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應當派遣自己的手下,去搜羅搜羅線索。既然琴江的眼界和見識如此不凡,那麽一般的琴師,還達不到這般境地。此人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出身名門或許才會有如此見識,那麽自己的搜查範圍也可縮小。看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赤璿姑娘謬讚了,在下也隻是根據自己所見,稍作猜測罷了。”


    麵對赤璿那口不對心的恭維,琴江什麽也沒說,隻是非常淡然地謙虛道。


    “琴公子這般謙虛,倒還真有幾分大家風範。”


    既然已經有了關於琴江出身的大致判斷,赤璿便決定試探試探琴江的口風,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加有價值的線索。


    “在下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遠遊在外,也不過是為了增長增長見識,哪裏會有什麽大家風範呢?”


    對於赤璿明顯的試探,琴江心知赤璿已經起疑,如此便正中下懷。


    琴江委婉推脫著。


    “既然琴公子矢口否認,那璿兒也就不再強求了。不過,琴公子,璿兒有個不情之請,可否應允?”


    琴江的否認,倒讓赤璿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


    赤璿沒有理會琴江的婉拒,反倒是出了一個奇招--拉近距離。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那麽,靠得近些,或許就會發現更多有價值的情報了。


    赤璿提議道。


    “赤璿姑娘盡管說便是。”


    琴江帶著些探尋的目光看著赤璿,淡淡允可道。


    此刻,琴江倒還不知道,這赤璿會出什麽樣的幺蛾子,於是便順水推舟。


    “別姑娘來,姑娘去的好嗎?叫我璿兒吧!”


    赤璿的美目也瞅著琴江,眼中皆是滿滿的期待。仿佛琴江若是不同意她的提議,琴江便是千古罪人一般。


    這是赤璿的一個策略。


    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首先就應該從稱呼上下手。稱呼變了,很多東西接著就會跟著改變。不管你是否願意,抑或發覺。


    其實,這還真的有點像是琴江和夢羽之間的距離轉變。


    隨著琴江對夢羽信任的逐漸加深,以及彼此之間的關係逐步改變,以前一直叫著夢羽的琴江,也會改之以更加親昵的稱呼--小羽。這般改變,倒是自然而然,由心生發的。不過,琴江倒是樂在其中,並未發覺其中奧妙所在。說到底,不過是琴江是個男子,而赤璿是個女子罷了。對於某些情感上的細膩的把控,比之於男子更加清楚。


    “...這樣似乎不妥。”


    一個可以說是還很陌生的女子,突然要求以這樣一個很親密的稱呼相稱。這倒是讓琴江心裏,有那麽一點點小小的吃驚。


    但琴江依舊保持著鎮定,眼睛撇過一邊去,有些為難並且尷尬地推拒道。


    不過,琴江心裏也在思考著赤璿的用意。


    究竟赤璿為何要這般做呢?是有所謀劃?還是僅僅隻是因為性情的原因而做出的提議?這般一個親密的稱呼,似乎無形之間就拉近了自己和赤璿之間的距離。


    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奧妙所在?


    還是說...


    “你們中原男人就是婆媽!”


    琴江恐怕絕不會想到,自己隻是禮節性地拒絕,卻換來了一句帶著明顯鄙視色彩的嗔怪。


    赤璿雙手環胸,脖子一昂,語氣頗為不屑。


    “聽姑娘的語氣,姑娘不是中原人?”


    這句帶著明顯感*彩的話,倒是搞得琴江一愣,但又隨即便反應過來,赤璿是話中有話。


    中原男人?


    這般說來,赤璿定然不是中原人士。


    畢竟,應當沒有中原男人會這般說自己吧?


    並且,婆媽這個詞,在中原人士的眼裏,可是一個貶義詞,尤其用於一個男子身上時。


    這樣的詞,其實是從側麵暗諷該男子像個女人。而這般的詞,可是從實際意義上的,對男子的折損。


    既然不是中原人,難道是西域的?抑或北方的胡族?還是南方的其他民族?


    據一些書籍上的介紹,西域女子性情豪邁,可如男子般騎馬狩獵,揮鞭打架,可謂女中豪傑。而這些女子,越是性情粗獷豪放,越是會吸引那些西域部族的首領的喜愛。他們認為,這些女子才是最可愛的。


    而也正是因此,西域的女子,並不喜愛中原男子。她們認為中原男子,那般繁文縟節,一點也不豪邁,就像是個小媳婦兒的受氣樣,簡直就是非常容易讓人萌生想要摧殘的淩虐念頭。


    畢竟,這些西域的男子女子,不論歸屬於哪個部族,他們的共同信仰便是強者至上,力量至上。自然而然,不喜中原的一些東西,倒是很正常的了。


    但在那些中原男子眼裏,他們的繁文縟節,那是有禮有節,謙謙君子的象征。至於這些西域女子,則會在這些中原男子眼裏看起來,像是潑婦。半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溫婉得體,也沒有小家碧玉的溫柔嫻淑。


    這倒是兩者之間非常顯著的不同了。


    琴江試探性地問道。


    “那琴公子不如猜猜,璿兒為何要戴一張麵紗?”


