可以,雖然卑職已經早有耳聞,不過依舊嚇了一跳”


    為首的蒙麵人走上來,蹲在他麵前開口。


    “聽說你有兩個女兒,生的國色天香遠近聞名,是你的心頭肉”


    “你!呼呼…你不要過分”


    不過來人直接無視了他,“別小氣嘛,反正她們的母親也是你命人四處綁來的,這樣的賤人能生下什麽好貨對吧?”


    趙翼早已經無力,麵色越發的慘白連呼吸聲都發出令人作嘔的呼嚕聲。


    “呀,氣血攻心命不久矣,好可憐~鄙人突然決定冒死違背王的命令,放過你的兩個女兒”


    “我會把她們留在身邊,把我知道的那些手段在她們身上全都施展一遍…”


    …


    三日後,夜,邯鄲王城。


    “稟襄王,趙翼那邊事情都照吩咐處理好了,那位女子也已經安頓在城外。”


    “知道了。”


    “那卑職告退?”此人正是之前的蒙麵人,這裏他用的疑問,為襄王殺過太多人也太了解襄王了,他還有什麽沒說出口才對。


    果然,退了沒兩步成王坐在王座上扶額。


    “你確定趙翼那邊沒有一個人逃掉?”


    蒙麵人一笑,露出之前在趙翼麵前的那種笑容,王勢力遍布各個國度,更何況還是邯鄲城內,他的行動自然是有人監視的。


    “趙翼的兩個女兒在我手中,不過…”


    他還沒有解釋什麽襄王就開口,似乎知道他會這麽回答一般。


    趙悼襄王開口“她們還好吧”


    “額…除了已經被我打的渾身是傷以及每天遭受非人的折磨之外應該還好吧…”


    世上有很大一部分男子喜歡女人的身體,而他則喜歡女人的叫聲以及她們淚流滿滿的跪在地上求饒的聲音。趙翼的兩個女兒每天都在嚐受這些,即便是達官顯貴也改變不了會怕死的結局,所以她們也求饒了,願意付出一切,可惜他對女人的身體並沒有興趣,所以就賞賜給下麵的人了,他們可不會放過這般女子,怕是連片刻停歇的時間都沒有,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死了,所以也可以說是一個都沒逃掉。


    襄王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雖然也算得上妹妹,不過:“這樣我就放心了…”


    (回憶)


    娼後,一別多載我都要認不出你了。


    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就知道治理一個國家很難,隻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麽難,為了錢他們不折手段視人命如浮萍,竟然把你從我手中奪走,雖然你隻是一個侍從不過卻是我最喜歡的。


    我自不能忍受這一點,雖已經是太子不過依舊沒能找到你,我需要權利能夠讓整個國家都臣服的權利,所以我了結了父親以及那些過於聰明的人。


    功夫不負終於讓我找到了你,雖然可能已經晚了…


    不過*過你的人我都找到了,絕對沒有一個逃掉,怎樣處理才好呢?株連九族吧,殺了一批了,還有一些到時候拿給你不高興的時候出氣。


    不對,我怎麽再會讓你有不高興的時候呢?天下也好百姓也罷這一切我都給你留著,隻要娼後開心就好。


    現在終於要再次出現在你的麵前,天涯海角與你為伴。


    邯鄲王城。


    “本王的樣子沒什麽問題吧?”


    在距離趙悼倡後房間不過一個拐角的距離時趙悼襄王突然停下來問了身邊侍從這樣一個問題。


    侍女先是發愣王是在跟她說話?然後是惶恐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她急忙跪倒在地說道“大王萬安,想必娼後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這幾日襄王說的最多的就是趙悼倡後這四個字,她作為貼身仆從多多少少也聽出了一點。


    聽到這話他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放慢了腳步向前走去。


    嘎吱~


    “娼姬,好久不見了”


    這突然走進來的身著繡有龍行圖案的人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從床邊瞬間鑽進被褥裏。


    人的聲音會變,樣子也會邊,可是這熟悉的稱謂卻沒有變,給人的感覺也沒有變。


    這個人怎麽知道我叫趙悼倡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而後試探性伸出半個頭謹慎問道“這位大人好像認識我”


    行事小心謹慎表明了她以往的日子很艱難,艱難到不小心說錯話也得受到懲罰,並且沒有人會憐憫你。


    想到這些他就更加不是滋味,他擺手讓身後的侍從全部離開,而後走到床邊慢慢坐了下來。


    “不用小心翼翼的,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可是他還是沒有說自己是誰啊,而且現在就坐在她的床上,這感覺與那些客人也沒什麽區別,而且他還沒給錢…


    某人後知後覺,從沒有露出過笑容他很爽朗的笑了,“我是趙偃呀,與你一起的那個趙偃。”


    趙偃等於太子等於原先的主人等於兒時的玩伴等於…現在的趙悼襄王?


    聽到趙偃這兩個字她腦海中瞬間就湧出許多回憶,那是被她封存在深處的珍貴的回憶,這麽多年都是這些回憶讓她堅持了下來。


    “你是太子殿下,不對…是趙國的王。”


    她將頭又往外伸了一點,甜美的笑容以及那帶著困惑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要輕撫。


    “唔…果然是太子殿下”


    在得到肯定的回應之後她再也不拘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動作舉止不失優雅,連王的稱謂都忘了,好在他並不在意。娼姬願意的話怎樣都可以。


    下一刻她哭了,並沒有撲向眼前這個男人的懷裏,而是習慣性的蜷縮在床榻角落,沒有一句話不過哽咽的聲音以及被眼淚打濕了一大片的錦被說明了一切。


    “不要哭,我不是說了嗎以後再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


    成王開口把她摟緊,不知不覺竟也到了床上。


    “啊!對、對不起”


