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昨兒喝多了時一直念叨白子佳,你說了不下三百次你想她了。既然想她,舍不得這段情,那就學著我,臉皮厚些,主動去找她,我想她大概不會那麽無情不理你。”顧墨雲一臉好心的建議。


    水暮顏覺得主意很好,水暮顏一直這麽想的,可自己那顆自尊心太驕傲了,白子佳三言兩語冰冷便讓水暮顏抓狂。


    水暮顏正思量,而後意識到什麽,白了他一眼問道:“你什麽時候臉皮厚了?”


    顧墨雲壞壞一笑:“當你不理我時,這麽多年來我不一直是臉皮厚嗎?”


    水暮顏聞言更是恨不得用目光殺死他,狠狠白了他一眼後水暮顏還意猶未盡的諷刺道:“咱倆能比嗎?你是虛情假意怪我不理你咯?不兩立,哼!”


    顧墨雲忍俊不禁,偷笑起來,目光裏多有嘲笑意味。


    水暮顏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而後看著強烈的光芒,對他說道:“謝謝您老人家陪我談心,還給我出這麽好一個餿主意,現在煩請您老人家去睡吧,我也要睡了,不然明天都不好意思頂著這核桃眼去見她。”


    顧墨雲盯著水暮顏看了看,而後道:“我看這孤雲殿遲早變成你的囊中之物,霸占我的床位,我隻能去偏殿睡了。”


    水暮顏一臉懵看著他,而後才明白這裏是他休息的地方,於是老臉一紅,連忙翻身裝睡。


    顧墨雲歎息一聲,而後說道:“你且先睡,睡醒了我再命人收拾了這些酒壇子,免得吵到你。”


    水暮顏翻過身像看大猩猩一樣看他,麵無表情道:“看不出來你還會關心人,嘖嘖。”


    顧墨雲對水暮顏一笑,而後推開門離去,水暮顏也安心的睡了。


    淺笑閣。


    水暮顏孤身來此,心裏念著無數次千萬千萬要忍住,白子佳說什麽都是口是心非,不要當了真,認真就輸了。


    水暮顏拍了拍胸脯,安心了許多,這才踏入淺笑閣。


    水暮顏四處裏看不見她的人,又向楓葉雪打聽,才知道她在城荒殿中。於是水暮顏往城荒殿去。


    “佳兒,我看陌影就挺不錯,你這一個人也單著可憐,他對你那麽好,不如和他湊個對算了。”不知道誰的聲音從城荒殿內傳來,水暮顏愣了愣神,站在門外不敢動,心跳得厲害。


    白子佳隨後說道:“他人比較麵癱,不過麵癱好,靠得住,能說會道的反倒是容易被人勾搭走。”


    水暮顏聽得白子佳聲音十分歡快,絲毫沒有半分心情不好的意思,當下覺得更難過了,難道她都不會在意水暮顏的感受嗎?水暮顏想她,可她不想水暮顏,水暮顏把她的話當了真,縱使水暮顏表現得冷漠又沒心沒肺,可水暮顏不是一有空就往她這裏跑麽?她卻是極少去看望水暮顏。白子佳當真是看不出來水暮顏對她的心意麽?她們這摯友,是不是玩笑一場?白子佳也和旁人一樣,輕諾,是不是?


    水暮顏又開始心累,門內還在繼續話題。


    “子佳,陌影也算墨家的人,你和他湊一起正好聯絡聯絡你們兩家的關係。上次你們白家出了那麽大的事他可沒少幫忙,他對你那麽有意思,聽說你爹也有意讓你們兩家……”


    白子佳連忙打斷:“幻想到此為止!打住!打住!你別胡說八道了,聽風就是雨的。”


    水暮顏聽到白子佳這麽說頓時鬆了一口氣。


    白子佳的聲音又響起:“不過看你們都出雙入對的,我也得有一個不是?嗬嗬嗬。”


    她笑得開心,就像戀愛中的少女,水暮顏眼裏頓時盈了淚,原來她心裏早就沒了水暮顏這麽個人,她想和陌影出雙入對。


    水暮顏忽然想起千霏那句話,是女人,終究要嫁人,那時你又該怎麽辦?


    “嗬嗬……”水暮顏心裏涼透了,思姬雅有瞿滅,白子佳有陌影。


    一直以來多餘的都是水暮顏,糾纏的也是水暮顏,是水暮顏癡心妄想和她一世長安,共看繁華。水暮顏怎麽就忘了她是風城的人,從小看慣了風花雪月,水暮顏這麽一點點真心如何夠她揮霍?


    白月的事,浮長姬的死,思姬雅的地位,還有水暮顏的身份,都是一道道難關,水暮顏以為時間會讓她們都變得寬容,原來,一眨眼白子佳便可以將她們的誓言拋於腦後。什麽一世長安!都是謊言!沒有人會放著愛情不要,和水暮顏這個對友情已經偏執到了骨子裏的人一世長安!


    水暮顏就是個笑話!水暮顏就是個笑話!


    水暮顏冷笑兩聲,失魂落魄離開了荒城殿,忽然間想起了司翎,當初水暮顏勸她放下七羽,原來,真心對一個人便難以放下。失去思姬雅時水暮顏難以放下,折騰了七千年,如今不過一個白子佳罷了,大不了,水暮顏再用七千年去遺忘!水暮顏有此後半生!水暮顏怕什麽!


