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小羽也是這般期望的。可是,主人,你是這般的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你讓小羽如何是好啊?”


    夢羽略顯無奈地說道。


    夢羽跟隨琴江多年,早已對其脾性了如指掌,又怎會不知琴江的所思所想?


    但是,麵對一些原則性問題的時候,夢羽也不會示弱,哪怕會因此惹來無妄之災。


    “不好意思!”


    夢羽那軟軟的,近乎於哀求的語氣,給了琴江心底重重的一擊。


    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竟然開始瑟瑟地發疼。


    琴江頓時覺得,那心口的抽痛與之相比,竟然是如此的不值一提。這樣綿綿密密的疼痛,真是讓人糾結萬分,壓抑萬分,甚至連一呼一吸也會跟著疼痛起來。


    不自覺的,驕傲的琴江,也低下了頭顱,低語道。


    “主人,你的身體狀況會直接影響體內靈血的質量。要是主人沒有把身體養好的話,夢羽就沒有辦法替主人分擔更多了。主人,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你的師弟、徒弟,抑或是夢羽,都要好好保重身體,你是我們的支柱!”


    夢羽帶著幾分勸慰的語氣說道。一邊說,一邊將雙手搭在琴江的肩上,想用自己手部的力量,讓琴江明白自己肩上擔子的重量。


    然而,夢羽的這句話卻偷偷藏了個心思。


    “知道了。之前是我疏忽了,不好意思。”


    琴江感受到夢羽那沉沉的心意,心裏的愧疚更深了。尤其是聽到夢羽把自己放在所有人的最後一位時,心中那種綿綿密密的疼痛似乎又被放大了數倍。


    小羽,真是太令人心疼了...


    “沒事,現在小羽就陪主人去沐浴更衣可好?”


    正事談完,夢羽又恢複那種陽光少年的狀態。似乎夢羽天生就是那給人無盡溫暖的太陽,隻要他一笑,即使是天寒地凍的地方,頓時天地都會被他所溫暖。


    “嗯,走吧。”


    琴江微笑著點了點頭,答應下來。還順便把拿在自己手裏的書,放回原位。


    一人一靈,雙雙離開了書房。


    等到為琴江打理好一切,日頭已經偏西了。


    “主人,今日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小羽不打擾主人休息了,先回玉佩中了。”


    夢羽站在床邊,和琴江道別。


    此刻,琴江並未躺下,隻是坐在床上。


    “...別回去了,留下來吧!”


    看著夢羽要離開,琴江立刻抓住了夢羽的袖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阻攔道。


    琴江此刻的聲音,也是極為輕柔的。似乎是怕驚擾了天邊染了血色的雲彩。與那急忙的動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這樣的情態,琴江自己卻毫無察覺。


    而夢羽卻知道,這樣情態的背後,究竟包含著什麽。


    “難道主人還要聽睡前故事嗎?”


    夢羽知道琴江心底翻湧的情緒,為了逗琴江開心,遂開起了琴江的玩笑,那雙熠熠生輝的鳳眸裏泛著幾絲明晃晃的狡黠。


    然而,這樣的玩笑卻並不能引起該有的效果。


    “...留下來陪我好嗎?”


    琴江心中的情緒如潮水一般翻湧著,頗有些壓抑,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低沉。


    今日若非有著夢羽的指點,小玨的配合,或許自己現在也沒法看到這天邊美麗的夕陽了。


    韶華易逝,理當珍惜眼前。


    就在戰鬥最艱難的時候,就在琴江快要挺不住的那一刻,琴江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懼怕。


    懼怕死亡,懼怕孤獨,還在懼怕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那一刻似乎所有美好歡樂的東西,哪怕是十分平淡的一切,都在離自己遠去。那種揪心的疼痛與失落,使得現在還能親眼看見夢羽,抓著夢羽的琴江心緒翻湧。


    然而,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麽呢?


    那個答案在心底的深處,卻從來不肯顯現。


    或許隻有麵對死生這種大事的時候,人才會勇敢地麵對自己的內心吧!


    “好~”


    感知到自己主人情緒有些低落的夢羽,主動地靠在琴江懷裏輕聲安慰他,讓琴江緊緊抱住自己,讓琴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就在他的身邊,他還活著。


    在夢羽的印象中,琴江一直都很好強。即使是在獨處的時刻,也是時時苛刻地要求著自己,不願流露絲毫的脆弱。


    不管是冷下麵色來拒人於千裏之外,還是麵帶俏皮地調侃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掩飾得極好的獨角戲罷了。


    觀戲的人,又有幾人能懂他的隱衷?


