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牯山腳下,有一扈姓村莊,村裏稀稀落落有幾戶農戶,都是姓扈,守著那貧瘠的土地,靠老天爺賞飯,遇上災年總是吃不飽肚子。其中一戶茅屋最為破敗,缺乏修葺,那家的男主人還是前些年才從外地搬來。


    一個滿臉泥土,身穿破舊髒兮兮衣服的小孩,大約三、四歲的光景,正低頭在巨大的青石堆中翻找著什麽,生的虎頭虎腦,憨厚可愛。


    這莽牯山地處江南,有一種奇怪的生物叫竹節蟲,這種生物如同蜈蚣一般,身上生有百節,百節下長有百足,個個如拳頭一般大。隻見這髒兮兮的小孩熟練的挪動著半人高的岩石。不一會他從淩亂的大石頭上翻到一個蟲洞,他抹了抹嘴角流下來的口水,癡癡的笑了笑。


    隻見他站起來一腳踹下去,那塊如半人高的青崗岩巨石轟然碎裂,巨石碎屑如同泥漿一樣從他腳指縫隙中湧出來。


    石頭縫隙中的竹節蟲受驚嚇後爬出來想要逃跑,小孩趁機抓到那猙獰的百足怪獸,隻見他直接把頭一把拽掉,然後將尚在扭動一百條腿的竹節蟲整隻活吞下去,一股酸味湧上來,他滿意的咧著嘴笑著。


    此時,一位老婦挎著一個藤籃筐從另外一處院落走過來,看到小孩,愛憐的看著他喊道,“傻孩子,別吃這些蟲子了,婆婆給你帶了些吃的”。


    說著從胳膊上挎著的籃子中取出幾個還有餘溫的黑乎乎的窩窩頭,“孩子,快吃吧”。


    “婆婆…真香…”,小孩興高采烈,一邊大口咀嚼著,一邊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這黑乎乎的窩窩頭到底是比那竹節蟲好吃多了,他一邊吃一邊望著這位慈祥的白發婆婆,咧著嘴憨厚的笑著。


    “慢點吃,別噎著”,老婦撫摸著他的稚嫩的臉龐,看著他三兩口就吃掉了,自言自語道“這山裏窮,你爹娘去世的早,你飯量這麽大,婆婆也不知道還能照顧你到什麽時候,可憐的孩子,你爹臨終前隻告訴了我老伴他叫朱飆,其他什麽也沒留下”。


    遠處茅屋下一個老農蹲在斑痕累累的磨盤旁,抽著旱煙看著這一幕,喟歎了一聲。


    村裏人都知道這個孩子命苦,他出生沒多久父親就去世了,母親也在三年前過世了。一個人東家一口飯西家一口粥的活著,然而這個孩子飯量大的驚人,各家都不富裕,也沒有多餘的糧食。這個孩子就經常到山裏去跟那些熊、狼搶吃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那些凶狠的黑熊和狼都被他打怕了,隻要遠遠看見他,掉頭就跑,倒也經常能從山上帶一些野味給村民開開葷腥。


    這時候三十餘名潞王府騎兵遠遠的向村莊走來。


    這些騎兵從昨夜開始追趕,好不容易看到這裏有幾戶人家,頓時興奮起來。


    其中一個遊騎親兵立於馬鞍上,頤指氣使的用馬刀指著小孩的鼻尖,“喂,我問你,有沒有看到一輛馬車從這裏經過?”。


    老婦一見這刀明甲亮的官兵問話,早已經嚇得哆哆嗦嗦,趕緊跪地不住的磕頭,大氣不敢出。


    小孩沒有下跪,依舊憨厚的傻笑著,沒有搭理他。


    “老子問你話呢,你是個傻子嗎?”,問話的親兵厲聲嗬斥道,反轉刀柄用刀背向小孩頭頂砸了去,這一刀下力量足以開山裂石,恐怕這小孩腦漿崩裂,老嫗嚇得魂飛魄散。


    其他親兵立於馬上得意的笑著,毫不在意,對於他們潞王府來說殺個人就跟捏死個螞蟻一般。


    沒想到小孩虎目圓瞪,雙手夾住落在頭頂咫尺的馬刀,向後撤手,問話的騎兵猝不及防,跌下馬來。


    望著這位黃金甲胄的騎兵摔了個狗啃屎的狼狽樣子,衣冠不整,鼻青臉腫。小孩一個手指頭在嘴裏吮吸著剛剛掉落的飯渣,傻嗬嗬的笑著。


    這位親兵在偏將麵前丟人丟大了。他滿麵羞紅,剛剛自己沒留神竟然被一個三歲孩童拽下馬,他顧不上整理鎧甲,從地上爬起來,接過縱馬上來一位騎兵遞上來的馬刀,狠狠的向小孩砍了過去。


