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決宮,琴江的臥房內室。


    守衛的弟子扶著琴江躺到床上,就匆匆離開了,沒說半個字。


    並非是他們不想告訴他們的師兄,琴江究竟怎麽了?


    隻是在屋外的他們,並不知道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當道英真人喚他們的時候,他們才看到琴江倒在地上,神情十分痛苦。


    可作為守衛弟子,是沒有過問本門派高階弟子事情的權力的。並且,自成為鬆溪口的守衛弟子開始,所有人便一直遵循著一條雷都打不動的原則:不管鬆溪口發生了什麽事,皆不得把事情傳出鬆溪口。否則,殺無赦。


    幾人正是因為知道鬆溪口的規定,才沒有為難那些守衛弟子,讓他們回去複命。


    幾人皆是跪坐在琴江的床前,心急如焚。


    “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首先發問的是甄箏。


    怎的這般奇怪?不過是幾炷香的時間罷了,怎麽自己的大哥變得如此淒慘?就像是突然之間老了好幾歲!當時留在房裏的隻有自己的師父和大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大哥怎麽落得個這麽悲慘的下場?


    “師父降下的責罰。”


    躺在床上的琴江無力地閉上雙眼,似是不想回憶起那不堪的遭遇。


    “大哥並沒有犯錯,師父是因何緣由進行責罰?”


    簫鶴很不解,明明大家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琴江,怎麽會突然之間變成了這副模樣?細細回憶,好像所有人都沒有惹師父生氣,怎麽會突然降下責罰呢?自己的師父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這可不符合常理啊!


    “拒絕收徒。”


    琴江緩緩地吐出四個字,那聲音帶著濃重的嘶啞,似乎僅僅隻是說這麽幾個字,就會耗盡琴江所有的力氣。


    “師父不會是想要大哥收下那個叫...叫...叫什麽上官玨的為徒吧?”


    甄箏雖然很喜歡那個肉嘟嘟的小孩,但是一時也有些記不起那個小孩的名字。


    “正是。”


    琴江微微點了點頭。


    “大哥的意思是,師父想要大哥收下這個孩子做徒弟,但是大哥拒絕了。所以師父就因為這件事情責罰大哥,甄狄說的可對?”


    聽聞這有些混亂的一問一答,甄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了一番。


    “不差分毫。”


    琴江還是點頭應下,現在的他真沒有太多力氣去回答他們的問題,隻能盡力以簡潔的話語說明情況。


    “可大哥身上並沒有外傷啊!那師父降下的是什麽責罰?”


    甄箏覺得非常奇怪,門派裏受罰的弟子,身上不是青一塊,就是紫一塊。可是,這大哥除了看上去很虛弱,身上沒有半點瘀斑啊!


    “你是白癡嗎?大哥受的是內傷!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師父應該是用內力傷到大哥的吧?”


    簫鶴恨不得一巴掌給甄箏呼過去,在門派裏呆了那麽久,不會連內傷都不知道吧!腦子進水了嗎?


    “差不多吧,師父用他的環渝琴,催動內力彈奏‘雷霆萬鈞’。”


    琴江簡要地敘述了道英真人的處決方式。


    “什麽?!師父...師父...師父用...用用用他的環渝琴彈奏大哥的絕絕絕絕絕殺‘雷雷雷...雷霆萬鈞’?這這這...這可是要死人的!師父是想要殺死大哥嗎?怎麽會用如此狠辣的招數?”


    甄箏被嚇得眼睛一下子就睜得和銅鈴一樣大,舌頭似乎打了結,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


    甄狄和簫鶴也嚇得不輕。


    “不得胡言!咳~咳~咳~”


    琴江製止了甄箏的出言不遜,但是自己卻因為損耗真氣,有些支撐不住,一開口便吐了血。


    “大哥,你還是不要耗損真氣了吧!師父都這樣對你了,你還這樣維護師父嗎?再者說了,為了一個剛到門派不久的小孩,師父就這樣對待大哥,真不知道師父在想些什麽!大哥一直都是門派之中的驕傲,師父憑什麽這樣對待大哥啊!”


    簫鶴實在是沒法理解琴江的思維,師父這樣無端端的責罰,也就算了,還下了這麽重的手,根本不該啊!更讓人生氣的是,琴江都已經這樣了,還維護著師父,真是令人不知該怎樣說了!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若是沒有師父,恐怕我們早就去了陰曹地府,轉世投胎了。哪裏還能擁有一身武藝,拯救天下蒼生呢?師父的手段或許是過激了些,但也許師父還有我們並不知道的想法呢?一直以來,師父的想法就連伴隨近半生的師叔,也隻能偶爾推知,更何況我們呢?師父做事,自然有師父的道理,還是不要妄自揣測了吧。”


