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月光映雪反白光。


    一片寂靜的雪龍穀中,兩個身影悄然向穀外走去,正是計劃出逃離穀的秦軒和藍詩懷。


    雪龍穀中房屋如同迷宮一般,若不是由藍詩懷領路,換秦軒獨自貿然出逃,必然是很難走出去。


    藍詩懷自幼在穀中長大,對這裏的地形再熟悉不過,夜間巡邏隊伍的方向和時間,她都了如指掌,想要避開,自是十分簡單。


    碰到了個別熟人,她還能為秦軒打掩護,也沒人會想到他們這是在出穀,頂多是認為兩人這是在幽會。


    雪龍穀民風開放,提倡自由戀愛,這種事情,並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兩人在經過幾番小插曲後,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終於如願以償走出雪龍穀。


    接下來,隻要他們能成功跨過生死碑,就算真正離開了雪龍穀的地界。


    “你確定今天的守碑人裏有莫子龍?”黑夜中,秦軒對身旁的藍詩懷問出了這麽一句。


    “嗯,錯不了,莫伯伯前些天跟我爹一道被門主派出去辦事了,莫子龍就頂替了他爹的守碑任務。”


    “這麽說來,雪龍穀邊界上十九座生死碑的十九位守碑人,就數莫子龍是軟柿子最好拿捏了?”


    “嗬嗬,可以這麽說吧!”


    秦軒在雪龍穀的這段時間,已經對穀中的許多事都一清二楚,把守雪龍穀邊界的守碑人大都是天元境的高手,想要貿然出穀或者進穀,都不是很容易。


    如今莫子龍替換了他的父親莫守規,這無疑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據秦軒所知,莫子龍的武功境界,也隻是比自己高出一籌而已,聽說是通玄境大圓滿,雖說自己剛進入通玄境不久,可即便真對上手了,也有一戰之力。


    退一萬步說,好歹自己也和他相識一場,就算打不過他,也能找到一些使用陰謀詭計的機會不是?


    心裏這樣想著,秦軒再也沒有猶豫,與藍詩懷一起,往莫子龍把守的生死碑出口走去。


    由於雪龍穀所在的地理位置特殊,要想離開,就必須得經過那一段圍立著十九座生死碑的邊界線,每一座生死碑之間,隻相距五裏左右,其間更是荊棘叢生,遍地機關陷阱,稍有不慎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因此,有人把守的生死碑出口,反而更加安全一些。


    離著邊界線尚有二三裏路,秦軒和藍詩懷就已收斂了氣機,待二人走到近前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秦軒兩人的視野之中,就出現了一座兩丈多高的石碑,月光之下,如同一個黑色的巨人,攔在了二人的麵前。


    他們並不知道莫子龍此刻藏身何處,有可能跑到附近的山洞裏睡得正香,也有可能已經在暗處觀察著兩人。拉著藍詩懷的小手,秦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一路都在左顧右盼。


    “什麽人?站住……”


    盡管二人已經極為小心,但一個熟悉的聲音,還是不合時宜地響起。


    秦軒聽得分明,正是莫子龍的聲音。


    知道避無可避,秦軒停下腳步,對著周圍的一片漆黑悻悻而道:“嘿嘿,子龍兄,好久不見啊,我是秦軒呀,你藏在哪兒呢?”


    一陣沉默之後,秦軒就聽到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循聲望去,隻見離生死碑不遠的一片雪地裏,爬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起身之後,走到秦軒和藍詩懷的麵前,嘖嘖而道:“喲,真是你啊,秦軒老弟,咦……小藍?你們大半夜不在家睡覺,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秦軒還在想托詞的空擋,莫子龍一拍腦門道:“我知道了,你們倆這是想要私奔?前段時間我就聽說了一些關於你們的流言蜚語,原本我還有些不信,可如今看來都是真的了?”


    秦軒和藍詩懷被他說的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秦軒岔開話題道:“子龍兄,你剛怎麽從雪地裏出來的呀?”


    “哦,這夜裏風大,我就在那邊挖了個洞,睡得正香,卻被你們給吵醒了。”


    莫子龍解釋了一句,又道:“別打岔,秦軒老弟,你和小藍在一起,我不反對,但你不能帶她出穀啊,這樣會害了她的……”


    莫子龍正說到這裏,卻突然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原來是藍詩懷默默走到他背後,出其不意給了他一手刀,將其打暈。她拍了拍手,說道:“哼,叫你廢話多!”


    秦軒有些吃驚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嘴角抽搐道:“你……你把他打暈了?”


    “不然呢?他不暈,我們怎麽出山?別墨跡了,快走吧。”藍詩懷輕描淡寫地說道。


    秦軒想了想,還是將昏迷的莫子龍托到了他方才睡覺的土坑裏,藍詩懷默默看著沒有說話。


    兩人離去後不久,莫子龍卻又從土坑裏爬了出來,一邊扭著脖子,一邊呢喃自語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竟然真打我……嘿嘿,秦軒老弟,祝你好運啊!”