    兩人皆後知後覺,在無數次抹掉眼淚之後終於沒有新的淚水落下來,可是為什麽會哭呢?她也說不上來,是高興可是更多的是委屈,加上種種回憶一並流了出來。


    待到氣氛稍微平靜了一點之後趙悼倡後挪動一下身子開口“前幾日在王府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他們唯獨放過我,原來是殿下、是王下的命令,好運氣終於也要眷顧我了,真好。”


    雖然娼後說這話的時候是在微笑,不過那些舞女的生活那動輒就被打的生活以及被抓進王府的恐懼成王都感同身受。


    他安慰道“那些欺負過你的人都已經被我處死了,還有一些罪大惡極的我暫且留了他們一條性命,你想怎麽處置都好”


    處置?這不是自己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嗎?活下去什麽的,真的好難啊…


    “從來都是自己被處置,現在王突然告訴我可以處置別人”


    “這天下任你處置誰都好…”


    “哦。”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可惜最終出口的隻有這一個字。


    “對了,娼姬有十八歲了呢,走掉的時候不過才十三歲,都已經五年了。”


    五年了,是在介意她嗎?娼後暗中一歎,君王身邊的人怎麽能是舞女,她張嘴正打算說會盡快離開的時候成王卻突然站了起來望著她,那是隻屬於君王才有的威嚴。


    “做我的王後,已經晚了五年我不想更加後悔了。”


    王後?!!


    “…我的身份哪裏配得上君王”


    一代君王立舞女為後,想也知道這怕是要流傳千古吧,而且是臭名,想也知道沒有人會同意。


    “娼姬謬論了,你隻需要點頭就可以了,其他的統統由本王來解決”


    她依舊搖頭,能夠再次回到您旁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趙悼襄王直接是無視,“同意了的話日子就定在三個月後好了,觀星那邊也懶得問了”


    趙悼倡後…


    翌日。


    “今天趁著百官都在,正好有一件事告訴大家。”


    戰事頻頻趙國的卻有太多的事情,魏國那邊又已經派兵,想必襄王也覺得這是不得不解決的問題了,當然這些隻是他們的想法罷。


    趙偃很是平靜向早就躲在旁邊的娼後做了一個來的手勢。


    “娼姬今天格外的漂亮呢~”


    娼後惶恐,雖然早晨的時候在銅鏡裏看到的自己比起以往確實要漂亮幾分,不過現在這個場合這樣說真的好嗎?這些人在邯鄲無一不擁有極大的權利,以往的她連見一個都算得上莫大的幸運,現在的情形怎麽能不惶恐。


    更加惶恐的是走到襄王近前之後她才注意到自己根本就沒有站的地方,兩側嗎?那是侍從的位置,她現在的身份應當是不合適吧,可是總不可能擋在王的麵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允許,實在是沒有禮數。


    趙偃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娼姬發呆的樣子還是這麽可愛。


    他起身大笑了兩聲,而後親自上前攙扶著她坐到王座上,純金的座椅代表了國家至高的權利,它的大小也隻能容得下一人,由此可見娼後對自己有多麽重要!


    這一瞬百官全部熙攘起來,這個女人是誰他們都不知道,即便是再重要的人也不能坐在王的位置上吧?


    “王,不知道這樣是否有不妥?”


    這話的意思說白了就是不妥,在場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這麽想的,事實上就連娼後也是這麽想的,她低著頭站了起來,道:


    “王,我先回房間了。”


    於此襄王隻有一句話回應,“我告訴爾等,那你們好好聽著就是!”


    趙國千萬百姓他難道還找不出幾個有才能的人來?必要的話殺雞儆猴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更何況這些人本就該殺,知道他太多事。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寂靜一片,連角落裏稍重一點的呼吸聲都能夠聽到,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怎麽能忘了這般重要的道理。


    趙悼襄王目光如炬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三個月之後成婚立後舉國同慶,若在有異議者五馬分屍!


    話說到這種地步眾人即便再有怨言也不敢表露分毫,這是正常人之舉,當然還有一些想要阿諛奉承的人當即便俯身道:


    “大王、王後萬福,普天同慶雖好卻免不了有閑言碎語,我乃觀星,大王若是應允可即刻昭告天下說天命有意,立後乃是順應天意,百姓必然擁之”


    襄王不語,靜靜的看著那奉承之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才揮手道“賞。”


    君王不就等同於天子,天子的命令亦是天命,這名觀星當真是會說話。眾人暗中搖頭,不過這樣的事早早揭過才好。


    本以為可以就這樣結束,誰知道又有一人站了出來。


    “王後的樣子甚是熟悉,前些日子好像在親王府有一麵之緣,可惜如今王府已經不在了。”


    !!!


    娼姬依舊坐在座椅上,聞言心中一驚,趙翼把她帶回王府之後確實邀請了不少百官來欣賞她的琴藝,雖然有垂簾拂麵不過卻也難擋有心之人。此人正是那些人裏麵的一人。


    “這麽說的話確實有點眼熟,我依稀還記得那個女子的眼睛,簡直是一模一樣”


    哪裏有什麽一模一樣,說這話的人也是愚蠢,不過卻是有不少聰明人由此想到了一些事,王府之中機關重重能人無數,原本還在好奇是誰有如此大的能力將整個王府滅門,現在好像是知道答案了…


    “大王,我真的想回房間了”


    娼姬再次開口,並且加重了語氣,她想起身離開不過這樣的話襄王定然是會生氣的。


    想要會房間的話那就先回去吧,正好我這裏也有點事想要交代一下呢。


    襄王微笑著讓人帶娼後離開,王城有這麽大隨便走走也好,房間有什麽意思?這裏的事完了就來找你。


    吩咐過這些之後才是正事,目視著她遠去,他臉上的微笑也逐漸變為殺意,看著之前開口挑事那人。


    “我記得你,你叫李牧,是父王頗為重視的一個人呢。”


