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雲抬頭看她,又別過臉去往篝火裏添了幾根柴,頭也不抬的說道:“我沒有偷看你,別動怒,快來烤烤火,你體內有寒毒,以後別這麽冷的天進湖泊。”


    “……”水暮顏不知道該不該生氣,可終究是覺得沒臉,顧墨雲跟了她一路她竟然沒發現!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


    “我叫你過來烤火,愣在那裏做什麽?”顧墨雲又抬頭看她,而後對上水暮顏倔強的眼神。


    顧墨雲不由得搖頭歎息:“真是本性難移,你到了哪裏都改不了你這倔脾氣?”


    “關你什麽事?我和你又不熟!”水暮顏在寒風中抖了抖,而後在顧墨雲一臉質疑的表情裏很慫的走過去坐在了火堆旁,伸出凍僵的雙手烤著。


    顧墨雲看著對麵連謝謝都沒有的水暮顏,又是搖頭:“你不記得我了?還是已經忘了我?我叫顧墨雲你還記得麽?”


    水暮顏無奈歎了一口氣說道:“逍遙魔尊的名號誰沒聽過?可如今見了你本尊才覺得你浪費了這個名字,一臉的古板,哪裏配得上逍遙二字。”


    顧墨雲表情瞬間凝固,他不敢確定水暮顏是真的忘了他還是被人封存了記憶。


    “這麽凶看著我做什麽?”水暮顏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她有些想白蘭,想無憂宮。


    “你叫什麽名字?”顧墨雲這樣問,眼神死死盯著她,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記得他,是否記得臨安。


    “水暮顏。”水暮顏頭也不抬。


    “真名?”顧墨雲滿是懷疑的語氣。


    水暮顏又瞪了他一眼,不滿的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你家在哪裏?”


    “我沒有家。”


    “那你從哪來的?”


    水暮顏用一種拷問的眼光打量他:“你是來查戶口的嗎?”


    “……”顧墨雲默了默,而後假裝可憐地說道:“我沒有家,一個人在魔界。”


    “……”水暮顏略帶同情的看著他,而後又想起來話文本子裏那些孤苦無依,沒人管教受人欺淩,最後成了反派大魔王的人。


    “你也無依無靠,沒有家?”顧墨雲斜著眼看她,一臉套近乎的模樣。


    水暮顏抖了抖身子,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我連自己從哪兒來的都不知道,大概是腦子被大雪凍壞了,所以就不記得了。不過不記得也好,像我這樣的人,隻怕也沒個好的過去,人嘛,總要往前看。”


    顧墨雲頓時確定了水暮顏是被封存了記憶,否則,她該記得她叫林阿九,也叫梟魔,是顧墨雲從臨安將她帶回來的。被暴風雪凍傷了腦袋?嗬,看來是有人將她帶走。


    “水暮顏,水姓很少見。”他笑了笑,而後有意無意問了句:“你去過人間麽?有個叫臨安的地方很美。”


    水暮顏搖搖頭,輕聲歎息:“我在話文本子裏見過,可我沒去過,說不定有一天我也能像話文本子裏的妖精一樣去人間一遭。”


    顧墨雲不由得搖頭心裏感慨:“難道女人就是這般善變?在人間時想著逃離人間,在魔界時又想去人間。”


    他不知道的是,水暮顏一直以來什麽都在變,唯一不變的就是好奇心,還有無窮無盡的想象力。


    “你無親無故活到現在也不容易,想必是有貴人相助吧?”顧墨雲被火烤得有些炙熱,眼睛溫柔幾許,水暮顏聽到這句話時竟然沒察覺到顧墨雲的居心叵測。


    水暮顏隻是默默抱緊自己的膝蓋,看著那旺旺的篝火出神,她在想白蘭,那個一笑就猶如春光般的人,雖然她也知道白蘭心底寒冰萬丈。


    “顧墨雲,你想要什麽?我想和你做個交易,把寒毒的解藥給我,條件你開,合理我都答應你。”水暮顏是對配製出惡寒這樣罪惡的人祈求?


    顧墨雲臉微微紅了,大概火真的有點大了。他看了看水暮顏,語氣裏似乎有些歉意地說道:“無藥可解。”


    水暮顏失落的埋下頭,抓緊了雙臂,像個沉默的木偶。


    許久之後,顧墨雲忽然說道:“師父不是說了嗎,拜他為師他送你赤子鳶,你何必與他賭這個氣?她有足夠的資格做你師父,這一點你不用質疑。”


    水暮顏不由得笑了:“足夠的資格?你指的是什麽?除了人品以外的其他?”


    “人品?”顧墨雲嗤之以鼻,滿臉不屑:“能當飯吃?還是可以為你帶來什麽?”


    水暮顏冷哼一聲,心想,這人果然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品這東西顧墨雲絕對沒有!


