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主人,可否同意,小羽替主人鬆鬆筋骨,舒服舒服?”


    夢羽隻得換個話題,輕鬆輕鬆,轉移一下琴江還有些力不從心的情緒。拽著琴江的袖子,微微晃動。


    “好了,別鬧了。我要的東西呢?”


    琴江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自怨自艾的人,在他的眼裏,但凡是自己想要的一切的,都應該靠自己去爭取,靠自己去經營。


    而這一切,絕不是靠自怨自艾就能夠得到的。


    必定要經曆一番爭奪,一番苦戰,一番精細的策劃......


    很快,從低落情緒中走出來的琴江,並沒有忘記那日在書房之中,夢羽的允諾。


    “主人,這...這...”


    提到醫書的事,夢羽立刻站起身來,一副十分難為情的樣子。


    但是,此刻的夢羽,不過是在投石問路罷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琴江眉頭一皺,暗道不妙。


    “小羽有些記不住那些醫書放在哪裏了,呃...畢竟,都有好幾百年的時間了......”


    夢羽為此,囧得不停地絞著自己的衣角,滿臉愧疚的樣子。


    披散在肩的頭發,隨著夢羽低頭的動作,散落下來,堪堪著遮住了夢羽的側臉。亦是遮住了此刻那雙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狡黠。


    這自然是琴江未曾看到的。


    “沒關係,小羽這些天也累了許久,本該好好休息的。但我卻為難小羽,是我太心急了。到現在,師弟們還沒有出現任何症狀,應該也沒有什麽大礙。解毒這件事先放一放,也是無礙的。”


    琴江聽聞這樣的答案,也不覺得驚訝。


    畢竟,當初和甄狄討論的時候,這樣的答案也就在他的腦海之中形成了。現在聽到,自然沒有什麽可驚訝的。


    故而,琴江並未因此責備夢羽,反倒是好言勸慰。連帶著拍了拍夢羽的手背,有意讓現在看上去還有些困窘的夢羽,放寬心。


    “主人,既然如此,不如此番,小羽便陪你去泡泡溫泉,解解乏吧?”


    夢羽似乎是被琴江溫柔如水的眼神盯著,感到頗為不自在,白皙如玉的小臉,透著淡淡的紅暈,提議道。


    “嗯,此法甚得我心,走吧。”


    琴江點了點頭,還順帶附贈一個微微笑意。


    “好,小羽這就去替主人準備裏衣,還請主人先行移步溫泉,可好?”


    夢羽正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引誘著琴江走進早就設計好的圈套之中。


    “嗯,你去吧。”


    琴江同意了夢羽的要求,並未多言什麽。


    就連現在他最關心的解毒之法,也不再提及了。


    若是有人真心想要瞞住你,任由你使出渾身解數,也不會得到答案的。


    何不暫時放棄?


    以待時機?


    夢羽得到琴江的允許,先行準備去了。


    琴江看著夢羽離開的背影,嘴角隱隱散發出一個難以言明的笑意。


    也不知這樣的笑意,究竟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夢羽,抑或所謂的天意。


    很快,夢羽就不見了蹤影。而此時的琴江,也跟著回了神。睡了不少時候,這身子骨都有些僵硬了。琴江先是起了身,打算離開,卻覺頭腦有些昏昏沉沉的。雖不嚴重,但是總歸是不好受的。不由得手上扶著床柱,站直了身子,緩了緩,這才移步溫泉。


    從琴江現在住的臥房,可以經過回廊到溫泉池去,也可以從臥房前方的假山叢中,繞行而去。


    直挺挺的在床上度過不少時候的琴江,身子自是有些僵硬,便打算另辟蹊徑。選擇了另外一條通向溫泉池的路--途徑假山叢中的路,時間並不急,正好可以舒展舒展自己的筋骨。


    可之後的事,卻讓琴江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興起的選擇。


    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一行,讓琴江發現了一些昨日沐浴之時,未曾發現的東西。


    這些琴江昨日未曾留意的東西,令琴江本就有些翻湧的情緒,翻湧得更加厲害了,甚至動了琴江許久未曾真正動過的怒氣。


    假山叢中的小路,皆用青石板鋪成。錯綜交織,編織成為蜘蛛網一般的迷宮。


    而想要到達終點--溫泉池,還真得還費一番心思。


    這樣的設計其實挺有趣味的,隻可惜頭腦有些不太清醒的琴江,沒算清楚。


    隻因為一步之差,卻與自己本想要去的溫泉池,背道而馳。


    究竟琴江來到了哪裏呢?