    (李牧(?-公元前229年),嬴姓,李氏,名牧,柏仁人,戰國時期的趙國軍事家,與白起、王翦、廉頗並稱“戰國四大名將”。)


    “能讓大王記下,是李牧的榮幸。”


    “可是父王已經不在了,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是五馬分屍好呢還是株連九族才對。”


    這…眾人早已經惶恐恨不得趕緊離開,這李牧也是名將,竟不知道進退,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對於耳邊的碎語李牧直接無視,而後繼續道“王說這話實在是惶恐了,李牧犯了何事以至於牽連到族人?我不過是說王後與趙翼府上的那女子有點相似,世上相似的人總會有的,況且鍾親王不是已經被滅門了嗎?那女子自然也是死了”


    “……”


    趙偃不語,這個人果然還是留著才好這麽年輕就有如此才能,難怪父親會如此重用他。


    沉默,早已經是預料之中,李牧嘴角上揚又道:


    “看來王也覺得我說的有理呢。”


    襄王皺眉卻並沒有動怒,就在剛才已經有了新的想法,他說道:


    “確實有幾分道理,不曾想我邯鄲腳下都已經如此危險,王府被整個滅門想來也隻有魏國才有可能,兩國之戰死傷總是難免的,下一個會是誰當真說不清啊…”


    是感歎,更是威脅。


    趙悼襄王很是隨意,回到王座上繼續說到。


    “早就聽說李牧將軍兵法超群,劍術也從未遇到過敵手?”


    …這話不就是讓他出兵嗎?拿五十萬打魏國的八十萬精銳?果然是好計謀…


    “襄王放心,冒犯趙國的人我勢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嗬嗬,那麽本王與娼姬成婚之前你可要守好了…”


    不要抱怨,這都是自己的選擇。


    舞女又如何,與其埋怨他人不如說自己走錯了路更合適。


    或許受過傷,但是怎麽能讓傷痕擴大?


    “讓你四處走走,結果還是回房間了。”


    “我也不想,又不識路誰知道竟然平白無故就到了這裏,加上莫名的感覺就進來了。”


    莫名的感覺指的是什麽趙偃也就不知道了,不過恰巧他也有過這種感覺,就在娼姬離開之後,像是失去了什麽又不斷回憶起什麽,如果這不是遺憾的話那大概就是無奈。


    “待我君臨天下,娼姬的這種感覺說不定會好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王如今不也是君臨天下嗎?魏國那邊贏了又如何,大一點的天下罷了


    這種想法不該是一名女子擁有的,更不該讓趙偃看出了她臉上的猶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以我的性格坐上王之後定然要統一這片土地,派李牧出兵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娼姬你當真覺得50萬軍隊能打的過魏國80萬精銳嗎?不說打敗就是擋得住與否都是一個問題。”


    關上房門坐在玉桌旁,他沒有看娼後語氣也很平靜像是在說一個事實,一個必敗無疑的事實,所以在大殿上他才對李牧說希望他能夠堅持到他與娼姬的婚禮,僅僅是堅持而已。


    “能贏,以我對您的了解王想要贏下這場戰爭就是輕而易舉。”趙悼倡後起身走到襄王身側毫不猶豫說到。


    這話有些冒犯不過她卻不需要像其他官員那樣害怕禍從口出。


    “你就這麽確定?”襄王轉身看著她,盯了一會兒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娼後揉捏。


    趙悼倡後遵從,多年不見她揉捏的手法提升了不少。


    “娼後相信,並且很多年前就相信了。…這點都不知道的話怎麽能稱得上了解王”


    後麵這句話加的生硬,顯然起初是沒打算說的,她紅著臉自己確實算得上了解襄王吧。


    魏國來勢洶洶,並且也抓住了一個恰當的時機,趙國確實沒有反抗的能力,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魏國就無敵了,燕國秦國等幾個國家要滅它都是輕而易舉。


    他坐上君王之後眾人隻看到他玩樂,卻不知道他早已經密信聯係齊國,並且給了一個讓田候無法拒絕的條件…


    “娼姬不喜歡君臨天下我出兵又有何用?我早已經不是那個趙偃了。”


    人們說性格不能改變,但是殊不知性格又不是天生的,不能改變一說從何談起?隻看自己願不願意在關鍵時刻提醒自己一下罷了。


    “娼姬聰慧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某人糊塗,可是我什麽都沒有說啊。說聰慧的話王早已經做好了以防萬一之舉才是真正的聰慧吧。


    “我不過是有一點了解王罷了”這一次娼後沒有猶豫,帶著臉頰上泛著紅暈更加誘人。


    能夠了解我的人一點就夠了,況且娼姬我是真的喜歡呢。


    …(回憶結束)


    邯鄲城外一棟木屋,趙悼襄王所在。


    娼後手中拿著一包封的嚴嚴實實的茶葉目不轉睛,臉上亦是透露出絲絲縷縷的傷感。


    “怎麽還不去,等風鳴他們到了再沏的話說不定就晚了,畢竟殺人這種事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會猶豫半分的。”


    襄王回眸一笑,他的語氣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娼姬於此心中更加悵然,殺人這種事在不知不覺中會成為習慣,這些年他們殺了很多人,要真是猶豫那才是笑話。


    可是他們此刻等的卻是來殺他們的人,死亡來臨前不應該是逃跑嗎?


    這些都隻是她的心裏想法,她想問卻不會問,就算死能夠在一起就足夠了。


    趙悼倡後深吸了一口氣,一收方才的傷感露出笑容道:“王真是的,這麽好的茶平日裏我都沒喝上,風鳴他們竟然有這樣的運氣。”


    茶再好以後也沒有機會喝了不是嗎?趙偃苦笑,“這些年風鳴這個名字傳的實在是太快,他是有資格喝的。”


    …


    “那我可是您的妻子呢,都不曾給我喝過。”


    “什麽?”