    小孩看著這馬刀刺過來,竟仍然毫不退縮,側身閃過,硬生生奪刀,反手“撲哧”一刀,將馬刀從親兵脖頸鎧甲縫隙中刺入。


    這位為虎作倀的親兵,捂著脖頸,脖頸處咕咕冒著殷紅的鮮血,瞬間侵染衣襟,應聲倒地,到死也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鄉野小兒,竟敢妄殺潞王府親兵?”,馬上的騎兵直到看到親眼看到親兵倒地,才反應過來,使勁揉了揉眼睛,仍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不過確實剛剛一個三歲的小孩把親兵給殺死了,而且隻用了一個回合。


    偏將王密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竟然會被一個小孩戲弄,他心裏嘀咕道“這小孩不是天生神力就是有其它古怪?”。


    原本他是奉命截殺慕容世家企圖帶走慕容漣漪的客卿,可惜追到這岔路失去了蹤跡。左思右想剛剛路上就這一條岔路,他覺得他們可能上山了,於是調轉馬頭回來仔細搜索,竟然被這窮鄉僻壤的村童殺死一名親兵。


    他知道潞王脾氣,這丟人現眼的事情是不能傳到府中的,否則一定會被潞王一頓軍棍伺候。


    馬上的騎兵瞬間安靜下來,不再眉飛色舞的聒噪,靜靜的等待著王密下命令。


    王密嘴角微翹,嘴裏吐出兩個字,“滅口”。


    眨眼間村裏人凡是活著的人,都被這些訓練有素的悍卒殺死了。


    小孩看著燃起大火的茅屋,身畔倒在血泊中的婆婆,眼中流出滾燙的淚珠。十餘騎兵兜成一個圈子,圍在他四周防止他逃脫。


    “婆婆…”,他烏黑的眼圈中淚水滾落,木訥的晃動著婆婆。


    一個悍勇騎兵繞到小孩背後,縱馬上前,精鋼長槍刺出,想把小孩從後心捅穿挑起來。


    奇怪的是,小孩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大嗬一聲,硬生生將那名騎兵連人帶馬撕成兩半,扔出去砸向正麵衝上來的騎兵。那縱橫戰場的戰馬被他這一擲之力,頓時腦漿崩裂,筋骨盡斷,倒地不起。


    “好一個天生金剛境”,魏中丞看著這位四歲小孩奪槍、手撕戰馬一氣嗬成,站在高坡上,搖著羽扇讚歎道。


    王密沒想到小孩竟然有如此的威力。他揮揮手,一直跟隨他身後的親隨舉起手中的黃旗,騎兵刀劍入鞘。搭手從腰間箭壺中抽出弓箭,從背後摘下那開山裂石的牛角弓,弓如滿月,一陣箭雨向孩童激射而去。


