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胡說!分明是想害我,否則怎的連那雜耍藝人也被你奪了性命?”小鳳郎義正言辭,假意詰問。


    “純屬誤會啊,我隻不過一時心急,怕你有危險,才錯手殺了那人,我為你惹下了人命官司,你怎的非但不感激,反而責備於我呢?”顏如意假裝嚶嚶哭泣。


    若非早已得知真相,這蛇蠍女人還真是巧舌奸猾,可怕至極,真可謂綿裏藏針,直讓人恨得牙癢癢,難怪教那麽多男人欲罷不能,鬼迷心竅。


    “少廢話!有膽的就跟我來!”小鳳郎襲擊了一下她,倏地飛出去了,顏如意心中早有目標,自然不會輕易收手,果然跟了出去。


    二人飛至屋頂,呯呯砰砰地打了起來,幻影重重,如慕如飛,交相錯擊,對麵樓閣上用餐的賓客們,循聲紛紛探出頭來觀看,夜間光影裏,青藍天空下,飄逸俊極,果是不凡。


    小鳳郎打鬥了會兒,邊退邊引,無意間撞進了一間雅閣,幾人正在吃喝聊暄,見此情狀,皆是大驚,為首的商賈模樣的四十餘歲的男人,卻很淡定,微顯怒色,“哪裏來的賊子?攪擾我們吃飯!”


    小鳳郎邊打鬥,邊嘻笑著隨口回他,“不好意思!從來處來,自去處去,打擾了!”還順勢掀翻了他們的桌子,顏如意退了幾步,卻是不語,緊追著敵人不放。不經意間,兩人飛打不斷,陸續來到了*大堂。


    不好,果然中計了!大堂裏怎的突然聚集了這麽多人?顏如意吃了一驚,急忙扯下絲巾遮住了麵容,顧不及許多,揚袖追了下來。


    “花魁娘子,都這地步了,還躲什麽喲!”眾人驚嚇中紛紛退避開來,唯獨路小峰躲在武頌身後,冷嘲熱諷道,原來武陵源與水府派眾弟子早已匯合,多數來了這裏觀戰。


    “武師兄,交給你嘍!”小鳳郎折扇一收,掀開月白罩袍,“顏如意,看清楚囉,我是不是你的石公子?”說罷,笑著倏地沒入人群中停了下來,稍作休息。


    顏如意恍然一驚,許是心急粗神,毫無察覺,竟未留意這廝就是昨日與石濤打鬥的那個風流浪蕩子,而且周圍分明來了官府的人。


    見她一時氣急敗壞,更加淩厲地攻來,武頌赤手空拳,驅身來擋,那單條粉霓長綾如影似幻,迅捷撂來,鋒銳異常,真讓人措手不及,武頌隻得躲閃幾回,攻其下三路,迫使顏如意連連退後。


    打鬥間,李少卿趁機喊話道,“顏花魁,你還是束手就擒吧!我們早就知道是你了!”“猖狂女賊,休得再惹事端!”陳參軍也附和警告。


    從助陣聲威中緩過神來,武頌正欲再戰,卻一時再無新招對敵,可顏如意哪裏肯饒,連環飛旋,襲卷重來,時而如刀割人魂,時而似天花墜影,武頌兩眼花亂,攻守不定,直冒冷汗。


    礙於男女有別,且武功招式不好發力,小祝榮瞧這武頌一時應付起來有點不自然,猶恐他粗心中會吃大虧。


    當下,顧不及太多,連忙脫了帽,旋飛而出,使出渾天雙綾,以柔克柔,如光似線,纏繞爭鋒,一白一紅,兩大美女,瀟灑對決。


    原來這位就是花魁娘子?果然是一等一的女殺手,師父竟從未教過我們識別這麽些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看來這次不虛此行。


    小祝榮心中想著,愈發來了精力,穩中求勝,使出綾帶連環追擊,三聲分點她臉上“迎香”、“承泣”、“人中”幾個穴道。


    這三下出手之快、認位之準,實是武林中少見的功夫,顏如意大驚之下,急忙身子後仰,隻覺那綾帶離臉數寸急掠而過。好在顏如意也武功精純,揮灑自如,忽地全身向旁地移影三尺。


    這一著也似乎出於小祝榮意料,她這渾天雙綾,扼要擊穴,著著連綿,顏如意竟也能危急中,巧妙避過。


    怎的突然出現這麽個神仙似的妹子?觀其相貌清雅脫俗,靈氣逼人,竟然層次比我顏如意更甚幾分,且武功俊極非凡,看來真是棋逢對手了!