    “沒…沒什麽,我去煮茶去了。”


    也不知道在密林裏穿梭了多久,風鳴語凝兩人眼前的場景才陡然一變,密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很矮的一層枯草,完全給人突兀的感覺。


    枯草蔓延深處一座木屋顯現,雖然是木屋不過卻也有足夠大。


    “沒想到當年的趙悼襄王居然住在這樣的地方,和想象中比要差很多呢。”


    語凝做半蹲從地麵抓起一些枯草凝視著,兩個人的味道…比起自己預想的這裏當真是好多了,看來秦昭襄王辦事有些婦人之仁,這諾大的木屋就不說了,竟然連女人都有。


    “哼,如果是我的話定要將兩人分開每日承受攻心之苦。”


    她嘟囔著小嘴起身對風鳴說到,等玩夠了之後再故意放其中一人離開,一想起他們相見的情形就讓人興奮呢。


    於此風鳴很直接的賞了她一個拳頭,不過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寵愛罷了。


    “襄王也算是老朋友,這些年當真沒有遇到像他這般聰慧的人。”


    風鳴微微搖頭邁步向木屋走去,語凝則是一笑身形一動化出十餘道虛影瞬間跟上了風鳴的腳步。


    “夫君的意思是在說我愚昧?”


    沒有回答,準確的說是沒有時間回答,因為趙偃已經出現在他對麵,然而也不知道語凝是真沒看見還是怎麽的,嘟起的嘴翹的更高了,憤憤道“我生氣了”


    風鳴依舊不語,不過卻是伸出右手攬在語凝腰間,已經失去了太多怎麽能在讓任何人離開,雖然知道這隻是玩笑,不過還是忍不住…


    “好了,凝兒最是聰慧,不過還是辦完正事才好。”


    語凝看著風鳴微微一愣,方才他的眼中分明閃過了許多傷感,落日林的事也不由自主浮現在她腦海。


    “嗯!”她點頭回應,身體也往風鳴那邊靠近了一些。


    遠處襄王很平靜的看著一切,等到風鳴他們到近前終於是開口“許久不見了風鳴先生。”


    這一句先生聽起來盡顯沙啞,聽起來有幾分力氣,實則是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幾個字的吧,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吧?本可以順其自然讓他壽寢而終,不過抱歉了。


    “呼…”


    風鳴長舒了一口氣,也不做掩飾靜靜的看著趙偃。


    這種君王專屬的看將死之人的眼神襄王豈會不知,畢竟他曾經也是一代君王,他微微搖頭“我讓娼姬煮了茶,先生若不急這一點時間便喝上幾杯酒水吧”


    聞言語凝扭頭略帶好奇看向風鳴,茶不是蓮子茶,酒不是晨雪更不是醉文軒。這樣的酒水還有喝的必要嗎?


    不過她依舊帶著好奇,因為風鳴曾經說過襄王是一個不錯的人,或許就如同幽冥雪一樣,畢竟幽冥雪帶來的酒夫君可都會喝。


    風鳴不語又在某人的額頭上重重的敲打了一下之後才點頭應允了下來。


    某人淚眼朦朧還沒來的急施展賣萌的手段風鳴已經開口“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語凝略微茫然,看他的眼神卻是真的生氣了,不過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啊…


    這是這九年來風鳴第一次對她露出這種眼神,伴君如伴虎什麽的絕對是不存在的,所以她是真的怕了。


    語凝惶恐,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不過腰間那隻手此刻卻顯得格外有力,根本不容她掙脫。


    趙偃對一切熟視無睹,見風鳴這邊再沒有其它言語之後才轉身向木屋內走去,同時道“燕沁的事我亦是感到難過,說實在的她真的是個好女子。”


    聽到燕沁這兩個字風鳴嘴唇微微一動,還沒有說什麽趙偃又出口道“第一次相見的時候語凝姑娘也在場,不曾想她也已經是您的妻子。”


    說什麽第一次相見,他們不就見了一麵嗎?這一次也才第二次,語凝是誰的妻子這一點何須如此驚訝,再說她本就是他的人不是嗎?


    倒是襄王,語凝可從未在他麵前提及過名字,加上燕沁的事可見這些年他依舊私下做了很多。


    雙方都心知肚明,以趙偃的才智不可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可見他亦是故意透露出這些。


    “我這不比洛城,風鳴先生但凡有不適應的話告訴我就好,”他開口,領著風鳴二人在木屋正中央盤膝而坐。


    現如今西單在整個大陸都算得上有名次的國度,洛城作為首都更是無比昌盛,這裏自然是比不得的,再有,隻有一方之主會客才會席地而坐,角落裏的木桌表麵看起來很新,實則還是有集了塵土的地方,可見是才打整的,平日裏從未使用,因為太過匆忙多多少少遺留了一點。


    綜合種種,看來他趙偃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普通人,即便身邊處處是秦昭襄王的人也想盡辦法為趙國做最後的事嗎?


    在襄王對麵盤膝坐了下來,而後又看著身旁的語凝道“凝兒連最基本的禮數也不知道了嗎?”


    語氣依舊強硬,不過卻是叫的凝兒…


    語凝心中恍然,原來是在演戲嗎?


    她微微行了一禮而後默不作聲坐了下來。


    趙偃對此依舊視而不見,隻是道了一句“先生對語凝姑娘還真是異常的好”之後便起身暫時離開了。


    “他早就看出來了,夫君真笨連演戲都不會,竟然還說我愚昧。”沉默了許久語凝才說到,至始至終都沒有瞞過襄王,所以才會視而不見。


    說出這句話之後不久語凝啞然,她居然說自己的夫君的笨…


    這已經是罪,更何況她的夫君還是西單的王啊!