    方才從淺笑閣出來,便隻覺得渾渾噩噩,仿佛被抽空了什麽,腦子裏唯有一句話:放下吧。


    沒走兩步便遇上顧墨雲,近來總能遇到他,卻不知是偶然還是刻意。


    顧墨雲笑了笑,問道:“要不要散散步?”


    不知是心累了還是疲倦了,水暮顏竟神經的問了句:“去臨安麽?我想去看看臨安。”


    他頓了頓回道:“臨安?你要去人間?”


    水暮顏輕輕搖頭,苦澀一笑:“我自己按照記憶裏臨安的模樣,建了一個臨安。”


    穆九峰。


    臨安的模樣就是寒塘枯井,古藤古樹,荒涼馬道,簡陋的茶棚和柴門。水暮顏看著費盡心思建設的臨安,心裏無數感慨。


    日暮餘暉將庭院裏的樹枝的影子拉長,金燦燦的陽光跌落在青石子小路上,路邊的野花在這個時節開得正好,陣陣幽香伴著蟬鳴鳥叫,好不愜意。


    隻可惜,水暮顏的心情糟糕透了。


    顧墨雲邁著小步子與水暮顏並肩走,他眼裏似乎也落了些許溫柔,這是水暮顏記憶中的故裏,與他本沒有多大關係的。


    顧墨雲與水暮顏坐在涼亭下,看夜幕降臨,耳畔是蛙鳴,還有候鳥回家的歡呼聲。水暮顏撐著頭看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寒塘,有幾隻鳧水的鴨子尚為歸家。


    顧墨雲輕聲道:“你已經沉悶了大半天了,你說你,看不開也就罷了,反而越陷越深。師妹,你何苦呢?”


    也不知他是心疼水暮顏還是挖苦水暮顏,水暮顏心裏百感交集。水暮顏又想起他和白蘭來,心頭更是難過。水暮顏虧欠了白蘭,強裝作無謂,水暮顏心裏有他顧墨雲,卻不敢說出來。


    “顧墨雲!”水暮顏忽然叫他,轉身望向他的那一眼神情複雜,仿佛聲嘶力竭的挽留,又仿佛絕情斷愛的放手。


    他與水暮顏四目相對無言,水暮顏和他,有太多羈絆。以至於水暮顏連話都不敢與他說得太多。


    “怎麽了?”他輕聲問水暮顏。


    水暮顏長歎一聲,瞬間紅了眼眶,輕輕蹲下身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都湧入,揉成一團,化成痛苦,將水暮顏纏繞!


    “既生白蘭,何生顧墨雲。”水暮顏難過得掉下淚來,隻覺得胸悶氣短。


    他靜默了一秒後說道:“此生,沒有人能與我顧墨雲比肩。”


    “倘若不是因為我有這一身修為,是不是你就不會算計我了?從前世起我們便可再無瓜葛,從此以後再無交集,而我也不必遇到你們所有的人。我這一世,或許就安靜的在忘川度過,看無數魂魄路過奈何橋,而我不過是個看客。”


    顧墨雲頓了頓,看著水暮顏紅紅的眼眶說道:“你就是疑心太重,又想太多。”


    水暮顏低下頭去不吭聲,看著臨安的風景,水暮顏曾不止一次幻想有朝一日能回到臨安,變成林阿九。那時候的顧墨雲,還隻是一條蛇精,初遇時,他說他叫蛇君墨雲。


    如果不知道什麽叫崇拜,那麽見了他大概就知道了。沒有記憶時,水暮顏崇拜的是他蛇君墨雲。有記憶時,水暮顏崇拜的是他顧墨雲。不論他各種身份,都改變不了他兩界第一的事實,也改變不了水暮顏隻崇拜了他一個人的事實。


    如果他不是神,該多好。


    水暮顏忽然想起從前在無憂宮時和白蘭吵得天翻地覆的事,而原因不過是因為水暮顏問他,猜猜水暮顏心裏藏了兩個人,是誰?當顧墨雲這個名字從水暮顏口中說出時,白蘭便發了瘋。那一刹,水暮顏才意識到三十三重天上大名鼎鼎的夕墨神尊顧墨雲對白蘭而言就是個詛咒。


    水暮顏閉上眼,腦海裏滿是那天的爭吵聲。


    “你要殺了我?憑什麽!”水暮顏朝白蘭吼過去,不管不顧的轉身,那長劍便將脖子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流下染了他的劍尖。


    白蘭眼中滿是慌亂,對著水暮顏大吼:“你是不是非要與我為敵?是不是非要站在顧墨雲那邊?是不是眼裏從來都沒有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我護著你千萬年,護著你身後人千萬年,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水暮顏也氣得紅了眼,猛地幻化出彼岸魂來將他的離君劍劍挑開,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邑閑阜大吼一聲:“大膽!水暮顏你還不快放下彼岸魂!傷了魔帝你萬死難辭其咎!”


    水暮顏簡直受夠了無憂宮這無休止的壓製,幾萬年來除了修煉便再無其他,於是水暮顏冷笑一聲,大聲吼道:“若你不是魔帝,是否我就可以憑借自己的修為狠狠壓製你?白蘭,枉你身為魔帝,竟然氣量如此狹隘!還不如顧墨雲心胸來得寬廣!我在你手下做事千萬年,何時起為了旁人將刀劍指向你過?現在你竟然不分青紅皂白便提劍要殺我!”


    水暮顏眨眼間泣不成聲,手中的彼岸魂跌落在地上。而白蘭亦是流淚,而那眸中滿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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