    “好毒辣的手段”。


    隻聽叮叮當當刀劍碰撞的聲音,三十餘騎射出的羽箭悉數打飛,一顆懷抱粗細的枯樹應聲倒地,上麵插滿了晃動的箭簇。


    王密抬頭一看,小孩麵前站在三個人。


    一個貂裘大衣少年手中持有一把華麗的寶劍,剛剛箭簇看來是被他打飛的,他身後撐傘少女頗有一番姿色,水靈清澈,在這徽州極為少見。


    白貂裘少年將寶劍抗在肩上,滿不在乎,一臉淡然的望著這位以屠城出名的偏將。


    他身後站了一位淄衣白眉的老和尚,斜背一個黃布包袱,一臉佛相,雙手合十向這裏望過來。


    “這位府中傳言的紈絝少爺竟不是傳言的那樣爛泥扶不上牆”,寒瑤看著楊澤剛剛露了一手“劍掃大漠”將勁頭強勁的弓箭悉數打飛,心中暗暗讚歎道。


    “少年手中這把劍我要定了”,久經沙場的屠夫王密倒是見過一番世麵,一眼就相中了少年手中這把寶劍。


    “阿彌陀佛,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老和尚雙手合十向這位王屠夫躬身道。


    “哼,哪裏來的老禿驢,竟敢阻礙潞王府辦差,這可是謀逆大罪”,屠夫王密立於馬上冷冷的道。


    這位十二歲跟天威將軍盧文邕南征北戰的偏將,原本有機會跟隨大將軍入主兵部,最差也是兵部侍郎的官銜。可是他偏偏沒有跟隨盧文邕前往王城,如今在潞王府才熬到從三品。多年的消沉早已磨掉他當年的銳氣,現在腦子中就是想著怎麽搜刮奇珍異寶,孝敬潞王,賺取個功名。


    在這徽州從未有強龍壓地頭蛇一說,王府中高手如雲,江湖武夫從潞王地盤上經過哪個不是乖乖的銷聲匿跡,連個響屁都不敢放。他回頭望了望這三十餘騎,他們均是徽州駐兵精中選精的悍卒,尋常莽夫流寇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心裏嘀咕道“這種折損顏麵的事情,半路殺出個不知死活的客商,他這些扈從再厲害有徽州兵馬厲害嗎?好吧,他們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他們”,他掃了一眼站在山坡上的一行人,山上那兩個女子雖然戴著帷帽,竟比那白衣貂裘少年身後的撐傘少女還要漂亮,從身姿看絕不屬於慕容世家那位千金小姐。他伸手捋了捋那短短的胡須,砸著舌頭品味,心裏盤算“雖然王府美女如雲,但是像這樣姿色的還真沒有。要是能搶回去孝敬好色的潞王。潞王一高興,肯定能得到一筆不少的賞金,說不定保舉一個正三品的官職也說不定”。


    他目光掃過,感覺山坡上一道目光如钜灼燒著自己。他不得不再次抬頭張望,人群中那位老者雖然兩鬢微白,但有些眼熟,雙目透著精芒,突然他心頭猛地一震,不再那麽自信。


    “別來無恙王將軍”,駱梓立於山坡上,首先開口說話,背負雙手,一臉威嚴,掃了一眼這位當年震驚南梁的“屠夫”。


    “駱老將軍?”,屠夫王密斜睥眼睛,他沒想到當年將自己一劍劈下馬的駱梓竟然出現在這裏,他狐疑的看著站在駱梓身前那位惹眼的少年,心裏嘀咕道“是了,那少年肯定是密報上說的簡服出遊的楊家少爺,這袖中劍駱梓雖然在北府兵中品級不高,但最是清高孤傲,自負一身武藝,從未將其他人放在眼裏,所以軍功雖多品級卻不高”。


    “堂堂王朝從三品偏將,何必跟一個孩子為難?”,駱梓袍袖一揮,大義淩然的說。


    “駱老將軍有所不知,非末將刁難,隻是這小孩別看隻有四歲,卻妄殺王府親兵,罪不容誅”,王密恭敬的說。


    葉清璿緩緩走下坡,拉著小孩到了身邊,“呸,堂堂王朝偏將,這話你也說的出口,真不知羞恥,這是草菅人命”,她低頭撫摸著這個小孩。從懷中拿出絲帕,替他擦去臉上血水,眉頭緊蹙看著這位立於馬上眯著雙眼的王密。


    “看在我的麵子上,放他一馬吧”,駱梓緩步走來,袍袖抖動,王密緊張的看著他一舉一動,生怕他袖中劍劈出,當年要不是駱梓手下留情,恐怕自己早死了很多年了。


    身前那位淄衣白眉和尚,還有少年身後手按在雙叉刀上的中年精瘦男子,一副事不關己望向遠方的老嫗,個個殺機流轉。


    他思量著,就憑自己手中這三十餘騎,還不夠駱梓塞牙縫的,今日無論如何不可能帶走這個小孩,不如就坡下驢,送駱梓個人情。


    他想通這一點,抱拳道“既然駱老將軍插手此事,王某今日就放他一馬,恕王某今日公事在身,多有得罪,還望駱老將軍見諒”,說完拱手施禮,揮了揮手幾名騎兵下馬收拾幾個死去的親兵屍首。


