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秘境之人間界(八)


    林晨初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身摸了摸頭頂頂上的結界壁。結界上不斷傳出不安的震動,這表示在結界上方頂端的地方,還有著個位數的幸存者。


    對於這種程度的坍塌,對人體的損傷是絕對的,尤其是碎裂的大樓主體崩裂有加重了二次傷害,能夠活下來的人除非是非常幸運,不然就隻可能是更加靈活的修真者。


    一想到是修真者,他心中的愧疚便稍稍減輕了一些。現在隻需要等待時機逃出去,然後再救出幸存者。隻是這種時機隻有鍾磐寂才算的出來,現在他隻需要圍觀鍾磐寂會用什麽樣的方式叫醒趙諾,畢竟這裏是沒有水的,他總不能撒泡尿上去——


    於是他眼睜睜的看著鍾磐寂解開了褲腰帶……


    林晨初整個人瞬間石化:“啊啊啊!姓鍾的你要幹嘛!”


    正在往外掏東西的某人淡定回頭,瞪著用一雙十分無辜的眼睛回答道:


    “撒尿啊。”


    林晨初咆哮道:“什麽叫做‘撒尿啊’,你莫名其妙的就說出了非常了不得的話啊喂!快把褲子提上去,把你的那根香腸拎回去啊!”


    “緊張什麽,又不是沒看過……”鍾磐寂已經開始運氣了:“對於不清醒的人,最好用的方式就是把他摁進水裏,不管對方是發了狂的瘋子,還是昏迷不醒的傻子。隻要碰到水,他們就能立即清醒。”


    “我可沒有覺得看過你的小oo有什麽值得炫耀的,明明是你自己總是得得瑟瑟的露出來!”林晨初摔:“還有,就算是叫醒別人用水是最有效的,你也不能用自己的黃金聖水,這特麽是變態的十八禁啊混蛋!”


    “……哦”


    “什麽叫‘哦’啊,你倒是快把褲子提回去啊!”林晨初怒指咆哮道。


    “我剛剛才想起來……一件可怕的事情。”鍾磐寂忽然皺眉,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林晨初神色一凜,難道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被這個人忽略了麽?……連鍾磐寂都覺得可怕,那麽豈不是……


    鍾磐寂臉色鐵青的係緊了腰帶:“我今天還沒喝水,根本尿不出來。”


    林晨初:“……”


    林晨初徹底暴走:“滿滿的都是槽點啊!沒喝水是什麽可怕的事情啊!你到底對不能尿到別人頭上這一點有多在意啊!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惡劣啊!”


    鍾磐寂嚴肅道:“事情遠比你想想的嚴重,人類如果沒不喝水會死哦,真的會死哦。”


    “……”


    林晨初虛弱:“我承認昨天耍酒瘋對你的身心早成了極大的傷害,我誠摯的向你道歉,請你看在我脆弱而敏感的神經上,務必停止這樣殘忍的報複吧。”


    鍾磐寂聳了聳肩,晃到了趙諾身邊,回頭一笑,像極了一隻狡詐的狸貓:“其實對付昏迷的人,還有一種方法,我示範給你看。”他漫步走向昏迷中的,神色嚴謹的看著趙諾:“成敗在此一舉……”


    見他如此模樣,林晨初仿佛也被瞬間感染了一樣開始屏息凝視。昏暗的結界光芒下隻見鍾磐寂緩緩抬起了一隻腳,那雙腳幹燥有力,腿部肌肉平滑而收緊,似乎醞釀著足夠的力量,就在他默默的注視之下,鍾磐寂的腳瞬間——踢向了趙諾的檔部!


    林晨初瞬間蛋疼,鍾磐寂絕對是他見過的最損的人!


    可憐的趙禿子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原本閉合的眼睛猛地張開,而後在林晨初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的翻了上去……


    鍾磐寂眨了眨眼睛,眼眸清澈的看向了瞬間碎了一地的某人:“阿勒,好像力氣用大了呢……人類真是脆弱的生物啊,這樣看來他好像沒法醒來見到自己的丞相叛變的情景了呢。”


    林晨初跳起一拳扣在了鍾磐寂的腦袋上:“什麽叫做成敗在此一舉啊,你丫的根本就是在報複趙諾給你添麻煩!他豈止是不能見到叛變了,簡直就是要去見閻王了好麽!”