    又是一陣沉默,在內心經曆了莫大的掙紮之後她才敢抬起頭向風鳴的方向瞟一眼。


    風鳴就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道“因為害怕凝兒真的生氣嘛”


    事實也是這樣,最開始他說那句‘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其實是為了保護她,趙偃這個人真的是很危險,不過看著語凝那由衷的失落他瞬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所以他之前才會當著趙偃的麵緊緊的攬著語凝,才會說出‘凝兒連最基本的禮數也不知道了嗎?’這種破綻百出的話。


    細想一下語凝便知曉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因為害怕凝兒真的生氣嘛…


    這是…在撒嬌嗎?


    在接連失去燕沁與墨夢那一刻風鳴的內心大概就已經徹頭徹尾的變了,他主張的俠做到極致也僅僅自保,墨夢燕沁…他們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即便如此在她們的輔助下也沒能讓西單真正的強盛,也許西單在他的帶領下確實變強了,正因為如此其它國度才會將其視為敵手,所以墨夢她們才會死!這是自己的無能!敵人的強大不會改變,但是自己的懦弱卻是可以。


    “呼…”


    風鳴又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窗外,他正在走一條無比坎坷坎坷,語凝雖然沒有問起過不過定然是知曉的,還有風荀他們,一路走過來豈會不了解?所有人都隻字未提,便是把性命交給了他,還真是無與倫比的幸運。


    “怎麽了?”語凝有點吃驚,轉頭之際竟然看到風鳴嘴角掠過一抹微笑,她作為一直跟隨在其身邊的人,自然是見過他的笑,隻是從未像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很開心,夫君此刻內心一定很幸福吧?


    片刻之後風鳴扭頭看著她又一次露出那種笑容,“沒什麽。”


    不管怎麽反正夫君開心就好了,語凝眯著眼睛也不在追問。


    …


    …


    瑩秀曾經說煮酒對於醉文軒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想與風哥哥呆的久一點所以她每次都主動把他的酒拿去煮,而且會煮很長時間,好幾次都差點滿滿一壺直接煮幹。明明隻是煮酒,可是也會覺得他陪在身邊,她說看著他一飲而盡的時候真的好開心。


    “煮茶要這麽長時間嗎?夫君也不擔心他們跑掉”語凝耷拉著腦袋,整個趴在隻有手掌高的木板上,就差沒有睡去了。


    這個動作瑩秀也做過,水眸如光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輕撫,不過他沒有伸手的理由,語凝的容貌絕對遠超瑩秀,也有更深層次的了解,遲疑片刻之後風鳴微笑著緩緩伸手輕撫她的臉頰。


    “瑩秀,沒有煮過的醉文軒是怎樣的味道呢…”


    現在想起來他喝過的醉文軒全部都是煮過的,反而錯過了原本的味道。雖然醉文軒的手藝傳了下來,可是始終沒有當年的味道!


    燕沁煮過、墨夢也煮過、小羅也煮過大家都煮過。


    “大概就像瑩秀妹妹一樣的味道吧,說起來夫君你居然把我當成妹妹了嗎?我的味道應當是不同吧”


    語凝少有的給了一個白眼,就差手舞足蹈來抗議了。


    這並非是她第一次在風鳴麵前做這麽大膽的動作,已經說過她的聰慧,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她還是知曉的。


    風鳴起身俯視而後輕聲笑了出來,“不同的嗎?大概是太久沒有聞到了。”


    你明明每天都有聞好不好…


    語凝呆滯,生氣了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煮酒的時間太長了就沒什麽意思了”風鳴伸出手指在語凝額頭上重重的彈了一下,轉身向之前趙偃離開的地方走去。


    語凝猛地跳起來抱頭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跟在後麵,其實這點痛對她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吧。


    …


    …


    “風鳴先生,好久不見了”


    見到風鳴與語凝出現在麵前,醉臥在襄王懷裏的傾國傾城的女子才緩緩起身,她比起語凝的麵色也不遜之,與臉色蒼白的襄王相比,仿佛有二十年的差距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趙偃與娼後本來差了將近二十歲,趙悼娼後舞勺之年時他便已經而立。之後娼後被人擄走五年,五年後被襄王找回,同年懷上趙幽繆王,也就是說現在她才而立之年,成王已然到了知命之年。


    (舞勺之年:13/15歲而立:30歲知命:50)


    “不愧是二十年前的第一歌妓,而立都已經快過了一半皮膚依舊堪比豆蔻年華。”


    語凝冷言說到,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大步走到風鳴旁邊一把抱住他的手,還不時晃動。


    “六年前就已經而立的你還是老實一點才好”


    風鳴吩咐的話她自然是遵從的,不過她依舊有點不甘心,滿臉都是受了委屈的樣子,夫君這是嫌棄她不如趙悼倡後了?雖然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會這樣。不過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可惡呢…


    就在她咬牙切齒的時候趙悼襄王已然轉身拿起煮好的酒壺,他再也沒有硬撐的力氣,斷斷續續道“娼姬…隻是一個弱女子…語凝姑娘…莫要生氣…喝…喝些酒水吧”


    手中若有劍,遇人就會有殺死對方的衝動。殊不知若有殺心便會在不知不覺中控製不住自己的行動,語凝的殺意也是如此。


    風鳴此行的目地就是除掉趙偃,所以語凝心中這兩人的會死,隻是遲早的事,早一點又如何?


    …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定律


    片刻後她後知後覺,險些壞了夫君的事!