    經過羊腸小道一般,七拐八拐的崎嶇小路,繞行過無數形狀奇特的假山過後,琴江終是來到一處屋前。


    當琴江正在如同迷宮一樣的假山叢中,繞行得七葷八素的時候,卻忽然豁然開朗。


    經過最後一個出口的時候,琴江終於見到了敞亮的一處院落。


    此處院落所處的位置,十分僻靜,仿佛與世隔絕。


    若不是自己一時興起,若不是因為行差踏錯一步,恐怕自己此行並不會發現這樣一處,讓人頗感意外的地方。


    琴江站在假山叢的出口前,環視四周,打量著自己偶然發現的一處地界。


    院落四四方方的,很是規整,中規中矩。


    院落周圍,種植著十分蔥蘢而繁茂的竹樹。修長而筆直,蒼翠欲滴,綠得十分惹眼。挺拔的身姿和肅然的態度,像是一排排恪盡職守的衛兵,將院落團團圍住,似乎是要保護著院落裏麵棲身的主人的安全。又似乎是要保持著這一方的寧靜,不讓外麵的喧囂驚擾。


    竹樹太過蔥蘢,以至於使人看不清院落本來的樣子,隻能通過竹樹所環繞的形狀,大概地推知,此處院落本來的模樣。


    雖然琴江也挺喜歡竹樹這樣一種高潔的植物,但是在碧霜潭所經曆的一切,使其心有餘悸。


    現在的琴江,就算是看到的僅僅隻是竹樹,心中也是有些發怵的。


    這樣的經曆,讓琴江又怎會還有心思去欣賞這處院落主人特地精心布局過後,而種植的竹樹呢?


    琴江不自在地避開了那一圈在他看來,綠得有些刺眼的竹樹,轉而仔細觀察起院落的牌匾來。


    牌匾呈紫黑色,看得出是用極為名貴的紫檀木所製。


    牌匾上並未做過多的處理,反而保留了紫檀木這種名貴木料的原汁原味。牌匾上麵皆是富含光澤而美麗的回紋和條紋,似是訴說著曆史的風風雨雨,又似乎在傾訴著紅塵的波詭雲譎......


    紫黑色的牌匾也許是在此獨處了許久,見染了歲月的風霜。即使看得出有人在使出渾身解數,仔細保養,想要保留牌匾原來的樣子,卻仍然抵擋不了世間生死輪回的法則。


    被打理得纖塵不染的牌匾,上麵刻字的地方,亦是有了一定程度的損壞。


    牌匾上刻著“畫室”二字,筆法遒勁有力,一看便可知寫字之人,深厚的書法修為以及內功修為。


    琴江本也是風雅之人,可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這造詣最深的是琴。


    但見到風雅之人,自然也就勾起了琴江的風雅之心。


    畢竟,在這世上,很少能夠有誌趣相投的人。


    看著這牌匾上的字,琴江暗自覺得自己或許是和這處有些投緣。否則,也不會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裏了。


    於是,便動了進去賞玩賞玩的心思。


    琴江緩步走近那道把自己和院落隔開的大門,那道大門未經任何刻意的雕琢,保留了木料的本色。


    但是因為年代有些久遠了,木門也變得和白發蒼蒼的老頭一樣,毫無生氣。而且還有在歲月的磨蝕下,留下了曆史的車轍。


    懷著一種拜訪長輩和觀賞的心理,琴江推開了那道古樸而厚重的大門。


    而這大門一開啟,便揚起了地麵上的浮塵。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沒有人繼續居住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塵埃的。


    琴江嫌棄地以袖掩住口鼻,淡藍色的長袖亦是掩住了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隻餘那雙深棕色的鳳眸,依然是萬千芳華。微勾的眼角,就像是一把十分銳利的鉤子,一旦被勾住,可就隻有乖乖臣服的份兒了。而鳳眸中,絕不僅僅隻是銳利無雙四個字,還帶著不輕易示人的王者之氣。


    霸道而內斂,沉靜而自持,是謂琴江也。


    然而,終究有一天,原本存在的一切,都會被打破,被撕裂……


    一踏進宅子裏,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方寬闊的荷塘。


    這荷塘,堪堪有這宅子那麽大。


    那外圍高不見頂的竹林,嚴絲合縫地遮住了宅子。


    難道就是為了守這一方荷塘之靜謐?


    看起來,倒還挺稀奇的。


    一池的荷葉,翠*流,可謂一碧千裏。


    荷葉與荷葉緊緊密密地挨著,好像是有著永遠也說不完的悄悄話兒,有著永遠也不被別人所知曉的秘密,正在他們之間秘密傳遞。


    荷葉與荷葉之間,錯落有致,就如同能工巧匠修繕的房屋一般,巧奪天工。而遠遠望去,高低錯落的荷葉,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碧色的波痕,一彎又一彎,把那醉人的綠色彎進人的心裏去。


    許是正值清晨,荷葉上還綴著點點露珠。


    這露珠好似美人兒落下的淚滴,堪堪砸在了碧色的盤子裏,惹人心碎。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陽光的勾勒下,泛著金色的光彩,仿佛是為荷葉鑲上了金黃色的寶石。


    荷葉蒼翠欲滴,露珠金光閃閃,匯合成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卷。


    露珠似乎是很依戀荷葉似的,如同小孩對母親的依戀一般,本已滑落到荷葉的邊緣,還是不忍離開,依舊是那般戀戀不舍。


    這倒是惹急了水下的魚兒,你怎的這般狠心?


    為何不下來和我一同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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