    鍾磐寂吃痛抱著頭蹲在地上,聽見林晨初的吐槽先是一愣,而後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切,被看穿了呢……”


    於是下一秒鍾,林晨初無奈的頂著滿腦門子的青筋看著眼前的腹黑拎起了一套火紅妖豔的嫁衣:“這件衣服請務必要穿好,因為……”鍾磐寂側頭微笑:“它跟我身上的這件,是配成一套的。”


    ……


    等到所有人的飛劍上都坐著一個人的時候,琅鼎也帶著一個受了重傷的昏迷修士回到了四人身邊。摘星樓的倒塌的塵霧依舊難以驅散,幾人瞬間禦劍騰空躍至空中,除了清鬆月和一早就救上一人的玉綾羅,其他幾人身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蔣春吐了一口和滿唾液的泥漿,神情沮喪,醜仙姑嫌棄的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她身後的那個得幸被救上來的修士不停的在咳嗽,其他幾個失去靈力的修士臉色也是不同程度的鐵青,似乎被嚇得不淺。


    “別咳嗽了!”喬瑜眼神凶惡的回頭咆哮,坐在飛劍上費力喘息的老修士猛地一噎,當即將即將咳出的痰水硬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喬瑜,你鬧夠了沒有!”琅鼎真人吼道:“若不是你我們今天又怎麽會如此狼狽!該死的,若不是怕招惹業障,我堂堂修真者又怎麽會被區區幾萬凡人逼到如此境界!”


    “琅鼎,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教,若不是在這鳥秘境,我與卯辰的兄弟早就將你碎屍萬段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底下做了什麽,你……”喬瑜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秒他便覺得口中腥鹹,緊接著就是一陣尖銳的刺痛,琅鼎驟然陰森的臉不知何時竟是僅僅貼著他的鼻尖出現在他眼前。


    “你也是了,這裏不是外麵,你根本不敢找你的兄弟。”琅鼎神色陰翳:“剛才你的話還沒說完,你說我剛才在下麵做什麽?”


    喬瑜震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琅鼎,剛才他還在自己的三丈開外,憑借自己大乘期的修為竟是半分也無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林城瞳孔頓縮,這個琅鼎算是邊緣人界最常見的那種不默默無聞的類型,自己在進入東帝秘境之前也並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物。但光憑借他近幾日的手段和完全可以秒殺大乘的修為,絕對不會是平平無籍之輩。那麽他究竟是誰?


    但顯然前麵不遠處的喬瑜比他更加驚訝,以至於整個人都呆愣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瑜真人,”琅鼎冷然收手,禦劍退後一尺,轉身離去:“對強者說話要記好分寸,不然下次戳穿的,就不隻是你臉上的那塊肉了。”


    知道此時,在場之人才聽到了喬瑜遲來的一聲慘叫。之所以叫他為慘叫,實在是那股嗚咽聲太過淒慘,喬瑜幾乎在琅鼎收手的瞬間,當空反轉了過來,所有人都膽寒的看著他臉上那條直劃入耳前的豁口。


    他淒慘的用手捂住臉上的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流入脖頸,劇痛之下想要慘叫,可張嘴又會帶來更加屈辱的疼痛,他也隻能勉強將哭嚎憋在喉嚨之中。所有人都很明白,就在剛才,琅鼎用自己手中的劍通穿了他耳部到嘴唇的肌肉,隻要劍鋒再往下刺穿三寸,那麽通穿的,將會是他的腦子。


    “琅鼎真人,林掌門,請恕晚輩直言。”一直沉默不語的蔣春忽然說話:“如今法門已開,剩下的就是尋找鑰匙,人事已盡,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我手中的的這把鑰匙是青色的,那麽就說明我們這些持鑰人落腳之地並非因門而異,或許這扇大門的兩把鑰匙遺落在了其他的世界,如此就算是殺盡了在場所有人,所得也不過是無用之功。”


    醜仙姑拍手稱快:“好,說得好。枉你們這群老男人活了這麽久,竟然還不如一個晚輩看事清明。喬瑜這個憨貨剛才的那麽一折騰,使我們又損失了大半兄弟,這下可好了,既省了腰裏的盤纏,又省了修養的時間——我就不信我們人這麽少,萬一惹到了這世界其他的大能我們還能囫圇著離開!”