    “呼”


    在暗中舒了一口氣之後語凝完完全全的收起殺意,笑到“襄王好意,不過我向來不喝酒”


    趙偃張嘴還沒能說出什麽話風鳴倒是先往前走了一步,同時鬆開語凝的手笑道“凝兒修煉的咒印不適合飲酒,我們的婚禮都是如此”


    婚禮都是如此…話說到這裏任誰也不能說什麽。


    夫君為自己解釋?受寵若驚呢,確實他們的婚禮她也沒有飲酒,不過並非是她不想,而是風鳴不允許,她修煉的術很是奇特,一旦飲酒便會短期喪失內力,因為其它國度皆來了不少人、心有不軌者自然是有的,甚至不在少數,因此才需要自保的能力啊。


    “不喝酒也好…”


    趙偃輕笑,將手中的銅壺緩緩倒轉過來,原本應該出現的酒水嘩然而下的場景沒有出現


    他倒是坦然,扔掉銅壺苦笑“煮酒煮九煮久…原來我…我離開了這麽久啊,咳咳…娼姬說的沒錯…酒果然不適合煮……”


    酒不適合煮…這話瑩秀也說過…


    。


    有不少人知道在距離邯鄲城外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的地方有一間木屋,木屋居住著一男一女,女的絕色天香男子亦是風采動人,從旁邊路過遠遠眺望的時候幾乎每次都看見那兩人在煮茶,加上不時傳來男女的歡笑聲給人無限遐想。


    是厭倦了世俗物質的枷鎖而得到真正的自由的人麽?


    “真是讓人羨慕,很少有人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迫於壓力大多數人想都不敢想吧,隻知道一味的去崇拜勇於跨出去的人,殊不知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他們一直崇拜著的人…”


    “大人所言甚是那些愚民豈會知道這些,不過我們此行的目標不應該是阻止風鳴殺襄王的麽?現在反倒是把襄王安排的人給…”


    距離木屋不遠處兩名男子環胸靜靜的看著風鳴所在的方向,而在他們四周倒下的屍體已然有一大片,屍體的麵色無一例外的白的可怕偶爾一兩個的嘴角上還掛著一縷黑色的血水,全然是窒息而死。


    黑色的血水可見出手之人的力量,更恐怖的是流血的隻有極少數,大多數人都是瞪大眼眸死不瞑目,連反應都沒有做出,這怕是有不下百人了吧!


    站在前麵的那名男子隻是冷冷一笑,“我並沒有出手不是嗎?他們在對我動手之前就應該稍微考慮一下的,隻能說下輩子小心一點了”


    身後那人屈身行了一禮在環顧了四周一陣子之後抬頭道“這些人都算得上當世巔峰高手,可見襄王對風鳴的到來是心知肚明。”


    不過細想一下這也是自然的,畢竟趙偃也算得上趙國有史以來最為出色的人了,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人。


    “趙偃的才智的卻過人,十多年前齊國那一出‘圍魏救趙’更是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可是正因為如此才顯得風鳴的不凡不是嗎?”


    那人點頭,事實確實是這樣稍微想一想就知道。


    在周圍安排了這麽多人顯然是做最後一搏的打算,然而風鳴至始至終連殺意都沒有,換句話說風鳴還沒有出手便已經讓他全力以赴了。


    一路走來周圍的這些人風鳴豈會不知?這大概是君臨天下的氣魄吧,真正的君臨天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君!


    身後那人一歎,這些年風鳴的名字著實傳的太快了,甚至西單的名字都是人盡皆知,難怪燕雲陛下提前召集大家。


    燕國,這些年來平靜的讓人近乎忘了它的存在,猶如一直沉睡的巨龍,一旦蘇醒就將掀起一片風浪!


    “入了陛下的眼麽,十年前原本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可笑啊…薊城一別先生這些年好像過的不太好啊…沑臣…又來了呢…”


    聽到沑臣這兩個字不知道風鳴會做何感想,畢竟這些年他知道了不少。


    “回下都城。”最後遠遠的看了風鳴一眼之後轉身直接從原地消失,一陣風之後才察覺到風聲,可見其速度的恐怖。


    “額…”留下那人白眼,這就走了?你還真是幹脆襄王就不保護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速度世上能有幾人追的上這他喵的是逗他麽!


    不過幾個呼吸而已,沑臣便已經到了十餘裏之外,他突兀的停下腳步臉上亦是露出詭異的笑容。


    “十年前燕雲陛下似乎就已經無比重視風鳴了,此番來之前的命令亦是‘盡量保護趙偃’這句話的意思不就等於說風鳴著實要殺的話也無所謂咯?以燕國如今可謂是恐怖的兵力留下趙國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不是為了趙國所以說就是為了風鳴了?”


    可是他也著實猜不到風鳴對燕國到底有何用?為何燕雲陛下這麽專心,又為何要提前進行召集他們,這其中…定然還有其它緣由…


    …


    …


    木屋趙悼襄王所在。


    銅壺在一邊靜靜的躺著,給人一瞬間荒廢了千載的感覺,娼後看了一眼終於是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甚至淚花也已經在眼眸閃現,在最後還是忍住了。


    “飲茶吧…”


    他本想說什麽,不過看到倡後端著玉壺微笑的樣子終是沒說出口。


    “酒雖不能煮,好在茶可以”伸手從娼後手中接過玉壺就著木屋旁邊的石桌坐了下來。


    語凝扭頭看向風鳴,風鳴則是微微點頭走了上去,她自然從之。


    靠著風鳴身側坐下來之後語凝突兀開口,笑到“可是茶煮的太久好像是會中毒呢,若是一不小心失去了最珍貴的那就不好了。”


    與此同時趙悼倡後到了近前,她把手輕輕放襄王到肩膀付之一笑。


    “語凝姑娘說笑了,世人不是都說茶越久越好嗎?若是有毒的話這世間怕是已經沒有幾人了。”


    說著她已經坐了下來,就在趙偃身側,好久沒有靠的這麽近了,這裏說的自然不會是肉體,而是心。


    “雖然不知道王為何會如此坦然,不過娼姬也不打算追問了,我從未想過我們的心能這麽近,殿下…”


    殿下這個稱謂對她來說比夫君還要特殊,現在想起若是當年她的趙偃沒有攬下這個江山就好了,這麽多年他對她無微不至,她也時常露出笑容,可是笑容歸笑容,內心深處始終沒有充實,失落感一直籠罩著直到此時。


    像是知道娼後所憂,襄王亦是苦笑“是啊這個江山若是不…不坐就好了,一旦攬下就不得不正經,每時每刻心中都是…江山,不自覺的就冷落了娼姬。”


    “我從未覺得被殿下冷落,隻是看著殿下這一路坎坷真的好心痛,明明就已經是君王…好想回到王還是太子的那個時候,好想再叫你一聲偃哥哥,相逢相識相知人生最重要的階段都有偃哥哥陪伴,真的好幸福…”


    無論如何都已經不可能了吧,而且娼姬還是這麽笨,不成為趙國的王的話怎麽找得到你呢?