    卻說秦軒和藍詩懷跨過生死碑後,便一直馬不停蹄往昆侖山外趕去,又行了十多裏路程之後,藍詩懷忽說腳疼腿麻駐足不前,秦軒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肯走。


    無奈之下,秦軒隻好背著少女趕路。不過好在他以前經常背著木臨春去山裏采藥,對於背人頗有經驗,再加上如今武功大進,內力大增,自然不如何影響腳力。


    一夜不停趕路,終於在天蒙蒙亮時,來到了東玄州的一座縣城之中。


    二人在縣城裏休息了一段時間,等天光大亮時在一家早點鋪子吃了早飯,吃飯之時,衣不蔽體的藍詩懷自然引得人人側目。


    秦軒害怕如此會遇上麻煩,當下又重新給藍詩懷置辦了一身正常些的衣服,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藍詩懷雖然有些不大習慣,但看著外麵人的打扮,也知道自己一開始確實穿的太少了,於是隻能入鄉隨俗。卻仍是堅持要了一套紫色衣裙。


    秦軒身上的錢本就不多,給藍詩懷做了身衣服以後,更是所剩無幾,連麒鹿雪轎也不敢雇傭。


    “你開始不是說出東玄要一路向西麽,怎麽又往北了?這是要去哪兒啊?”趕路期間,藍詩懷見秦軒換了方向,便開口問了一句。


    “這裏離我的家鄉隔著幾千裏路,就光我身上這麽點錢,根本買不起馬匹,就算不被餓死,也會耽誤很長時間。”


    秦軒說著笑了起來,“嘿嘿,但我突然之間想起來,在這東玄州我還有個財大勢大的便宜師父呢!咱們可以他那兒要兩匹快馬和一些盤纏,哈哈……”


    藍詩懷撇了撇嘴,“你說的便宜師父是誰呀?”


    秦軒得意道:“東玄劍池的西門東樓,聽說過嗎?”


    藍詩懷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一直趕了兩天的路,秦軒方才帶著藍詩懷來到太虛山,輕而易舉便找到了東玄劍池大玄劍宗。


    秦軒看著眼前的巍峨門派,雖說早有準備,卻還是被深深震驚了一下。


    說明身份進入大玄劍宗後,不多時,秦軒就看到了一個穿黑衣負紅劍的冷傲年輕人,他的身旁還跟著你個眉清目秀的冷豔少女。


    “喲,龍哥,好久不見啊,最近怎麽樣,武功進步了嗎?”秦軒一副和西門非龍很熟的模樣。


    西門非龍尚未說話,他身旁的冷豔少女便率先開口道:“你就是爺爺收的關門弟子秦軒?”


    “嘿嘿,正是在下。敢問姑娘如何稱呼?”秦軒記得曾在雄武關外見過這女子,但卻不知她叫什麽。


    “西門非煙。”


    秦軒點點頭,又向西門非龍兄妹二人介紹了一下藍詩懷。


    西門非煙看著眼前楚楚動人的紫衣少女,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你帶著一個魔教小妖女來東玄劍池,到底是何居心?”


    秦軒麵色一變,“你這話什麽意思?她是個好姑娘,你怎能如此出口傷人?快跟她道歉。”


    西門非煙一愣,長這麽大除了哥哥敢對自己發火,還沒有別的同齡男子會對自己如此冷言相對,心中憤懣不已,雙眼一瞪,“休想,怎麽,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


    秦軒忽地上前一步,橫劍當胸,竟絲毫不給西門非煙麵子,淡淡說道:“好啊,既然你是我那便宜師父的孫女,想必武功自然不差,那我今日就跟你討教討教。”


    西門非煙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倉啷一聲抽劍出鞘,直指秦軒而道,比就比,怕你啊?”


    西門非龍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歎了口氣,冷冷道:“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他轉頭看著妹妹,“秦軒今日第一次來劍宗,你少說幾句不行嗎?快跟這位姑娘道個歉,以免失了東玄劍池的禮數。”


    “你……你跟魔教的人講禮數?你……哼……”西門非煙氣的不行,一甩手轉頭就走。


    西門非龍待妹妹離開後,才露出一抹極為罕見的笑容:“秦軒,你別往心裏去,我妹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她人不壞的。”


    秦軒淡然一笑,“我知道她並不壞,其實她若是隻針對我,我絕不和她計較,但出言傷我朋友卻不行。”


    說完,他轉頭看了一眼藍詩懷,卻見對方正低頭看著地麵,秦軒心裏生出一絲愧疚,看來以後還真不能將她的身份隨便告知別人。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莫子龍說帶她出來會害了她這句話的意思。


    “我發現你的朋友大多都是女子啊,而且似乎都挺漂亮啊!”西門非龍竟忍不住調侃了一句,若是西門非煙在這裏,一定會感到吃驚。


    秦軒搖了搖頭,正色道:“不,在我心裏其實早已將龍哥你也當成了朋友,若是有人敢當著我的麵說你壞話,那我鐵定也會翻臉。”


    西門非龍一愣之後,摸了摸鼻子,“那我真是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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