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忽然回到了少年時代的糾結,我坐在馬背上,呆呆的望著二樓的窗口。


    冷風把衣服吹透了,月光清冷的灑在大地上。我翻身下馬走到大門前,抬起手想敲門,可是還沒碰到就遲疑了。


    我真是犯傻了,不過是跟愛德華拌了句嘴,居然大晚上跑來敲門,擾人清夢,多麽失禮。搖搖頭,我轉身往回走,打算等明天再過來。


    剛牽住馬的韁繩,還沒走幾步,大門就‘吱喲’一聲開了,愛德華提著一盞燈走出來。他幾步邁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胳膊,低聲道:“怎麽來了,又要走。”


    他看著我,眼神發亮,神情溫柔,跟舞會上板著臉的樣子截然不同。不由分說,他就把我拉進了屋子,然後我們躡手躡腳走上二樓。


    一進屋,他就抱住我,把我按倒在床上,然後激動的吻我。


    我看他穿著整齊,於是問他:“你沒睡嗎?”


    “沒有,我在等天亮,本打算一早去你家的,沒想到你居然先來找我了。”他聲音輕柔,好似透著一股開心又委屈的意味:“我聽到馬蹄聲,就看到你來了,可你怎麽不敲門就要走。”


    “太晚了,會驚動仆人們的,我等會兒就離開。”我說。


    “這麽冷的夜裏怎麽能騎馬出門呢?你渾身都冰冷了。”他扯過被子蓋在我們身上,然後把他溫熱的麵頰貼在我臉上。我聽他絮絮叨叨的說:“今天舞會上,我本想惹你嫉妒一下的,想讓你隻看著我一個人,可沒想到自己先嫉妒了。我跟你賭氣真是太不成熟了,你生氣了是不是?”


    我剛才就覺得特別想他,所以才衝動跑來見他,當見到他後,什麽猶豫糾結都拋在了腦後。我吻了他一下,然後低頭解開自己的領結和扣子……


    他呼吸有些不穩,下麵一瞬間就硬了,然後毫不遲疑的吻住我,動手扒拉自己的衣服,很快我們就赤|裸|裸的滾到了一起。


    我緊緊抱著他,向他打開身體,結合的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在他耳邊說:“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他愣住了,停下動作,撐在上方看著我,然後他把身體貼在我身上,雙臂十分用力的摟住我,低聲呢喃道:“我惹你難過了,對不起,原諒我。”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更用力的纏住他,親吻他。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愛德華趴在我身上,他迷迷糊糊的,正輕輕蹭著我的身體,頭也埋在我頸間,像隻小動物一樣。


    我懊惱的抹了一把臉,昨天晚上我一定是發瘋了,半夜跑來找他,還跟他做了這種事。我叫醒愛德華,然後起身坐在床邊穿衣服。他從被窩裏鑽出來,溫熱赤|裸的身體從後麵環抱住我,親了親我的脖頸說:“你真冷淡,也不跟我多溫存一會兒。”


    我轉頭看他,清晨的陽光正照在他漂亮的金發和淡藍色的眼睛上。我笑了,站起來說:“起床吧,我們要謹慎點,我還要偷偷溜出去。”


    “亞當,我以後再也不試圖惹你吃醋了,我愛你。”他仰頭看著我說。


    “我也盡量不讓你吃醋。”我笑著說。


    我們收拾整齊,然後悄悄打開房門,愛德華對我說:“不必緊張,大大方方更好些,一般人不會往那方麵想的,就說昨晚有急事找我,然後我安排你在客房睡了。”


    果然,早起的仆人們看到我都非常驚訝。用過早餐後,愛德華裝模作樣的把我送到門口:“你說的事情我會盡量幫忙的,請耐心等我消息。”


    可是過後,聽說他家的門仆十分自責,因為半夜睡死了,居然沒聽到敲門聲,竟讓晚睡的主人親自去開的大門。


    我回家後,家裏人都在睡大覺。隻有仆人們起床了,見我清晨從外麵回來也沒多說什麽,畢竟我是主人,不需要向他們解釋任何事。


    下午,安娜要帶著瑪莎出門。


    “彭斯先生邀請我去他主持的教堂,我跟他提起我們鎮上的修道院,他很有興趣,想知道我們都做了什麽,說是要效仿。”安娜開心的說。


    “噢。”我站在她麵前,猶豫的看著這個傻兮兮的姑娘,最後還是決定不把話說明白,免得她原本沒想法,結果一說就有想法了。我盯著她說:“彭斯先生隻是跟你客氣,千萬別去指手畫腳,知道嗎?我的好姑娘。”


    安娜聽了,立即張大眼睛,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彭斯先生為人和藹,待我又親切,真是個大好人。”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長輩,你對他要尊敬,切勿因為我們兩家關係親密就顯得狎昵。”我背著手教育道。


    然後我吩咐瑪莎道:“跟著小姐要謹慎點,任何時候不許她單獨一人,然後早點回家。”


    送走安娜後,我深深歎了口氣,這事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無論如何我也沒想到,邁克居然會對安娜表現出興趣。我和邁克12歲時就認識了,到大學畢業一直都是同學和朋友。


    作為朋友,他毫無指摘之處。為人義氣,心胸寬廣,善察言觀色,卻從不膽小怕事,與他相處,讓人感到輕鬆愉快,是個值得交往的人。


    可是……一想到我頭回逛妓院就是他帶領的……一種別扭的感覺就揮之不去。


    有喜歡的女人了嗎?親愛的兄弟,這真是太好了,去禍害別家的女人就好了,千萬離我家遠遠的。


    一連幾天,安娜都開開心心的去附近教堂,回到家後,開口閉口彭斯先生。我覺得自己憂愁的快長皺紋了,可我是個男人,即使我是她哥哥,跟一位小姐當麵談論這種話題都是很不妥當的,上次我就嚐到過教訓了,說什麽都是錯的。


    我跟愛德華抱怨說:“你說邁克這是在幹什麽?他居然覬覦我妹妹!”