    或許是剛剛經曆了死生一瞬,琴江還沒有收拾好自己的那張麵具,抑或沒有來得及收拾好。麵具背後的脆弱,在自己信任的人麵前,恣意傾灑。這還是夢羽第一次從琴江眼裏看到所謂脆弱,就如同原本封凍的湖麵漸漸融化了。


    然而,這湖中還如同漂浮著冰碴兒一般的,有種秋風乍起,樹木枯黃的蕭瑟之感。


    這樣的脆弱,很不適合琴江。


    但現在卻出現在了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夢羽心中並不好受,琴江一直都應該是最耀眼的,而不是現在這樣脆弱的。


    可是,這樣的境況,卻又不得不說是一種理所當然。


    畢竟,曾經的曆史所留下的痕跡,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


    那樣藏在心底深深的傷痕,無論曆經多少歲月,也是永遠無法彌合的。


    而這樣的傷,在那樣幽暗的深處,不斷地發酵,不斷地膨脹,不斷地以他的強勢,傾占著那脆弱的神經。如同一顆埋在土地裏麵的小小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有那麽一天,成長為參天大樹。當有朝一日,樹林陰翳,遮天蔽日之時,也是夢魘形成之時......


    琴江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但他本人卻從未發覺。夢羽知道,再是這樣下去,恐怕琴江還要被那種可怖的情緒不斷地自我折磨下去。


    無法,夢羽環住琴江的手上,悄悄爬出了幾隻蠱蟲,緩緩地令琴江沉睡。


    夢羽扶著琴江躺好,蓋上被子。


    而自己則是坐在床邊,看著琴江的睡顏,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也不知心裏在想著些什麽。


    夜半時分,一個動作十分輕快的身影,在琴江所住的宅子中,快速穿行。


    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身手敏捷,悄然溶於夜色當中,安靜地可怕。


    在夜色的庇護下,很難發現那匆匆穿行而過的身影。


    很快,黑影神神秘秘地靠近了書房的位置。


    左看看,右瞧瞧,一副鬼頭鬼腦的樣子,似乎是在害怕被不願看到的人發現。


    看上去,與一個小毛賊的樣子,相差無幾。


    黑影摸索著靠近書房右後方院子,那裏有一個隱蔽的側門。


    身影一閃,黑影就竄到了側門的邊上,背靠著城牆,雙手尋著熟悉的方向,找尋著一個龍形的凸起。


    在一番仔細搜索下,終是找到了,輕輕一按,厚重而隱蔽的側門就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一條暗道,就此出現在蒙麵黑衣人的眼前。


    滿壁的螢光石閃著瑩瑩的光彩,璀璨奪目,而間或點綴著的夜明珠,更是使得那樣的光華璀璨奪目到了極致。


    地麵上鋪著帶著濃鬱波斯風格的羊毛地毯,華美而豔麗,花紋繁複,奢侈而精貴。約莫半寸的絨毛豎起,一副毛茸茸的樣子,看上去暖融融的,踩上去就更是柔軟適中,腳感舒適,實在是不愧為“地麵上的黃金”。


    即使是如此奢侈的暗道,也絲毫引起不了黑衣人的興趣。


    黑色的身影,隻是再一次警惕地看了看周遭的環境,直到確定周遭沒有不該出現的人之後,才側身進入了暗道。


    而另一隻在黑暗中潛行的黑影,也跟隨著前一隻黑影進入了暗道,仍然是警惕得很。


    隨後跟進的那一隻黑影,剛一進入,便匆匆關閉了暗道的入口。


    前方帶路的身影,選擇了一條通往一樓書房的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樓書房牆壁上的一個暗格,謹慎地啟動了機關。


    霎時,書房的格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原本呈圓形環繞一樓中心的書架,在啟動機關的瞬間,秩序井然而迅速地向著四麵八方散去。雖然書架很是沉重,移動的動作很大,卻未曾發出半點聲響。


    很快,一樓書房的中央,被書架遮住的一個巨大的圓形鐵門,出現在眼前。


    圓形的鐵門上,鐫刻著二十八星宿圖。


    每一顆星星皆用上等冰種翡翠點綴而成,在黑暗中亦是耀眼。


    兩道黑色的身影,並肩而立,站於星宿羅盤之正南方。頗有默契地同時雙手前舉在胸,虛點眉心,引出兩到橙黃色的光華,注入羅盤中央。接著,星宿羅盤便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星宿羅盤一旦開始轉動,便會流瀉出光華。隨著光華越聚越多,星宿羅盤也越轉越快。


    然後,忽地,光華變得十分明亮,照得整個書房之中都是熠熠生輝的。


    而光華漸漸呈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環,好似湖裏泛出的點點漣漪,剛好與書房的樓層相互對應--七層。


    或許是光華太過耀眼,兩名黑衣蒙麵的人,也被這耀眼的光芒射的,直直睜不開眼,不得已隻得用手遮擋住這耀眼的光華。


    俄而,漸盛的光華卻悄然驟斂,周遭又迅速黑暗下來,仿佛方才的一切就如同是人的錯覺一般。


    蒙麵的黑衣人,感受到弱下來的光芒,遂才放下了用來遮擋光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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