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暮顏尷尬的看向別處,而後看了一眼赤月,笑道:“咳咳,這位是我朋友,我們還有事,先出去了。你倆不介意的話,可以進去玩,裏麵自有人招待你們。”


    靈葉璃忽然喊:“我會等你回來的。”


    水暮顏愣了愣,而後拉著赤月往煙畫廊走去。一路上,她們都沒說話,水暮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煙畫廊。


    煙霞將天際畫得十分漂亮,晚風吹來時有些清涼,春日裏的花開遍了整個煙畫廊。她們坐在山頭上,看天際的煙雲,隻覺得好美。


    許久,赤月才扭頭問道:“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啊?”


    水暮顏沉重的歎息一聲,賠著笑:“沒有啊,你哪裏都做得很好,你是赤血樓裏最認真的一個了。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我,你來做這個帝君也不錯啊。”


    “嗬。”赤月冷笑一聲,而後問道:“思姬雅生辰也要到了,今年你還去嗎?”


    水暮顏看了看煙霞,而後歎息道:“生辰每年都有的,那麽多人給她慶生,我不去也沒關係啊。”


    赤月看著水暮顏撒謊的臉,問道:“你為什麽喜歡這樣?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這樣讓人誤會。”


    水暮顏無奈聳聳肩道:“我這個人不好,離我遠一點才是別人的福氣。”


    赤月忽然將頭靠過來,輕聲說道:“你沒有不好,你哪裏都很好,你隻是看起來不太好而已。”


    水暮顏深呼一口氣,而後問道:“赤月,你還記得我告誡過你什麽嗎?”


    提到這個話題她頓時不吭聲了,整個人隻是將水暮顏抱得更緊。水暮顏甚至能感受到她鼻尖呼出沉重的氣息。


    水暮顏再次提醒道:“不要對我動真心,我這個人沒有真心。在我眼裏,除了利用就是利益。我不想你成為下一個浮長姬,我們之間永遠隻有利用關係,等你什麽時候想要這赤血樓了,我可以送你。”


    “我不想聽,別說了。”她難過得哽咽,長發散下來遮住她的眉眼。


    “等你修為滿二十五萬年,我送你赤子鳶。”水暮顏輕聲道。


    “好。”她點點頭。


    煙畫廊的水聲很好聽,鳥鳴也好聽,遠處的雲霞綻放也很好看,漫天的星河像星燈,像相思湖畔飄著的河燈。


    相思湖畔。


    白子佳輕輕放走一隻河燈,閉上眼虔誠的許願。


    陌影笑著走來:“又一個人放河燈。”


    白子佳笑道:“你一起放,就是兩個人了。”


    陌影笑了笑,拿起一隻河燈放走。


    而後陪白子佳坐在河岸上,看滿天星河靜靜流淌。


    “子佳,後悔麽?”陌影冷不丁問道。


    白子佳沉默,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星河。


    陌影又說道:“如今的墨軒教,一盤散沙,白子衿離了墨軒教,又興起了一個青衣閣。聽聞,還過得挺逍遙自在的。”


    白子佳輕聲道:“說給我聽做什麽,我又不關心。”


    陌影看了看她,而後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她說道:“這是白子衿留給你的。”


    白子佳看著那塊玉佩,木訥的拿過來,眼睛便再也沒能轉開。


    陌影拍了拍白子佳的肩頭,而後說道:“子佳,別想太多了,聚散無常。”


    白子佳還是沒忍住眉眼濕潤,一滴淚砸在玉佩上。


    淺笑閣。


    水暮顏喝著酒坐在角落裏,等了半日也不見著白子佳,酒又空了一壺。


    楓葉雪走過來坐下,笑道:“又在喝悶酒啊,許久未見你了。”


    水暮顏笑了笑,而後給他倒下一杯酒。


    他將手裏的酒壺一擱,說道:“若是不合適的人,最好別開始。倘若不幸有了開始,千萬別動心。假如很倒黴將這人放在心裏了,一定要盡快忘掉。”


    水暮顏笑了兩聲,而後敬他一杯:“你說,為何你們會如此眷念師門?倘若真是什麽師門,那倒也罷了。可你們這些所謂的師門不過是玩鬧的,一群人擠在一處玩耍罷了。散了,就散了,何苦那麽計較?”


    楓葉雪抿了一口酒笑道:“你不會懂的,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水暮顏聞言笑了笑,是啊,水暮顏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水暮顏沒有那樣平靜的生活。


    楓葉雪問道:“對了,你成日裏都在忙些什麽呢?終日裏就忙著接單子殺人啊?”


    水暮顏哈哈大笑,而後為他倒上一杯:“你說錯了,這些小事幾乎輪不上我來做的,我終日裏都在找一個人。”


    “找誰?”


    “我心上人。哈哈。”說到這裏水暮顏不由得笑了,自己倒了一杯。


    楓葉雪往樓下望了一眼,說道:“你看見那些姑娘了麽?”


