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景廷派可占有‘昆侖聯盟’的重要席位,有裁決權。師兄,我覺得...”


    鍾宇隱隱對於此事有些擔憂。


    畢竟,若是在某些事上惹怒了景廷派,怕是永無翻身之日。


    “其實,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他們沒有動作,很有可能覺得其中曲徑通幽。你想想,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岔子,我們都已經置身風暴之中了。恐怕有些事情,會是始料未及的!”


    難道精明的何峰沒有這樣的擔憂嗎?


    但是,已經被欲望所驅使,進入了風暴中的曦鉞派,又怎能輕易地逃脫呢?


    “是啊!”


    鍾宇對於未來有些憂慮。


    “搞不好人家才是真正參透了天機。”


    何峰搖了搖頭,淡淡做結道。


    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置身風暴,也隻能繼續下去了。


    “或許呢!”


    鍾宇對此也不確定。


    “...師兄,我在想,我們要不要趁此減除一些大師兄的羽翼?”


    頓了頓,鍾宇就此次發生的事件,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大師兄暫且不要動。一來,依照我們現在的能力,動不了他。二來,他素來和二師兄表麵和和氣氣,暗地裏卻不太對付。與其去和一隻老虎鬥,倒不如讓兩隻老虎彼此爭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何峰精明道。


    “果然還是師兄精明!”


    鍾宇莞爾一笑,目露崇拜。


    蜀地的夜間,總是浸潤著雨水的氣息。


    蜀山山巔回轉出的一個青瓦亭子,名曰流火閣。


    一個身著黑色鳳尾暗紋長袍的戴著黑色鬥笠的男子,悠閑地坐在亭子裏,以手支頭,望著那淅淅瀝瀝的雨水,從亭簷邊匆匆落下。


    “噠~”


    “噠~”


    “噠~”


    聽著那踏雨而來的腳步聲,黑衣人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玉簾清脆巴山雨。”


    “繡錦絢麗金絲繡。”


    “壽數有盡天地壽。”


    “煮酒香醇金鼎煮。”


    流火閣內的黑衣人,一邊為來人分出一杯溫酒,一邊幽幽道。


    黑衣人的聲音,煞是清透。即使有著錯雜的雨聲,仍舊無法阻止那聲音穿透重重雨聲,直直奔向來人的耳朵。


    來人,亦是身著黑衣。


    不過,不同的是,來人並未戴著鬥笠,隻是用黑色的輕紗覆麵。


    來人身著勾勒著銀絲竹節邊的玄色長袍,中衣卻是顯眼的紅色。與黑色的裏衣相配,可謂是既張揚,又低調,與來人性子倒是頗為相似。


    來人手執一把勾勒著一座雄奇壯觀的宮殿的油紙傘,優雅漫步而來。


    “竹屋煮酒賞秋雨,你可真是好雅興。”


    來人微微收了傘,倚桌而放,淡笑著坐下。


    “好久不見。”


    身著鳳尾紋玄色衣袍的男子,並不理會來人的調笑,隻是遞給來人一杯溫酒。


    畢竟,快要冬天了,這秋雨還是很寒的。來杯溫酒,也好暖暖身子,雖然來人並不需要。


    “的確,好久不見。”


    來人接過黑衣人遞來的酒杯,微微辭讓。撩開麵紗,一飲而盡。


    “謝謝。”


    忽的,黑衣人說了一句道謝的話,而且還有些鄭重。


    “你退步了。”


    但來人卻給了黑衣人一個不太好的評價。


    “哦?是嗎?”


    黑衣人對於這個評價不置可否。


    “若是我不願順水推舟,你又當如何?”


    來人反問道。


    “自然還有下一步計劃。”


    黑衣人很有自信地淡淡一笑。


    “嗯,這一點倒是沒有變,依然那麽自信。”


    來人亦是淡淡一笑。


    “歲月的確會帶走一些東西,但是歲月也會沉澱下來一些東西。”


    黑衣人拿起酒杯,小飲一口,沉緩道。


    “可是,你沉澱的東西,似乎沒有什麽用處。”


    僅僅隻是一句無意義的感歎,卻得了來人一句有些不屑的話語。


    “或許吧。”


    黑衣人仍舊不置可否。


    “你...真的退步了很多。”


    來人似是對黑衣人很是熟悉,雖是一句不太好聽的話語,卻含著不易察覺的擔心。


    “你卻依然風頭正勁。”


    黑衣人如實評價道。


    “玩遊戲,得有玩遊戲的籌碼。不是每一個賭莊,都有進去的資格。”


    來人把玩著手裏的酒杯,幽幽道。


    “可是,遊戲開局的人,不是我。”


    黑衣人覺得來人似乎誤會了什麽。


    “我們不過是棋子而已。”


    來人深深一歎,這一歎似是這深秋的雨一般蒼涼。


    “對。”


    黑衣人對此倒是認可。


    “那麽,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自覺。”


    來人略帶深意道。


    “...”


    這句話,黑衣人自是聽懂了。


    但卻不欲回應。


    “你一個人呆在這裏,是因為沒有麻煩了嗎?”


    想著這些日子黑衣人應該比較繁忙,來人捎帶調侃道。


    “你似乎很喜歡我被麻煩糾纏著。”


    黑衣人覺得來人是在故意找茬兒,讓自己不舒服。


    “不是。有了麻煩,你的光彩可就全部磨滅了。”


    來人否認道。


    “難得你還記得我有光彩的時候。”


    說起光彩,黑衣人有些酸楚。


    “事情既然已經開了局,我們完成這盤殘棋就好,莫做他想。”


    來人好兄弟般的拍了拍黑衣人的肩,好意開解道。


    “殘棋?”


