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穀,風城白家,冰淩國,北冥,東林,和風月林,西域……”水暮顏數著,腦海裏閃過這些地方敗下來的模樣,特別是千秋穀的坍塌敗落,猶如晴空霹靂。


    水暮顏望著不說話的顧墨雲,像孩子一般噘著嘴問道:“這天下已經快統一了,白蘭還不甘心什麽呢?大戰未戰先敗他不知道麽?為什麽要一直苦苦支撐?”


    顧墨雲自然清楚大局,白蘭嘔心瀝血想要力挽狂瀾已經是不可能了。


    “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集齊魂魄救千霏?”水暮顏摳著石桌,指甲劃在石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墨雲不答,水暮顏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苦大仇深,所有的激烈都被歲月腐蝕成默默無言。


    一直都是水暮顏在說話,顧墨雲永遠閉而不答,水暮顏甚是覺得無趣,索性不再說話了。


    不知何時已是日暮漸微,水暮顏心累得沉沉睡去,顧墨雲看著她睡夢中依舊不安穩的表情,不由得心疼幾分。


    魔界。風城。禦龍殿。


    龍皓天麵見公冶承乾,他依舊是一身青衫,隻是歲月給他添了幾分邪氣,當初的薄涼更甚幾分。


    龍皓天開門見山:“風城皇,眼下有一個絕好的機會報複水暮顏,你有沒有興趣聽聽?”


    公冶承乾知道龍皓天一直很介意冰淩國的覆滅,龍皓天是恨不能殺了水暮顏,可他遠不是水暮顏的對手。沒了冰淩國,他龍皓天便什麽也不是。


    公冶承乾也是一般怨恨水暮顏,於是欣然問道:“好啊,你說。”


    龍皓天從腰間拿下來一塊令牌,上麵刻著“顏帝”二字,公冶承乾一眼便認出來那是當初水暮顏給他看過的令牌。


    “她的令牌怎麽在你這裏?”公冶承乾一臉狐疑,龍皓天偷來的令牌?


    龍皓天邪氣的倒在椅子上,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她早就不是無憂宮的人了,這個顏帝的令牌被廢棄了,可是隻有無憂宮的人才清楚。準確來說,是魔帝還在等她歸來,嗬,真是可笑,千霏死了以後水暮顏能當眾將蒼龍破刺入白蘭心頭,這是何等深仇大恨。她不會回來的。”


    “哦?何以見得?”公冶承乾問。


    龍皓天狡黠一笑,目光陰冷看著前方說道:“因為我要讓他們勢不兩立,互相傷害,不死不休!”


    “你有這麽大能耐?”公冶承乾笑他不自量力,繁雅軒時水暮顏當眾劃破龍皓天胸膛,將他百般羞辱,他未曾忘過。


    龍皓天聽著公冶承乾鼻尖發出的嗤笑,心如淩遲,他忽然一拍桌,麵色陰沉邪笑道:“她不是最在乎千霏了麽?還妄想著複活她……嗬嗬……我要讓她徹底失去千霏!並且犯上作亂!最後粉身碎骨!”


    公冶承乾聞言不由得心動,可要怎麽做?憑借一個令牌?


    龍皓天起身走近公冶承乾,附在公冶承乾耳邊嘟囔幾句,隻見公冶承乾原本陰沉的臉色漸漸變得明朗,一臉奸笑浮在臉上。


    “好,就依你所言。”公冶承乾大笑,龍皓天更是笑彎了腰,兩個人張狂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座禦龍殿。


    神界。梨落宮。


    水暮顏閑來無事,在梨落宮待了兩日,冷馨見她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像是特別閑的樣子。


    “暮顏。”冷馨喊住她,冷馨感受到了濃烈的寂寞感和悲傷,水暮顏連偽裝都不會。


    水暮顏聽出來冷馨語氣裏是有話要問她,於是慢悠悠回過頭來,一臉無辜的看著冷馨。


    冷馨拉她坐下,將她冰冷的手放在掌心,輕聲問道:“以後打算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水暮顏將手縮回來,局促不安,起身又準備走。


    “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冷馨冷不丁這麽問。


    水暮顏默不作聲,隻是呼出的那一口氣又是好沉重,她抬起雙手伸了個懶腰,轉身大笑著跟冷馨講:“累覺不愛。”


    冷馨噗嗤一聲笑了,而後起身說:“走,散散步去。”


    “好。”水暮顏笑了笑,和她一道出了梨落宮。


    兩個人順著天河走,漫步在彩霞星辰雲端上,晚風柔和的迎麵吹來,將她的心門吹開了一點點。


    “冷馨,我們認識很久了,還記得以前的事麽?”水暮顏一臉溫柔笑著。


    冷馨:“感覺昨天我們才相識,真的好快。”


    水暮顏:“記不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你,哇!你好冷漠!我感覺你見我是十分不爽的,恨不得把我扔進垃圾裏是不是?”


    人冷馨和她忍不住笑了,是的,那時候她們為了一個思姬雅爭得你死我活,明槍暗箭。


    水暮顏心懷愧疚說道:“我跟你講,我覺得以前我好對不起你呀,每次我來找思姬雅的時候,路過你的宮門前總能被你抓個正著,尷尬!然後臉上笑嘻嘻跟你進去,其實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冷馨當即大笑:“哈哈哈!我跟你說!我也是不想叫你的!可是我想著吧,把你帶進宮裏曬著也挺好!”