    “人品就是你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有的東西,它能帶給我朋友,而你,隻能孤獨終老。”水暮顏哼了一聲,而後又添了幾根柴火,目不斜視的看著顧墨雲那凍成霜的麵孔。


    顧墨雲懶得理她,隻是心裏在盤算著如何才能讓水暮顏拜師,如果朝夕相處,就算短時間內水暮顏不能為她所用,但起碼白蘭找不到水暮顏。


    想到這裏顧墨雲不由得彎起唇角,他有足夠的把握能夠討得水暮顏的歡心,讓水暮顏為他所用。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帶著水暮顏站在白蘭麵前,無情嘲笑白蘭的那一幕。


    水暮顏看著對麵神經病一樣笑著的顧墨雲,心裏滿是嫌棄。她仔細看了看顧墨雲那剛毅的輪廓,還有那奸詐深邃的眼眸,妖冶的妝容和一身的邪氣,忍不住搖頭歎息。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鳥叫,水暮顏抬頭望去,一隻信鴿在頭頂盤旋。


    顧墨雲也抬頭看了一眼信鴿,而後水暮顏當著他的麵伸出手去將那隻信鴿召回,從信鴿身上取下紙條,看了一眼以後燒成灰燼。


    顧墨雲看見水暮顏眉宇深鎖,一張臉寫著諷刺和無奈。顧墨雲很是好奇水暮顏究竟收到了什麽信息,但是他感到不安,因為如果那個信鴿是某個人給水暮顏交代了事情,就意味著水暮顏極有可能已經歸屬誰了。


    一想到這裏顧墨雲便再也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看著水暮顏,質問道:“誰給你旳信?你的上級?”


    水暮顏朝他走去,嘴角盡是嘲諷,滿臉不屑地說道:“我就是自己的上級。”


    而後不再理會顧墨雲,踏著夜色又往崆峒山上去。


    顧墨雲心中確信,一定有人讓她拜師崆峒山,剛才那信裏不知道寫了什麽,顧墨雲皺著眉頭望著那堆熊熊燃燒的大火,而後轉身跟著水暮顏往崆峒山去。


    顧墨雲追上了水暮顏,輕聲問道:“你想通了?要拜師父?”


    水暮顏停下腳步,冷眼看向他,諷刺道:“顧墨雲,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討厭,就像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你!”顧墨雲第一次被人這樣懟,怒火中燒,抬起手險些打下去。


    水暮顏看了看他抬起的手,又對上顧墨雲那一雙陰冷深邃的雙眸,還有那寫滿了憤怒的臉。她不由得想起了無憂宮那日,顧墨雲滿眼囂張懟白蘭的模樣,一瞬間水暮顏很想打顧墨雲。


    “顧墨雲,很想打我?是不是缺乏足夠的理由?”水暮顏挑釁的看著他,又往前邁了一步,與顧墨雲近在咫尺。


    顧墨雲看著眼前突然變得惡意的水暮顏,想不通怎麽突然就這樣,重點是!他從來沒有被誰如此懟過!他才不是狗皮膏藥!要不是因為五萬年前水暮顏從他手裏溜走了,現在它用得著討好水暮顏?


    水暮顏趁著他愣神,抬手狠狠一巴掌打過去!


    顧墨雲這下徹底怒了,衝上來一把捏住那隻打他的手,卻發現眼前的人異常的淡定,那張臉上除了強忍住的疼痛之外,絲毫不懼。


    水暮顏卻不卑不亢,冷冷給了句:“你在別人眼前放肆時,是否也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被極度不尊重?”


    水暮顏的話讓顧墨雲感到心虛,這話從何說起?難道自己囂張放肆的模樣曾被水暮顏看到過?那水暮顏究竟在何處見過他?


    顧墨雲感覺自己心態要爆炸了,他厲聲吼過去:“從裏沒有人敢對我動手!”


    “哦。”水暮顏淡淡回答,而後還是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他說道:“那你現在是要殺了我?”


    顧墨雲手上的力道又中了幾分,眼裏要噴出火來,水暮顏和他一樣放肆!他無可奈何的看著水暮顏,而後猛然放開水暮顏,皺眉道:“好男不跟女鬥!”


    水暮顏看著他氣呼呼走在前頭的身影,長舒一口氣,心裏竊喜:“幸好沒動手!嚇死我了!哼,讓你欺負白蘭,這一巴掌就當作是回禮!”


    當水暮顏跟著木左逸回到機緣殿時,正好看見鶴影仙人坐前有一把紅色的琴,鮮紅妖冶的彼岸花雕刻在琴身上,水暮顏一眼便喜歡上了,兩眼直勾勾看著那赤子鳶。


    鶴影仙人知道她來了,卻依舊不懂聲色坐在那裏,閉目養神。水暮顏與木左逸站在殿上,似乎都在等著鶴影仙人醒來,可鶴影仙人醒不來,他也在等著什麽。


    終於,水暮顏沒有耐性等下去了,上前兩步,尷尬的看了木左逸一眼,而後扯著嗓門大喊:“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啊!”


    鶴影仙人被她震天響的喊聲嚇得一哆嗦,從軟榻上跌下來身子骨差點散架。他狼狽的爬起來,正了正衣冠,而後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水暮顏。


    水暮顏先發製人,隨口說道:“聽說你想清楚了,非要收我?”


    這是什麽話?鶴影仙人氣得又站起身子來,指著水暮顏吼道:“誰說的!胡說!”


    水暮顏立刻伸手指著木左逸,一臉無辜的說道:“你最最最寶貝的二徒弟,左逸。”


    木左逸啞巴吃黃連,連忙擺手,又發現擺手也不是,不擺手也不是,那雙手舉在胸前不知所措。


    鶴影仙人看著水暮顏那張傲嬌的臉,再看向木左逸吃虧的表情,便知道水暮顏是拉不下麵子,他不也是?!


    “咳咳,老夫這是言而有信,你既然過了塵緣鏡,那老夫便要兌現諾言,收你為徒。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鶴影仙人的關門弟子了。”鶴影仙人說話時頗有幾分命令語氣,讓水暮顏感到很不舒服,這樣一個擺架子的人做她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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