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說便可,無需顧忌。”


    琴江看著夢羽的情態,心裏也有了七八分了然。直視著夢羽,似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都能夠頂住。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主人的武功就會全部廢掉,並且會全身筋脈盡斷而亡。”


    夢羽的手緊緊攥著衣袖,眉頭也皺得死緊。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敢把後果說出來似的。


    “怎麽可能?!師父不可能會如此待我的!”


    琴江忽的睜大了眼睛,待自己如同親人的師父,不可能會這樣對待自己!夢羽一定是在騙自己!琴江真的沒法接受夢羽的說法。


    “主人,夢羽說的是真的。”


    夢羽眼中噙著淚水,聲音哽咽,傷心極了。


    “不可能!”


    琴江斬釘截鐵地說出四個字。


    “主人,夢羽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半分欺騙主人!”


    夢羽急了,立刻跪坐下來,大聲地對琴江吼道,希望琴江能夠清醒。


    “告訴我為什麽?”


    被夢羽吼聲震到的琴江,似乎是被震醒了,呆愣愣地吐出幾個字來。


    “因為...因為...”


    夢羽靠近琴江的耳邊,低聲述說著一些琴江並不知道的事情。不過,這樣的訴說也並未全然實言相告。畢竟,有些事情現在說來還為時尚早。


    琴江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夢羽的說法顛覆了自己以往的認知,似乎這就是一個謊言,很真實的謊言,自己還參與其中的謊言。


    “主人,夢羽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夢羽的語氣中,透著些許失落,似乎是因為自己知之甚少,沒法幫到琴江更多。


    “夢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冷靜下來的琴江,拍了拍夢羽的肩。似是安慰,沒有過多的話。但是他是從心底裏很感謝告知他一切的夢羽,否則,他這一生恐怕都要蒙在鼓裏吧。


    “主人,這件事可萬萬不能說出去。否則,後果難以估量。主人,沉穩行事方為上策,莫要衝動。”


    夢羽知道這件事對琴江的衝擊力很大,現在琴江的平靜究竟是真的平靜還是假的,可能也就隻有琴江自己知道了,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很擔心自己的主人會魯莽行事,如此這般,倒是反而會害了琴江,不由擔心地再次叮囑。


    “我知道。”


    琴江給與了夢羽一個放心的眼神,讓他放心。


    這次的經曆,讓琴江更加明白輕重了。


    “主人,現在你體內的真氣已經理順了。應該還能再撐上三個時辰,還是快些去拿解藥吧。”


    夢羽望了望琴江那狼狽的樣子,心中鈍痛,不由提醒道。


    “我知道了,不過現在我想休息一下。給師弟們說一聲,不要再擔心我了,隻是普通的內傷罷了。”


    琴江表示自己休息一下,就會去的。


    “主人,你打算瞞著他們?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夢羽無法理解琴江的決定,這樣做簡直就是......


    “難道夢羽希望無關的人,因此受到傷害嗎?”


    琴江拍了拍夢羽的手,用作安慰,希望他能夠理解自己所做下的決定。


    “當然不想,但是......”


    夢羽聽聞琴江的話語,轉念想了想,便明白了琴江的意思。但夢羽仍然覺得琴江的決定,於他而言,真的不算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別但是了,快去吧!怎麽一個大男人這麽婆媽呢?”


    琴江看著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男子,不由感到好笑。怎麽自己的琴靈會和自己的個性差距那麽大呢?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怎麽會和一個女人一樣拿得起,放不下呢?自己都不在意這件事了,還這麽擔心幹嘛?


    “嗯,好了,夢羽知道了。謹遵主人令。”


    夢羽隻有應下琴江的要求。


    然而,在夢羽的心底,卻並不認可琴江的命令。因為夢羽心裏很清楚,琴江的傷根本不是眼前的樣子。依照琴江的修為底子,這樣的傷害恐怕得有一個月的時間在床上歇著了。如此這般,你說你沒事了,誰會信啊?


    不過,依著琴江的威嚴,似乎也沒人敢有什麽異議。畢竟,這樣一件秘聞,還是不要傳出坤決宮的好。否則,也不知還會惹出什麽亂子。


    黃昏之時,門派中的弟子要麽去吃飯了,要麽去了書齋看書,要麽已經回了弟子房。在門派院落中走動的人,變得稀少。趁著這個行人稀少的檔口,琴江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來到鬆溪口討要丹藥。


    道英真人倒是一點也不囉嗦,非常爽快地給了琴江一盒解藥,順便把寫著和收徒相關事宜有關的書冊遞給琴江,讓其回去好好參閱。


    果真如夢羽所料,那些丹藥也隻是延長了琴江內傷發作的時間,並未對其的內傷有半點好處。近乎一個月的時間,為了不引起任何其他弟子的懷疑,甄狄對外宣稱要把政事堂的公文帶回坤決宮處理。如此這般的安排,大家夥兒也隻會以為是琴江換了個地方辦公而已,並不會對此有任何異議。