    這樣想著,突然攤手揚綾,混轉而擊,直衝門麵,意圖力克勁敵,速戰速決。


    小祝榮急挽雙綾,迅速飛旋躲避,那庭中大紅錦柱霎時毀損嚴重,淋漓破爛,眾人皆是驚出一身冷汗。


    顏如意正欲乘機再攻,小祝榮隻得飛轉雙綾來回纏鬥,炫目幻影,淩厲肅殺,終於扼住了顏如意的逼人氣勢。


    忽地,李少卿帶刀衝殺上來相助,顏如意躲閃不及,兩人迅速又打了起來,刀綾纏接,激烈交加,真個昏天暗地,精彩紛呈。


    又過了十幾個回合,李少卿步步緊逼,顏如意終於招架不住,連環飛出數枚銀鏢。


    “嗖嗖”幾聲,幸得撿回一條性命,正自喘息,突然暗處飛來一粒石子,恰中了她背心,瞬時僵住了一下。


    終於李少卿這把緝人老手,趁機巧妙地將顏如意自身的綾帶縛住了她,並押回到了大堂。


    路小峰走上前去,“倏”地一下,輕浮地扯下她的麵巾,拽氣地嘲笑道,“瞧瞧這麽個美人兒,生得倒是特別不俗,沒想到心這麽黑啊!”語氣表情皆是誇張,“知道害得我們大家夥兒有多慘嗎?不撕了你的皮,難解我們心頭之恨!”


    眾人見了真顏,皆是吃驚不已,“小峰,不可放肆!”武頌使眼色讓他退下來,路小峰才悻悻而回到師兄弟身邊。


    “放開!放開我!...”顏如意麵露慍色,卻又動彈不得,靈機恍動,心裏打定主意狡辯起來,“你們在說什麽?小女子一句話也聽不懂!”


    “哼,剛才還在房裏承認惹了人命官司!”小鳳郎天真地邪笑著,“怎的這就不承認了?”厲聲詰問。


    “哪有?”顏如意故作可愛嬌嗔,繼而賭氣式地怨道,“你誣陷我!我與你打鬥,不過是想抓住我的知心人石大俠,誰知你這個浪蕩貨從中作梗,冒充他!”


    李少卿眉頭微皺,嚴肅地質問,“那麽我且問你,一個新來的花魁,為何有此等高超的武功?又為何一口咬定人是石濤殺的?”


    “我沒有,我隻是猜測而已,況且我們萍水相逢,真的未必知其底細!”顏如意辯駁道。


    “如意姑娘,在下昨夜問你時,你好像不是這麽說的?”李少卿輕聲走近盯著她,目光銳利,似要窺破疑雲,直指人心。


    正僵著,李少卿突然從她腰上奪取了香囊,得意地咧嘴一笑,“我派人在你房裏什麽也沒搜到,想來你行事謹慎,這藥水定是藏在身上了。”


    顏如意先是吃驚,後而麵露尷尬,沉悶不語,李少卿打開香囊,順利取出了幾個極細小的精致玻璃瓶子,“花魁娘子,你告訴我,這小瓶子裏是什麽?”這時,外麵進來兩個官差,悄聲傳話了來,原來果然查有所獲。


    未及對方回答,李少卿已然胸有成竹,繼續宣揚道,“諸位,河西郊外的荒木屋裏,剛被發現了煉屍遺跡,現在我們大抵知道真相了吧!”說罷,嘴角微微笑揚。


    “李少卿,我真是越來越欽佩你了!”胖妹嬌嗔著,拍完手掌,又粘過來插話附和道,小鳳郎在旁雷得頓起雞皮疙瘩,直吐舌頭。


    “照這麽說,如意姑娘果真是在煉屍製香,還是采陰補陽?”人群中爽兒漫不經心地提出了疑惑,手裏抱著隻小灰貓。


    李少卿沉思了會兒,接話道,“據在下所知,世人都傳言用什麽女屍秘製香水,其實真相卻是用男子屍油提香,效果更佳。”侃侃而談,頓了頓,話鋒一轉,“至於,什麽采陰補陽或采陽補陰,則要問問顏如意為什麽死活追著假冒的石濤不放了?”