    雖然琴江的話是這樣說,然而在他的心中的想法卻並非如此。


    琴江知道自己在這幾個師弟心中的地位,自己的話對他們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尤其是頗具血性的簫鶴和甄箏。雖然自己對師父敢怒而不敢言,但是不能因為自己而影響到他們對師父的看法。一個門派當中和睦是最重要的。若是弟子和師父對著幹,一是會影響景廷派內部的安定和諧,二是自己和其他人加起來也不是師父的對手,和師父對著幹可沒有好果子吃。既然自己都吃了虧,為什麽還要自己的師弟去嚐試這一份苦楚呢?更何況,憑著自己的修為下場都極其淒慘,其他人恐怕隻有成為炮灰的份兒。故此,琴江隻能盡力開解他的這幾個師弟心裏打下的結,化解他們心中的怨氣。否則,後患無窮。


    “大哥~”


    目眥盡裂的甄箏叫住琴江,為琴江鳴不平。


    “甄箏,不要再任性了,大哥沒事。咳~咳~咳~”


    琴江知道自己這個最小的小弟,一直以來對自己都最為上心了。若是在甄箏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如今,別無他法,隻能用自己的威嚴壓製。然而,說話更是加劇了琴江的內傷,又嘔出了鮮血來。


    “大哥,別說話了,我們幾兄弟一起助你療傷。”


    簫鶴急了,琴江再這樣下去,內傷隻會越來越重。


    “別費力氣了,行不通的。”


    琴江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中透著一種淡淡的無力感。


    “為何?難道大哥要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嗎?”


    甄箏很著急,恨不得以身相替。


    “師父的環渝琴中,也是隱匿著琴靈的。這次師父是激發了琴靈的力量,傷了我的。被靈體所傷,自然隻有靈體最為了解此類傷病的治療方法,你們幾個跟著瞎湊什麽熱鬧,讓我一個人靜靜。”


    琴江這一番話,已經很明白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甄狄知道,琴江是想要喚出夢羽為自己療傷。否則也斷斷不會說,隻有靈體最為了解此類傷病的治療方法,也不會說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了。


    作為和琴江共事多年,並且心領神會的甄狄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二哥和小弟,退了出去。


    其他的兩人,在甄狄頗具威脅的眼神下,一同匆匆離開了。


    當人全都走完以後,琴江果真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召喚出夢羽。


    “主人,你?”


    跪立在床榻前的夢羽十分關心他這個主人的安危,看著琴江的白衣被嘔出的鮮血浸染,眼睛都瞪大了,就連身子也因為驚嚇而跟著顫抖起來。


    “先不說這些,趕快幫我療傷吧。”


    琴江實在是快要撐不住了,隻能要求夢羽趕快治傷。


    “是。”


    夢羽一向聽從琴江的命令做事,立馬應下。


    夢羽站直了身子,鎮定下來。聚力於指尖,先是指向自己的眉心,然後引出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注入琴江的眉心。用自己與主人心靈相通的能力,治療琴江很嚴重的內傷。


    兩個時辰過後,夢羽收功了。


    但是眉頭卻是緊緊皺著的,甚是憂慮。


    而琴江呢,也隻不過沒有方才那麽嚴重罷了。要說全部治愈了內傷,恐怕還為時尚早。


    不過,琴江自己倒是覺得好了很多。至少自己體內的真氣不再混亂了,運行也較為順暢了。若是自己再調息幾個大周天,再靜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會痊愈了吧。


    然而,琴江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夢羽,謝謝。”


    琴江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真心誠意地感謝夢羽的幫助。


    “主人,先別急著謝夢羽,還望主人不要責怪夢羽無能為力才是。”


    然而,夢羽眉間的愁雲就沒有散過。


    “這是為何呀?我已經感覺好多了呀。”


    琴江再次刻意地扯出了一個微笑,示意夢羽,自己已經無礙了。然而,夢羽緊緊皺著的眉頭,卻讓琴江不太明*羽話裏的意思。


    “主人,你受的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內傷。這傷已經侵入你的五髒六腑,夢羽隻能盡自己所能,調順主人混亂的真氣。這內傷雖不至於取了主人的性命,但是卻也是治不好的。‘雷霆萬鈞’是主人的絕殺招式,這‘雷霆萬鈞’力量有多霸道,殺傷力有多強,主人不是不知道。凡是中了此招的,不死也殘。主人的師父,修為高深莫測,才調動了不足一成的功力,便可發揮這‘雷霆萬鈞’十足十的威力。想必不用夢羽多說,主人也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麽。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主人隻有去求道英真人,讓他賜予鎮壓內傷的丹藥。而且,主人最好早日做下決定,這傷可是萬萬不能再拖了,若是再拖......”


    夢羽不忍心把話說下去,微微偏轉腦袋,掩飾住自己眼睛裏的深切擔憂。琴江是他所有主人中待他最好的一個,他不想失去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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