    不過,還真不是那些弟子想象的那樣。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所有的公文都是甄狄在批複。除了實在是拿捏不準的,才會在夢羽的許可下,跟琴江匯報,由琴江定奪。除此而外的其他時間,琴江都是在床榻上度過,日日都由夢羽為其鎮壓內傷。直到連著修複二十天之後,琴江才能勉力坐在床上歇著。夢羽盡心服侍,並且暗自教會了琴江一種特殊的心法。令其心法配合著夢羽的靈力一同運轉,這才讓琴江能夠至少看上去特別正常地參加收徒儀式。畢竟,琴江的位置並不穩固,尤其出了這麽擋子事情以後。夢羽害怕有亂臣賊子在這個時候找琴江的麻煩,這才出此下策。不過,夢羽也算是未雨綢繆。否則,要是真的讓琴江將弱勢的一麵顯示出來,已經平靜了的湖麵,指不定還要有什麽波瀾呢。


    而此時的琴江也才知曉,夢羽並未欺騙他,而是實話實說。他很感謝夢羽的一片赤誠。琴江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位置是多麽敏感,對於夢羽教授的修複內傷的心法,他並未拒絕。而且,他也在細細思考著夢羽當日的話語。然而,越是思索,越是覺得心下寒涼。不過,雖是如此,但琴江終歸是琴江,他不會任由自己在負麵的情緒裏沉浸太久。他隻會在短暫的消沉過後,便積極思考對策,以備未來。自然,這樣的時候也缺不了夢羽。


    一個半月過後,景廷派熱熱鬧鬧地舉行了收徒儀式。


    雖是一片喜氣洋洋,但是有兩個人卻高興不起來。


    一個人就是琴江,而另一個人就是上官玨。


    可就算不喜歡,事情該做還得做。


    “現在我以門派掌門人的身份宣布,我的大徒弟琴江,今日將會收下自己的第一個徒弟,這個孩子就是上官玨。”


    道英真人坐在高堂之上,興奮地宣布,高昂而威嚴的聲音在大廳內回響著。


    “恭喜大師兄。”


    “恭喜掌門。”


    堂下眾人一片喝彩之聲。


    然而,眾人隻是看到了那流於表麵的喜氣洋洋,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在這樣的喜氣洋洋背後,究竟隱藏了多少權力的鬥爭。


    此時,道和真人牽著小玨的手從高堂的一側走出,來到坐在道英真人側麵的琴江麵前。


    “趕快行禮。”


    充當司儀的道和真人,在一旁提點著小玨。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上官玨一拜。”


    上官玨規規矩矩地跪下給琴江行拜師禮。


    “平身。”


    琴江果然一派名家風範,淡然地允可上官玨起身。雖是麵上一派淡然,但那眼中還是泄露了些許不滿。


    道英真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也未曾言語什麽。畢竟,事已至此,任誰也沒法更改了!即使不滿又如何?


    “好,自今天起,上官玨就是琴江的徒弟了。既然入了琴江門下,自然要將名字進行修改。這樣吧,今日由我正式賜名,上官玨以後的名字就叫琴玨。”


    道英真人似乎是感到非常自豪,語氣激揚地說道。


    這是景廷派的一個特殊規矩。但凡入了哪個師父的門下,作為門下的弟子則要將自己的姓氏改為自己師父的姓氏,以表明自己屬於哪一個師父門下。並且,這樣的更名一般不會隨意為之。幾乎都是在行拜師禮的時候,由高於自己兩級的師祖級別的真人賜名。而琴江和他的三個師弟則是特殊的。道英真人是道家弟子,並非俗家弟子。如此,道英真人隻有道號道英,而無自身的名字。故而,琴江和其他三人入了道英門下,則不必改名。因為此時此刻的他們還並非道家弟子,仍舊是俗家弟子。雖然他們是道英真人坐下的關門弟子。


    “是,謝師祖賜名。”


    琴玨再次跪下,低頭謝恩。


    “起來吧。”


    很快,拜師儀式便在一片張燈結彩中落下帷幕,而琴玨也搬進了坤決宮。


    其實,現在住在坤決宮的幾人,均是各懷心思。


    畢竟,這裏多了一個人,不習慣絕對是真的。而且,因為琴江為了收徒一事受了內傷,大家夥兒不僅僅心有餘悸,也頗有微詞。但是,礙於琴江的威嚴,大家也不好說些什麽。


    當然,琴江受傷一事,自然也沒有傳出坤決宮。否則,必定引發大亂。


    幾人也隻有在私底下,背著琴江發幾句牢騷,也不敢真的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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