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給我什麽?”水暮顏也是一臉怒氣坐下,心頭大為不悅。


    言秋神帝目光陰冷,帶著幾分傲慢和鄙夷看過去:“你想要什麽?”


    “所有的龍骨。”水暮顏口氣不小,一開口便要所有的龍骨。


    “嗬。”言秋神帝更是鄙夷,真是狂妄。


    水暮顏忽略言秋神帝的不滿,很直接問道:“不給就散場吧,當我白來一趟。”


    顧墨雲連忙道:“有,我給你。”


    水暮顏當即又坐下,伸出手去:“拿來。”


    顧墨雲連忙回答:“在墨祭殿。”


    “去拿來,我等你。”水暮顏語氣平淡,仿佛之前廢了顧墨雲一半修為根本不是事兒,她半分愧疚都沒有。


    顧墨雲點頭準備去拿,言秋神帝不滿的瞥過來問道:“那你用什麽來換?”


    水暮顏勾唇一笑:“顧墨雲不就是想要記憶麽?我給他一部分就是。”


    “嗬,倘若他不要這個呢?”言秋神帝這話說得有幾分諷刺意味,眼神裏更是積滿了對水暮顏的諷刺。


    水暮顏抬頭問顧墨雲:“那你要什麽?”


    顧墨雲愣在那裏,不知道回答,像個木頭。


    片刻後水暮顏又說道:“先去拿來吧,條件一會兒再談。”


    “好。”顧墨雲乖乖轉身去了墨祭殿。


    等他走了,言秋神帝忽然很諷刺笑了,“哈哈哈——水暮顏,逆臣賊子就是厲害,氣勢與往日相比都不一樣了,來這裏臉皮都厚了不少啊。”


    水暮顏勾唇一笑:“人嘛,都會變的。”


    言秋神帝又是厭惡的懟了一句:“你活得越發像顧墨雲當年,不可一世,傲慢無禮,自以為是,心胸狹隘。”


    水暮顏隻是淡定的笑著,一臉的無所謂:“要是能青出於藍更好,那我真是前世修來的福。”


    言秋神帝聞言連連搖頭,如今的水暮顏像一隻臭蟲,完全沒了當年的正義,沒了那股子令人欽佩的正氣。言秋神帝不得不感慨,時光和痛苦的確可以磨滅一個人的信仰和執著。


    可如今的水暮顏,又是誰逼她走上這一步的呢?言秋神帝功不可沒。


    水暮顏和他心知肚明,兩個人相對而坐,更像是棋逢對手。


    水暮顏兀自倒上酒,自顧自喝起來,心平氣和的說道:“你想敘敘舊,我給你麵子來了,難不成你就是這麽沒禮貌和我說話的?言秋,你在我眼裏從頭到尾也不過一個笑話罷了,咱們半斤八兩的,你又有什麽資格鄙視我?”


    “哦?我和你差不多?嗬,差遠了。”言秋神帝勾起一抹冷笑,而後猜想水暮顏大概是想罵他對待白蘭的態度,於是繼續說道:“不兩立是亙古不變的立場問題,從來就不是什麽感情問題。我雖為神帝,可我未曾像你一樣,負盡真心,執念太過,害人害己。”


    負盡真心?水暮顏心頭冷笑,言秋神帝對白蘭就不是?當年那個少年郎,以為他們之間幾萬年的情分可以保住什麽的時候,是言秋神帝親手打破了一切。將白蘭丟入萬丈深淵,也是言秋神帝將白蘭所有的信仰擊得粉碎。


    帝王?是身不由己?還是貪欲作祟?為什麽時間會有這麽可笑的笑話——想要權勢,還想要感情。


    水暮顏沉默,她甚至懶得罵言秋神帝了,這個神經病,自以為比水暮顏好?嗬,不兩立,那現在言秋神帝為難水暮顏算什麽?言秋神帝敢發誓,他就沒有一絲一毫在意白蘭的意思?


    水暮顏知道,言秋神帝素來不愛管閑事,之前她和顧墨雲鬧得天翻地覆,言秋神帝何曾管過?如今忽然插手,不就因為白蘭成了階下囚?


    白蘭真的受到了威脅,言秋神帝慌了,所以出手了。


    猜到這一切的水暮顏隻剩下冷笑,言秋神帝和她一樣,護短,還無恥。


    水暮顏點點頭,而後又反諷道:“所以你在這裏極力諷刺我,就是因為妒恨我得了那麽多人的真心,又不知道珍惜,卻還是被人放在心頭。而你,對白蘭始終如一,卻挽留不住你們的情分。而今,他身處危難,你卻無能為力。你是怨恨自己無能還是怨恨神帝之位將你的一生都捆綁了?”


    言秋神帝捏緊了拳頭,提到白蘭他便淡定不了,鬼知道水暮顏將他怎麽折磨了。


    言秋神帝看著水暮顏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心裏想著,大概水暮顏是清楚他的目的的,所以,開門見山為好。


    言秋神帝複問:“我們的賭約你還記得吧?”