    水暮顏一臉感慨:“哎呀呀,最毒女人心最毒女人心!沒想到你是這麽狠毒的!每次進你的宮裏,你都是玩自己的,把我曬在一邊,嘖嘖,原來是故意的!”


    “還記得思姬雅下界去找你不?她剛認識你的時候,天天偷著下界去找你,我才納悶兒,你到底哪裏好,竟然引得她樂不思蜀,後來還渾身是傷回來。本以為她會怕一些,誰知道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偷偷摸摸下界找你去。”冷馨咋咋舌,輕輕搖搖頭。


    水暮顏回想起來自然滿心感動,若不是思姬雅,也不會有如今的她。沒遇到思姬雅,她不會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朋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被需要,思姬雅對她的依賴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原來那麽有意義。


    水暮顏微微一笑,說道:“是啊,我可感動了,後來第七日,那天下雨了,細雨蒙蒙,我看見她還是在浮屠山等我。那一刻我徹底相信她對我是真心真意的,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別人心裏是那樣重要。後來我決定上神界找她,再也不讓她來找我,免她等待。”


    提起這個冷馨忍不住一臉悲憤,又氣又笑:“提起這個我就來氣了!你知不知道那次我就站在浮屠山入口上方,我眼睜睜看著她在微雨裏瑟瑟發抖,凍成狗了還不肯回來!見你一麵有那麽重要?我先你認識她那麽多年都沒那個待遇!我簡直覺得心態爆了!”


    “天呐!你居然一直偷看!不紮心嗎?”


    “你說紮心不紮心!”


    兩個人又是一番大笑,當年真是又傻又可愛,翻開往事,也不單單隻是悲傷。


    水暮顏又提起一句:“記不記得我等她的第五千個年頭,那時候我已經是問了她兩萬多次她喜歡我否?她始終沒辦法在你我之間作出抉擇,我記得她那一臉難以抉擇的猶豫,還有不敢麵對的怯弱。那一刻我真是心在滴血,你說說,我那五千年來對她不夠好?憑什麽你什麽都不用做她就倒貼你呢?難道我的熱情反而讓我廉價?哈哈!”


    冷馨搖搖頭,她想起來以前三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思姬雅總是會主動挽上冷馨的手腕,而水暮顏總是倒貼上去卻被思姬雅無情嫌棄拍飛的那一個。連冷馨都不得不佩服水暮顏的耐心,思姬雅那樣嬌縱的性子,她竟然能夠喜歡七千年……最後還是因為得不到正宮的位置傷心離開的!


    冷馨忽然問道:“還記不記得你遇到白子佳的時候,我問你的話。”


    水暮顏聽她提起這句話自然記得,那是五年前,水暮顏大概認識了白子佳快一年的時候,水暮顏滿心歡喜告訴冷馨她終於可以放下思姬雅了,因為她的心被白子佳占據了。那時候連冷馨都震驚了,什麽樣的人竟然能取代思姬雅的地位。回想在此之前的七千年,多少人被水暮顏收在麾下,赤月那等癡人都未曾打動水暮顏,何方神聖竟然將水暮顏的心魄勾走!


    當水暮顏將畫像遞給冷馨,並且介紹道,那是淺笑閣閣主,風城的淺笑王爺。冷馨見了畫像裏的人,再聽到淺笑二字時,已然斷定那就是淺笑宮的宮主白子佳。


    冷馨又說道:“那時候我真的覺得你運氣不好,怎麽都是遇到神界的人。不過那時候我覺得你能放下思姬雅也挺好的,然後我就問你,我和白子佳哪個更重要。”


    水暮顏聞言笑了笑,那時候白子佳為了她受了家法,被白鬆打得不成樣子,也就是那時候起,水暮顏徹底將思姬雅從心裏擠出去,整顆心被白子佳占據。


    冷馨歎息一聲,而後感慨似的說:“咱倆相識那麽早,可能是因為彼此性格太過於怪異吧,我們那麽格格不入,又默契十足,真有意思。”


    水暮顏也忍不住笑了,她和冷馨算是最不合理的一種存在,性格一個如火一個如冰,卻能和諧相處幾千年。或許是因為她們都是偏執的人,所以印證了一句話,君子和而不同。


    冷馨打趣似的再問水暮顏:“當初你說白子佳更重要,我就決定放下你,和我的清墨好好的。那我現在再問你一次,白子佳和洛神帝,哪個對你更重要呢?”


    水暮顏覺得前麵那些談話都是鋪墊,重點才是這一句,一瞬間她大笑起來,眸光溫柔的看向冷馨,依舊說著實話:“如果非要我選一個,必然是白子佳。可在我心裏最重要的該如何評判?友情裏,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已經無法分辨。愛情裏,現在似乎也是空空如也。我曾信任的兩個人都辜負了我的真心,你說我是不是太可笑?總是被假象迷惑,明知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卻還是執迷不悟,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冷馨見她又是一臉感傷,便知曉水暮顏已經陷入情網無法自拔,洛神帝的段位比任何人都要高。那是陪伴水暮顏最久的人,從佛界到神界,從神界到人間,從人間到魔界。不論水暮顏身在何處,洛神帝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她身邊。


    不知道這是冥冥中注定的還是刻意而為。


    冷馨試探著又問她:“那你什麽時候回去麵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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