    但卻惹來了黑衣人的戲謔。


    “是。”


    來人很是確認自己的說法無誤。


    “那不是殘棋!那是一個遊戲,一個逗狗的遊戲。”


    黑衣人直白做結道。


    “你這可是在折煞自己。”


    聽到黑衣人這麽說他自己,來人皺了皺眉頭。


    “難道不是嗎?”


    黑衣人歪了歪嘴角,暗含嘲諷道。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罷了,大家都是來收拾殘局的!”


    但來人覺得黑衣人未免太過尖銳。


    “...”


    說起收拾殘局,黑衣人不可否認。


    “我想,到了現在,你也應該明白這遊戲是什麽了吧?”


    由於方才與黑衣人尚算親昵的動作,來人已是對黑衣人在心裏有了幾分底,遂直言道。


    “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黑衣人的臉上掛滿自嘲。


    “不晚。”


    來人也不知該怎麽來緩解黑衣人的尖銳,隻是平淡道。


    “當真?”


    黑衣人可覺得這就是來人在逗自己了。


    “你以為呢?”


    來人反問道。


    “我想,我們其實可以成為朋友。”


    黑衣人輕笑著一歎。


    “我們本身也是朋友啊!隻不過,這段情誼,要是真算起來,可是有很長時間了!”


    來人亦是輕笑道。


    “但願有一天,我們依然能夠如此輕鬆愉快!”


    黑衣人有些感懷道。


    畢竟,身處漩渦多年,早已不知身邊的人,是敵是友。


    “你莫要想多了,事情其實是很簡單的!不過是一場他們上層之間的遊戲罷了,我們作為下麵的棋子,也就是走走位,圈圈地而已。下棋的人都沒覺得如何,你又何必如此呢?”


    來人覺得黑衣人就是心思太重了。


    “他們玩兒的賭局,實在是太大了!”


    黑衣人並不認可來人的話語,嫌惡地皺了皺眉。


    “這是他們的權力。”


    來人對此也隻是無奈一歎。


    畢竟,他並不是可以決策的人。


    “...”


    黑衣人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無理取鬧了。


    “...他,想見你。”


    頓了頓,來人略含深意道。


    “哦?他怎麽會想要見我?”


    聽得來人的話,黑衣人驚了一驚。


    “...你其實明白的,又何必這樣問呢?”


    來人深深歎息一口,覺得黑衣人這般明知故問就沒意思了。


    “人呢?”


    黑衣人也覺得似乎是自己矯情了,遂讓來人引路。


    “走吧,隨我來。”


    來人站起身,為黑衣人撐傘。


    “好。”


    兩人並肩而行。


    來到蜀山山頂的其中一個山洞內,還透著股熱氣,恰好把方才一路而來的寒氣給驅散了個徹底。


    來人給黑衣人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之後,就一人在洞口躲雨等待著這場談話的結束。


    “來啦?”


    洞內有一個白衣男子,正等待著黑衣男子的到來。


    白衣男子聽得熟悉的腳步聲,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僅僅是看著麵前的棋盤,沒什麽誠意地招呼道。


    “嗯。”


    黑衣人也不介意,自來熟般的就坐到了白衣人對麵。


    “我替你準備了你最愛的‘雅軒竹翠’。”


    白衣人替黑衣人斟了一杯茶。


    “記性不錯。”


    見得是自己喜歡的東西,黑衣人脫去鬥笠,淡淡地笑了笑。


    “對你,那是自然的。”


    白衣人卻覺得理所當然。


    “找我來,可不僅僅是為了讓我過來陪你,喝杯茶吧?”


    黑衣人先是享受般的喝了一口茶,體會了一下那久違的味道,這才略帶調侃地試探道。


    “難道這個理由不可以嗎?還是說,你想讓我以一些其他的理由,來請你呢?”


    白衣人有些惡劣道。


    “無所謂,結果都一樣。”


    黑衣人決不給白衣人打趣自己的機會。


    “你似乎不太高興。”


    見得黑衣人似是疲憊,眉眼間有著陰影,白衣人試探性地推測道。


    “冬天可都快要來了~”


    黑衣人並未答他,隻是望向洞外,幽幽道。


    “怎麽?想要賞雪了嗎?”


    這倒是令白衣人有些驚奇的地方,畢竟,在白衣人的印象裏,黑衣人似乎對這些無感。


    “或許,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了。”


    黑衣人將目光轉回手中的茶杯上,有些哀傷。


    “遊戲結束了,而結果,你我心知肚明。”


    白衣人覺得這就是黑衣人在矯情了。


    “我知道,沒有什麽回環的餘地。”


    黑衣人的眼睛漸漸無神起來。


    “唯一的變數,是個女人!”


    說到這兒,白衣人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黑衣人現在的處境。


    “這個女人,我們不是都認識嗎?”


    黑衣人微微抬眸,暗含幾分厭惡。


    “那個女人很能折騰!”


    白衣人如實評價道。


    “的確是個煩人的人!”


    黑衣人仍舊顯得嫌惡。


    “也許,你以後的煩惱會少一點了!”


    忽的,白衣人的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笑容。


    “但願如此。”


    黑衣人倒是對此不報太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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