    水暮顏低頭一看,沒有什麽不一樣,都是平日裏要來這淺笑閣玩的。


    楓葉雪又說道:“你呀,與她們要的不同。所以她們才屬於這個世界,而你,不屬於這裏。”


    水暮顏看著楓葉雪搖搖頭,一臉懵。


    他又說道:“大半年沒看見你了,師父總在背後念叨你,稱呼你時也是滿口的師娘。這些日子來了幾個小徒兒,她連這都沒放過,說,她們有個師娘的,叫水暮顏。”


    水暮顏聽著心裏頓時波瀾壯闊,可還是強裝不在乎:“師娘?不過是個名號。就像她的淺笑王妃,她對旁人的在意倒是勝過我。我大概就是她覺得新奇,一時認了真。現在她意識到我和她不適合,便一言不發悄悄離去。我都懂,隻是不想說罷了。我不是那種糾纏不休之人,不是我的,我不會要的。”


    楓葉雪幹笑兩聲,而後說道:“你呀,就是太容易衝動。你又豈知她的難處,想見你也是見不到。你和她之間,相隔的不隻是身份,還有家族,命運。”


    水暮顏皺皺眉,而後喝了一杯,看著他說道:“無數個夜裏我也會想她,與她相處短短幾月,可她對我是真心的。我這個人什麽也沒有,像把刀,稍不注意便會傷了人。她惹不起我,我也惹不起她。等時日久一點,或許我就會忘了她。”


    楓葉雪點點頭,而後道:“說實在的,她這麽多年來我沒見她這麽在乎過誰,你還是第一個。可惜了,你們似乎不合適,她太溫柔委婉了,即便是在意你也不會告訴你,就那麽藏著。”


    水暮顏聞言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她在乎水暮顏?水暮顏的赤血樓就在這陌上,可她從未拜訪過。她的淺笑閣水暮顏來了數次,哪一次見她時,不是看見她與別人歡聲笑語。若說她有悲傷藏在了心裏水暮顏看不見,那水暮顏可真覺得自己和她不合適,她的委婉溫柔水暮顏欣賞不來。水暮顏的熱烈她也受不起。


    “夜深了,我該回去了。”水暮顏起身作別,而後回頭笑道:“謝了,楓葉雪。”


    “再會。”楓葉雪笑了笑。


    赤血樓。


    水暮顏回來時,剛進來便聽得鬆藏隱說白紙已經離去,可靈葉璃還在等水暮顏。


    水暮顏去到梨落宮時,看見一臉熟睡的靈葉璃,心裏仿佛被觸動了什麽,一下淚水裝滿了眼眶。


    水暮顏趕忙捂住胸口,仰麵望天,告誡自己,世間沒有什麽會長久的,靈葉璃這等人,弱了,便該擊敗她。莫要在風城沾染了優柔寡斷。


    水暮顏走過去,輕輕晃了晃靈葉璃,“葉璃,葉璃。”


    三兩聲後,她睜開了迷迷糊糊的雙眼。看見水暮顏時欣喜得撲過來,連聲問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都等你等得睡著了。”


    水暮顏輕輕撫摸她的頭,輕聲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正好八千歲。”她甜甜一笑,還在揉眼睛,少女的姿態盡顯。


    水暮顏拉起她的手,囑咐道:“難怪都不會照顧自己,快去客房睡下,名字早起吃飯。”


    她一下撲過來,好奇的問道:“我和白紙商量過了,她把你讓給我,反正你和她也沒有認識多久,不如我們認識認識,如何?”


    水暮顏頓時笑了笑,問道:“你是不是戲文本子看多了?是不是隻要你撒個嬌賣個萌就可以收買我?”


    靈葉璃放肆的揪了揪水暮顏的臉,笑道:“戲文本子裏都說,像你這種高傲冷漠的,其實最是熱情。隻要暖化了你這顆心,便是得到你全部了。”


    水暮顏一把握住她的雙手,壞笑道:“那你可知如何暖化這顆心?”


    靈葉璃搖搖頭,而後摟住水暮顏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隻要待在你身邊,總會想到辦法的。”


    “先去睡吧,夜深了。”水暮顏輕輕推開她,她卻賴著不走,非黏著水暮顏。


    水暮顏望了望窗外的星河,輕聲道:“既然不困,陪我去雲端坐坐吧。”


    她們坐在雲端,整個風城都在下麵,一眼便可以全部看在眼裏。晚風吹來,有些冷。靈葉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水暮顏笑著將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她卻躲進水暮顏懷裏,將外衣蓋在兩人身上。


    靈葉璃說道:“你知道嗎,爹也和你一樣,冷漠,生人勿進的模樣。”


    “你爹?”水暮顏低頭問道。


    靈葉璃點點頭,而後說道:“我知道爹很愛娘,爹總說,如果娘還在,他一定會很寵娘的。”


    “那你娘怎麽……”水暮顏問了問。


    靈葉璃偏過頭去,眼裏落淚:“有一次,冰淩國派人來我們東林收銀子,爹爹覺得冰淩國太過分了,貢銀年年加,於是就不想給。結果,冰淩國仗著人多,混亂中,娘替爹擋了一劍,就沒了。”


    水暮顏聽完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有,弱肉強食,這是不變的規則。


    靈葉璃吸了吸鼻子說道:“爹總說他很沒用,連娘都護不住。他說,他這東林妖王做得很窩囊,冰淩國動動手指頭他都怕得要死。”


    “不能怪你爹,東林的兵力敵不過軒轅一族,這是很正常的。”水暮顏試著安慰她。


    靈葉璃認真的看著水暮顏說道:“你不是軒轅家的公主,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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