    清鬆月聽聞此言,不易察覺的抬頭多看了醜仙姑一眼,輕哼一聲,玉綾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剛剛勉強用靈力封好傷口的喬瑜大罵道:“你個臭婊-子!說誰是個憨-貨!不要以為你是個女人,爺爺又受了傷,就不敢把你扒光了抽你丫的一頓!我特麽告訴你了,今天……嗚……”


    喬瑜收了聲,他不是不想再說,而是不敢再說。就在他剛剛被扯開的嘴角處,正好插著一根芊芊玉指,撕裂的鮮血又順著他的耳朵徑直流了下來,而更讓他恐懼萬分的是,他根本就不曾察覺到眼前這個帶著鬼麵具的女人是何時接近他的。


    醜仙姑隱藏在鬼麵具後的一雙眼睛冒著火光,手指不斷的在喬瑜的臉頰出旋轉著,嘶啞的嗓音裏滿是危險:“呦,你繼續說啊,怎麽不說了?剛才不是挺囂張的麽?我還以為你瑜真人不知道疼是個什麽滋味呢。”


    喬瑜想要動手將她一掌拍死,可他每每想要抬手的時候,醜仙姑的手指頭便會插-進去三分,指尖的靈力又會更勝三分,可以毫不遲疑的說,隻要他敢把手從身側抬起,片刻之間他的半個頭顱和上丹田都會被炸飛。


    在場之中所有人都知道這醜仙姑性子古怪,生怕他在滅一員大將。林城輕咳了一聲,走到了醜仙姑身邊勸阻道:“仙姑莫怪,喬瑜性子囂張頑劣,說出些什麽惹惱仙姑的話也是死有餘辜。隻是仙姑剛才也說了,人數不能再減下去了,為今之計隻有同仇敵愾,同仇敵愾……”


    醜仙姑冷哼一聲,厭惡的在喬瑜臉上蹭了蹭手指上的鮮血,而後指尖冒出了一叢土粉,清理幹淨後還不忘瞪一眼林城。林城隻得苦笑。


    幾人短暫的在空中稍作停留,便趁著煙霧未散揚長而去。


    ……


    煙霧漸漸散盡,黃色的塵土夾雜著朱牆碧瓦的碎屑堆成了一個巨大的塔累,像是一隻垂垂休矣的巨獸兀自呻吟。潘思宏驚慌無措停下了腳步,呆呆愣愣的回頭看過去,卻見方才還巍峨的巨樓已經變成了一攤廢墟。他組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想要哭,想要喊,但最終卻實實在在的忍不住變成了瘋癲般的狂笑。


    他笑到彎腰,笑到滿臉淚痕,笑到幾乎就快要背過氣的程度,才勉強興奮激動的抬起頭。


    “潘老太監這時死了?哈哈哈,母親,不枉我與他演了二十年的父子情深,兒子終於替你報仇了!”


    青年挺起了胸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朝著滿是塵土的巨大廢墟喃喃自語:“從昨天到今天,一起的事情發展都與那個‘九’說的一樣,‘九‘究竟說誰?難道是皇上?這不太可能吧……”


    他回頭轉向身後依舊一臉肅穆死寂的士兵,有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一群被士兵們團團圍住的大臣,似笑非笑道:“眾位大人受驚了,在下伐亂右將軍潘思宏。”


    幾個大臣相顧一笑,忙諂媚的笑道:“原來是潘相公子,我等皆是令尊門生,向來為丞相馬首是瞻。隻是丞相他……如此,今後我等便追隨將軍了。”


    “追隨?”潘思宏嗤笑:“你們倒是精明,見我送走其他官員也知道我要與你們說些機密,不過隻可惜我手下向來不留膘肥體胖的豬玀,你們的好意,還是留給那個先你們一步到地府的丞相大人吧。”


    眾大臣臉色大變,一中年大臣怒指潘思宏:“姓潘的小輩,你不可知你得罪的是什麽?你得罪的是大淩廟堂之上最有威劾的一群人!”


    潘思宏冷笑,大聲喝道:“段桁!”


    一個身披猩紅戰袍的青年將領越眾而出,騎著高頭大馬鶴立於一群渾身灰塵戰戰兢兢的大臣中央。


    “屬下在!”


    “你可知我所率領的軍隊叫什麽名字!”


    “伐亂軍!”


    “你可知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鏟除叛亂!”


    “你可知軍人的使命是什麽?”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


    “好,聽我命令,將這群亂臣賊子亂刀砍死!”