    “多謝王將軍手下留情”,駱梓停下腳步,微笑道。


    王密狠狠看了一眼孩童,一揮手,幾名騎兵下來將戰死的人馱上馬背,三十餘騎隨後緩緩退去,騰起陣陣黃沙。


    “小弟弟,你還有親人嗎?”,楊澤蹲在小孩子麵前安慰道。


    “沒…婆婆…”,小孩趴在那位白發老嫗身上淚如雨下。天空中雷音滾滾,漂泊大雨傾瀉而下。


    那位老嫗尚未死透,心中還有牽掛的事情,她被雨水澆醒,掙紮著伸出手握著孩童的手,久久不願撒手。


    “婆婆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直到楊澤說出這句話,那位老嫗才最後鬆了早已僵硬的手,撒手離去,小孩嚎啕大哭。


    雨停了,一座座散發新鮮泥土氣息的新墳矗立在莽蒼山腳下……


    徽州甕城平時作為防禦城門的重地,在四海升平後,早已成為商販往來叫賣的地方,此刻三教九流往來如織,熙熙攘攘。


    城門前,早有楊府恒源通商號馬掌櫃帶著幾個小夥計等候,好不容易盼到楊府車馬從官道上駛過來,趕忙迎了上去。


    徽州城城門下,身著厚甲的官兵挨個盤查,不時厲聲嗬斥著,似乎在盤查著什麽,楊府馬車駛過,馬掌櫃朝立於一旁的守城校尉丟下幾塊銀錠,“李校尉,天冷了給兄弟們買壺熱酒喝”。


    “馬掌櫃太客氣了,慢走”,守城校尉將銀子順著衣袖滑了進去。


    朝正在盤查的官兵揮揮手,幾個人立刻識趣讓出道路。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路人紛紛避讓。


    放眼望去,原來是城門內徽州知府的衙役,驅趕著幾輛牛車經過城門。牛車上拉著滿滿的一車車書籍。


    “這朝中黃門士大夫和國子監士族的朋黨之爭日烈,誰當政都要焚毀另外一派的手跡、書籍,這國策不穩,如何能穩天下”,魏中丞望著遠去的牛車,裏麵不知又有多少珍本孤籍,都要被焚之一炬了,“想當初世祖皇帝為防止擅權,分而治之,沒想到造成王朝內如今互相推諉傾軋的局麵”。


    路上不時有行人停下腳步對著牛車指指點點,說著“荒唐”之類的話。


    雁歸樓。


    眾人餓了半天,楊澤挑選了中間位置坐下,魏中丞、葉青璿、柳如是依次落座。


    淄衣和尚等自然按照次序坐旁邊一張桌子上,寒瑤單獨坐在角落裏似乎極不情願跟和尚和丁渭這樣的粗魯漢子在一起,楊澤也隨他去。


    楊澤特意為小孩點了一桌菜,小孩一路上一直叫嚷著婆婆,婢女黃衣給他買了兩串酸甜的冰糖葫蘆,好哄歹哄才算止住悲傷,破涕為笑。


    小孩也不管其他人,風卷殘雲的吃了整整一桌酒席,看的正在燒老酒的店小二目瞪口呆。


    不過這腰懸華麗寶劍的裘衣少年不差錢,吃的越多越好,店老板站在櫃台後麵,撥動算盤珠,一雙小眼珠滴溜溜的轉動。


    店小二剛剛從櫃下提出一壇酒,準備送到楊澤桌上。經過寒瑤桌子時,不知為何腳下一個踉蹌,竟然將這壺上好的老酒脫手掉在地上,老酒淌了一地。


    店老板心疼的從櫃後出來,“你這個窮鬼胚,活該一輩子受窮”,他罵罵咧咧的踹了小夥計屁股幾腳,想來這一個月的工錢是別想要了。


    小夥計一臉委屈連連賠不是,哀怨的望了望坐在角落的寒瑤,寒瑤那溝壑縱橫的老臉始終望向窗外,沒有搭理他,小夥計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轉,他使勁咬著嘴唇,終究忍住沒有讓不爭氣的眼淚流出來。