    “原來如此!”小祝榮頓悟,柔聲回應,“難怪她死追著我不放呢,之前大家夥兒不還擔心計劃失敗嘛?”小鳳郎詼諧一笑,“原來這惡妮子大概殺人太多,煉香成習慣了!”一語中的,簡單了截。


    “我知道了,肯定是既煉香又采陽吧!”路小峰恍然大悟,搶著說道。


    眾人聽了,也似乎明白了幾分,皆是沉思默想,力圖消化。


    這時,*牡丹走出列來,平和地感歎到,“黃帝禦女,謂之采陰補陽,而采陽補陰,古有株林夏姬,今有顏如意是也。”語氣中多了幾分調侃。


    “可類似顏如意這樣的案子,其實我們以前也有過,頂多是把人帶走,憑空消失,也就三兩個案例...”胖妹正欲繼續說道,華秀娘這對死亡事件向來沒啥興趣的,突然來至大堂,“呸!你這個胖丫頭,平時三天兩日的,貧嘴滑舌也就算了,怎麽這時也亂嚼舌根子?趕緊下去,別耽誤大人辦案!”


    說罷,又討好似的,笑臉迎著兩位大人,問候李少卿和陳大人好。


    “什麽陰陰陽陽的?一到大堂來,就聽你們議論得起勁!”一小會兒,忽然自後院出來一行人,為首的竟是剛才那位商賈模樣的中年男人,細看他蔥眉潤臉,雙頰含笑,玉氣生光,話語威嚴中略帶平和,顯然是剛才華秀娘引領前來。


    “這位是?”李少卿麵露不忿,陳參軍趕忙討好介紹,“他是我們芙蓉城聲名顯赫的商賈巨富楊家楊員外,曆年捐資不少,對城內工程建施和普通百姓的公共生活,頗有貢獻啊。”語帶笑意。


    李少卿聽了,勉強緩和了些,“這位便是少卿大人?真是年輕有為!”隻見他笑捋髭須,繼而介紹道,“在下楊忠國,身在這芙蓉城,不過利用微能之便,略盡綿力而已,陳大人謬讚了。”


    “方才聽說是花魁娘子惹了事,喲,原來果真如此。”楊忠國故作驚訝,看了幾眼被抓的顏如意,老成持重地繼續說,“不知李少卿,因何認定最近這起血案是如意姑娘所為啊?依在下看,小小一介弱質女流,不至於會幹出此類事情吧?”


    “就她個毒婦!還弱質女流?”小鳳郎搶先戲謔著,反駁道,似笑非笑,直露鄙夷之態。


    “原來是你這個小流氓!”楊忠國臉帶慍色,“剛攪擾了我們用宴,怎的,你又在這兒做什麽?”厲聲質問。


    “你說呢!”小鳳郎也不甘示弱,躲在身後的小祝榮卻麵露難色,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襟。


    李少卿微笑了笑,“呃,楊員外莫和小孩子計較,凶手顏如意確非弱質女流,我們證據確鑿,您還是不要多問了!”語氣鏗鏘擲地。


    “果真這樣,多少有些可惜啊!”楊忠國辯駁無力,隻得低聲感歎。


    “莫非楊員外與這顏如意相交甚厚,所以才想著幫她脫罪?”李少卿故作無意地質問。


    “沒有的事,隻不過見其相貌出色,多喝了幾杯罷了,李少卿莫要妄加猜測!”楊忠國訕笑著否認。


    李少卿未再理會,重歸正題,“諸位,剛才我們確認了顏如意為殺人凶犯,而且打鬥時得知了她善使飛鏢,”說著轉頭對著顏如意,“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是用方才那種銀色飛鏢誤殺了雜耍班老易,對吧?”眼神犀利。


    顏如意無話可說,“可老易的娘子也自盡了呀,這又是怎麽回事?”人群中又有婦人提出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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