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知其心中所想,隻是輕笑並不答話,店伴雖心中膽怯,但平日裏凶神惡煞的客人也沒少見,況也得了一兩銀子,心中也甚是歡喜,強笑道:“二位大爺,不必爭執,都是小的不是,小的給您二位賠不是了”說著彎腰鞠躬行了一禮。


    淩霄擺了擺手,那店伴接著道:“若是問其他,小的可能不知,但若問黃大人,應天府的百姓可謂無人不曉,隨意在街道上拉來一問仁兄,也可回答二位爺的問題,隻是您二位可能初乍本府,不知也不奇怪,黃大人的府邸,就在東南方拐兩個彎翰林府便是,找起來甚是容易,若是您二位前去拜訪,小的也可引路”


    店伴話雖多了些,但總算也說的明白,淩霄心道:“看來黃大人在百姓的心裏很受擁戴,即使如此,就好辦些了...”


    恐店伴妄自猜測二人身份,引來是非便道:“引路就不必了,黃子澄乃我遠房舅父,我自北方投奔他而來,尚不知其住址,顧才有此打聽,如今知曉待我收拾停當,再前去舅父家拜訪”


    那店伴為人善直,聞聽是黃大人的親戚,心中極為歡喜,更覺能跟黃大人的親朋對話,麵上甚是有光,日後也將成為與同伴們誇談的資本,當下忙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忘大老爺莫見怪”


    淩霄擺了擺手道:“不怪,給上幾個小菜送到客房來,退下去吧”


    店伴笑道:“好嘞,您請上樓歇息片刻,稍後就來”言畢笑著退了下去,張羅去了。


    二人回到房中,嶽虎不明淩霄話中含義,本就耿實的他方一坐下便問淩霄道:“淩老弟,想不到你身在江湖,官門之中還有這門親戚”


    淩霄聽聞啼笑皆非道:“嶽兄,似此等之言,不過封人之口而已,做不得準,切莫取笑小弟”


    嶽虎撓頭道:“原來如此,莫怪賢兄愚鈍”頓了頓接著道:“那為何,又問起黃子澄的府址”


    話猶未了隻聽敲門聲,淩霄見是店伴送來飯菜,接了進來,店伴說了幾句客套的話,笑著退了出去。


    二人腹中早已空虛,見了飯菜嶽虎也來不及細問其他,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來。


    功夫不大,盛滿飯菜的碗碟,已被吃個幹淨,嶽虎擦了擦嘴道:“折騰了一宿,實在餓壞了某家”


    淩霄道:“既是如此,嶽兄不如補上一覺,明日我們再做商議”


    嶽虎自是毫無異議,起身揮著袖子道:“也好,眼皮老早就睜不開了”說著話出了門徑直回到自己房中。


    日落山頭,夜幕降臨,應天府人聲鼎沸的街道,逐漸變的安靜起來,車水馬龍的人群也逐漸散去,再到後來,除了偶爾有一兩支官府巡邏隊伍,排著長隊踏著整齊的步伐在街道行走外,再無半個人影。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到一更聲響,一個五十來歲的矮胖老者一手拿著一根木棍,一手拿著竹棒,嘴裏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正呼喊間,忽然頭頂傳出一陣風聲,抬頭仰望時,隻見一個影子從屋頂掠過,快如閃電,根本未看清是什麽物事,把那老者嚇的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驚魂未定之時,再揉眼觀瞧,哪有什麽影子,怪自己年老昏花,一時看錯,心裏嘀咕著,嘴上繼續喊著更言。


    應天府東南處,一座並不氣派的府宅,唯一顯得有幾分不凡之處,氣便是府門兩旁擺著的昂首雄獅,門牌之上兩個大字“黃府”此處正是翰林學士,黃子澄的府邸。


    在寂靜的夜空中,一個人影在黃府的屋頂上掠過,緊接著躍進院落之內,顯露出身形,正是夜探黃府的淩霄。


    他漆黑的雙眸,掃視著院落之內的房間,瞧了片刻暗道:“奇怪,雖素有賢名,但也不至於此”


    偌大的院子,幾十間房舍,不僅一個家丁沒有,連一個傭人也瞧不見,空曠而寂靜,根本就瞧不出是一個官老爺的住所。


    轉身走進內院,方沒幾步,便聽到一個婦人,帶有怨色的聲音響起道:“老爺,天色已晚,歇息去吧,明日再看也不遲”


    緊接著便聽到一個男子,略顯邁老的聲音,歎了口氣道:“夫人,還有些事宜等我處置,你先去安寢吧”


    那婦人心知多說無益,也歎了口道:“老爺,請保重身子,妾身去了”接著便見到一個頭攏雙鬢,斜插烏簪,身著素裝的婦人掩門而出。


    不用細想也知,這婦人便是黃子澄的家內,而屋內略顯老邁的聲音,就是黃子澄本人了。


    淩霄見那婦人,穿過廊閣便隱沒了身影,從暗處顯露身形,朝那燭火通明的房間走去,方想扣打門環又一想:“不可,雖黃子澄識大體,明險惡,但我乃江湖人士,天子腳下不過一介草民,況也識不得我,若我說出事情的嚴重,無憑無據也很難信我之言,倒不如照計行事”