    “哈哈!”愛德華對我的態度表示不滿,反駁說:“邁克是一位紳士,他想要追求安娜小姐,這有什麽奇怪之處?你怎麽能用覬覦,邁克有哪裏惹你不滿?還是你覺得他配不上安娜小姐?”


    “不,不,邁克很好,我是說作為我的朋友,如果他有麻煩,我願意為他兩肋插刀。可是……安娜……”我搖搖頭:“不……他們不合適……不是地位不合適,要論地位和財產,安娜根本配不上他,我是說……我希望安娜能過簡單安穩的生活。”


    “你認為邁克不能帶給安娜小姐安穩的生活?”愛德華問。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我在他麵前踱步道:“我們都認識邁克,他十來歲時什麽樣子,難道你忘了?要是我未來的妹婿整天出入娼|寮會所,上帝啊,不必等安娜傷心難過,我就會親自上門跟他決鬥的。”


    “你也會說那是他十來歲時的樣子,你看他長大後鬧出過什麽風波嗎?”愛德華搖搖頭說:“你對安娜小姐太溺愛了太小心了,即使她不選擇邁克,你怎麽能確認她將來的丈夫不是個花心的人?”


    “可是邁克……”


    愛德華打斷我說:“亞當你的生活圈子太單純了,你不知道我們這些從貴族圈裏出來的人。邁克的祖上是法國貴族,他從小生活的環境糜爛到你難以想象的程度,整天跟著被各色女人環繞的父兄,他能學什麽好?你不能對他這麽苛刻,難道因為年少風流就該被一棍子打死?那他也太冤枉了,連他追求愛情的機會,你也不肯給他嗎?”


    “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可是……”


    “亞當,我親愛的,我們在一塊兒這麽久,也親熱過不少次了,你到現在做|愛的時候都還不讓我掀被子。你太保守了,還記得我帶你看過的那兩個男|妓嗎?你當時跑的比兔子還快,有關這方麵的經曆簡直像白紙一樣,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們小時候都目睹過什麽事。”


    我聽他抱怨我們做|愛的事,臉一紅,低聲問他:“你……你是不是嫌我太保守?我很無趣嗎……”


    愛德華噗嗤一聲笑出來,摟著我說:“如果我說你無趣,你會改變風格嗎?下一次我們掀了被子,對著鏡子做,你肯嗎?”


    我的臉瞬間就燒紅了,磕磕巴巴的說:“可……可是……天太冷了,我們會著涼……”


    “沒事,我耐心多得很,我們可以等春天到來。”他沙啞著聲音說。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跑題了,抬頭對愛德華說:“我還是反對這件事,安娜才剛剛進入社交,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挑。你能幫我個忙嗎?幫我見見邁克,最近每次去找他,他每次都不在,我懷疑他在躲我。”


    愛德華挑了挑眉,笑道:“當然,您的請求就是我的最高意誌,不過……有必要嗎?”


    我愣了一下,皺眉道:“等等,你這話聽上去怪怪的……你是不是跟邁克談過這件事?你見過他?”


    愛德華一臉我很無辜的表情說:“親愛的亞當,別這麽看我。”


    “閣下最好現在就坦白。”


    愛德華看我生氣了,急忙說:“好吧,我跟邁克碰過麵。你知道有些賭錢的會所,先生們喜歡聚在那裏喝酒,聊些政事。我們都是會員,你也去過的不是嗎?”


    “是的。”我點點頭說,其實我並不喜歡出入那些高級賭博會所,聽說裏麵很多高手,一夜之間就可以讓人輸得傾家蕩產。愛德華雖然是常客,卻很少跟人賭錢,他常說打牌都是騙術,沒什麽意思。


    “你知道他躲我的原因嗎?”我問。


    愛德華笑了笑:“就像你了解他一樣,他也了解你,咱們可都是老相識了。怎麽,要去堵他嗎?”


    我想了想說:“他既然躲我,我也不好去堵他。過兩天又有舞會了,我就不信在舞會上他也能躲著我。”


    可是一連多天的擔心,在舞會到來那天,瞬間都消失無蹤了。


    勞倫特先生當夜出現在了舞會上,他帶著一臉憨厚的笑容邀請安娜跳舞。看到這一幕,我七上八下的心落在了肚子裏。從前還覺得這位先生不善言辭,性格木訥。現在我看他就像看到了一隻金龜婿,他有土地,有體麵的工作,雖然長相一般,卻沒有任何風流韻事,而且還喜歡安娜。愛德華說的沒錯,我的確欣賞跟我一樣踏踏實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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