    “至於偃哥哥,我一直都是。”


    兩人相視,臉上也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與二十多年前第一次相見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相識相知最是可貴,還真是感人…吧?這茶果真是值得的,語凝嘴角上揚閃過一絲不屑而後瞬間恢複,她拿起玉壺首先給風鳴倒了一杯,略顯俏皮道“這是我給夫君倒的茶,千萬喝掉哦。”


    風鳴沉默,準確的說應該是猶豫,見狀語凝張嘴就要張牙舞爪,風鳴無奈點頭應允,真是平日太寵了現在…已經不忍拒絕了,而且這杯茶他本就沒打算拒絕的。


    “謝謝夫君~”


    高興是掩飾不了的,更何況伴隨著‘謝謝夫君’這四個字的同時她的唇也不由自主落到風鳴的唇上。


    “你…”風鳴真的是有點錯愕,不過片刻後轉為無奈在她頭上重重的來了一下,惡狠狠道“西單法律,可要斬首的。”


    當然風鳴‘惡狠狠’的威脅隻換到了某人的一句隨便。


    風鳴對麵,娼後默默的看著一切,好可愛…就像二十多年前的她與偃哥哥一樣,風鳴先生與語凝姑娘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隻要把那些不幸藏起來,剩下的不就是幸福了嗎?這一點她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


    …


    原本滿滿的玉壺,煮下來竟然隻能勉強倒滿四個銅杯。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風鳴徹底鬆了一口氣,而後看著娼後舉杯道“看來你說錯了,酒水本就是一起的,酒不適合煮,水自然也是,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說罷風鳴舉杯一飲而盡,久久沒有放下。


    “我也要喝!”


    見風鳴喝下語凝就像一個小姑娘手舞足蹈的品嚐起來。


    喝了幾口之後她吐了吐舌頭,抬頭望向娼後,平靜道“看來你又錯了,茶煮的太久果然是有毒的呢…”


    茶水煮的再久也不會有這麽強的毒性,所以還是下的毒。


    “說對了呢。”她嘴角上揚而後重重的倒了下去。


    風鳴沒有說話,扭頭看了趙偃一眼而後也倒了下去。


    這茶有毒?娼後先是吃驚,不過瞬間又恢複了平靜,有毒也是理所應當了。難怪王一直不讓她喝,可是平日裏他自己卻喝了不少。


    趙偃知道她在疑惑什麽,不過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道“秦昭襄王想要…要除掉我,茶葉是…遷兒讓…人帶來的,他也沒有這麽笨,可還是遞來了,可見…是受人威脅…這茶我不得不喝否則襄王豈會作罷…我讓人減輕了毒性可身…身體依舊日漸衰弱,說真的風鳴突然出現在邯鄲我…我真的很高興,能夠用我這副身體為趙國除掉一個…大敵…所以我…我加重了茶葉的毒性…煮茶的時候我來找你是故意…故意把你支開去煮酒的…”


    話語斷斷續續,氣息不穩可見他的身體當真很是虛弱。


    聽到最後娼後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因為茶葉加重了毒性,煮茶的時候會散發出大量毒性,所以把她支開了麽?原來至始至終王都沒有想要讓她陪葬…


    可是她若是離開以風鳴的警覺性肯定不會中招的,襄王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讓她留下。可是看風鳴與語凝的話他們分明就知道這茶有毒,所以王…我們還是輸了啊…


    落日餘暉斜陽若影,兩個人影緩緩出現。


    “我家朽茗的肌膚著實讓人觸之不舍,一不小心竟忘了時間。”


    …寂靜


    原本該出手斥之的她此次倒是難得的平靜,或者說是無奈才對,你這市井流氓我已經不想理會.


    “先生若是真的出事語凝姑娘的咒印便夠你受的。”


    朽茗說著已經大步走到玉桌旁邊攙扶起風鳴,而後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拿出一個雕刻著龍形圖案的玉瓶。


    打開它的一瞬撲鼻的清香瞬間溢了出來,世間能人還是有不少的,雖然花了一點心力不過好在那人終究是沒耗過風鳴先生的手段…


    這些藥不說百毒不侵卻也能夠在短時間內讓風鳴他們恢複。


    待朽茗分別給風鳴語凝兩人喂了一顆之後風荀暗中舒了一口氣,道“語凝姑娘的咒印確實可怕,不過好可惜她也暈倒了根本就不會知道。”


    朽茗白眼,沒語凝姑娘不知道也沒關係就自己受累親自開口好了。


    當然這些不過二人的玩笑話罷了,朽茗在第一時間為二人喂藥,而風荀亦是舒了一口氣,可見他們內心無時無刻沒有不擔心,再有同為相識相知的人語凝絕不可能對他們施展咒印。


    大概是玩笑話太認真,竟然忘了旁邊還有兩人,襄王早已經倒下也不知道生死,趙悼倡後則將襄王摟在懷中。


    朽茗風荀出現之際娼後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們身上,自己的主子倒在地上還能談笑風生果然是有餘手吧,也對想也知道怎麽可能就這麽解決掉風鳴…


    偃哥哥如此聰慧定然有考慮到這一點,可是自身實力如此能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所以才放手一搏的嗎?