    琴江被勾起了興趣,這肯定是赤璿喜聞樂見的。


    男子與女子相比,他們骨子裏都會認為被女人瞧不起,是一件極其沒有麵子的事情。不論你說的話是否過分,都會招來反駁,哪怕是再懦弱的男子。


    不過,每個觸及這樣話題的男子,各自的反應也是有所不同的。


    然而,這些都不是赤璿關注的重點。


    她隻是想讓琴江上鉤而已。


    赤璿緩了緩臉色,輕輕撫了撫麵紗,柔柔問道。


    “難道是因為麵容與中原女子並不相似?”


    雖然赤璿戴了麵紗,但還是能夠依稀看清其麵容幾何。


    想象著甄狄的樣子,琴江倒是有幾分明了其中原因了。


    但是,琴江還是有些奇怪。


    一來,琴江奇怪甄狄的樣貌並不如赤璿的血統那麽明顯。二來,琴江也在奇怪赤璿為自己解釋這件事的用意。


    琴江繼續試探性地問道。


    “琴公子果真慧心巧思,猜對了。璿兒是南疆人,祖上從南疆而來,到這裏生根發芽。然而,家族內也隻與南疆男子通婚,故而這麵容並未失了南疆味道。”


    赤璿輕輕低垂著頭,為琴江解釋事情的原委。


    雖是解釋的語氣,但也帶著淡淡的憂傷。似乎在這樣一番說辭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麽令人懷念的過往。


    “原來如此,姑娘辛苦了!”


    赤璿語氣中的落寞和淡淡的憂傷,並未逃過琴江的耳朵。


    但琴江並不明白,這樣的憂傷和落寞從何而來。


    畢竟,他對赤璿了解不多。


    轉而想起甄箏,琴江心裏也泛起了嘀咕。


    想要知道赤璿心裏的一些事情,甄箏或許是個切入點。


    然而,這樣也隻能是想一想。


    還未曾斷定赤璿究竟出現這種奇怪情緒的原因,究竟是為何呢!


    但在琴江心裏,也隱隱有了猜測。


    琴江帶著些關切的語氣說道。


    “還在姑娘!”


    聽到琴江還在叫姑娘,赤璿的語調一下子就提高了三度,幾乎是吼出來的。


    “璿兒莫要怪罪。”


    被赤璿這麽一吼,琴江知道這個姑娘的稱謂,是觸怒到了赤璿。當下為了了解更多,也不便在這個時候惹到赤璿。


    於是,立刻琴江就放軟了語氣,抬手作揖道。


    “那我叫你江可好?”


    看到琴江道歉的樣子,赤璿算是滿意了。也放軟了語氣,輕輕道。


    “這...這...”


    被一個陌生女子叫這麽一個親昵的稱呼,琴江隻覺得自己後背上的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


    呃...


    真是渾身上下都覺得惡寒!


    就連小羽都還沒有這麽叫過呢!卻要讓一個認識還不到幾個時辰的陌生女子這般叫喚,真真是別扭極了!


    琴江再一次有些為難地轉頭,以側臉麵對赤璿,以遮蓋掉自己的尷尬。


    “你能不能幹脆一些?”


    看著琴江這般忸怩的樣子,赤璿真是覺得十分惱火。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像個女子那般扭扭捏捏,也真是夠了。


    未曾收斂自己不喜的情緒,赤璿一拍桌子道。


    “...好。”


    被赤璿這麽一拍桌子,琴江頓時愣住了。


    這女子的性子,還真是...


    誰要娶了這般女子,豈不是日日都會受其欺負?


    想著赤璿的性子,是這般令人“聞風喪膽”,簡直就和母老虎有得一拚。


    琴江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兒都在微微震顫,太可怕了!


    幸好小羽脾氣好,要不然...


    呃......


    琴江愣了一會兒,才從赤璿的豪邁中回過神來。眼睛裏閃爍著些微懼怕,諾諾答道。


    “江可是會南疆小調?”


    看著琴江有些懼怕的神態,赤璿心裏可是舒坦了,簡直可以用神清氣爽來形容。心情好了,這語氣也就跟著不自覺地好起來,竟說起了曲子的事情。


    “以前倒是見過曲譜,隻是不知能不能讓璿兒滿意?”


    琴江默默地在心底擦了一把汗。


    哎...終於說回正事上了!


    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


    但願以後,都別碰到了!


    被嚇死了,可沒人收屍啊!


    琴江默默安撫了一下被嚇到的小心肝兒,這才稍稍淡定地說道。


    “那就彈彈吧!璿兒跳一段南疆舞蹈,就當做對江的謝禮,好嗎?”


    想著琴江會南疆小調,赤璿的心情又莫名好了不少,語氣變得更軟了些。


    “好。”


    琴江撩了撩袖子,把雙手放在了琴弦上,一邊為琴弦調音,一邊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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