    想到這裏,便直徑來到窗戶之外,點指捅破了一個小洞,投眼瞧去,隻見一個五十來歲的長者,房間內別無他人正是黃子澄。


    隻見其六尺來高,頭發黑白參半,麵目消瘦,一簇山羊胡,一身粗布麻衣,哪有官位顯赫,一朝重臣的模樣。


    黃子澄乃當之重臣,太祖皇帝朱元璋在位時,便頗受器重,太祖皇帝病崩後,對於削權燕王,黃子澄在建文帝朱允炆麵前,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建文帝更是以萬乘之尊,以先生稱謂,(公元1399年)李景隆“滅判”戰敗,損兵折將共計數十萬,燕王使計從中作梗,蠱惑聖聰,同時在眾官員的壓迫下,免去了黃子澄跟同為燕王之事盡力的齊泰二人官職。


    但就算如此,暗裏建文帝依舊信任二人,時不時宣召二人進宮商議削權之事,(公元1400年)去年十二月,因大將盛庸在東昌城大勝燕軍後。


    今年(公元1401年)建文帝才恢複黃、齊二人的原職,今日又得到戰報,滹沱河,已被攻陷,燕軍正緊攻夾河,節節戰敗夾河守城兵將此時已然折損有二,恐陷城不遠矣。


    怎乃忠心為國,麵對如此慘敗的局麵,身為文官卻束手無策,此時麵目憔悴,憂心忡忡,心如刀絞,看著麵前擺放的地圖書信,愁眉不展。(沒過多久,夾河便失陷,可憐伴君如白虎,黃、齊二人再次被罷免官職)。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燕軍逐漸逼近京城,建文帝謀求與朱棣談和,燕王一直對黃、齊二人心有不滿,作為議和條件之一,便把黃子澄和齊泰眨謫到外地,但建文帝仍密令二人招募兵馬。


    南京城陷落前,明惠帝召黃子澄回京,尚未至京城,得報京城已失守,黃子澄放聲痛哭,驚呼曰“為人臣而不得報國,是不忠也,可歎黃天不由正”


    後黃子澄密謀繼續反抗燕王朱棣,行蹤被人告發,因而被捕。燕王朱棣親自審問,黃子澄抗詞不屈,被殘忍*而死。


    後收黃子澄遺骨葬昆山縣(屬今江蘇省)馬鞍山下;明正德十五年(公元1520年),黃子澄始得昭雪。清乾隆年間,追諡忠愨。


    後有人題詩曰“如公節義振義秋,不負科名第一流。晁錯計紓憂更切,景隆薦誤恨難收。一朝鼎鑊君臣薄,異代蒸嚐奸宄羞。最是傷心株連處,還多十族入雙眸。”


    此時黃子澄的神情模樣,全被門外的淩霄瞧在眼裏,暗道:“看來今夜是不虛此行”轉身來到門外點指叩門。


    隻聽屋內黃子澄道:“進來...”淩霄自是沒有要見黃子澄的意思,把早已備好的信紙塞在門縫內,隱側在木柱之後。


    想是黃子澄不見有人進門,心中暗奇,時間不大,便聽到腳步聲響,黃子澄心下甚疑,伸手開門之時,便見到一紙張掉落在地,心中更是疑惑,


    撿起信紙,走出房門又四下看了看瞧了瞧,見確實無人,這才掩門進了房間,把紙張攤在燭光之下,細細觀瞧。


    隻見其紙上寫道:“無名氏拜上,今內憂未解,外患已至,素問翰林大人有定國安邦之能,今得消息東島海外人計謀天下,勢入黃宮,請大人務必做好防範的準備”


    雖寥寥幾句話,卻吐露出了驚天的消息,黃子澄看罷大驚失色麵朝皇宮呼道:“早對聖上提說,異族人不可聽信,如今內憂外患並至,朝堂之上群臣之心又不能合一,江山勢必落入他人之手,該如何是好,真是愧對先皇的恩賜”


    驚歎到這裏,又想起什麽般,又出門左看右瞧,除了寂靜的夜空,哪能瞧見半個人影,這封信仿佛是早就夾在門縫間般。


    雖心中驚奇,但也知此事幹係重大,不可拖延,喃喃道:“不可,如今隻有麵見聖上”說著話轉身走進內堂,時間不大換了穿著,隻見頭戴烏紗帽,身穿紫紅袍,腰細金鑲玉,腳蹬雲定靴,騎著一匹大紅馬從後門出去。


    身後一名婦人喊道:“大人,這般時候,你要去哪裏?”黃子澄在馬上回應道:“進宮麵聖,夫人早些歇息吧”聲音已然飄出老遠。


    淩霄把這一幕瞧在眼裏,心道:“有這等忠義之士輔佐,料可無礙;不過聽其言語,倒像是知曉東瀛人的存在,這顯得頗為蹊蹺,如今已仁至義盡,接下來就看皇宮內作何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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