    現在想起風鳴故意舉杯久久不放根本就是為了挑釁,我竟沒有察覺,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心裏有沒有覺得一絲竊喜。在最危難的時刻即便明知道不會成功也會控製不住的去相信,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哈哈…”娼後突兀的笑聲傳開,從秦國出手那一刻起我就無數次想如果死亡來臨該如何,赴死或許高風亮節不過人注定不能坦然麵對死亡,我不想死,即便是去陪伴最愛的偃哥哥也不行。”


    “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對了!趙國不是要覆滅嗎?所以自己留下來還是有價值的,總是有一天我會讓趙國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人們口中,可是…果然…這隻是一個借口,一個連自己都不能信服的借口。”


    趙國百姓口中那個神一般的趙悼倡後此刻竟然哭的與小孩無二?


    朽茗在一旁看著,按道理來說是不用開口的,可是終究是想要說上兩句。


    “人總是怕死的,我怕我的夫君也怕,甚至風鳴先生也不止一次說他很怕死,這怪不得任何人。”


    說著她扭頭看向風荀,同時伸手挽住風荀的手,因為會死所以才知道珍惜不是嗎?奇跡般地被朽茗叫夫君,當真是托了這趙悼娼後。


    嗬…趙悼倡後隻是一聲冷笑,珍惜與否她自有獨特的見解,就在襄王倒下的那一刻。不過她卻是沒有談此的打算。


    她不說好在風荀他們也沒有必需聽的理由,相比之下此刻緩緩睜開眼睛的風鳴要重要的多。


    “先生。”風荀與朽茗異口同聲,腿下的動作也一樣,同是邁步甚至步伐大小也近乎一樣,這二人或許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吧。


    “嗯。”在扶額了片刻之後風鳴微微點頭起身看了趙偃一眼,而後轉身走向倒地的語凝,看著看著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


    不是蓮子茶也不是醉文軒,而且就算是他親自泡的茶她也不見得喝,今日這毒藥倒是比誰都著急,想到這兒風鳴更是直接笑出了聲,雖是笑,可是在內心深處卻生出了少有的一絲害怕,害怕哪一天她真的受到傷害。


    一旁風荀他們倒也平靜,畢竟也隻有語凝能夠讓風鳴先生笑的這麽開心,在十年前根本就是不敢想的。


    過了有半個時辰的樣子,最後一縷陽光即將消散的那一刻語凝終於是皺眉稍微動了動嘴唇,雖然吃過靈藥不過身體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到影響,隻是口幹舌燥已經是萬幸。


    “知道是毒藥還一飲而盡,有這麽想要離開我嗎?”風鳴沉聲,同時把語凝攙到玉桌上。


    語凝則是略顯天真的眨眼睛,“因為夫君喝了嘛…”


    這句話不是隨便就能說出口的,伴隨著可能付出的是生命代價。


    一旁趙悼倡後聽到這句話之後瞳孔一縮,甚是詫異,沉默良久之後才恍然,她猛的抬頭望著朽茗,道“看來你也錯了,果然還是有不怕死的人,在偃哥哥倒下的那一刻我便覺得自己的性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看來語凝姑娘與風鳴先生之間一直都是如此,竟然都有點妒忌了…好在我還可以去找偃哥哥,相識相知相絆相生。”


    是真的坦然了,此刻的她眼中隻有趙偃一人,玉桌上僅剩的一杯茶水倒成了希望,想一想竟會覺得可笑。


    沒有猶豫,最後這一杯茶水被趙悼倡後一飲而盡,看著兩人相依偎風鳴一直平靜的嘴角終於毫不隱瞞的翹了起來。


    “他還沒有死,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出手救下你二人。”


    “不必了…”娼後搖頭,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道“偃哥哥已經當了太久的王,雖然他沒有抱怨過什麽不過我知道他累了,我也累了。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其實先生很想知道我到底怕不怕死吧,要讓您失望了,真的…就像語凝姑娘一樣,我們都不怕。”


    沒有疑惑,甚至是難得的肯定,原來她…真的不怕死。


    …


    …


    “額…救下來嗎?”風荀有點茫然,風鳴的計劃從來就不是想知道到底有沒有人不怕死,所以從何談失望呢?最後時刻她說語凝也是這樣的人,就更不應該失望了。


    風鳴沉思,他的計劃隻是襄王,至始至終都沒有考慮娼後,不是於心不忍,是根本就沒在意這個人,所以趙偃倒下那一刻他的計劃就已經完成了,不過此刻他卻是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救。”(風鳴)


    “救?”(朽茗)


    “還是不救吧”朽茗看著風鳴確認,得到進一步確認之後她伸手拿出玉瓶,正準備向前的時候卻又聽到這樣的聲音。


    “竟然讓先生/夫君猶豫了?”(風荀、語凝異口同聲)


    “唔…不救?”(朽茗)


    “不救。”(風鳴)


    “哦。”(朽茗)


    “夫君走吧~”(語凝)


    “還有最後一件事。”(風鳴)


    “好煩…”(語凝)


    “把趙悼倡後的麵皮剝下來。”(風鳴)


    “…”(風荀)


    “好啊!我來我來,夫君讓我來好不好!”(語凝)


    “好。”(風鳴)


    …


    半個時辰後。


    …


    “隻要麵皮就可以了…”(朽茗白眼)


    “好久沒玩了,再等等好不好馬上就要剝完了,而且她好像還沒死透,最開始的時候還動了一下哦~”(語凝)


    …


    歸程


    …


    “先生大可直接出手滅掉趙幽繆王,會快上不少。”(風荀)


    “已經知道我的想法,不愧眾人也喚你一聲先生”(風鳴)


    “夫君才不要快,是要有趣才對嘛~”(語凝)


    ……


    ……


    ……


    …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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