    說話間,一眾肅穆的軍人已經提刀殺向這群大臣,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過後,地上除了多出一堆爛肥肉,再無半分傷亡。


    殺這群貪官汙吏,比起清理賊寇來簡直不足為懼,甚至他們躺著刀下的時候,比起殺手無寸鐵的百姓還要輕鬆,因為沒有人會為了殺死他們而感到有負擔。


    “貪官什麽的,殺了便好,這群雞死了至少有五年那些蠢蠢欲動的猴子會夾起尾巴做人。”


    從塵霧中傳出了男人清朗的嗓音,煙霧散去,卻見廢墟高台上則站著兩個身穿華美服飾的人,一金一紅,一前一後。


    段椼見兩人當即半跪行禮,同時他身後的一眾士兵以及潘思宏也俯身跪下,不消片刻,三萬餘眾已經用身體表達了他們對於首領最為誠摯的敬意。


    “吾皇萬歲!”


    潘思宏偷偷的抬起了頭,如今即便是不想要承認,也得承認“九”就是皇上。


    他三年前曾見過遠文帝,用潘丞相的話來說,那是一個性格十分優柔寡斷的男人,不夠聰明,但足夠幸運,因此才能掌握這大淩盛世足足十年。


    他雖然隻是遠遠地望過一眼遠文帝的聖顏,卻從未與之交流過,但卻依舊很明顯的感覺眼前這人與潘丞相所說之人的相去甚遠。


    眼前的遠文帝容貌與他曾經見到的並無太多變化,隻是稍稍有些老態,但也阻擋不了那種骨子裏的錚錚凜然。隻見遠文帝身著龍袍,相貌堂堂,玉立在廢墟之上卻一塵不染,胸脯橫闊,劍如眉梢,一雙眼光隱露軒然,偏生被臉上親和的笑容遮住了了九分,但饒是如此,從他臨危不亂的不經意流露的睥睨氣息也可知,這是一個真正胸懷天下並且可以以自己為誘餌不擇手段的帝王。


    可讓他更加震驚的,是遠文帝身邊站著的並非是自己的妹妹潘婷,而是另一個容貌稍帶著些粗曠的絕色美女。這人身穿一襲鳳袍,姿容絕豔仿若蒼天賦予人間的一抹靈秀,一身紅衣平添三分華貴的渲染,卻更加讓人覺得仙氣氤氳令人心醉。不知不覺間,潘思宏已經盯著身穿朱紅鳳袍的女子看了快要半刻鍾了,遠文帝終於忍無可忍的咳嗽了一聲,一把攬過了身邊之人。


    潘思宏亦如夢初醒,上前兩步忙喊道著酒駕來遲望聖上恕罪那套老磕,遠文帝揮了揮手,示意他平身,隨後命潘思宏帶著他的軍隊速速離開,於一夜之間除去丞相黨羽,潘思宏亦是從善如流。


    等三萬人離開之後,潘思宏悄悄的迂回躲進了廢墟之後,想要聽聽兩人會說什麽,但是捫心他倒是更想聽那個絕世美人說話的聲音。可是等到她開口,潘思宏的那顆純純的小心髒也就碎了,因為他發現粗獷美女,其實是個秀氣男人……萬念俱灰之下,他也隻能手捧心髒淚流滿麵的淚奔而去,留下一地的蹣跚,畢竟現在他還不想和站在頂端的這個人作對。


    對於潘思宏的那些小心思,兩人都基本無視了,一個是沒注意,另一個則是注意到了憋在肚子裏狂笑。


    “艾瑪,可特麽累死老子了!”林晨初一把扯下了戴在頭上的鳳冠,這東西上麵披襟掛墜的足有十斤沉,壓的他都快頸椎骨質增生了,果然自古裝逼是作死。


    鍾磐寂心滿意足的帶著林晨初露了趟臉,雖然他露的不是自己真正的臉,但好歹在剛才的那麽一刻鍾之內,所有人都知道林晨初是他媳婦,而這個想法在正版的趙諾沒徹底露餡之前,還會在至少三萬人心中根深蒂固。思索至此,他不由得又加重了臉上的笑容。


    被他古怪的微笑唬的毛骨悚然的林晨初打了個哆嗦,戳了戳鍾磐寂的腰眼問道:“我說哥們,剛才你裝的挺像的啊,那股王霸之氣是吃王八補的麽”


    “這話最好別讓那位季門主聽見。”鍾磐寂謙遜的笑了笑:“而且我根本不用裝,帝王之氣對於我來說都是天生自帶的……”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手機碼子,我手快要殘了。。。這個星期活力榜,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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