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銀狼的利爪就挾著風到了跟前,段謙低咒一聲“陰魂不散”就攬著百裏溪躲開,銀狼的前爪險險掠過他的前額,刮出一小片血痕。睍蓴璩傷此時的銀狼不僅沒因為受傷而動作遲緩,反而因為怒氣勃發而更凶猛。


    百裏溪靈力透支渾身發軟,一個不小心竟然跌倒了。


    眼看著銀狼已經到了眼前,段謙根本來不及拉起百裏溪,電光火石之間容不得人多想,段謙迅速擋在百裏溪麵前用身體擋住了銀狼的襲擊。銀狼鋒利的指甲撕開了他的胸膛,他也在銀狼靠近的瞬間五指插進銀狼的心髒。


    銀狼受痛之下劇烈掙紮,百裏溪幾乎能聽到銀狼利爪撕裂皮肉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段謙——”百裏溪抖著聲音喊道。


    段謙額頭上的鮮血流進眼睛裏,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傷口處恐怖的疼痛感讓他不敢多想,憑著僅剩的那點意識和體力,他用力拽出了銀狼的心髒。


    銀狼哀哀地嚎叫了幾聲,叫聲終於低弱了下去,爪子也從段謙胸膛抽離。


    段謙胸膛血肉模糊,殷紅的血流得到處都是,傷口太大太分散,根本無從堵起,百裏溪慌亂地擦去段謙眼睛上的血跡,餘下的動作一個都不敢有,生怕再一個不小心,段謙的血會流得更多。


    “段謙——你別嚇我啊,你說話啊。”百裏溪輕輕觸摸著段謙染上血汙的臉,眼眶開始發紅,聲音也帶上明顯的哽咽。


    段謙緊緊閉著眼一動不動,左手還是白皙修長,右手滿是銀狼身上的腥濃血液。


    百裏溪恨不得將那該死的畜生碎屍萬段,卻舍不得離開段謙的身邊,夾雜著後悔的心痛讓她整個人控製不住地想要蜷縮起來。她握住段謙那隻幹幹淨淨的左手不停地親吻,細細碎碎的哭聲從喉嚨裏流瀉出來。


    段謙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胸膛幾乎看不出起伏,握在百裏溪掌心的那隻手也冰冰涼涼的。


    百裏溪抖著嘴唇拚命摩挲他的左手,試圖留住那微乎其微的溫度。


    隨著她的彎腰,懷裏那株回魂草掉了下來,正好落在段謙滿是血汙的右手上,百裏溪咬著牙抓起那株草就用力扔出去,要不是為了這該死的草,段謙也不會變成現在生死難測的模樣。


    百裏溪心裏滿是恨意,卻不知道該恨誰,恨銀狼?恨老天?還是恨自己?曾經所有的執著在段謙的生命麵前變得不值一提,若是段謙出事,她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段謙,段謙——”百裏溪低聲呢喃,不斷輕喚著段謙的名字,心痛得幾乎窒息。


    段謙對她的態度不算十分溫柔,甚至算不上有多和顏悅色,直到剛才的那一刻,她才真正認識到段謙對她的感情一點不比自己對他的少,隻是他不善於表達,也不屑於單單表露與口。


    銀狼撲上來的瞬間,段謙擋在她麵前,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先前段謙說去青問的書房看書,卻獨自來了這裏,他說不會再幫他父皇求取回魂草,卻還是獨自一人來了這裏,那隻有一個解釋,他是為了討她歡心,來為她找的回魂草。


    如果此時他們都安然無恙,段謙恐怕會輕輕巧巧地說:“半夜來禁地閑逛,順手把回魂草給摘了,喏,給你。”


    可是如今的段謙呼吸都快沒了,再也不可能露出那樣的笑容。


    百裏溪輕輕地叫段謙的名字,臉頰在段謙手心留戀地輕蹭,她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初見段謙時的驚豔,他一身水淋淋地從浴桶中站起,麵如冠玉,目如寒星,眼神冰冷高傲,幾乎瞬間就讓她心跳加速。


    人生若隻如初見……


    如果知道會有今天這場災難,百裏溪一定不會浪費那麽多時間跟段謙耍嘴皮子氣他,生命那麽短暫,一定要好好相守才行。可惜他們真正在一起才那麽短短的幾天。


    百裏溪心中打定主意,若段謙不再醒來,她生死相隨就是,定不讓他黃泉路上感到寂寞。


    “還愣著幹什麽?剛剛摘到的回魂草呢?”


    青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百裏溪睜開迷迷蒙蒙的淚眼,眼底滿是遲鈍和不解,她整幅心神都被段謙占據,心痛幾乎讓她整個人麻痹。


    青問卻誤會了她,以為她不願拿出回魂草,冷哼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摘了回魂草,銀狼是不會出現的,現在廢話少說,趕緊把回魂草拿出來!”


    百裏溪沒在意青問的態度,僵著舌頭愣愣地問道:“回魂草……能救段謙?”


    青問不耐煩地道:“現在還能,不過等他斷了氣就麻煩了,你到底給不給?我告訴你,你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百裏溪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手腳並用地往旁邊爬去,回魂草被扔的不遠,百裏溪循著記憶跪在草叢中翻找,眼淚一滴滴地掉在地上,很快被她用沾著泥土和血跡的手擦去,臉上實在是狼狽不堪。她咬著牙一邊哽咽,一邊拚命地尋找那株幹枯後變得毫不起眼的小草。


    青問看她那樣子就知道自己剛才誤會了,他也不再多說什麽,和百裏溪一並尋找起來。


    青問比百裏溪冷靜很多,找到回魂草之後他就走到段謙身邊,卻好半晌沒有動作,隻是皺了皺眉。


    百裏溪以為又有什麽變故,抖著聲音問道:“怎……怎麽了?”


    青問把回魂草遞給她,嚴肅道:“現在不能把這個做成藥汁,你嚼碎了喂他。”


    百裏溪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接過那株葉子邊緣還有鋸齒的草就一股腦塞進嘴裏,邊緣的刺由於幹枯軟化很多,卻還是割傷了百裏溪的舌頭。草汁意外的多,也意外的腥濃,苦澀中帶著一股濃稠的血腥味。


    百裏溪趕緊嚼碎了就口對口地對著段謙哺了進去,段謙喉結輕輕滑動,一部分被他咽下去,一部分順著他的唇角滑下。百裏溪顧不得羞澀,舔過他唇角的草汁捏開他下頜重新哺喂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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