    水暮顏端起酒喝了一杯,點點頭,而後從容說道:“我輸了,我願賭服輸。永世輪回,受盡魔界苦楚,永世孤寂。”


    “嗬,那你要如何做到?”這才是言秋神帝最關心的問題。


    水暮顏這副樣子是要願賭服輸?她出爾反爾不是第一次了,女人心,海底針,言秋神帝信不過。


    這時,不遠處顧墨雲停下來腳步,他莫名聽到水暮顏說出那句話,他不知道水暮顏所言何意。


    水暮顏轉頭瞥了一眼拿著龍骨回來的顧墨雲,又扭頭看言秋神帝,淡淡道:“即便沒有這個賭約,我也會如此,這是我欠下的債,勢必要還的。至於什麽方法,無可奉告。”


    隨後顧墨雲往這邊走來,將裝著龍骨的盒子遞給水暮顏,水暮顏當即打開驗收,確認是龍骨,而後才合上盒子,一臉淡定看向顧墨雲。


    水暮顏很直接問道:“你要什麽,想好了麽?”


    顧墨雲來時想了許多,他想要記憶,也想要水暮顏和他冰釋前嫌。於是他試探著問:“倘若我想要你放下對我所有的恨,我們重新開始,做朋友,可以麽?”


    “嗬。”水暮顏一臉認真看著顧墨雲,笑問:“前半句我能做到,後半句,永無可能。”


    “為什麽?難道你要恨我一輩子,不原諒我一輩子麽?我對你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了麽?師妹,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的心意麽?我不想與你為敵,更不想與你有嫌隙。之前的罪,我慢慢還,可好?我隻求你原諒我,我從未如此低聲下氣求過任何人。”顧墨雲說得很誠懇,他也的確是知錯了,水暮顏完全感受得出來。


    水暮顏低下頭去,沉思,她表情裏多了幾分溫柔。


    顧墨雲連忙又說道:“如果我剩下這一半修為還能償還我的罪,那我也願意舍棄。如今的顧墨雲,已經改邪歸正了。師妹,你勿要像師父一樣不肯信我,始終認為我是個十惡不赦,又不知悔改的人。”


    水暮顏當即擺擺手道:“我從未如此看你,不要冤枉我。”


    顧墨雲還想說什麽,水暮顏直接打斷:“這樣吧,我們換個地方聚一聚,過往也該結算一下了。免得,總有人放不下。如何?”


    水暮顏語氣沉重,態度平和,一副老態,這話卻撩動了顧墨雲的心,顧墨雲自然同意。


    水暮顏起身看向言秋神帝,輕聲道:“大戰戰敗,也未曾聽說你去見過白蘭一麵。而今他不是魔帝了,你可舍得放下這神帝身份下去看他一眼?說兩句話?”


    水暮顏這話抓住了言秋神帝的要害,他一下眼裏積滿情緒,複雜,又沉重。水暮顏完全看得懂,那是思念,害怕,難過,尷尬。


    “走吧。我回頭再去萬怨林。”水暮顏丟下一句話,而後抬起腳走了。


    顧墨雲看向言秋神帝,他體會不到言秋神帝的難過和愧疚,可他能知道這個邀請對言秋神帝來說是不可拒絕的。言秋神帝和白蘭,他隻是聽聞一些事,可言秋神帝那樣孤高的一個人,竟然對白蘭掛念至今,顧墨雲也好奇。這白蘭究竟是什麽本事,讓言秋神帝甘願如此數萬年。


    “好。”言秋神帝旋即起身,跟在水暮顏後頭。


    魔界。


    無憂宮。


    龍淵府。


    水暮顏親自去接了木左逸,四個人一同來了龍淵府。


    門口的守衛看見顧墨雲來時,都警惕起來,鬆藏隱湊上去提醒水暮顏道:“他來這裏,不合適吧?”


    “無妨,我守著,不會出亂子。”水暮顏揮了揮手,而後領著幾個人進去了。


    龍淵府內高牆四起,進去了根本就聽不見外麵的聲音,所以當幾個人靜悄悄進入時,繞著那複雜的地勢,機關,終於看見一身華服的白蘭時,白蘭還未曾有反應。


    放眼望去,一片劍蘭開得正好,芬芳四溢。而白蘭此時正低頭澆花,臉上一片愜意神色,絲毫不見囚犯該有的痛苦和折磨。


    言秋神帝不敢邁開步子,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當年那個白衣少年郎。而今白蘭臉上的沉穩和滄桑讓言秋神帝覺得心疼幾分,他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水暮顏回望言秋神帝,知道言秋神帝的為難,而後水暮顏朝白蘭走去,喚了一聲:“白蘭。”


    白蘭聞聲抬頭,笑得溫柔,卻在目光掃到言秋神帝和顧墨雲的時候,一下子凝固了笑容。


    水暮顏從容朝他走去,近了,又輕聲道:“他們也想來看看你。”


    白蘭迅速低下頭,轉身便匆忙逃竄,水暮顏也沒有攔他,隻是淡定落座。


    “白蘭!白蘭!”言秋神帝慌了,一下衝過去,凡人之軀的白蘭怎麽逃得開?言秋神帝一下子便抓住了那隻手,力道之大,白蘭無法掙脫。


    白蘭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麵容滿是淒惶,他不敢轉過身去麵對言秋神帝,當年摯友,而今身份懸殊。不僅僅是顏麵上過不去,白蘭心裏的自卑更是油然而生,他怎麽敢回頭看言秋神帝。


    “白蘭……你回過頭來,看看我。”言秋神帝語氣變得溫柔,一雙眸子帶了點點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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