    楊澤看了看婢女黃衣。


    “店主,這酒算我們買的”,黃衣起身拿了二兩銀子遞給店老板。


    “哎呀,客官您好人有好報”。


    “窮鬼胚子還抓緊給客官上一壺最好的老酒”,剛剛跟死了爹娘一樣哭喪著臉的老板立時點頭哈腰。提著小夥計耳朵讓他躬身道謝,眼淚終究還是從小夥計眼中滑落,撲簌撲簌,也不知是感動還是傷心。


    “去吧”,婢女黃衣安慰道,小夥計趕忙用衣袖擦擦眼淚,又去燒老酒。


    “這行人出手真是闊氣,像是江南來的紳士,早知道應該酒席再加上二兩銀子”,老板感覺宰客宰少了,心裏惺惺不已。


    不一會,店小二重新打了一壺老酒,楊澤和魏中丞師徒二人自顧自的喝起來。


    “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婢女黃衣看著這位虎頭虎腦,甚是可愛的小孩。小孩子天性活潑,吃飽喝足拿著那一串如水晶瑪瑙一般的冰糖葫蘆兀自不舍得吃。


    “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爹娘”,小孩子看到這幾位天仙般的姐姐和藹的問話,於是憨聲憨氣的說。


    “人都是父母生的,怎麽會沒有爹娘呢?”,葉青璿麵帶微笑接話說道,雙眸清澈望向小孩,小孩抬頭看了看他,一副茫然若失的樣子,“要是有父母他們怎麽不來管我呢?”他心裏嘀咕道。


    “看你虎頭虎腦的,那以後就叫你楊虎吧,你覺得怎麽樣?”


    葉青璿看著對麵自酌自飲的少爺,似乎在征求他的一見,楊澤點了點頭。


    “虎虎生威,好名字”,魏中丞捋著稀疏的胡須讚道。


    “楊虎”,小孩咧著嘴笑,自己終於有名字了。


    到了二樓客房,楊澤正準備小憩一會。


    “咕咚”一聲,一個東西從房梁掉落。


    楊澤起身望去,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那頭顱傷口整齊平滑,接著四肢、軀體掉落在地。


    房門外“叮當”作響,客房中傳來刀劍碰擊的聲響,接著幾聲慘叫。


    他抬頭向房頂看去,隻見老嫗寒瑤不知何時上了房梁,悄無聲息。此刻她從房梁上飄落,手中一柄出鞘的單刀兀自滴著血。


    “少爺放心,樵蛇幫幾個毛賊竟然打起來我們的主意,均已經處理妥當了”,魔教仙子寒瑤收起匕首,離楊澤五步停下,躬身說道。


    “恩”,楊澤應了一聲,“那店小二摔了一跤是你使得手腳吧?”,楊澤看向這位當年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血屠”,臉麵上一道道溝壑,實在不忍多看一眼。


    “恩,那壺酒有毒,這是一種十分棘手的毒藥,我看像是“小毒王”的手段。當酒跟你桌上的碗中塗抹的無色無味的毒藥混合後才會致命”,寒瑤心裏嘀咕“這少爺畢竟在牛頭山練出些眼力來,竟然看出是我使得手腳”。


    “哦,你跟小毒王認識嗎?”,楊澤抬起腳,摳著腳丫子,好奇的問。


    這位縱橫江湖數十載的魔頭,沒想到這位少爺竟然當著自己的麵摳腳丫子,這不是那個整天呆在馬棚中老馬夫幹的事嘛?剛剛白天少爺風度翩翩的印象一下子就崩塌了,楊澤發現她沒說話,抬頭看了看她。


    “認識,論起來他見了我,還要喊我一聲師叔”,魔教仙子寒瑤麵色凝重似乎在回想往事。


    “那我就放心了,雖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過想來徒弟總難是師傅的對手”。


    寒瑤沒有接話,這些年不曾行走江湖,她也不知道江湖還不是當年自己叱吒風雲的樣子。


    楊澤擺了擺手,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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